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嫂嫂二字,趙玉妗也難免有些愣住,翻書的動作也頓住,接著睨了她一眼,很快眼波流轉間皆又是冷色,“聖旨已下,哪裡有轉圜的餘地?我父皇親自為你賜婚,你這是要抗旨嗎?”
李羨真是她夫君李玄酌唯一的胞妹,李家是世家大族,如今聖上專寵的姝貴妃便是李羨真的親姨母,而李羨真自小被寵著愛著,自然養成了驕矜無比的性子。她雖表麵上對趙玉妗恭敬,內心卻對其不屑一顧。
平日也隻是敬稱“公主”、又或者是“殿下”,如今竟然這樣稱呼她嫂嫂,倒是讓她驚訝。
趙玉妗輕抬螓首,又道:“賜婚已成定局,多說無益,你這些日子就安心待嫁便是。”
聞言李羨真的哭泣聲戛然而止。
她臉色變得飛快,迅速擦掉眼淚,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嫂嫂……嫂嫂我求求你,你去幫我與聖上求求情吧?京中那麼多比我有才的才女,為何一定要送我去呢?我阿娘體弱多病,離不開我的,這些日子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趙玉妗唇邊浮現意味不明的笑意,“是啊,京中雖才女眾多,但你才是京中貴女之首。你且放心,你未來夫君和你兄長一樣是個武將,雖然看起來粗獷了些許,但人品極為出眾,想必會好好待你的。”
李羨真不明白趙玉妗怎麼變了臉色,隻是更加手足無措地拉住她的手,下一刻卻被趙玉妗不動聲色地皺眉甩開。
李羨真往日不喜趙玉妗,除了她嫉妒的絕色容顏之外,就是趙玉妗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甚至對著自己的兄長都一直沒有好顏色。
李羨真嫉妒趙玉妗的出現奪走了兄長對自己的寵愛和注意。
於是平日裡對她諸多不恭。
在李羨真的眼裡,即便是公主,既然嫁進了李家,就應該心向李家,體貼夫君和侍奉長輩是她應儘的本分!可她不僅目中無人,還時常口出狂言。娘親甚至多次被她氣得臥床不起。
李羨真開始想方設法讓趙玉妗的名聲更加臭名遠揚,甚至故意想送更多麵首入公主府,這樣將來兄長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休妻。
可一切都隻是她未成熟的計劃,還沒等她和趙玉妗鬥個夠。
突然的賜婚旨意就讓她徹底萬念俱灰。
就連爹爹多次進宮求情都被聖上回絕,她怎麼可能就這麼甘心嫁去那種地方!
她在京中嬌生慣養多年,要是去了景春那樣終年飛雪的苦寒之地,這和殺了她有什麼區彆?
“嫂嫂,我求你,我真的不願意去嫁去那!我有心愛的人,你知道的,我隻想嫁給沈哥哥。兩家都說好了交換庚帖,我娘甚至都為我準備好了嫁妝!”
沈哥哥……
沈氏長公子,沈溪亭。太子少師,久負盛名,是克己複禮的翩翩公子,待人溫和有禮,不知是京中多少女兒家想嫁的人。
聞言,趙玉妗站起身,緩慢踱步到李羨真麵前,而後微微俯身伸出手指,慢條斯理地抬起李羨真小巧的臉龐。
那雙與她兄長肖似的雙眸表麵上看上去楚楚可憐,內裡卻依舊是盛滿了倔強與不滿。
趙玉妗不由得心生厭惡,於是冷笑一聲又撇開她的臉,趙玉妗懶懶一笑,攏了攏身後的烏發,開口道——
“景春的確是氣候嚴寒,像你這般千金之軀,想必是受不了的。不過景春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堪,那兒的民風淳樸,家家戶戶都以打獵為生,過著馬背上肆意奔跑的日子。你過慣了深宅大院的日子,日日拘束,去了那裡一定會喜歡的。”
李羨真這才知道,今天自己低聲下氣來向這個蛇蠍女人求情是多麼可笑的行為,她壓根就不會幫自己,甚至恨不得自己馬上嫁去那個鬼地方吧!
不知想到了什麼,趙玉妗臉上忽而帶上了一絲悵然,她向窗外望去,卻看到李府在夜色下漆黑黯然的屋簷簷角和今夜格外慘然的月色。
“你回去吧,本宮要休息了。而且你來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