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落在長公主懷中的奶娃娃上,就算四弟弟承襲了爵位,又如何能撐起門楣。
奶娃娃隋承靖此時還在娘親懷裡玩鬨,並不知自己昨夜險些失去父親,險些失去庇護家族的依仗。
宋老夫人一直沒有說話,良久才深深呼出一口氣。
許是受了驚嚇,一夜之間竟似蒼老了許多。
老太太雙眼閉闔,手中佛珠撚動不停。
半晌,她抬起眼皮,聲音低沉而沙啞。
“以後這國公府中的事,我這個老婆子再不管了。”
***
此事過後,似乎風平浪靜,由國公府出麵,那高府鬨出的事自然無人敢再提。
經過此事,國公府上上下下都警醒不少,府中管事也少有偷懶耍滑。
隻是老夫人病倒了,大夫說是思慮過重,需好生將養,因而老夫人不日便啟程回寺中養病。
貼身老婢早已將行裝收拾妥帖,屋中隻有老夫人與宋元薇二人。
宋老夫人睜開眼皮,盯著麵前弱質纖纖的少女,沉聲開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此事無人會再提,但你莫要再去想那不該想的東西,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今後你就與我這個老婆子一同清修,若是再有那樣的心思,我這個老東西是護不了你了,你且好自為之。”
宋元薇這段時日已消瘦了許多,一張小臉蒼白又可憐。
聞言低下頭,淚水漣漣落下,打濕了衣襟,“多謝老夫人……”言罷泣不成聲。
一行車馬停在國公府邸門口,少女一襲素色衣裙,在婢女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隻是少女臉色蒼白,額上的傷口被紗布包紮。
馬車搖晃著向前行駛,宋元薇的視線看向窗外,朱門高牆的府邸漸行漸遠,這一切好似一場大夢。
低頭看著手中緊攥著的木匣,裡麵是數張房契和銀票。
宋元薇一時有些恍惚,想起昨夜公主將她叫過去的事。
……
房中燭火通明,她心中驚懼惶恐,一進去便跪下拚命磕頭,求公主饒命。
公主雙目微闔,侍女正輕手輕腳為其揉捏肩膀,屋中寂靜,無人說話。
她心中更是害怕,顫抖地身子繼續磕頭,最後額上磕出了血,染紅地上鋪就的上好禦窯金磚。
終於,公主淡淡道,“起來吧。”
她這才呆呆站起身,臉上頭發上滿是汙血,視線模糊不清,模樣十分狼狽。
她也是昏了頭,當日那種情況,她為了名聲隻好胡亂攀咬公主,又低頭自嘲,女子的名聲太過重要,竟然讓她不要命去得罪公主。
可又有什麼區彆呢,發生這種事,對女子而言都是死罪。
可她隻是想活著啊,從那吃人的家裡逃出來,想要嫁入好人家,有個容身之處,得到對方的寵愛,活得能像個人。
不用再小心翼翼,多吃幾口飯菜就要被罵賤蹄子、大手大腳吃白飯,動輒要被打罵,要為了銀子被隨便嫁給五十多歲的老員外當繼室。
宋元薇神色怔滯,想起過去種種屈辱不堪……
永安公主慵懶靠在軟塌上,視線轉過來,冷冷瞧著她。
“你給高宴下藥,想嫁進高家,被識破便狗急跳牆,讓眾人覺是我害了你,是誰給你的膽子。”
少女語氣淡淡,冰冷的視線居高臨下望過來,纖纖玉指竟把玩著一把匕首,刃尖一抹寒光畢現。
宋元薇心中一驚,慌忙連連磕頭。
“公主饒命,我、我不想的,我怕被發現,若是名聲儘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