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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敖青哪句話戳中了夫褚,她本就紅了的眼眶很快蓄滿淚水,放開娃娃撲進敖青懷裡,將自己的小腦袋埋在敖青肩頭小聲啜泣。

敖青也不急著開口,伸手抱住夫褚,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靜靜安撫她。

過了好一會兒,或許是情緒發泄夠了,敖青耳側這才傳來夫褚帶著哭腔的聲音,“爸爸,褚褚好難受。”

她哽咽著說,“褚褚不想生氣,但是褚褚控製不住自己。”

雖然夫褚比較喜歡逗鯤鵬,但本質上還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女孩子,家裡大人不在的時候也能把敖天陽照顧的很好,是敖天陽最喜歡的姐姐。

但最近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心中仿佛堆積著一團暴戾的火,一點就炸,怎麼都控製不住。

不僅如此,最近因為這奇怪的情緒,夫褚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好覺,總覺得頭疼欲裂,本就煩悶的情緒也隨著頭疼愈演愈烈。

聽完夫褚的解釋,敖青眉頭緊緊皺起,但還是耐心詢問道,“你知道這種情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夫褚想了想,“從遊樂園回來之後。”

聞言,敖青回想起遊樂園裡發生的事情,心中大概有了想法。

思索片刻,他繼續詢問道,“我能用法術查看一下你的丹田嗎?我好像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夫褚沒有拒絕,乖巧的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答,敖青食指輕觸夫褚眉心,淡藍色靈力自他指尖緩緩湧入夫褚身體。

靈力入體後便開始順著夫褚的經絡緩緩探尋,夫褚身為同樣水屬性的精怪,對敖青的靈力沒有半點抵觸,反而在靈力的安撫下感覺舒服了不少。

隨著靈力不斷深入,在接觸到丹田的那一刻,敖青的想法也得到了確定。

此刻夫褚的丹田深處,原本瑩白色的丹田上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灰藍色霧氣,敖青心念一動,很快就將這團霧氣從夫褚丹田抽出。

被抽出來的灰藍色霧氣在敖青掌心中逐漸凝結,最後竟化成了一隻小孩指甲蓋大小的深藍色水母。

隨著霧氣的消失,夫褚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舒服了不少,腦海中的抽痛感也得到了緩解,壓製了三天的疲憊和困意瞬間襲來,讓夫褚昏昏欲睡。

見夫褚一副眼皮打架的模樣,敖青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說道,“先睡一覺,其他事情等醒來再說。”

夫褚已經困得不行,在敖青的安撫下很快便沉沉睡去。

敖青放輕動作,將夫褚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之後才轉身離開。

剛一出門,敖青便感覺到有一股強烈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回過頭,便看到鯤鵬正盯著自己。

他也不說話,就死死盯著敖青,似乎在等他主動開口。

但敖青卻沒有說話的意思,反而徑直走向嶽珩。

發現自己被無視,鯤鵬瞬間急了,但傲嬌的性格沒有讓他直接詢問夫褚的情況,而是彆扭的說了一句,“方才本尊怎麼好像聽見了哭聲?”

聽到鯤鵬的聲音響起,敖青好像才發現他的存在,這才說,“剛剛褚褚確實在哭。”

原本就擔心到不行的鯤鵬聞言,也顧不上麵子,一個閃身來到敖青麵前,連忙問,“她怎麼了?”

見鯤鵬是真的擔心夫褚,敖青也不賣關子了,正好嶽珩也已經走了過來,他便直接說道,“剛才褚褚跟我說,她最近總是覺得煩悶想發脾氣,而且頭疼欲裂。”

“後來我在她的丹田裡發現了這個。”敖青伸出右手,露出掌心的深藍色水母,“這東西的靈力和之前在陽陽體內發現的劇毒同源,但是又多了幾分黑霧的氣息,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是遇到之前攻擊陽陽的東西了。”

敖青垂眸看向掌心,向來溫和的神情第一次多了幾分陰沉,“不過從毒液的濃度來看,褚褚應該沒有直接和那東西接觸,隻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不然毒性不會這麼低。”

先前遭到攻擊的敖天陽經絡幾乎被毒液染成了深藍色,雖說夫褚有靈力護體,但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攻擊,體內也不會隻有這麼一點毒性。

所以比起被攻擊,敖青更偏向於是交接接觸到了什麼。

想到這裡,他突然抬頭對鯤鵬和嶽珩說道,“你們看看自己丹田裡是否也有這東西的存在?”

敖青自己已經檢查過了,他體內什麼都沒有。

聞言,兩人迅速用自身靈力在體內過了一遍。

鯤鵬的身體沒什麼問題,但嶽珩卻在自己丹田中抽出了極細的一縷藍霧,不過可能是因為數量不多的原因,所以並沒有給嶽珩的身體和情緒方麵造成影響。

看著手中的藍霧,敖青眼中劃過一抹厲色。

雖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可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敖青的家人,已經徹底觸及到了敖青的底線。

彆看敖青平時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溫和模樣,但這並不代表敖青真的沒有脾氣。

相反,若是沒有點手段,他又怎能穩坐神位這麼多年。

不隻是敖青,嶽珩和鯤鵬的神情也多了幾分變化,尤其是鯤鵬,戾氣幾乎溢出眼底。

“小輩。”鯤鵬看向敖青掌心,冷著聲咬牙切齒地說,“不管是誰,我要它死!”

