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正中間那根水龍頭身子歪斜著,看著不像是還能使用的模樣。
蕭條,混亂,汙糟。
客廳裡有人在高聲爭吵,伴隨著家具轟倒聲,最尖銳的那個一聽就是胡翠蘭。
裡麵的人遙遙看見了他,把門從裡一推,門咣當撞到牆上又彈回去。
程澈還沒看清人,咒罵就撲麵而來砸到臉上:“一晚上死哪去了?你也要跟你老子學夜不歸宿了?”
門那站著個怒目圓睜的老奶奶,眉毛倒吊著,瘦,嘴巴繃得緊。
程澈將微微發著抖的小姑娘朝身後拽拽,皺起眉,不動聲色地往前站了些:“我鑰匙丟了,在同學家睡了一晚上。”
“同學,什麼同學?”胡翠蘭手伸出來,突然氣極般發著抖,幾步上前來指著程澈的鼻尖:
“你老子十幾歲滾到男人床上時,第二天回來也和我說鑰匙丟了!進不去家,還是人找來了我才知道這事兒——”
客廳裡啪地碎了個什麼東西,江蔓尖叫一聲,程澈抬眼看,窗戶那站著個人,萎靡不振垂著頭。
“什麼?”程澈臉色變得難看,嘴唇動了動,江河在身後小聲啜泣,拽緊程澈的衣角。
程赴喜歡男人?這事兒從沒有人和他說過,胡翠蘭不常來,每次來都少不了一頓雞飛狗跳,但都是因為彆的。
他一直以為胡翠蘭隻是單純的不喜歡程赴,包括他。
他站在那,臉色發白,目光刷得移到窗戶邊垂著頭的那人身上。
“他沒和你說過是吧?他不說,我替他說!”胡翠蘭的臉色也難看極了,整個人發著抖:
“多少年過去了,程赴,你兒子都這麼大了,你怎麼還腆著臉惦著他?那個姓唐的要真是個好人,怎麼會把自己欠的賭債都扔到你頭上!”
“夠了!”程赴終於忍無可忍地從屋裡衝了出來。
程澈這才看清他,一頭的長發淩亂散落,打結,沒有剃的胡茬冒出頭,衣服皺巴巴地裹在身上,渾身粘著看不出顏色的顏料。
程赴高高揚起手臂,卻又停在半空。
“你打!你怎麼不打?”胡翠蘭轉身看程赴,眼裡滾滾落出淚:
“我這輩子欠你們程家的!你爸打了我一輩子,怎麼,你把傅萍打跑了,現在連我也要打了?”
程澈隻覺得頭痛欲裂,額邊的傷口被帽簷壓的疼,他閉上半邊眼睛,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著。
他看著程赴把手又收了回去,破敗且了無生機的模樣,那頭打結的長發看起來像開心獸醫站門頭上的雜草。
鐵門被人從外麵咣咣敲了幾聲,趙慶在外麵喊:“小赴,都少說兩句,孩子大了——”
程澈站不住了,他手向後拉住江河上樓,江河手心濕漉漉的。
“他有病,程澈你不能有!”
“我有什麼病?”
“你什麼病你自己知道,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家大男人留頭長發?夜不歸宿不三不四的,你爸這些年頭抬起過嗎?”
“他已經死了!”
關於程赴喜歡男人,其實蛛絲馬跡裡也能覓得個大概,隻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