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犯過困的人都知道，瞌睡總是越眯越困的，聞暢一個沒忍住直接睡了過去。
天邊暈著半麵黃霞，灑在地麵每個角落，除了梧桐樹葉的背麵，形成斑駁的光影。初秋的晚風也很爽朗，吹著不冷不熱。
這麼遠的距離，林詞閒好像聽見了男生打盹的呼吸聲，均勻平緩。
他一下子感受到書本裡通感的魔力，男生白靜的麵龐猶如琴麵，微微顫動的長睫排成琴弦，斑駁樹葉則是這把“吉他”的彈奏者。
鬼使神差下，林詞閒抬手隔空撥動。
“聞暢，聞暢！！”
“噔！”吉他發出不美妙的聲音，聞暢哆嗦了一下，馬上清醒跟著打拍子。
等到指揮者繼續和彆人談論，聞暢才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片刻後他扭頭對著林詞閒的方向。
林詞閒自覺自己偷看被抓包，剛尷尬地想轉身，卻不想聞暢忽然雙手合十，前後搖晃，像個招財貓，表情皺巴巴的，嘴裡還無聲說著什麼。
“彆告狀！朋友！拜托！”
林詞閒學了兩遍才弄明白，也明白對方剛剛看見他抬手了，卻曲解了他的動作。
之後的時間裡，林詞閒反反複複回憶起這個畫麵。感官交錯，有時候他還能在記憶聞到本沒有的陽光味道，或者聽見健康的呼吸聲。
他花了挺長時間才理解自己是喜歡這個叫“聞暢”的男生
對，男生。
然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同學，到地方了。”司機師傅熱心提醒，“這麼大的雨你要不叫人下來接一下吧。”
林詞閒回神道謝，下車走進雨裡。
…
聞暢下車直奔飯店，常琳裝模作樣下樓接人，在包廂門口看見人後又站著不動了。
“等很久？”聞暢把傘交給服務員，邊進門邊整理儀容。
“那倒沒有，八分零多少秒吧。”常琳坐下，熟練點上餐品，然後問聞暢有沒有想點的。
“你都點了五份了，我們才兩個人。”言下之意是他壓根沒點菜的機會。
常琳高三那年才知道努力，咬著牙拚了個一線城市的末流本科，課業不算重，所以經常找聞暢和他們的另一個朋友徐錦桓玩。
幾人是一個高中出來的，對於朋友的對象也挺熟悉。
三言兩語間，常琳又念叨起鄧簡，她可不管朋友之間罵對象的忌諱，火上來就是一通批評，“算上我和徐錦桓一起約你，鄧簡都推了四次了，怎麼的，看不起我常琳啊。”
要是平常聞暢多少會幫鄧簡找找理由，但今天可能是淋了雨的緣故，他不是很有表達欲。
常琳罵了一通，被美食撫平怒火，開始操心，“哎說真的，我說句真的你也彆介意啊，你們不會也要畢業季既分手季吧。”
常琳除了不喜歡鄧簡常年冷冷淡淡的模樣，其實真希望兩人走下去，畢竟都這麼多年了，而且她看好友的意思，也沒想分開。
聞暢手頓了一下，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拎著脖子提醒這個問題了。
大二的時候周圍人都鬆鬆散散的，等挨到大三又仿佛按了加速鍵，所有事都得提上日程，尤其是占比很大的感情問題。
大學校園情侶到畢業不可避免地要麵臨分手的難題，根源左不過是未來的發展、向往城市的不同、職業規劃，而這些聞暢和鄧簡之間都不存在。
他爸媽在高中就分居了，外祖家就在北杉市，他的未來和這座城市密不可分。而鄧簡家裡條件差點，毫無疑問會留在這兒。
“沒，我找個時間和他談談吧。”聞暢放下筷子。
常琳點點頭，識趣把話題輕飄飄帶過，“話說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很大一片樹林啊。”得到肯定答複後她有點欣喜，“那‘歲月’劇組很有可能要在你們那拍戲呢。”
她是個半追星黨，嚴格來說是個顏粉，誰好看喜歡誰，最近很喜歡一個娛樂圈新晉小生，這個小生資源不錯，上半年剛小火一把，轉眼又拿到一本改編劇本。
常琳口中的“歲月”是一部青春文學，電視劇和原作同名，小說熱度本來就挺高，連帶電視劇未拍先火。
拜常琳轟炸式消息所賜，聞暢知道故事裡有很大段關於梧桐樹的情節，而c大校園裡有本市生長最好的梧桐樹林，極有可能在劇組選項中。
聞暢沒在意，“誰知道，要不你打導演電話問問？”
“……記得幫我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