“放心,我會的。”

敖青掌心收攏,暴戾的靈力自他掌心溢出,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水母涅滅。

百裡之外,原本端坐在金框眼睛男肩頭跟他鬥嘴的人偶突然止住聲音。

見人偶沒有說話,眼鏡男正打算詢問,“怎麼不說話……”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人偶的身體先是一僵,隨即口中不受控製的湧出大量漆黑色液體,身體也宛如瀕死的魚止不住抖動,直到將眼鏡男的白襯衫染黑大片,人偶這才停止動作,但也徹底沒了生息。

眼鏡男神色微沉,沉默著伸手,抓住即將溢出人偶的深藍色魂體,收進隨身攜帶的小葫蘆裡。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等夫褚醒來已經是晚上七點, 睡足的她臉頰泛著微微的粉,精氣神明顯好了很多。

知道夫褚不是故意對自己發脾氣,鯤鵬那本就不多的氣瞬間散了, 坐在床邊眼巴巴看著她, 見人醒了,雙眼瞬間一亮,從口袋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草莓棒棒糖遞給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請、請你吃糖。”

看著鯤鵬通紅的耳根, 夫褚彎了彎眼,接過他手裡的糖, 起身靠過去,溫熱的唇瓣在鯤鵬臉側輕輕落下,並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被夫褚親了一口, 鯤鵬的臉頰噌的一下變紅,還不等夫褚繼續說下去,就見床邊的男孩突然消失不見。

低頭看去, 就見一隻小胖啾暈暈乎乎地站

在凳子上,要不是小爪子抓的牢,這會兒估計已經倒在地上。

夫褚還是第一次看到鯤鵬的原型,視線被小胖啾所吸引, “誒?這就是鵬鵬的原型嗎?”

她伸出手,將小胖啾捧在手心裡, 輕聲驚歎道, “好可愛呀。”

害羞的鯤鵬將小腦袋藏進翅膀裡,在聽到夫褚誇讚的話時, 小心翼翼將翅膀掀開一條縫,用綠豆般的小眼睛偷偷看向夫褚。

夫褚假裝沒看到鯤鵬的視線,丟開從前最愛的美羊羊玩偶,捧著鯤鵬玩的格外開心。

房間外,敖青正在和謝止打著電話。

他先前將夫褚的事情告訴了謝止,但當時謝止正在忙,一直到現在才抽出空,立馬聯係上敖青。

電話一接通,謝止首先說明了敖天陽現在的情況,“早上醫院那邊給我發了消息,說陽陽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但具體什麼時候能醒還不清楚。”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連謝止都有些意外。

畢竟連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抗住這份毒性,敖天陽卻挺了過來,隻能說運氣是真的好。

聽到這個消息,敖青懸了好久的心終於落下,神情也終於有了幾分緩和,“能穩定下來就好,麻煩你幫我跟醫院約一下時間,我想去看看陽陽。”

“好,我待會兒就去問一下。”謝止頓了頓,這才問道,“你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夫褚的身體還好嗎?”

“她中毒不深,除了情緒受影響之外沒有太大的問題。”敖青視線落在不遠處已經打完地基和框架的新房上,沉聲道,“我記得你那邊有過類似的案例,有查出些什麼嗎?”

作為警方,謝止對這件事情的了解程度肯定遠超敖青,但按照謝止的性格,估計不會說太多東西。

果然,電話那頭沉默片刻,良久後才緩緩說道,“抱歉,這屬於警局機密,在案件偵破前不方便對外透露。”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謝止又很快說道,“不過凶手方麵,可以多注意一下你曾經的轄區。”

作為公職人員,謝止隻能言儘於此。

“我知道了,多謝。”

說完敖青就直接掛了電話,其實他也已經猜到了點什麼,隻是謝止的回答讓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答案,也讓他有了調查的方向。

同樣在客廳坐著的嶽珩見敖青掛了電話,忍不住詢問道,“謝止大人怎麼說?”

敖青對他沒有隱瞞的意思,“他讓我多注意海洋內的精怪,不出意外的話凶手應該與水母有關。”

無論神仙還是精怪,靈力都會跟本體有一定聯係,先前傷害敖天陽的劇毒因為黑霧含量過多,遮掩了毒液中的靈力波動,導致敖青一時間無法分辨毒液來源。

但這次傷害夫褚的毒液中並沒有摻雜過多黑霧,所以毒液在被抽取出來之後,立即化作了一隻小水母,這就說明毒液的主人應該和水母有一定的關係,而且極有可能就是成了精的水母。

如果凶手是彆的生物敖青可能還要苦惱一陣,既然是海洋生物那就好辦了。

思及此,敖青將收拾好東西,並對嶽珩說道,“我要出一趟海,你幫我看著孩子們,讓他們好好待在家裡彆亂跑。”

夫褚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鯤鵬的性格太急躁,黑蛇莫玄又是個一天到晚不著家的,把他們兩留在家裡容易出事,還是留個人看著比較好。

嶽珩乖乖點頭,“好,路上小心,在海上要注意安全。”

敖青應了一聲,拿著小船鑰匙就直接出了門。

在前往碼頭的路上,敖青腦海中久違的響起了係統的聲音。

估計知道敖青現在心情不佳,係統沒有像之前那麼鬨騰,而是小心翼翼的提醒,“宿主大大,你的任務時效已經過去了一半,要抓緊完成哦。”

經由係統的提醒,敖青這才想起自己好像真的還有一個任務,他打開任務板麵看了一眼,其中查清李雄複活真相的任務有效期已經過半。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奇珍異獸刷新區又出現了一個生物進度條,而且進度已經走到了百分之四十五。

“我又有新的崽要養了?”

