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春筆鋒一轉,先是陳述自己的滿腔期待,然後是在沈綏身邊的失落、宮中日子的無趣,還有大梁人的刁難,最後提到,自己想要在大梁宮中立足,需得有些防身之術,於是將早就想好的材料和草藥一一陳列出來。
信的末尾還用半是撒嬌的語氣添了一句:若是哥哥要娶妻,一定要等妹妹見過了嫂子才行,妹妹可舍不得將這麼好的哥哥讓給旁人。
做完這一切,烏春總算覺得自己不算是孤立無援了。
沈綏調任大理寺,近日手上有個案子,也就忙了起來,從毓寧宮中離去,不知多久回來。
烏春記得,前世沈綏也是這時候查案子,這案子似乎查了還挺久,畢竟牽扯到十六年前一個故去的妃子謝阮阮和大逆不道要謀反的謝家。
……
說起來謝家,世人大多唏噓不已。
當年謝家可是大梁帝都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定安侯謝清之為大梁打了不少勝仗,隻可惜後來生出了反心,舉兵謀反不成,闔族被滅。
皇帝為了警示天下人,以儆效尤,專門在宮中鑄造白塔一座,天氣晴朗之時,站在宮中高處便能瞧見,內裡放著謝家一百多人的骨灰,皆被打上反賊逆臣的名號。
白塔名曰:昭天。
昭告天下,謝家不臣,下場如此,孰敢再反?
那白塔也就是前世烏春被亂箭射死的地方!
至於為何謝家五百多人,塔裡的骨灰卻隻有一百多人的,是因為當年太蒼山起了大火,謝家軍悉數活活燒死於此,焚儘三百裡路,早已分不清哪是人燒過後的碎骨、哪是焦土!
此後十年太蒼山寸草不生,因為死去的人太多,被視為不祥之地,方圓百裡內,沒有人煙。
當年謝家之事,幾乎是皇帝心頭的一塊逆鱗。可就在不久前,有一個人上奏,覺得當年謝阮阮的死有蹊蹺。
皇帝看見了奏折,勃然大怒,將案上的書卷儘數掃落在地。
上奏之人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江玄凝,和謝家沒有什麼瓜葛,又素來以清正聞名,曾經繳獲官吏貪汙的三千兩銀子。
不提倒還好,既然提了,皇帝若不管便會顯得自己不仁德,無法,將陳年舊案翻了出來。
這可是人人皆知的燙手山芋。
畢竟江玄凝提出的案子,定是有些蹊蹺之處,但若是翻出來謝阮阮的死並非當年案卷記載的那般,那不就是打皇帝的臉嗎?
皇帝為了表明自己願意肅清冤案的態度,就讓沈綏掛了職,輔助大理寺一同審理。而沈綏也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身為皇子,當年年歲尚淺,又養在青州。
真是樂壞了烏春!
沈綏公務繁忙,她也就可以在毓寧宮快活了!
……
若是絞儘腦汁地想,沈綏這人倒有幾點好的。
沒有妾室,宮中下人也少,至於貼身婢女,更是從未有過的。毓寧宮空蕩蕩,烏春少了許多煩心的爭鬥。
況且沈綏這瘋子,自己也不是個守禮法的主,有時候烏春逾越些,他也不責罰。
前世自己生辰之時,總是盼著沈綏就算沒有生辰賀禮,也能對她噓寒問暖幾句,但什麼也沒有。
她的生辰,隻是春日一個很尋常的日子。
沈綏應當也從不記得。
前世十八歲生辰那日,她盛裝打扮,站在梨花樹下,將頭靠在他的胸膛,聽見他平穩如常跳動的心跳,眼裡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紅著眼道:“殿下今日空閒,陪陪阿春好不好?”
沈綏答應了。
烏春歡喜得幾乎跳起來兩丈高。
她壯著膽子,說想要看花月樓裡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