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會在那個,嗯,坑底下呢?”
不記得了。
“那為什麼亓涿光要挖你呀?她挖你做什麼呀?”
奴仆。
“奴仆!?”
鄭予時被這答案一驚,霎時,淚眼婆娑。
“同病相憐啊大兄弟!”
嗚嗚嗚。
‘奴仆’二字,瞬間拉近了一人一眼珠之間的距離,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涼由心底升起,鄭予時似乎有點喜歡這顆藍幽幽的小眼珠子了。
“我叫鄭予時,大兄弟,你叫啥?”
眼珠子。
“……”
心中動容僵住,鄭予時一噎,唇齒微顫:這,這響當當的大名,她咋好意思叫得出口呢。
飯菜上桌,鄭予時有詢問過眼珠子要如何進食,但它說,它看看就飽了,於是鄭予時還真就張開右手,將每一道菜都從它眼前掃了一遍。
這個世界的飯菜賣相一般。
鄭予時共點了四道菜,兩葷一素一碗酒,碼齊活兒。
筷子一夾,一嚼,皺眉,住了口。
不對,這菜裡咋還有米草的味兒呢?
鄭予時三兩下咽了,再夾另一道肉,再嚼:好家夥,杞根尾?
不信邪,再試,第三道菜:刺糜欏。
……
鄭予時無語住了,總共三道吃食,道道有加料。
米草性寒,具有迷幻作用;杞根尾刺激神經,具有迷幻麻痹的作用;刺糜欏強筋骨,血熱疏通經絡。
這仨加一起,身體麻痹、經脈充血、迷暈倒地,一套帶走。
好家夥,黑店啊這是?
鄭予時直搖頭,一邊心裡念叨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邊端了那酒碗打算喝口酒來漱口。
酒水觸舌,一股燥熱竄來。
“噦,噦。”
下唇一抖,鄭予時驚得下巴都收不住,直接噦了出來。
小臉漲得通紅,一是沾了這酒辣的,二是被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嚇的。
好家夥,這酒裡都興下壯陽藥的?大白天的,傷風敗俗!
迂腐了。但,這店妥妥的黑心商家,沒得跑。而她,得跑。
鄭予時縮了身子,趁著店內人沒注意,悄摸著往窗邊陰影處慢慢摸去,一挪、再挪。然而,就在她即將翻窗而出的瞬間,另一桌吃飯的男子身子一歪,抽搐兩下昏迷了過去。
店小二得令,喊了幫手拖人就往外抬,那樣子看著不像是要謀財害命,反而將人送了出去,像是在……清場子。
所以飯菜裡加的料,是為了趕人走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通分析,鄭予時立即夾了老大一口肉放進嘴裡,嚼巴嚼巴就打算裝暈,然後等著人來抬她。可還不等她往地上栽,意外的,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闖了進來。
“大人,這是您要的藥。”
偏頭看去,踏步入店的,是一位掛著破布包袱,身穿補丁舊衣的饑瘦姑娘。
姑娘從包袱裡取了一小瓶墨綠色的藥劑,衝店裡正桌上一位麵露譏諷的糙麵壯漢低了頭,彎腰賣笑。
見人不應,她重複著:“大人,您要的藥劑。”
糙漢斜眼一瞥,搶了那瓶子打開,一口咽下,隨後一甩,‘啪’的一聲,一耳光扇到了姑娘臉上。
“艸。”
一聲怒罵,喝完藥的糙漢起身抓人。他揪了姑娘枯草一樣的頭發,提著她像是提垃圾,黃牙齜開,唾沫亂噴。
“小婊子,你有丹師資格嗎?有正經門派嗎?什麼都沒有就敢賣給老子藥,你嫌自己活太長了是吧!?”
“不,不是的。我是禾丹宗的弟子,我,我會配藥的!”
“呸。”
唾沫星子啐到地上,糙漢明顯瞟了二樓右側的包廂一眼,繼續辱罵:“就你這廢物能入得了禾丹宗的臉,我看你就是騙子!”
糙漢氣勢壓人,姑娘被他揪著,掙紮不得,一張臉憋得越來越紅。
店裡不少路人,一聽是騙子,議論紛紛。
“居然是騙子?這小姑娘賣假藥啊!”
“賣假藥害人,簡直是喪良心。以為是個可憐妹子,結果心肝都是黑的。呸,不要臉。”
“就是,騙子!”
罵聲四起,見著無人反駁,發泄辱罵的聲量漸漸高了,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不是,不是……”
姑娘的聲音如若蚊蠅,在圍過來的聲聲汙蔑中,瀕臨崩潰。
二樓包廂的窗戶開了,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