家裡已經有了一群嗷嗷待哺的崽子們,現在還要再來一個,而且看刷新區大半的空白,敖青頓時感覺壓力山大,前途一片迷茫。

係統估計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聲,鼓勵道,“宿主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說完,擔心被遷怒的係統立馬神隱,假裝自己從未出現過。

麵對裝死的係統,敖青頗有些無奈,但他現在還有彆的事情要做,隻能暫時先放過係統,等他把所有事情都忙完了再找係統算總賬。

敖青隻身來到碼頭,確定漁船已經加了足夠往返的柴油這才動身離開。

在敖青出海的時間段裡,百裡之外的深市富人區的某棟彆墅裡,金框眼鏡男在滿箱子的人偶裡挑挑揀揀,但直到拿出最後一個娃娃,他都沒選到滿意的。

眼鏡男將不喜歡的人偶丟到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隨即慵懶的說道,“給我再送一箱娃娃過來,要最新款。”

電話那頭立馬應聲討好道,“好的好的,我就立馬派人送過去。”

“我隻等半個小時。”

眼鏡男懶得跟他多說,隻留下時限後便毫不猶豫掛了電話。

好在那邊動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彆墅的門鈴就已經響起。

正坐在娃娃堆裡的男人抬起眼,對著暗處打了個響指,命令道:“去開門。”

角落裡很快便響起一道沒有語氣起伏的聲音,“好的主人。”

隨後,隻見一隻足足有一米九的成年男性人偶從暗處走了出來,精心雕刻出來的俊美麵容上帶著與人類極其相似的溫柔笑容,若不是行走的動作還有幾分僵硬,整個人偶看起來簡直與人類無異。

但在看到人偶之後,眼鏡男神情依舊帶著幾分不滿,直到看向腰側綁著的小葫蘆時,男人臉上這才多了些許笑意,眼神中甚至帶著幾分癡迷,“它們全部都是垃圾,隻有寶貝你才是我最完美的藝術品。”

在眼鏡男說話的時候,一個半人高的箱子被人小心翼翼搬了進來,最後方指揮完下屬的中年男人先是讓其他人都離開,隨後1笑容諂媚的走上前,畢恭畢敬的說,“齊先生,您要的娃娃都在這裡了。”

若是敖青在這裡,絕對能認出此刻這個一臉諂媚的男人竟是他這次的任務對象李雄。

被稱為齊先生的眼鏡男甚至懶得抬頭看李雄一眼,隨口說了句,“那你可以滾了。”便徑直走向箱子。

掀開蓋子,便能看到裡麵整齊擺放著數十個做工精致的bjd娃娃,其中任意一個都能在外麵賣出最少六位數的高價。

麵對這一箱子的精品,齊先生眼睛都亮了,正準備挑選心儀娃娃時,卻發現李雄還沒離開,略有些不耐煩的說,“怎麼還不滾?”

見齊先生真的不給麵子,李雄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覥著臉走上前,語氣十分卑微的說道,“齊先生,我這傷還有最後一點沒有處理好,麻煩您再幫我看看唄。”

說完,李雄取下帶著的假發,露出底下凹陷的傷口,頭皮被直接掀起大半,若仔細查看,甚至還能看到血肉中混合著白森森的頭蓋骨和些許腦漿。

誰能想到,李雄看似與常人無異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這麼嚴重的重傷。

不僅如此,受了重傷的李雄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神情也沒有半點異常。

在李雄掀開假發後,原本被遮掩住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讓本就不悅的齊先生眉頭緊鎖,趕緊蓋上箱子,並抬手結陣將箱子護住,防止裡麵的娃娃被惡臭的血腥味汙染。

做完這一切,齊先生這才走向李雄,厭惡地看著他血肉模糊的頭頂,隨即一腳踹向他的膝蓋,待李雄因為疼痛而跪倒在地時,拿出一把匕首劃開食指,從指尖逼出一滴漆黑的血液胡亂抹在李雄的傷口上。

隨著,被抹開的血液頓時化作極其濃鬱的黑霧,前仆後繼的湧進傷口之中。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李雄慘叫出聲,身體不斷在地上翻滾,試圖緩解傷口的疼痛,但卻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齊先生站在不遠處,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潔白手帕,仔細擦拭著指尖的傷口。

擦完之後,他垂眸看向地上苦苦掙紮的李雄,唇邊綴著一抹笑,眼神仿佛看著死物般冰冷。

隨著黑霧的不斷入侵,李雄頭頂猙獰的傷口居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就連原本已經凹陷下去的頭蓋骨都開始飽滿起來。

痛苦了近十分鐘,隨著最後一抹黑霧的消散,李雄原本血肉模糊的頭頂竟然真的好了,甚至連一點疤痕都沒留下,若不是傷口處的頭發還沒長起來,完全看不出他曾經受過那麼重的傷。

見李雄的傷已經好了,齊先生將臟手帕丟在他身上,在轉身離開前丟下了一句警告。

“若是在我出來前你還沒滾,那就把命留下吧。”

聞言,已經達到目的的李雄不敢逗留,連忙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彆墅。

確定李雄已經離開,站在樓梯拐角處的齊先生垂眸冷笑,輕聲說了一句,“垃圾就是垃圾,若不是……他早就該死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深夜, 波濤洶湧的大海上,一艘火力全開的漁船迎著巨浪飛速行駛,直至到了一處無人地帶才緩緩停住。

確定地方沒錯, 敖青卸下船錨將船固定好, 隨後毫不猶豫跳入漆黑的海水之中。

在接觸到海水的瞬間,隻見一道柔和的藍色光芒從敖青身體中湧出,一點點將敖青的身影吞沒。

然而在以海麵為界的另一邊,身著白袍的敖青靜立在水中, 墨一般的長發被雕刻著龍紋的金冠高高束起, 將額角處宛如碧玉般的龍角包裹其中。

隨著海麵上的藍光徹底散去,敖青和手中龍騰扇上的玉龍同時睜開雙眼, 露出宛如寶石般耀眼的金眸。

而在敖青睜眼的一瞬間,波濤洶湧的海麵陡然平靜下來,原本隨著海水一同擺動的衣擺緩緩落下,露出大片不知用何物繡成的金龍, 在敖青身上緩緩盤旋。

海洋中原本遊動的生物仿佛接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逐漸向敖青靠攏,距離更近的魚群更是直接湊上前來, 圍著敖青不斷遊動,將他包裹在魚群之中。

敖青沒有停留太久。

隻見他身形一動,宛如利劍般破開魚群和蔚藍海水,衝向人類未知的海洋深處。

一百米!

五百米!

一千米!

