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混亂的時光中,他其實並不太常見到這位年輕的帝師大人,能夠見到帝師的時候,也多是在他值夜困頓之時。
範青還在長身體,正是覺多的時候,所以值夜總是容易困倦然後不知覺睡過去。不過他的精神還是警醒著的,畢竟宮裡的混亂雖然被平複下來,但是宮外的形勢還動蕩著。
每當他在崇德殿跟著侍衛長值夜昏昏欲睡的時候,總會在夜半時分被江雲汀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驚醒。
這個時候,江雲汀總會無奈且抱歉地對他笑笑,誇他警醒,有時候還會從袖袋之中取出一顆糖果放在他手裡,然後輕聲囑咐他去偏殿休息。
後來他奉叔父之命駐守西北,不知怎地,在漫天的風沙中,在無邊的孤獨裡,他總能想起那一個個平靜的夜晚,想起那個人溫柔的囑咐。
葉爾泰看他半天不回話,伸手又拍他了一下。
範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離開京城十年,並不知道具體情況。”
葉爾泰有點泄氣,不過還是振奮精神,說不定這次他們有幸能夠得到帝師的接見呢?
重華殿內,江雲汀穿好了朝服,讓紅玉給他梳好了頭發之後就準備在外殿用早膳。
他許久沒有起得這麼早,還有點不適應,看著眼神清明,實際上大腦還混沌著,任岑鳴喂著他吃東西。直到一陣難以忍受的苦味進入到他的嗅覺範圍內,他才清醒過來。
江雲汀麵上一副慘不忍睹之色。
喝了這一碗苦藥,他這一早上嘴巴都是苦的。
汀汀拒絕.jpg.
就算他做了岑鳴十多年的老師,自認應該有些長輩風範,但是連著喝了小半月一日三次的苦藥,江雲汀突然覺得臉這個東西其實也是可以不用要的。
岑鳴正端著藥碗,試過溫度之後,就打算給江雲汀喂下去。
江雲汀默默扭頭轉身,一副不肯配合的模樣。
岑鳴心裡暗笑,他知道老師不喜歡喝藥,平日裡帶著一點點苦味的藥膳也是半口不肯吃的。隻是沒想到這次老師能忍了小半月這麼久,看來是實在忍不住了。
他施施然端著藥碗走到江雲汀麵前蹲下,故作疑惑:“雲汀,藥不燙了,快喝吧。”
江雲汀看著這碗黑漆漆的藥,再看著小崽子眼底裡藏不住的笑意,直接破罐破摔,站起身就要走。
岑鳴放下藥碗追了上去,笑容討好:“雲汀彆生氣——既然今日不想喝藥,那我們便不喝了,換個法子好嗎?”
江雲汀不理他,徑直走入軟轎裡坐定,自己把簾子放了下來,示意太監們可以走了。
可太監們沒有皇帝的命令如何敢動?岑鳴直接擠了進去,胡興揚手拉下簾子便讓他們起轎。
開玩笑,陛下跟帝師服軟可不能讓彆人看見。胡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緊步跟了上去。
帝王有帝王的規製,江雲汀雖為帝師,但從不越製,隻是身體不好,最終還是拗不過皇帝,被強行特允他可在宮中坐轎。
江雲汀的轎子比不上皇帝的轎子寬敞,再說岑鳴長手長腳,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自然不太舒服。
江雲汀心裡正因為他方才丟臉的事情彆扭著,轎子裡擠雖擠,他卻硬是轉過了身子背對著岑鳴,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
岑鳴很是稀罕這樣的江雲汀。
上一世的江雲汀端莊持重,與他相處溫和中帶著些疏離。即便是確認了關係之後,也隻是允許他抱著,像看小孩那樣看著他。
這一世大有不同,他的雲汀肯對著他發脾氣、鬨彆扭、會害羞了,不再因為他是長輩而繃著自己,儘管他現在還是有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