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叫搞砸差事,你這是要毀大獻根基,壞朕國運啊!”
三皇子神態憔悴至極,苦著臉解釋,“都是兒臣的罪過,兒臣一時失察,竟中了奸人伎倆,讓人從祭山這等大事上動了手腳!”
他連忙跪下,“全怪兒臣辦事不力,愧對列祖列宗,更無顏麵對父皇,求父皇降罪!”
璟帝緩緩坐下,眼底地怒氣幾乎噴薄而出,片刻才壓製住,轉而漠然地逼視著他。
“你說,有人害你?”
三皇子一臉委屈,咬牙飲恨道:“正是!”
“哦。”璟帝不緊不慢地問:“你覺得是誰害了你?”
這話三皇子卻不敢接,他滿眼都是痛苦,冥思苦想了許久,仍是搖了搖頭。
“兒臣無能,兒臣不知。”
璟帝的聲音猶如古井無波,叫人猜不出半分聖心。
“你密奏上說,自進了七月,乾封府暴雨不斷,卻罕有雷擊山木之象,僅有的一次,是在你祭山時?”
三皇子痛心疾首地道了聲是,“正因如此,兒臣深知此災來得蹊蹺,處處不合常理,才開始懷疑是有人提前砸斷皇祖碑,再設法引雷,以此構陷兒臣!”
璟帝無聲地聽完,眼底閃過一絲異色,緩慢地牽動了麵頰上的皮肉。
“朕怎麼知道,你不是在賊喊捉賊呢?”
父皇完全不信他!
三皇子不可思議地抬起頭,強忍住頂到嗓子眼的辯白,出了一脊背的冷汗。
深宮不比民間,縱是炎炎七月,庭外也無一聲蟬鳴,父子兩個都不開口,就隻餘讓人不安的萬籟俱寂。
三皇子一陣牙酸齒寒,吞了吞口水,方沉下心。
“兒臣奉命代天子祀,事關重大,一旦行差踏錯,都是罪責難咎,是以,兒臣不可能引火燒身。”
他繼續為自己小心辯駁,“事發突然,兒臣還有一事,未來得及稟奏。
“其實兒臣此次微服出行,秘而不宣,卻意外在剛抵達海右省時,就被人泄露了行蹤,兒臣當時心中已有隱憂,但因國祀在即,不敢耽擱,是以……”
璟帝語氣不變,“海右自有地方隸官,你本也不便插手,繼續說。”
三皇子略微鬆一口氣,痛心道:“皇祖無字碑斷裂後,兒臣急於返京請罪,隻在省府濟州休整片刻。
“誰知就這須臾功夫,兒臣的行蹤又被泄露,甚至引發了一場踩踏案!”
璟帝臉色微微一變,儼然還未收到案敘。
然而三皇子仍未說完,他撲通一聲匍匐在地,將衣袍稍解,露出胸膛及臂膀上多處的撞擊傷!
那大小不一的傷口滲著血,十足猙獰地連綿成片,映襯在三皇子養尊處優的身體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兒臣離開海右的當夜,在官道上無端翻了馬車,幸而兒臣當時未睡,這才僥幸逃脫。”
他說得簡單,可璟帝又豈會聽不出,其間過程的險之又險。
三皇子垂頭喪氣,語調帶了點哭腔,強忍惴惴地道:“兒臣連夜趕路,好容易悶頭進了宮,見了父皇才,才敢……”
他磕巴了幾次,話都說不全,一路上的委屈卻儘在不言中了。
璟帝目光一凜,看著這個一向乖巧有餘,魄力不足的兒子,心裡已是信了三分,滔天怒意驟然而起。
他出了事,一路快馬,才堪堪在傍晚趕到。
然宣揚三皇子在外生死未卜的謠言,卻搶先一步,流入了宮裡。
一時間,璟帝陰沉的臉色轉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