隨著敖青逐漸深入, 無法被陽光滲透的海水顏色越來越深,到最後甚至宛如被傾撒在水中無法化開的黑墨, 沉到讓人看不清任何事物。

但身為龍王的敖青卻不會受到影響, 視線依舊緊盯著深海某處,速度也沒有半點減緩的跡象。

敖青還在不斷前行。

此刻已經沒人清楚他來到海底多少米, 在這個連海洋生物都極少的深處,唯一能夠聽見的表示敖青趕路時波動的水聲。

又不知過了多久,敖青終於停了下來。

他身體浮在水中,龍騰扇對著麵前的虛空不斷揮舞,看起來像是在繪製某種神秘的陣法。

伴隨著最後一個動作落下,金色龍紋自虛空中逐漸浮現,漆黑的海水仿佛一扇被人打開的重門,以龍紋為界,緩緩出現一線光亮。

隻見光芒越來越盛,敖青麵前漸漸出現了一個可供人出入的金色洞口。

感受著洞內經由數萬年沉澱而成的莽荒氣息,敖青嘴角微彎,閃身進入其中。

隨著敖青的身形逐漸被金光吞沒,虛空中的龍紋也隨之消散。

與此同時,原本宛如靜止般的海水也再次翻湧起來,被狂風卷起海浪不斷掀起,停在波濤中央的漁船卻沒沾上一滴海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就到了淩晨一點。

小屋裡,鯤鵬和夫褚早就睡下,就連莫玄都盤起身體蜷縮在沙發角落,隻有嶽珩強撐著沒睡,眼睛緊緊盯著大門,生怕自己睡過頭,來不及給回家的敖青開門。

在漫長的等待中,分鐘再次轉動了一整圈。

終於,大門被敲響了。

嶽珩趕緊起身前去開門,同時略有些擔心的開口詢問,“大人今天怎麼去了……”

話還沒說完,帶著幾分濕氣的身體無力紮進嶽珩懷裡,他趕緊伸手將人扶住,一低頭就看見敖青略顯蒼白的臉。

“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嶽珩關好門,扶著敖青回到客廳坐下,神情滿是擔憂。

“沒事。”

敖青靠在沙發上,無力的擺了擺手,“剛才去了趟龍宮,消耗有點大,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龍宮在海洋最深處,而且還有專門的結界守護,無論是往返深海還是打開結界都極其消耗能量,隻是一趟就幾近掏空敖青本就空虛的丹田,能強撐著回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再次聽到龍宮這個詞,嶽珩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忍不住問了一句,“龍宮竟然還存在於世上嗎?”

神明居住的宮殿都需要一定的法力加持才能繼續運轉,若神明消失,失去法力加持的宮殿也會隨之覆滅,不出意外的話,現在的九重天應該隻剩下一地廢墟。

所以在聽到敖青提起龍宮時,嶽珩第一反應竟是有些意外。

“好歹在天庭混了這麼多年,這點手段還是有的。”作為世間最後一個隕落的神,敖青比起其他神有太多的時間去處理這些後事。

當時他不知道自己能夠借屍還魂,想著自己雖然要死了,但總得在這世間留下點什麼,便用儘最後的法力將龍宮保存下來,隻是敖青沒想到他死前遺願竟然也會有幫到自己的一天。

若不是龍宮還在,敖青雖然也能夠想辦法想到凶手,但卻要走更多的彎路,沒個十天半個月很難解決。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敖青實在太累了,他簡單交代了嶽珩幾句,叮囑他早點休息,便立馬回房開始睡覺。

由於精力消耗過多,他這一睡就是一整天,一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才睜開雙眼。

或許因為睡了太久,剛醒的時候敖青還有點懵,在床邊坐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孩子們此刻還沒睡醒,敖青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小心翼翼的洗漱完後就直接去了廚房準備早餐。

等到孩子們醒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滿了敖青準備的早餐,杯子底下壓著三百塊錢和一張紙條,而敖青本人再次消失不見。

不過敖青並沒有亂跑,剛睡醒的他看到手機上謝止發過來的消息,內容是已經給他約好了今天中午十一點的探視。

當初為了更好照顧到敖天陽,謝止將他安排在了另外一家更加隱蔽的特殊醫院,因此進去地當時也比較麻煩,敖青甚至都來不及告訴孩子們,一做完早餐就立馬出發了。

他先是坐車去了趟深市,根據謝止的指引,來到了某個偏僻的路口。

沒過多久,一輛明顯價格不菲的私家車停在了路口,隨著車窗緩慢降下,模樣帥氣的男人露出陽光笑容,對敖青打著招呼,“敖青先生是吧,我是特殊調查部的成員胡荊,奉謝部長的命過來接你去醫院。”

若是夫褚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個叫胡荊的男人正是之前被獵手偷拍了照片,並稱之為光的小警察。

“麻煩你了。”

既然是謝止的人,敖青也沒客氣,打開車門直接坐了進去。

胡荊載著他在深市的小巷子裡一路穿行,最後來到了某處荒無人煙的郊區,確定周圍沒人後,這才獨自下車,拿出一張刻畫著特殊紋路的卡片,劃破手指將鮮血滴在上麵後,再將卡片帶著鮮血的那一麵按在某顆看似不起眼的小樹上。

在卡片接觸到樹皮的瞬間,小樹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逐漸將卡片融入樹乾之中。

隨著卡片消失,看似已經沒路的樹林開始扭曲變形,露出被結界隱藏起來的真實小路。

敖青在車中看著胡荊的一係列動作,神情中帶著幾分好奇,待胡荊回到車上便迫不及待的問道,“這結界看著不是一般人的手筆,但又沒有謝止的氣息,不知道是哪位大佬布下的?”

敖青雖然不是擅長陣法的神仙,但也有所涉獵。彆的不說,一般陣法絕對難不倒他。

但若非胡荊主動下車陣法,敖青甚至都沒察覺到這裡居然布著迷陣,就算是偶爾路過這裡,也不會發現這裡的異樣,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見得布陣之人的高深。

特殊調查部的成員都清楚謝止的身份,也明白敖青和謝止的關係,所以在聽到敖青的問題時,胡荊也沒有隱瞞的意思,老實回答道,“是玄女大人布下的。”

胡荊口中的玄女大人表示神界中赫赫有名的女戰神——九天玄女,深諳排兵布陣之道,堪稱始祖級彆的人物。

聽完之後,敖青更驚訝了,“你們竟然能請到玄女大人坐鎮?”

