《愛的淩遲(懸疑推理)》全本免費閱讀
作者說:第一章無聊,但是必須交代背景,跪求寶寶們耐心看完。(這本書裡警察的態度轉變也是一大看點!)
從第二章開始,案件進入調查過程。
正文:
“爸,你看我的成績單了嗎?”張克輝捧著碗,正把筷上的一大夾炒青菜塞進嘴裡。
聽聞兒子張希陽的聲音,他囫圇吞下食物,轉過頭,不由溫和地說:“還沒,爸回來的時候你睡得正香,不想吵醒你···兒子···你餓不?快去洗臉刷牙···”
說著,他抻直脖子,朝廚房喊道:“老婆,希陽起床了,給他盛碗粥!”
“我不餓,爸爸,你現在有空嗎?”張希陽站在原地問道。
“嗯···我今天休息。”
“那我現在拿給你看!”
見兒子急不可耐地跑回臥室,張克輝的臉上不覺現出微笑。
數學100分,英語100分,語文96分···張克輝的笑容逐漸擴大,直到眼角眉梢都掛上自豪與喜悅。
“果然是我兒子!”他的目光流連於試卷,左手伸出,一路朝上,撫摸兒子的臉頰。
觸及之處,卻是一片濕黏,另外,似乎不是豐圓的形狀。
張克輝疑惑地抬起頭,他的心臟縮成一個點,幾乎是在霎那間驟停了。
兒子渾身是血,腦袋隻剩一半,好像被利刃從頭頂的中縫斜劈下來,隻那張嘴還保留,一張一合地回答他:“語文那四分扣在作文上,沒辦法的嘛,我寫作文老是跑題···”
張克輝的喉嚨發出失群之獸般的哀嚎聲,身子朝後一仰,連人帶椅跌落在地板上。
妻子溫柔而關切的聲音飄落下來,他絕望地抬頭:一根粗大的鋼筋貫穿了她單薄的胸腹,妻子卻毫不在意地放下碗,焦急的眼珠隻在他身上打轉;看動作,似乎要彎腰把他扶起來。
張克輝痛苦地閉上眼睛,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哪怕是悲鳴的哀嘶。
他隻覺得周身的血管脫離了原位,像一根根靈活的藤蔓,不住抽打著身體,還有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睜開眼睛。
厚重的窗簾將濃烈的日光擋在外麵,房間裡安靜又昏暗。
張克輝拿起手機,點亮屏幕,現在是2013年10月19日,星期六,上午11點整。
將近六點他才睡著,五個小時的睡眠算不得充足。何況林夢和張希陽這對母子,也就是他的妻兒,又占據了整個夢境。
太陽穴鑽心地疼,後腦勺也像有人拿一把大錘子哐哐在鑿。那聲音碰到腦壁,折返回來,撞得耳朵根也難受不已。
張克輝放下手機,不知是不是亮光刺激眼球,淚水滾落下來,無聲無息地沒入鬢角,把隱在其中的幾根銀發映得閃閃發光。
以手覆眼,漸漸地,越來越多的淚珠從指縫中汩汩流出。他再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內心積聚的情緒奔湧而出,楚痛的氣壓隨之襲卷了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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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了許久,張克輝也聽而不覺、視而不見了許久。直到外麵那人敲門的聲音跟拆遷隊一樣,張克輝才不耐煩地放下水杯,走向玄關。
“喂,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敲半天不開門,逼我給開鎖師傅打電話是吧?”
來人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卻半天見不到影子,張克輝等了一會兒,隻聽外麵大吼一聲:“不出來幫忙杵在那兒乾啥?看戲呢?”
張克輝調轉目光,在手指粗的門縫裡對上一隻憤怒的眼睛。
李佳買了三大口袋的食物----都是生食:蔬菜、牛肉、雞蛋、麵條···如此總總,不一而足,像是把菜市場掃蕩一空。
“喂,有米沒?調料呢?”
