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承禮麵色平淡,正色道,“可莫要打趣我。”
隋文媛一身粉黛色紫綾襦裙,周身佩戴的環飾珠釵卻不似以往那般上心,興致缺缺地撚著魚食丟進湖中。
身旁的少女們正聊得興致高昂。
“妹妹今日氣色真好,瞧著竟與往日有些不同……咦?莫不是用了那含露閣的胭脂?”
被問話的少女驕傲地抬起下巴,“確是那含露閣新到的迎蝶粉,一日可隻賣一百盒呢,不知有多難買。”
“我知道我知道,那含露閣上月才開張,鋪子裡的東西與彆處好些不同,頗有些巧思,當時那玉麵桃花粉可是等了一日都買不上。”
“我聽說這胭脂鋪子是從江州那邊過來的,要我說啊,可比雍都的好些上等胭脂都好呢。”
“真的嗎,待得空了我也要去買些來試試。”
少女們七嘴八舌談論著胭脂首飾,一會兒又討論起哪家成衣鋪子的式樣好看。
正聊得熱火朝天,卻聽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視線之中,數名侍女手持鳳翎長扇依次列隊,隨行的護衛威風凜凜,不容侵犯。
這擺開的公主儀仗倒是頗為聲勢浩大。
人群儘頭,隻見一位華服少女款款走來。
薑洛的身子已好了許多,今日一襲宮緞素雪流雲裙,發間的點翠珠釵在暖陽下瑩瑩生輝,一雙美眸氤氳含霧,竟難得有一種叫人心生憐惜之感。
眾人皆有些意外,永安公主今日竟會前來赴宴。
世家貴女們偷偷抬眼去瞧,心中暗道,閒靜似嬌花照水,病如西子勝三分①,病美人當是如此吧。
這踏青宴對未出閣的少年少女而言,素來便是相看未來良人的好機會。
薑洛對這種活動自是沒有興趣,隻是她病了太久,若再不露麵,恐怕有些人真要拿她永安公主當病貓了。
隋家兄弟姊妹幾人的視線不時望過來,目露幾分擔憂,卻是都知對薑洛的病情守口如瓶,不敢對外言說半分。
以永安公主那般手段,如今恐怕連宮中陛下都不知公主的具體病情。
春風十裡吹皺波光粼粼的湖麵,幾艘畫舫停靠在岸邊。
畫舫上繪著精美的花鳥團簇,飾以孔雀藍與翠色硨磲,船身用姹紫嫣紅的鮮花枝葉點綴,極是美不勝收。
其中一艘樓船格外華美,約摸有三層小樓高,較一般的畫舫高上許多,船上加樓,花團錦簇,春水漣漣,宛如天上坐也。
樓船之上,貴客們自可蹴秋千、賞花、弈棋、遊戲等遊樂耍玩。
其中更有酒船、戲船穿梭在畫舫中,隨時可以為貴客們提供珍饈酒食,這便是極富貴風雅的水宴了。
眾人紛紛登上樓船,薑洛尋了一處視野開闊處坐下。
視線所及湖光山色,清風拂麵,燃香幽幽,絲竹管弦之聲繞梁不絕。
方子晉見到心心念念數日的人,恨不得立刻就黏上去。
幾步跑上前,眼巴巴地湊過去,討好道,“公主身子可好些了?我去國公府找了公主好幾次,可他們都不讓我見你。”
那語氣說不出的委屈,一雙黑漆漆的狗狗眼可憐巴巴。
薑洛瞥了他一眼,倨傲驕矜,“本公主病了需靜養,哪裡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方子晉委屈道,“可是我想見你。”見薑洛美目瞪過來,立刻不敢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又屁顛顛湊過去,扭扭捏捏半天不開口,薑洛也懶得再搭理他。
她哪裡知道,此時方子晉心中所想,竟是想讓家裡人出麵斡旋,讓身為宮中貴妃的親姑母幫他向陛下請旨賜婚,允他宣平伯嫡長子求娶永安公主。
若是她知道,定要叫人將他押著狠狠抽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