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靜靜跪在蒲團上,他背脊挺得很直,墨發如雲披散在腰際,一夕微光透過燭火,落在他如玉的臉上,他一身白衣如雪,越發襯得他纖塵不染,好似謫仙一般。
然而就在這時,他眉心一擰,平靜無波的眸子沉下去,壓低聲喝問:“是誰——”
多年行軍打仗在外,他早已養成非人的警覺性,雖那人隔得極遠,腳步輕得像貓一樣。
可他聽出來了外麵有人。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那腳步聲戛然而止,像是小獸受到了驚嚇,突然沒了聲音。
蕭晏第二聲落下,嗓音又低了一個音:“誰,閣下鬼鬼祟祟,是見不得人麼!”
這才方聽到似呀了聲,那軟糯的聲音,伴著門口的風聲,柔柔送入耳邊:“是…是奴婢。”
竟是女子的聲音,還有點耳熟。
蕭晏不由一怔。
隨即是斷斷續續,那女子聲音由遠而近,一步步向他靠近,極為委婉動聽。
“奴婢明蘭深夜造訪,請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打擾殿下,隻因殿下為了奴婢受罰,奴婢良心過意不去,甘願陪殿下一塊受罰,請殿下成全!”
軟綿綿的語調落下,說著身後人已棲身上前,女子發絲散發的幽香,隨著她獨一無二的體香,一並送到了蕭晏鼻息裡。
洛明蘭死皮賴臉,也不管他會不會拒絕,挨著蕭晏跪下去,她俏生生的臉上,因一路跑得急,已微微透著紅,乍一眼看像是嬌豔的牡丹花。
“出…快回去。”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聽到了慣有的拒絕,從蕭晏低啞的嗓音裡發出。
“殿下是不是…”洛明蘭嗓音悶悶的,好像下一刻要落淚:“是不是討厭奴婢?”
這一點在來之前,洛明蘭便想到了,所以她一點也不慌,隻是低垂著眼睫,既然硬的不行,她就來軟的。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和殿下一塊受罰,可殿下深夜在這佛堂跪著,到底是因奴婢而起,奴婢不能眼睜睜看著殿下受苦,而置之不理,奴婢做不到啊!”
洛明蘭三兩句話,幾欲聲淚俱下,在寂靜無聲的佛堂之中,更添了幾分難得的煽情動人。
“並非如此,姑娘不要誤會。”
洛明蘭聽到蕭晏否認,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隻不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對女子名聲總歸不好,姑娘應當避嫌才是。”
蕭晏不知這宮女如何得知,他隻身一人在此?
他來小佛堂靜思己過,是太皇太後的意思,按理說除了景仁宮的人,便應該沒人知曉才對。
可聽她說得那樣淒苦,誤以為自個要攆她走,將她看做卑賤之人,惹得她那樣難過。
就算心中有所疑慮,也不便多問,他幼承庭訓,早已養成不多言多語的習慣,是以說完這番話,他又陷入沉默。
洛明蘭見他不做聲,可好在沒繼續趕她了,便當他是默認了,不由心裡一喜。
於是道:“多謝殿下成全,奴婢不過是卑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