她徑直跨進屋中,自顧自地東張西望,把張克輝這個主人完全拋在了身後。
“你來乾什麼?”張克輝啪地一聲關門,把那三包東西丟在玄關處的鞋櫃上。
“來不得?我沒在門上看見逐客令啊!”
這姑娘向來我行我素,看人臉色這四個字不存在於她的字典裡。
張克輝搖搖頭,從她身旁繞過去,拿起擺在餐桌上的手機撥電話。
“喂喂···你乾嘛?!”李佳氣憤地衝過來阻止他,“多大歲數的人了?還要打電話告狀?”
那邊電話接通,張克輝沒等人說話,飛快道:“小劉,禦水灣d棟801,你來一趟,把李佳接回去。”
李佳在旁邊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膚色白,眼睛大,發怒的時候,不嚇人,反倒怪可愛的。
那邊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期期艾艾:“張哥?你說···啥?聽···聽不清?哎,信號···差,掛了···”
張克輝冷笑一聲,長籲口氣,竭力壓製住快要爆炸的太陽穴。
李佳見他麵色難看,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角沁出,語氣不由得軟了半截兒:“張哥,你沒事吧?”
她乖覺地把椅子拉出來,示意張克輝坐下。
“說吧,到底什麼事?值得你們做戲做全套?就算我給李局打電話,恐怕他的說詞和劉明也沒啥兩樣。”
“張哥,你誤會了,爸爸他不知道我來找你···”
張克輝一圈一圈地揉著眉心,李佳的話,他一個字也不相信。
打從他遞交辭呈的那天起,李文博這個局長就在想方設法地挽留他。刑警作為公務員,一般的辭職批複在三十天內,就算是手頭工作多、任務重或是領導班子裡的成員,延期審批也不會超過九十個工作日。而他,一來警隊裡人才輩出,算不得什麼舉足輕重的人物;二來在上遞辭呈之前,手頭的工作也已交割完畢。
整整八個月,將近兩百個工作日,李文博就這樣跟他打起太極拳。一招拖延大法玩得行雲流水,什麼還在開會研究啦、什麼其他領導出差出國啦、甚至他的公章搞丟了要重刻啦···總而言之,借口是層出不窮。張克輝開始還傻乎乎地相信,一切是在照正常流程走,每隔一段時間便跑到李文博的辦公室打聽情況,跑的次數多了,借口都變得敷衍,這才覺出味來。
張克輝心裡明白,領導把他當作上進小子、努力後生的模子在看待。李文博不止一次暗示過他,副隊長的職位空懸已久,亟待某位英傑填補,但他全然不為所動。可以說,自從妻兒喪命之後,張克輝這個人,這顆心全都丟了!既不在他為之奮鬥了十年的警隊裡,亦不在頭頂天、腳履地的人世間。
李佳這次來,十有八九是她爸李文博的主意。領導、長輩這條路走到頭,就得換上同事、朋友來當說客。更彆說李佳和他還有一層同窗之誼,且是個女人,還是個貌美的女人。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不信他張克輝兜得住。
可惜李文博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張克輝這塊鐵板,誰踢誰倒黴。
李佳見張克輝繃著臉,眼睛就沒往她身上瞟過一眼,不禁尷尬地把額前幾縷碎發彆在腦後,旋即遊目四顧道:“張哥,你還沒吃午飯吧?廚房在哪兒呢?我給你做飯···”
其實廚房就在餐桌對麵。她之前來張克輝家裡聚過一次餐,嫂子林夢熱情好客,忙進忙出地張羅了好大一桌,味道堪比外麵那些有名的私房菜館。
想到林夢,李佳心裡不免沉重了幾分。此番再來,物是人非的空氣無處不在,像吸煙刻肺般讓人難受。她不懂張克輝為什麼還要呆在這裡,警隊頗富人情,給他安排了一間家裝齊全的單人公寓,他連鑰匙都沒摸一下,拒絕的態度簡直稱得上強硬二字。在她看來,林夢和張希陽的骨灰埋在土裡;而他張克輝一個大活人,也立好了“與世隔絕”的碑,就葬在這幢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