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問過你,在學校過的還好吧?在外地還適應嗎?”
黎曉希突然發現手機的充電器還在外麵沒放進去,隻好把最後放進去的盒子再拿出來,然後再把充電器放進去,關上盒子,再放進書包裡,這樣就很合適了。
她手上的動作沒停,緘默點頭:“我過得挺好的。”
陳文芳長長的“哦”了一聲,靜默了一會,自顧自又接著說起:“外地不必家裡,那邊的天氣氣候不好,夏天冬天都要開空調.......”
見黎曉希始終沒有要領情的樣子,她舔了舔唇,眸子動了動:“我就說,當初讓你報家這邊的大學你偏不聽.......你在家這邊讀書,來回也方便,你也習慣了,氣溫氣候都好,外地人都羨慕不來.......”
黎曉希偏頭淡淡看向她,陳文芳說著說著,低下了音量,直至消失。
隻是她看著黎曉希的目光,安靜沒兩分鐘,她又陡然皺起眉,聲音再次尖利起來,微微揚起聲調:“你這是什麼眼神?”
黎曉希低下頭,收回目光,將行李布袋疊好,塞進書包的邊角旮旯。
“沒什麼。”
陳文芳盯著她清麗的側臉,緩了緩情緒,又軟下聲來:“曉希啊,媽媽不是不給你去遠處,不是見不得你好,你是媽媽的女兒,天下做母親的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兒女過得好?哪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染上了哽咽濕意。
“你是媽媽十月懷胎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媽媽知道,媽媽沒有高文憑,性子也急躁,和你一年到頭說不上幾句合心意的話,可是俗話說得好啊,母女哪有隔夜仇?”
“媽媽不想你去遠處,也是怕你一個小女娃家家,在外麵過得辛苦啊!一個小女娃在外麵,要是被人欺負了,都沒個人幫襯幫襯你。”
“當初生你的時候,我難產,一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差點就回不來了。”陳文芳抹了抹眼,咽下淚水,追憶往昔,“懷上你的時候,你爸爸都說不要,要讓我把你打掉,是媽媽頂著壓力,要留著你啊。”
黎曉希已經將書包拉鏈拉上,她的嘴裡仿佛含了一個蛇膽,她的牙齒不知在何時將其咬破,苦澀蔓延口腔的每一個角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想要開口,或許該說些什麼,或許該上前去擁抱眼前這個正脆弱的中年女人。又或許她想張口,想要吐掉這種苦澀。
但最終的最終,她的唇瓣乾得粘到了一起,她什麼都沒做,將這種苦澀生生咽了回去。
“你想想當初那個狐狸精是怎麼欺負媽媽的,她多囂張啊,都爬到媽媽的頭上欺負了啊,媽媽熬了多少年,才熬到你和你哥都長大成人啊,要不是想著你和你哥,媽媽當時就算是拚上這條老命,都要拿了刀子和那個狐狸精拚命去!”
“你爸爸拋妻棄子,為了一個毫不相乾的女人,拋棄這個家,拋棄我們,不要我,不要你哥,不要你,我一個女人,我是頂了多大的壓力,這些年媽媽有多麼不容易,曉希你都知道的呀。”
陳文芳啜泣道:“你哥哥心裡也沒有這個家,心裡隻想著掙錢,隻想著前途,想著他自己,以後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家庭。”
她掀起眼皮,用那雙淚眼朦朧、泛著紅血絲的眼看向黎曉希:
“媽媽就隻有你了啊。”
黎曉希攥著書包的手指僵硬,好像冰冷的海浪在拍打她的身體,洶湧的潮水淹沒了她,她聽到了浪潮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