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然,楊固揮退了下人,從懷裡拿出來另一道聖旨,塞進她的手裡,眯著眼睛笑道:
“這是陛下的第二道聖旨。”
殷鳶翻開,果不其然。上麵的旨意是讓她於七月初三前往江南,著手平定叛亂之事。
殷鳶接過聖旨,再一次端正地向楊固行禮。
翌日,殷鳶隨著百官出現在朝廷上,可算是將眾人嚇了一跳。
皇帝還沒有來,底下的官員議論紛紛,眼神也都止不住地往殷鳶那邊瞥。
“你說這陛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女子,如何能站在朝堂上?”
“慎言,慎言。我聽說啊,陛下昨日將平陽公主封為長公主了,還打算派遣她去江南!”
“這,這……成何體統!”
“哎,這也算是陛下的意思。這天啊,終究得要變了……”
皇帝一來,底下的議論瞬間便消失了,人人都不敢抬頭。
今早時分,一封加急信件從驛站傳來。
剛收到信件時,皇帝氣地摔壞了茶盞,還有桌邊那隻從西洋傳來的琉璃瓶。
底下伺候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皇帝也是在書房緩了許久才來上朝。
剛落座,一眼就看到了身穿官服的殷鳶。冷哼了一聲,又將目光投向他的眾多朝臣。
這些人,都是與他少時相識,幫他坐上這座龍椅上付出了諸多。
“眾愛卿,西戎邊境告急,不知何人能夠前往與之一戰?”
底下鴉雀無聲,最首位的兩人相對視一眼,眼神中儘是催促對方之意。
朝中黨派眾多,最大的兩個派彆便是以尚書省的王堅為首的“王派”,與外姓王柳途之為首的“柳派”。
王派多為文官,在戰事上多主和。柳派多位武官,行事激進。兩派自開國之初便在萬事上爭論不休,誰也不服誰。
而如今,在西戎這件事上,兩派的領頭人竟是互相催促對方。
“回陛下,臣認為,柳王乃國之將相。且在此之前,曾在海上大敗倭寇,揚我國威。此番西戎戰事,非柳王莫屬。”
王堅站出,字字鏗鏘有力。
“陛下,臣已年邁,舊疾纏身,恐不能此行。但王大人有一兒,武舉時年僅弱冠卻位列前茅,目前為朗將。且其熟讀兵書,精通墨家機關道。臣以為,此子非池中之物,此番戰事,可令其前往。”
柳途之的官帽已經遮不住白發,蒼老的麵容是如何都掩蓋不住的,說話不時地咳嗽。他悲愴地看向他效忠了幾十年的皇帝,眼裡帶著一絲希冀。
“朕記得,王偲尚且年少,經驗不足。”皇帝思考著對策,目光不經意地落到了正前方的謝庭身上,“倒是謝卿……”
他可是記得,謝庭雖是科舉出身,但是也熟讀兵法,在行軍打仗上也頗有天賦。
思慮了一番,卻還是傾向於讓柳途之出征。老將是屍山血海裡麵殺出來的,那些隻會紙上談兵的文弱書生如何能比得上?
殷鳶看見皇帝的目光落在謝庭身上,心中已了然有了主意。
“父王,兒臣以為,此番謝大人去最為合適。”
“聽說謝首輔幼年習武,其父更是曾經的開國將領,自小熟讀兵書。這些還不論,尤其是那些對抗倭寇的法子,不少還是謝大人出的主意。”
“之前平定黔南起義時,謝大人也曾立下汗馬功勞……所以,兒臣以為,派謝大人去,加之以王偲輔之,定能擊退西戎。”
謝庭聽了那些話,心中一片冰涼,藏在衣袖裡的拳頭不自覺捏緊,渾身也是止不住地顫抖。卻又怕被人發現異樣,硬生生壓下了那些感覺,整個人繃著喘不上氣。
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殷鳶這人,對人好時便如驕陽,恨不得把世上一切的東西捧到你麵前去。可若有人負了她,她也定是睚眥必報,絲毫不留情麵。
“謝卿,可有此事?”
謝庭緩緩抬眸,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上方的皇帝答道:
“回陛下,確實如平陽長公主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