要知道在神界也是大佬級彆的人物,在末法時代來臨之前,即便是身為東海龍王的敖青也很難有見到九天玄女的機會,更彆說請她出山幫忙。

“這個說來也巧。”胡荊撓了撓頭,臉上的笑容一直沒停過,“玄女大人正好附身在了部長的侄女身上,成了部長的晚輩。”

後麵的內容胡荊雖然沒有說,但敖青大概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想到好運的謝止,再對比自己那不成器的侄子,敖青不免感歎一句,“果然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很大。”

他也好想要一個會排兵布陣的大佬侄女。

在敖青感歎的同時,胡荊已經開車駛入專用車道,敖青的視野也逐漸開闊起來。

任誰也想不到,看似普通的小樹林後,竟佇立著一棟十幾層的高樓,隔著大老遠敖青就已經看到了樓內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樓下還有車輛不斷往來,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將一個個特殊的病人護送進醫院之中。

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敖青降下車窗,仔細打量著周圍的情況,尤其在看到不斷被抬入醫院的擔架時,忍不住說了一句,“看來你們部門應該已經忙的不可開交了。”

這麼大的工作量,也難怪謝止三天兩頭看不到人。

“其實還好。”胡荊一邊停車,一邊解釋道,“我們部門的人遠比看起來的要多的多,再加上都是非人類,精力十分充沛,所以倒不會覺得太累。”

像胡荊就是一隻已經修煉了六百多年的狐狸精,他原本距離修成地仙隻差一步之遙,結果末法時代突然來臨,他的修仙之途被斷,隻能想辦法積攢功德來補齊最後差的那麼一點修為。

但如果在沒有渠道的情況下,精怪獲取功德遠比敖青他們麻煩的多,所以在謝止提出能夠以薪資抵換功德的條件後,很多像胡荊這樣的精怪都選擇了投靠特殊調查部,部門之所以看著人少,隻是因為他們都被下派了任務,一個個的都去乾活了。

“原來如此。”聽完解釋的敖青點了點頭。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謝止的部門還招攬了不少類似四方神的存在。

他原以為謝止隻是個知道查案辦案的老古板,沒想到居然還挺會忽悠人。

思及此,敖青繼續跟胡荊閒聊,又了解到不少跟謝止有關的消息。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就來到了醫院旁邊的一棟小樓裡。

胡荊在小樓的衣帽間裡拿出兩套刻滿符文的特殊防護服遞給敖青,並說道,“醫院裡麵比較危險,穿上這個會安全一點。”

畢竟是用來救治給黑霧侵蝕過的人類的地方,極有可能會發生黑霧暴亂,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所有除病患以外的人進入醫院都必須穿上這套特定防護服才行。

敖青謝過胡荊,剛接過衣服,就感覺到一股令人極為舒適的溫和能量,而且還隱隱有些熟悉。

不出意外的話,這趟醫院之行敖青應該會碰到某個關係還不錯的熟人。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敖天陽所在的住院部在醫院後方, 但醫院處於封閉式結構,沒有能夠直達住院部的路,隻能夠通過大門口的安檢處進入在走內部通道, 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換好防護服的兩人來到醫院門前排隊, 剛才距離太遠看不清,現在走近了,敖青才發現大樓的牆麵上竟布滿了各式咒文,那密密麻麻的一片單單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你們部門挺舍得啊。”

就這覆蓋滿整棟樓的咒文, 且不說布置它需要耗費多少精力, 光材料費就是一筆巨資,少說也得千萬起步。

“我們也沒辦法。”胡荊同樣心疼的看向這棟造價不菲的大樓, “現在黑霧那邊的勢力越來越大,短短兩年就搗毀了我們基地整整七次,醫院大樓更是被毀了十五棟,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隻能斥巨資造了這麼一棟樓。”

需要被送到這裡來的全是被黑霧所侵蝕過的人類,必須要單獨隔離開,否則一旦黑霧擴散開, 附近千米以為的所有生物都將會受到影響。

這一個點敖青已經見識過了,而且比起這個,他關注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黑霧還有特定的組織?”

他隻知道黑霧不斷在人類世界蔓延, 但卻從未聽說過這件事情,看來謝止那家夥還有不少事情沒告訴他。

聽到敖青的問題, 胡荊反而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嗎?”

“大概是從三年前開始,國內就已經出現了第一批與黑霧有關的組織, 而且期間還惹出了不少麻煩,要不是後麵有部長出手找到抑製黑霧的方法,期間還不斷打壓他們的組織,現在世界估計早就亂了。”

敖青回想了一下,三年前正是神仙隕落的高峰期,當時幸存的神仙們都因為隕落一事急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去關注人界的情況,想來黑霧就是趁著那個時間開始蔓延的。

胡荊接著說道,“敖青先生還記得前段時間在遊樂場發生的兒童拐賣案件嗎?他們那群人就隸屬於黑霧,其中那個叫獵手的女人是我們跟蹤了很久的目標,隻可惜一直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經由胡荊的提醒,敖青回想起當時那幫人,他們身上確實有黑霧的痕跡。

想清楚這其中的關係,敖青雙眼微眯,看向胡荊的眼神帶著幾分玩味,“這些消息應該是彆人想借你的口告訴我吧?”

