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折懸想起了一個人。
想到有人一直在聽自己的嚎哭聲,青葙一下子變得有幾分局促。等她呆呆地跟在後麵走進墓室裡,發現不是有人,是有“三個人”,更加羞愧難堪起來。
這三個人,兩男一女。一個坐著,悠然自得;一個躺著,紙遮著臉;還有一個站著,寂然冷漠。
隻有溫暖的篝火在躍動著。
“三位鬼大人,”青葙用手背飛快地將眼淚都擦乾淨,真誠地鞠了一躬,“我不是故意吵到你們安息的。”
“?”
錢圜的扇子頓了一頓,“誰是鬼?”
越桑毫不奇怪:“你非讓阿懸叫人家進來,人家可不誤解麼。”
謝折懸麵無表情:“這是說我最像鬼?”
青葙全身上下都濕漉漉的,很快就在腳下浸濕了一大片。她的鞋破了,露出的大拇指沾滿了泥,往回縮了縮。
錢圜笑了笑,如春風和煦。他指著自己腳下:“小姑娘,你看地上這是什麼?”
青葙:“影子。”
錢圜繼續問:“鬼有影子嗎?”
青葙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有。”
她的心情平複了些,本也不是畏頭畏尾的性子。當下便放鬆大膽地往篝火走近,烤烤身子。
濕衣服散發出的水汽與篝火的煙氣交織在一起,青葙一邊翻轉著手心手背,禮貌地攀談起來:“三位,嗯,朋友,怎麼稱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越桑:“配陰婚的。”
錢圜:“驅邪的。”
他們沒有吐露姓名。青葙能感覺到,這倒並不是刻意隱藏,而是覺得萍水相逢,都是過客,不必問姓名。
她的直覺。這三個人怪是有點怪,但是不壞。
墓碑上刻的是個女子姓名,銘文裡說她早逝,終身未嫁。
怎麼看,也不太可能再找個女人配陰婚。
至於驅邪,誰會來墓室裡驅邪?
於是青葙將目光投向最後還未說話的站在角落裡的人。
謝折懸想了想:“盜墓的。”
“……”青葙放棄了。還是安靜烤火吧。
沉默與溫暖讓人暈暈欲睡,很是安詳的氛圍適合長眠。青葙腳趾上的泥巴很快變得乾硬。她從袖子裡拿出破裂的聽風蛇蛋殼,不舍地放進篝火中,看著它一點點融化不見。
錢圜就坐在她對麵,問:“你是為了這個傷心嗎?”
“嗯。”青葙略顯遺憾地說,“我在玄機島上的靈獸店買的,可惜是個空殼。”
少女帶淚的眼神浮現在謝折懸的腦海。
那樣的眼神,怎麼會隻是為了一隻聽風蛇蛋?
與己無關,不必置言。他垂了垂眸,看向身側的石壁。石壁上滲入的水正在往下滴落。
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麵巨石上,被濺得粉身碎骨。
錢圜想的是,這聽風蛇蛋不會是在他店裡買的吧?他店裡的空殼概率確實比較高。不過一次性就買到想要的了,誰還會接著買?
這就叫做“抽盲蛋”。
他搖著折扇,眉眼如畫從容,看起來文質彬彬。打開話匣子道:“你從玄機島來?千機學宮最近在招生,應該很熱鬨。”
“你們是想去看熱鬨的嗎?那不用去了,早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