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笑聲越來越大,充滿毫不掩飾的惡意與嘲弄。
半晌,他終於笑夠了,聲音低啞而陰沉。
“看來義父未曾與您說過……”
蕭伏隨手擦掉嘴角的血,緩緩站起身。
薑婉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放肆!誰讓你起來的!”
蕭伏仿佛看不見眼前之人是如何的憤怒驚愕,扯唇嗤笑一聲。
“尊貴的長公主,您既已是國公府的大夫人,我蕭伏自然尊您敬您。”
他的視線慢慢看向軟塌上昏迷不醒的少女,齒縫中擠出的字字句句,滿是厭惡與憎恨。
“可她薑洛是大鄴的永安公主,身上留著皇室肮臟的血,生來就帶著罪惡,我不殺她已是仁慈,怎麼可能會救她。”
“蕭伏你瘋了嗎?!!”
薑婉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青年,那雙暗金的眼底此時充斥著洶湧滔天的恨意。
“你可知你方才所言大逆不道可誅九族————”
“嗬,誅九族……”
蕭伏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有趣的話,陰鷙的麵容皮笑肉不笑,眼底卻是肆意滋長的瘋狂。
“你大鄴皇室早就誅殺了我九族,難不成還能再殺一次————”
薑婉蓉怔愣在原地,滿目不可置信。
“你、你在說什麼?”
蕭伏勾起唇角,語氣森寒。
“新寧崀山。夫人可還記得?”
薑婉蓉愣住片刻,視線緊緊盯著他。
“大鄴皇室尊榮顯貴高高在上,黃口小兒一句戲言就可要了數百人的性命。”語氣肅殺森冷仿佛要剜肉拆骨的寒刀。
“滿口胡言,此事與果兒有何乾係!”
薑婉蓉怒意洶湧,雙目緊緊鎖著他。
“有何乾係?”
蕭伏唇角勾起嘲弄的笑,“若不是公主一句「天降祥瑞不進呈父王,何不殺之」,那狗皇帝怎會生生屠儘我一鄉之人!!”
“新寧崀山鄉五百二十六人皆死於大鄴皇室屠刀之下!夫人認為公主無辜?”
薑婉蓉滿目皆是翻湧的震驚駭然。
她隻知此人年幼流離失所,險些在街頭被人亂棍打死,被路過的安國公所救,帶回北地軍營,從不知眼前之人竟是這樣的身世。
薑婉蓉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反應過來,高高揚起一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
無數情緒翻湧上來,她忽然頹然坐下。
“你就是因為這個,差點要害死果兒?”
薑婉蓉靜默半晌,平靜道。
院外鬆柏蒼青,風中隱隱傳來模糊的梵音禪誦。
“你可知道那祥瑞不過子虛烏有。”頓了頓,薑婉蓉抬起含怒含淚的雙目,直視而來。
“那不過是當今陛下的一個由頭罷了!”
薑婉蓉袖中掌心死死攥緊,抬目緊緊注視著他。
“我此刻與你所言事關皇室秘辛,為了果兒我便冒忤逆聖意的大罪,將當年之事告知你。”
薑婉蓉麵色凝肅,緩緩開口的話讓眼前陰鷙如蛇的青年眉峰緊緊蹙起。
“你可知新寧崀山,產不老神藥。”
不顧對方眼底一抹震驚之色,薑婉蓉繼續道。
“帝王怎可將此事昭告天下,屠儘知情人方可保秘密不外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的果兒不過是擋住悠悠眾口的犧牲品,遮掩欲望的棋子!”
“可你卻將這一切罪責推到當年不過四歲的孩子身上!如今還想害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