雖說敖青和謝止關係不錯,但不至於好到讓胡荊把這麼機密的事情都告訴他,一定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授意他才敢說出來。

果然,隻見胡荊做出噤聲的動作,“敖青先生,有些事情您心裡知道就夠了,不要說出來,畢竟隔牆有耳。”

就算胡荊不說,敖青也知道那人是誰,便笑著回應,“那幫我轉告一下他,周末有家宴,要是有時間過來就跟我說一聲,我給他留給位置。”

“好嘞。”胡荊笑容燦爛,隨後不知想起了什麼,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了,一直聽說敖青先生的手藝非常不錯,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

“當然可以。”敖青拍了拍胡荊的肩膀,“放心,家裡飯菜管夠。”

兩人有說有笑走了一路,眼看著就要到閘機口,左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隨後一陣嘈雜聲響起。

“快點來人,這裡有隻兔精暴走了!”

隨著一道聲音響起,一隻足足有三米多高的黑色兔子出現在人群之中。

原本可愛的小兔子在黑霧侵蝕過後變得麵目猙獰起來,猩紅的雙眼緊盯著人群,宛如貓科動物般的利爪不斷揮舞,極具腐蝕性的涎水順著足足半米長的兔牙流下,在同樣布滿符文的地板留下漆黑印記,濃鬱的黑霧也開始不斷蔓延,不少距離兔精比較近的病患也受到了影響,開始有了暴動的跡象。

可即便麵對如此可怕的凶獸,在場的工作人員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一群人熟練躲開兔子的攻擊,同時拿出對講機聯係專門負責人過來處理情況。

敖青原本還想著要不要過去幫個忙,卻被胡荊攔了下來,“放心吧,他們能解決的。”

隻見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金發少女不緊不慢地從保安亭走出來,手裡泛著火光的長鞭對著已經失去理智的兔精重重一甩,鞭子中蘊含的三昧真火瞬間席卷兔精,將它困在火光之中。

在真火的灼燒下,兔精淒厲的慘叫聲越來越弱,直到黑霧被徹底壓製住,兔精也變回正常狀態後,金發少女寫才收回長鞭,伸手打了個響指,“打完收工。”

隨後,原本還在東躲西藏的工作人員立馬蜂擁而出,將已經失去意識兔精死死捆住,確定無法再被掙脫後才抬著擔架繼續排隊。

見敖青看向逐漸走遠的金發少女,便解釋道,“保安亭裡很多像她這樣的維安人員,而且攜帶著蘊含三昧真火的法器,完全不用擔心黑霧暴動的問題。”

“原來如此。”難怪剛才那群工作人員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原來是有後手。

說話間,胡荊已經帶著他過了安檢。

放眼望去,醫院內部的科室十分齊全,除了病人和工作人員都有些特殊之外,看起來倒是和普通醫院沒什麼兩樣。

兩人繼續前行,很久來到了位於後方的住院部,乘坐著專屬電梯來到六樓。

這裡屬於重症區域,凡是躺在這裡的病人,身上無一不插著各式用來維持生命的醫療器械,敖天陽也不例外。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當看到不到三歲的敖天陽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時,敖青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看著敖青明顯難過的模樣,胡荊沒有過去打擾,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玩手機。

敖天陽的身體雖然有了好轉,但依舊還沒醒來,必須要在重症房裡待著,所以敖青不管多想孩子,也隻能在窗戶邊上看幾眼,連句話都做不到。

雖然病房裡的人一動不動,但還是敖青看了很久,回想起敖天陽曾經活潑可愛的模樣,他牙關緊鎖,脖子上甚至爆起青筋,看樣子明顯是氣急了。

他已經找到了凶手的大概方位,隻要再給他一點時間,他絕對會找出凶手給孩子們報仇。

即便知道此刻的敖天陽無法聽到自己的聲音,敖青還是輕聲說了一句,“寶寶乖,爸爸過段時間就過來接你回家。”

說完,敖青強忍住心中不舍,轉身走向胡荊,“走吧,我該回去了。”

現在時候已經不早,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好。”胡荊應了一聲,趕忙收起手機帶人離開。

然而,在兩人轉身之後,敖天陽的手指卻輕輕動了動,似乎在回應著敖青剛才所說的話。

或許是快到中午飯點,回去路上的工作人員明顯多了起來。

在路過某個身穿防護服的醫生時,敖青突然伸手將人拉住,回頭笑著說道,“老朋友,好久不見。”

那人聽到敖青的聲音先是一愣,但因為防護服太過厚重,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他一時間分辨不出敖青是誰,隻能疑惑的問,“你是?”

敖青也不急著解釋,而是湊過去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你隕落之後,我把你埋在樹下的桃花釀都挖出來喝完了。”

聽完這句話,醫生先是一愣,隨即舉起手中的飯盒對著敖青重重砸下,嘴裡還不忘大喊一聲,“東海狗賊!你還我桃花釀!”

敖青似乎早就預判到了他的動作,連忙起身閃開,但站在他旁邊的胡荊卻遭了殃,被鐵飯盒正中腦門,抱著生疼的腦袋嗷嗷叫。

醫生還是沒解氣,繼續掄著飯盒砸人,邊砸還邊說,“那些可是我存了幾百年的好酒,我自己都沒舍得喝,你居然給我都乾完了,東海老賊你不是人!”

“瞧你這話說的。”敖青熟練的躲開攻擊,說話的語氣明顯帶著幾分笑意,“當時你都隕落了,要不是我把酒喝完,現在估計都埋壞了,你應該謝謝我才對。”

醫生被這番話氣到全身發抖,連打人都忘了,指著敖青破口大罵,“你還要不要點臉!”

此時兩人的行為已經吸引了無數視線,醫院常駐人員更是忍不住感歎,“我還是第一次見主任這麼激動……”

“確實。”另一個人應和道,“都開始罵人了,看來是氣得不輕。”

這樣的對話在人群裡還有很多,不過他們更好奇這個能讓主任這麼破防的人究竟是誰。

醫生此刻已經發現敖青是在故意逗他,加上氣得不行,不管敖青說什麼都不肯搭理他。

敖青見自己好像玩過火了,連忙說道,“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彆生氣了行不行。”

醫生依舊沒有理他,繼續大步往前走。

眼看著實在哄不好了,敖青隻得說道,“大不了我親自下廚請你吃飯。”

聽到這句話,醫生總算停下腳步,悶著聲音說了一句,“十頓。”

“那不行。”敖青見這家夥居然獅子大開口,立馬開始討價還價,“最多五頓。”

醫生毫不猶豫的拒絕,“八頓,不然絕交。”

“行吧行吧。”左右也是敖青先招惹的人家,隻能捏著鼻子答應下來。

聞言,醫生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可以,還算上道。”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胡荊沒錯過兩人的對話,好奇的他忍不住湊過去問了一句,“敖青先生,這位是誰呀?”

