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自己也擦了汗,又將幾縷有些亂的頭發彆到耳後去。
“我真不明白他們怎麼這麼有活力。”唐褆笙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看著不遠處頂著大太陽打籃球的男同學們,“剛跑那四圈,我現在呼吸道都還火辣辣的,感覺都快看見我太奶了。”
阮唐噗嗤地笑出了聲,她用手給人扇了扇風,哪怕自己也還喘著氣:“那我們去買點喝的?”
唐褆笙應了聲好,於是兩人又慢悠悠地沿著操場,走去學校內開的小超市。
直到葡萄味的雪糕在口中化開,絲絲涼意開始驅散熱氣,阮唐臉上泛起的紅暈才開始減退,她跟唐褆笙又跑到了操場邊某個樹蔭下坐著,一邊吃雪糕,一邊閒聊。
嘈雜的聲音漫入聽覺,不可避免地收錄了操場上同學們聊天、蟬鳴、以及樹葉晃動的聲音。日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淩亂地攪和在腳下,人影樹影混在一起飄散。
“看,學神不愧是學神,在哪裡都手不離書。”唐褆笙眨巴眨巴眼,忽然往某個角落一指,感歎道。
阮唐循聲望去,隻見時硯景坐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手上拿著本書在認真地看著,跟整個操場的氛圍都格格不入。
“阮阮你知道嗎,我早上去辦公室找老師的時候順便瞥了兩眼桌上的成績單,上周開學時的摸底考,學神穩坐年級第一。”唐褆笙喝著手中的氣泡水,比了個一字,“科科均勻,沒有短板,狀元學神恐怖如斯。”
阮唐眼裡亮晶晶地:“他很厲害。”
“我也覺得。”唐褆笙也感歎,“照理來說,他初中都是在小城鎮念的,能考成市裡的中考狀元本身就已經很厲害了,但現在學校裡的都是從小教育資源就很好的人,更彆提題型、方式方法都會跟他老家那邊有很大區彆,我開始還以為他會不適應呢,沒想到他還是那麼穩定,這就是天才嗎?”
頓了頓,唐褆笙又自己默默補了句:“前幾天群裡還有人說呢,不怕學霸比你努力,就怕學霸本身的起點不如你、結果還碾壓你。剛開學那幾天的熱度散了之後,現在那幾個小群裡已經沒什麼人提時硯景耳朵的事了,因為……”
阮唐注視著樹蔭下那個沉默的、隔絕於人群之外的人影,輕聲續上:
“因為那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了。”
跟他所有的耀眼比起來,耳朵最不值得一提。
“說來也奇怪,其實班裡有不少人抱著交流學習和蹭蹭學霸光環的心態,我也嘗試去跟他搭過話,但他好像真的非常……”唐褆笙想了想,也沒找到最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的感覺,“害怕?逃避?抗拒?”
“就是我能感覺到時硯景沒有惡意,我們也沒有惡意,但他下意識的舉動讓我覺得,他不想跟任何一個同學產生過多的交流,並且希望我們主動把他當成透明人。”
他就這麼獨立於所有人的交際圈之外,把所有接近都隔絕,哪怕是善意的。
阮唐沉默良久:“算是自我保護機製吧,他小時候很可憐。”
唐褆笙卻敏銳地從阮唐的話中提取出了一絲熟稔的感覺,她一挑眉:“你怎麼知道?我記得你從來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合集啊。”
“……”阮唐眼珠子一轉,卻到底還是在人死纏爛打了幾分鐘後開口,“好吧,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時硯景被我家隔壁的陳叔叔收養了,現在我跟他,算鄰居。”
唐褆笙眼底一亮,她快速在腦海裡搜尋了一遍,然後附耳:“那我平時轉發給你的那些合集……?”
阮唐咬著下唇:“真假參半吧。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媽媽隻跟我說,他從小就被親生母親丟在了孤兒院門口,估計讀書的時候因為耳朵問題沒少被周圍人欺負,讓我平時多照顧著點,其他的就沒細說了。”
“啊……”唐褆笙摩挲著下巴,眺望不遠處那個人影時,明顯在崇拜中又多了幾分憐憫,“那我以後也要多照顧點才行。”
阮唐偏頭望向自己的發小,兀地笑了,隻是在望向時硯景時又歸於沉默。
其實她大抵能猜出來為什麼時硯景對班裡同學的接近那麼抗拒,不止是因為自我保護,更是因為——他並不喜歡被嗬護、被關注、被憐憫。
沉默、易碎,看起來像一枝極易折去的嫩枝,無人在意無人關注的地方才是他的安全堡壘,藏起的倔強最堅韌。
阮唐想了想,還是站起身,她對唐褆笙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