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麼?”
像他麼?
染緋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猶如夜空中的流星,瞬息之間點亮了某處陰暗的沉寂角落,一些遺忘的記憶枷鎖開始鬆動。
還真彆說,那小男孩的鼻子和她認識的人,倒真有幾分相像。
染緋笑道:“你長什麼樣來著?我忘了,要不你取下麵具給我瞅一眼,我才好答複你嘛。”
蘇輕辭攥住她袖管,扯得更近,聲音放低:“回去給你看。”
哎哎哎,這話說得有點曖昧。染緋肩膀聳起,一陣激靈,狠踩了幾腳地上的軟泥,才緩解了不適。她跺著腳,猛地一用力,左袖管從蘇輕辭手裡掙脫出來。
“玉麵小郎君長得像一個我見過的人。”她說。
她傷臂擋在左胳膊前,蘇輕辭不敢輕舉妄動,幸好她沒打算獨行,他也沒必要抓著她。
蘇輕辭難免產生了期待。
他麵具沒遮住的嘴角上翹,明顯是在笑。然後他聽見染緋沒心沒肺的聲音,她也在笑。
她笑著說:“小郎君有點像君正園呢。”
這回輪到蘇輕辭開不了口了,他不可置信地凝視染緋,端詳染緋。她的眉毛上揚,兩頰因笑容而鼓起,潔白的牙齒整齊地排列,身體姿勢是小心提防自衛的,表情卻是大大咧咧張揚著的。
染緋還能繼續說:“你不問我還沒發現,你一提,我才覺得像。”她將蘇輕辭藏不住的失意儘收眼底,補刀道,“真的像他,尤其是鼻子。”
染緋沒說謊話,幻境中見到的小男孩,鼻子和君正園一樣精致,簡直是等比放大。
她對於能用言語傷害世人口中的魔頭這個事實,感到非常驚訝,看他失魂落魄的表情,也著實有趣。眼前的蘇輕辭,特彆像一條喪家犬,濕漉漉的黑眼睛望著她,尾巴孱弱地搖擺,希望能換來憐憫。
染緋腦子裡全是惡劣的念頭,她好像懂了,要如何折磨這個此刻表現異於平常的男人。她再多說一句,他就會碎了。
破碎美男,她愛看的。
她笑得更歡了,說:“謝謝你幫我回想……”
“夠了!”蘇輕辭反手一巴掌捂住她的嘴,用力到他掌心的肉碰到她的牙齒,“不許說了。”
隔著麵具,他睫毛又太長,染緋看不清他眼睛裡的情緒,隻看得見他的嘴角僵硬地抿成一條直線。
染緋眨眨眼,蘇輕辭沒徹底碎掉,可惜。
蘇輕辭掌心下,染緋似乎閉上了嘴,不會再說出些令人難受的話。
他手緩緩滑到她下巴,捏住她頜骨,強迫她抬起臉。他在她臉上找不到慌張,如果找得到,也是她刻意做出來給他看的。
蘇輕辭靠近半步,低下頭,臉與臉貼得極近。旁人看來,或許是接吻的前奏。
身處其中的染緋絕不會這麼認為,她在他眼裡隻看見威脅。黑漆漆的威脅之後的底色是什麼,她暫時分辨不出來,也沒心思去分辨。
他一字一頓,格外清晰地告訴她:
“幻境中發生的那一幕,你想都不要想。”他手上加了把勁,她的臉抬得更高,下巴與脖子幾乎連成一條豎線,緊繃地垂直於地麵,“隻要我活一日,你就得待在我身邊一日。”
染緋隻是笑。
笑容也會刺傷他。
蘇輕辭驀地鬆開染緋的下頜,她的腦袋失去支撐,不受控地往下墜了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