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媼心如絞痛,淚痕滿麵,說不出話,便由身旁一高大男子代勞道,“滿娘昨日飲了些酒,便早早睡去,第二日起了個早,不知到山上去做了什麼,回來後便直叫身子發冷,喂了薑茶,昏睡一日,今日一早便是這副模樣了。”
元氏母女對視一眼,確定這的確與半月前那幾名女娘症狀前後相仿,應當是同一種妖所為。隻是事發已久,卻始終未曾有過蛛絲馬跡,半點苗頭也無。
侯在外頭的宮人此時進了來,見此場景微微一頓,隨即又恢複如初,麵上帶笑道,“元夫人,元娘子。如今時日不早了,太後正於京城等的焦急,或許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元夫人收回視線,當機立斷,頷首道,“有勞嬤嬤了,隻是如今觀裡無人操持,眼下這位娘子恐有不測。不如先叫小女隨你們回京,待我處理好事務,自會自行返京,進宮向太後問罪。”
宮人依舊眉目慈祥,聞言並未多語,竟點了點頭,答應下來,“老奴自會傳話於太後,還請元夫人放心,千萬救助回那名女娘才是。”
話落,又朝著元汀禾笑道,“元娘子,這便同老奴出來吧。”
元汀禾縱使心中萬般不願,垂落身旁匿於衣袖裡手更是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亦是知曉輕重,於是垂首靜道,“民女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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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不近不遠,約莫半個月的行程。很快,便到了長安城裡。
這是元汀禾自五歲那年來此祭拜先祖後,再次返京。
太後早早給她安排好了住處,手下宮人更是貼心至極,許她先收拾洗漱妥當了,方才進宮麵見太後。
如此親厚獨立,自是有緣有由。元家乃太後遠房,中間雖說隔了個七萬八千裡的彎兒,然太後金口一開,誰敢再議。
元汀禾所在宅院十分氣派,不過說是宅院也頗為不準,稱之為府邸才更為確切。
她細細打量一番,雖自小生在江南,卻也並非不知這些天潢貴胄何其奢華。此府邸建築巍峨壯麗,殿堂華美,假山環繞,花團錦簇,中有小橋流水。思及幼時來過那一回,猜測此大抵為郡主級彆!
元汀禾不由心中大驚,雖知當朝太後安富尊榮,卻不曾想對她們元家亦會如此闊綽。自然,古往今來,人與人交往勢必有來有回,對方既給予了好處勢必得還回去些彆的。隻是不知,隔了這麼些年,太後何故再詔她們回長安城?
很快,她便隨著宮人指引,進了皇宮,往太後的寢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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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出來,已過晌午。外頭陽光刺眼,晴空一片。
元汀禾此時正坐於書桌前,提筆快速寫下一行字,待筆墨乾透,又另取一張,重新寫了幾行字。
隨後將其中一張拿了起來,走到房門外,托太後派來的護衛送至玉至觀,態度好不柔和,淺淺笑道,“麻煩諸位了。”
護衛自不敢當,垂首拱手退下,很快便消失在院子裡。
隨後,元汀禾又轉身進了屋,將房門關上,又悄然觀察一番,這才將桌上放置的另一張信紙拿起,推搓入衣袖當中,從暗門裡溜到後院去,接著召來一隻鴿子,將信妥帖放好,才悄悄將它放出去。
此刻,興慶宮內。一年事已高的老嬤走至殿內,上了台階,附到高位上坐著的人身邊耳語幾句。那高座上的人靜了片刻,方抬起眸子,直視著殿外,有人上來詢問,隻抬手隨意揮了一揮,示意退下。
指上戴著寒玉所製的護甲,鑲嵌幾顆價值不菲難得的寶石。隨後緩慢地笑了笑,道,“不愧是元家人,做事謹慎心細。”
一旁老嬤嬤臉上亦是帶了點兒笑意,微俯身道,“太後,那元娘子想必是用了其他法子將真正想說的話遞了回去,至於交給護衛的那封,多半隻是客套話。”
太後慈和一笑,道,“便隨她去吧,至少也曉得做個體麵活,也不妨叫哀家多憂了。”
老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