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開口抱怨的時候聲線就會不自覺地變軟。
沈聿淮看了一眼散在地上的校服和被風吹出了一大段距離的雨傘,嘴角翹了翹:“那是得發脾氣。”
得到認同,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這會兒都能讓梁念的委屈感更加上頭:“就是說嘛!”
過了很久以後再次回想起來可能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在那個當下,壓垮一個人情緒的往往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下不為例,女孩子淋雨不好。”
沒有責怪和不耐煩。
沈聿淮撐著傘把她送到走廊,又返回雨裡幫她把扔在地上的校服撿起來。
校服外麵有塑料袋包著,裡麵沒有濕,他把塑料袋撕開,拿出校服短袖。
梁念秒懂他的意圖:“衣服沒洗過,我是不會穿的。”
誰知道這些校服放在倉庫裡的時候有沒有被蟲蟻爬過,被人試穿過,被人亂扔過。
而且換個衣服有什麼用,襪子也濕了,鞋子也濕了,頭發都濕了。
“嗯……不換就不換吧。”
他又把衣服收回去,把一直掛在臂彎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衣服很大,把她從頭往下包住,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霧蒙蒙的,像是一隻突然被抓住的小鹿,眼底閃過幾分錯愕和驚慌。
他無意識地蜷了一下手指:“這件是新的,洗過了,先披上去彆著涼。”
梁念不相信地聞了一下,隻有淡淡的鬆木香。
他隔著外套拍了一下她的頭:“送你回家。”
梁念的眼神於是落在了他的手上,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卻不突出,並不像梁念的手,養尊處優的所以細膩嫩白,但卻說不出的養眼。
像是注意到梁念的目光,他的動作頓了一下,把所有東西放在樓梯上,轉頭叮囑她:“等我一下。”
隨後朝著走廊另一頭走過去,過了一會兒才回來,手心朝上伸給她看。
梁念:“?”
是要牽她嗎?
她沒想明白,愣愣的把手搭過去,這回換沈聿淮怔住了。
對方的手上帶著一絲涼涼的濕意,所以他剛剛就是去洗了個手?
沈聿淮臉上的神色微變,立馬把手縮了回去。
梁念:“?”
怎麼跟個被調戲了的良家婦男一樣,雖然他的年紀比她大了,嚴格來說輩分也大了,這麼講不好,但他的表情莫名有些乖,梁念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個什麼地痞小流-氓。
兩人之間無語了片刻,他又把手伸了出來:“手洗過了,不臟,所以現在可以幫你拎書包嗎?”
“……謝謝。”其實她的書包倒也沒這麼講究。
沈聿淮接過她的書包,他的手比她的長也比他大,一隻手拎著她的校服,另一隻手拎著包撐著傘也能撐得很穩。
兩人並行走出學校。
梁念隻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當真是猶如天壑,此時此刻換作黎放那傻逼隻會在她說出“風太大撐不住傘”的時候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她矯情。
她的頭發被雨淋了,沒走幾步一縷一縷的貼在臉上,濕透了的衣服貼在身上,黏黏膩膩的,極不舒服。
她原本心情就不好了,那股煩躁被粘得跟火苗似的蹭的一下又燃起來了。不自在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