胡荊很少來這裡,再加上不是一個部門,所以對醫院的情況並不了解,也不清楚這個醫生的身份。

不等敖青出言介紹,醫生便主動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溫潤俊美的臉,淺笑著解釋道,“你好,我叫神農,你也可以叫我現代的名字趙瑾。”

胡荊直接傻眼,愣了好半天才呆呆說出兩個字,“我靠。”

第60章 第六十章

敖青有理由懷疑, 謝止是不是把除他以外的所有神仙都拉攏進了特殊調查部,不然怎麼遍地是熟人。

想到這裡,敖青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記得你不是很討厭過這種朝九晚五的生活嗎?怎麼來醫院上班了?”

彆看人間總說神仙逍遙自在, 其實天上沒有一個閒職,就拿敖青自己來說,身為東海龍王的他需要鎮守整片海域,大到鎮壓四處作亂的精怪, 小到調節海洋生物糾紛, 每天都忙的焦頭爛額,基本沒有休息時間就算了, 月奉還少的可憐,跟打白工沒區彆。

他僅作為東海龍王就忙成這樣,更彆說神農這種掌管一方的藥神,每次開會都能聽到他叫苦連天, 說自己乾不下去了要辭職。

但天庭本來就缺人,絕對不可能放他們這群工具人走,所以他們隻能嚎幾句發泄情緒, 實在不爽就給領導找點小麻煩,看到領導不爽他們也能開心一點。

“唉,我也是沒辦法。”一提到這個,神農直接雙眼放空, “剛還魂的時候我隻是個沒有醫師資格證的江湖騙子,還因為胡亂開藥鬨出麻煩, 差點就被送進去踩縫紉機了, 好在被謝止給撈了出來。”

“但是那段時間我沒有工作,僅剩的錢都賠給病患了, 窮的連袋裝泡麵都吃不起。”神農邊說邊紅了眼眶,“你是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有多難熬。”

“不過好在謝止又找到了我,說他這邊有合適的工作,包吃包住還有五險一金。”神農感歎一聲,“試問有誰能拒絕五險一金的誘惑呢。”

反正他拒絕不了,毫不猶豫的答應謝止,跑到這裡來007。

聽完神農的經曆,敖青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還不是最慘的,雖說日子是艱難了點,但至少不會窮的吃不起飯。

他拍了拍神農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過得不也還挺好嗎?”

畢竟敖青現在可沒有五險一金,好不容易攢到的錢還得拿來蓋房和養孩子。

兩人叫了半天,神農這才想起什麼,問了一句,“對了,你來這裡乾嘛?生病了?”

“沒有,我過來看看孩子。”敖青向上指了指,“他住在608號病房。”

神農回憶了一番,“就是那個兩歲多的孩子?”

“我記得他,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小男孩。”

神農對那孩子的印象還挺深刻,畢竟那可是連好多成年人都撐不住的毒,他一個孩子卻扛了下來,而且眼看著就要醒了,確實挺不容易。

“是的。”

聽到神農誇獎自家孩子,敖青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他確實很棒。”

“我不能經常過來,所以孩子的事情隻能暫時先麻煩你多幫忙照看一下。”敖青和神農打招呼可不是單純為了敘舊,更多是想找個認識的人幫忙照顧孩子。

神農白了敖青一眼,“我就知道你這家夥找我絕對沒好事。”

他道,“看孩子可以,要多加三頓飯。”

這次敖青答應的十分爽快,並留下一個地址,“這是我目前的住址,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了直接過來找我就行。”

工作繁忙的神農還要趕著去吃飯,兩人簡單告彆之後就直接去了食堂。

眼看著神農的背影逐漸消失,聽完兩人對話的胡荊才忍不住感歎,“原來你們神仙的日子也不好過。”

“畢竟這世間沒有一分錢是好掙的。”敖青長歎一聲,“世人都道神仙好,又怎知神仙其實也羨慕人界悠閒自在呢。”

出去的流程沒有來時那麼麻煩,隻需要取出嵌在小樹裡的卡片即可。

胡荊將敖青送回一開始的路口,又幫他叫好了回城的出租,直到親眼看著敖青上車才開車離開。

此刻是下午一點,太陽正盛。

胡荊獨自開車行駛在小道上,嘴裡還哼著最近常聽的歌,明顯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距離調查部還剩不到五公裡的時候,胡荊手機的專屬鈴聲響了,看樣子是來了新任務。

他在路邊停下車,拿出手機打算看看這次的新任務是什麼時,一道陰影突然籠罩了他。

胡荊抬起頭,就連一個穿白襯衫,帶著金框眼睛的俊美男人正坐在他車前蓋上,肩膀上靠坐著的精致人偶緊盯著他,漆黑的玻璃瞳孔如同黑洞一般,仿佛下一秒便會將他吞噬。

眼睛男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筆記本,翻閱的同時輕聲說著,“姓名胡荊,修行六百七十三的狐狸精,隸屬於特殊調查部,身份是一組副組長……”

他輕描淡寫的念出胡荊本應該被封存在檔案室裡的個人檔案,每多說一句,胡荊額頭上的冷汗便多幾滴。

看著男人這熟悉的裝扮,胡荊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中帶著幾分驚恐,“你是齊……”

“噓,安靜。”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眼鏡男的左手貼在玻璃上,自他掌心極致的黑霧噴湧而出,幾乎是瞬間就吞沒了胡荊視線中最後一絲光亮。

