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開老桌抽屜,從裡麵摸出一根紅黴素軟膏,擰開蓋子擠出點,隨意地往嘴角抹。
有點疼,他沒吭聲。抹完後藥膏往抽屜一丟,去衣櫃裡扒了件衣服換上。
推開江河房間時,小丫頭正趴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書。回頭看是程澈,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睡衣袖子往下滑,露出一小截滿是針孔的胳膊。
小丫頭的兩隻手在空中飛快比劃:你才回來?沒事吧?
江河耳朵聽力不太好,必須很大的聲音她才聽得見,小時候高燒燒的,連帶著也影響到語言功能,一著急就不願開口說,隻打手語。
程澈笑笑,給她遞了碗切好的檸檬,不多,幾片。江河接過,一雙烏溜溜的大眼還是看他。
程澈伸手打手語:沒事,他以後不會再來了。
江河把碗放在床頭櫃上,比劃:你受傷了嗎?
她要去開燈,程澈攔了,和她“說”:沒有。檸檬吃完記得刷牙,按時睡覺。
江河聽話地點頭。
程澈“說”:張嘴,說謝謝哥哥。
越是不願說,程澈越要她說,語言功能必須得到鍛煉,不然時間久了就真成啞巴了。
江河哼了半天,才開口,吐字不清,音調略有些滑稽,但是洪亮:“謝謝…哥哥!”
程澈就伸手摸摸小姑娘的頭,告訴她說得很好。
聾人的生活較平常人要艱難些。對弱勢群體來說,擁有較出眾的外貌,其實是個災難。
平時舞到麵前的,都被江蔓舉著菜刀罵走了,但要是在學校裡遭到欺負,江河不會和江蔓“說”。
因為怕江蔓擔心。
但即使她不說,程澈也能看出來。
十多歲的小女孩再懂事,麵子上也藏不住情緒,在心粗的江蔓麵前還能裝一裝,程澈一眼掃過去,就知道江河又在學校挨欺負了。
隻是這次情況複雜些。
因為沒有聽力,江河聽不見車喇叭聲。人行道裡時常有人騎著電動車經過,所以平時放學她基本隻走沿街店鋪門口的小道。
因為旁邊就是特殊學校,老板們都很自覺地清理了店門口的雜物,包括盲道,防止這些特殊孩子絆倒。
但沒多遠便是清野四中,清野鎮不願念書又好事兒的基本都聚集在這學校裡。
校外奶茶店裡的小混混見江河漂亮,又知道她是個小聾子,起了歹心,一路尾隨她進了小巷。
江河聽不見,照常走,身後突然撲出來兩人,朝著女孩剛剛發育的胸脯就伸鹹豬手。
江河被嚇到,拚命尖叫,一著急話也說不完整。恰好這時巷口來了人,兩個小混混心虛,罵了幾句就跑了。
程澈“問”江河:他們長什麼樣?
江河比劃:一個是光頭,一個皮膚黑,眉毛有疤。
程澈記下了。
一連在江河的特殊學校門口蹲了幾天,九月初秋老虎,天氣還是很炎熱,街道上的水泥路麵吸收熱量又發散,烘得人渾身無力。
街上人不多,不時經過幾個拎著菜籃子的老阿姨,順著路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