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那個答案,宋識簷心裡的沉重不比她少多少,三十年來骨子裡的紳士修養讓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對自己的妹妹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行為,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他不會允許自己逃避。
“那天晚上的事哥哥很抱歉,”他看著她,“哥哥並非有意冒犯你,具體我實在想不起來,隻能來問一問你,那天晚上,”
宋識簷頓了一頓,哪怕來的路上他已經斟酌過兩遍言辭,兄妹的關係尷尬,讓他在這種事上仍舊不知該怎麼跟她開口。
他自然不知此刻阮阮的心底如暴風巨浪般掀起的海嘯山崩。
幾秒的沉默後,他注視著她,緩緩開腔,“那天晚上,哥哥對你冒犯到了什麼程度?”
阮阮腦子裡如同天雷落下,眼前一切都是茫茫虛灰,她什麼都不能思考了。
她僵在那裡,眼睫劇烈的顫抖著,一隻手死死握著門把,努力維持著身體不要倒,可驟然發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她強烈的情緒波動。
宋識簷深深的看著她的樣子。
眉骨下那雙沉邃的黑眸裡湧動著萬分複雜的情緒。
“彆怕,”他音色沉緩,大約是怕再嚇到她,語氣愈發的溫和,“哥哥不會做了不認,若是你我之間真的已經發生了那層關係,我會退了汪家的婚事。”
他字字清晰,態度鄭重,每一個字眼都是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他帶給她的情感是那樣濃烈和震撼,一如他成熟磊落的為人。
讓她無力抵抗。
阮阮忍了半天的眼淚頃刻間便奪眶而出。
她就站在他跟前,低垂著通紅的眉眼,緊握著門把的小手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辨的浮現了出來。
為什麼他明明可以裝不知情,明明可以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為什麼他明明不愛她,明明對她隻有哥哥對妹妹的愛,卻非要逼自己去負這份他根本不用去負的責任?
他根本不懂,他越是肯負責,她心裡就越難受,她情願他混蛋,情願他自私的選擇裝傻,情事是在他的臥室裡發生的,他不會想不到一定是她半夜進了他的房間,也許也是她主動爬了他的床,可他偏偏一個字都沒有質問她,教訓她,而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阮阮越想越難受,清透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手背上滴落下滾燙的溫度。
可是退婚之後呢?
頂著外界的壓力和流言的風雨,娶她這個將死之人嗎?
阮阮,他對你那麼好,你有什麼資格拖累他?
前半生他為你受的累還不夠多嗎?
他那樣的人,你怎麼配得上。
不屬於你的,就不要妄想,何況那天晚上除了他吻過自己的身體,更過分的事根本就沒有發生......
你沒有資格累他一生。
心裡頭像有一萬把刀子在絞,阮阮呼吸顫抖,強迫自己冷靜,可她的眼淚終究已經藏不住了,她咬著牙,努力逼退又要湧上來的淚意,濕漉漉的眼睛望向了宋識簷。
宋識簷也在看著她。
兄妹兩人,一個站在門裡,一個站在門外,房間和客廳都很安靜,靜謐到隻能聽見彼此並不平穩的呼吸聲。
他在等著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