敖青回到村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他先是去了趟菜市場買了點菜,又給遠在深市的林修發了條消息。

敖青:【家裡做了飯,要不要過來聚一聚?】

林修那邊很快就回了消息。

X:【收到。】

得到肯定的回答,敖青又給謝止發去一條消息。

敖青:【我鎖定了凶手的位置,它應該在深市的中央彆墅區。】

但謝止那邊估計在忙,一直都沒有回複。

好在敖青還有彆的事情要忙,拎著菜緊趕慢趕的回了家。

這幾天的事情太多,敖青已經好久沒有好好做頓飯給孩子們吃了,而且視頻也停更了一段時間,今天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直播一下,到時候錄屏剪輯,還能當一次更新。

秋末正是養膘的好時候,再加上天氣比較乾燥,最適合吃點潤肺滋補的菜肴。

敖青今天打算做八道菜。

第一道是蘿卜燉牛腩,可以起到滋養脾胃的作用。其次同樣有滋補效果的是胡椒豬肚雞,再就是酸辣蓮藕丁、土豆燉排骨、鯪魚油麥菜、涼菜海蜇絲等幾道比較家常的小菜。

因為沒有提前預告,再加上時間比較尷尬,當敖青久違開啟直播時,出現在直播間的人並不多,好幾分鐘過去才劃過一條彈幕。

【感覺好久沒看到主播了,最近都在忙些啥?】

敖青此刻正在殺雞,鯤鵬和夫褚幫忙摘菜,莫玄一如既往的玩失蹤,讀彈幕這種事情自然落在了舉相機的嶽珩身上。

直播間的粉絲對嶽珩的聲音已經很熟悉了,一聽到他開口,彈幕瞬間就熱鬨起來了。

【啊啊啊,是小哥哥的聲音!】

【爺青回~】

【主播大大好呀,話說陽陽現在怎麼樣了,都好久沒看到他了。】

【+1,想陽陽了。】

【今天好像要做不少菜的樣子,是有什麼特殊安排嗎?】

……

但嶽珩也不是什麼彈幕都讀,自動省略了一些會讓人感到尷尬的內容,隻說和敖青他們有關的。

敖青手上動作沒停,一一回答著彈幕。

“最近家裡出了點事情,所以沒時間直播。”

“陽陽的身體好多了,但是還在醫院,大概月底能出院。”

“今天家裡來客人,所以打算多做幾道菜。”

……

談笑間,敖青已經將手裡的雞處理乾淨並剁成大塊備用,隨後將早就切片的豬肚下鍋煸炒,加入大料和胡椒去腥,等到豬肚的水氣炒乾之後,在加入開水燉煮。

在這期間,敖青已經將牛腩用高壓鍋壓上,切成滾刀塊的蘿卜放在一旁隨時準備下鍋。

彆看今天的菜似乎還挺多,但大部分都是燉菜和涼菜,做起來並不算麻煩。

敖青從四點開始做飯,等林修晚上六點半過來的時候,八道菜就已經擺上桌了。

大家都是直播間的常客,再加上除了敖青其他人都不露臉,所以敖青並沒有關閉直播間,一邊吃飯一邊和彈幕繼續聊著。

晚上的直播間明顯熱鬨了很多,但鬨事的人也跟著多了起來。

自從拍賣會結束之後,李雄那邊就一直試圖找敖青的麻煩,但奈何敖青這段時間太忙,彆說是直播了,連視頻都沒怎麼更新,好不容易等到他開播,他們自然不會放棄這次機會。

沒過一會兒,敖青就看到了幾條畫風明顯不同的彈幕。

【一直很好奇,主播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孩子,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家裡隻有陽陽一個吧?】

【對啊,當時主播還說妻子過世了,隻留下他和孩子相依為命,那剩下的孩子都是怎麼來的,該不會是私生子吧?】

【不讚同樓上,主播左邊的小男孩明顯比陽陽大好幾歲,不像是私生子,我覺得更像是從彆人家借來的孩子,估計是想用孩子當噱頭來吸引流量。】

【話說鵬鵬和褚褚好像是養子和養女吧。】

【鬼知道,我記得主播在上一個平台不就鬨出了類似的事情?怕不是想火想瘋了吧。】

……

彈幕上一句接著一句的發,將正常的內容全部蓋住,節奏更是帶的飛起。

其實敖青之前就在直播間解釋過兩個孩子的身份,鯤鵬是親戚家的孩子,放過家裡生了變故,隻剩下他一個,實在沒辦法才被送到敖青這邊,而夫褚是他從孤兒院收養的孩子。

一開始他的粉絲確實有一部分不太能接受,但由於孩子們乖巧可愛,再加上敖看到青把他們也照顧的很好之後就紛紛看開了,現在他們一口一個崽子叫的比誰都要親。

所以這些帶節奏的言論絕對不會是粉絲說的,而且這熟悉的感覺,一看就是前平台那幫人搞的鬼。

好在敖青早就做好了準備,直接從房間裡拿出戶口本,在遮住關鍵信息之後,將戶口本放在鏡頭下一一翻閱。

彆的東西或許能夠造假,但戶口這類用來證明身份的證件絕對不行,一旦發現就會受到公檢法的處罰,敖青既然敢把它拿出來,就證明這本戶口絕對沒問題。

於是,直播間的粉絲清楚看到,敖天陽的那一頁寫的是父子,鯤鵬和夫褚與戶主關係的那一欄裡寫著養子/養女,而嶽珩則是單獨立戶,有自己專屬的戶口,但目前隻有一頁。

將所有頁數翻完之後,敖青收起戶口本,絲毫不慌的直視著鏡頭,不緊不慢的說,“怎麼樣,這些足夠證明我和孩子們的關係嗎?”

而在鏡頭另一邊,原本已經打出一串文字隨時準備發表的水軍在對上敖青略帶冷意的視線時,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按在發送鍵的手指默默移到了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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