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換洗過後,燕容玨倚在窗前,俯瞰朱雀大街不斷延伸,直至消失在遠方。大半個陽州城的景象皆可收羅眼中。
前方一戶粥坊前,一群人正簇擁在門前,燕容玨的視線穿過烏壓壓的人頭,定格在了人群前方那張清雋又熟悉的麵龐上。
這人梳著燕國男子常用的發髻,三千青絲用一根藍白色的流蘇挽於腦後,一襲青白色的春衫襯得他身材修長,身上雖沒有什麼繁重的配飾,卻使其在清一色的百姓中瀟瀟而立,仿若一朵遺世獨立的蓮花。
此人正是上次燕墨共同抵禦高甸騎兵時墨國的主帥餘修。
此時餘修正和身旁兩個年紀相仿的男子在店門口布粥,來領粥的多是些窮苦的百姓或是流民,人群擁擠卻也有秩。
“公子,我看今天日頭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們收工吧。”緊挨著餘修的男子說道。
餘修抬頭看了一眼懸在山頭的夕陽,又低頭專注地把大鍋裡的粥一勺勺盛放在眼前端在空中的每一個碗中,口中時不時說道“大娘,你慢些喝,我這裡還有。這位大伯,彆擠,人人都有份。小孩子喝慢一點,當心粥燙......”
剛剛問話的人見沒有回應,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繼續施粥。
“在陽州燕墨兩國交界處的萬越山中,前不久剛爆發了一起山匪搶劫案,好多山腳附近的百姓都遭此橫禍,所以最近流民、難民比較多。我們今天再延長些時辰,爭取讓每個人都領到飯。”餘修回道。
“知道公子您宅心仁厚,可是,恕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我們在陽州施粥,來領粥的多數是燕國的百姓,我們墨國也有許多窮苦百姓吃不上飯呢,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考慮考慮他們?”
“竹昔,全天下的百姓都是一樣的,沒有國與國的劃分。況且,我們幫助了燕國百姓,促進了兩國友誼,也是在造福墨國的百姓。”餘修語重心長地道。
“知道了,公子。”竹昔眨眨眼,點了點頭。
“哎呀,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正在兩人說話的間隙,一位三十多歲的滿身臟汙的女人端著一碗熱粥猛地向前一傾,好巧不巧,半大碗粥直接灑在了男子的青衫上。
女人穩了穩趔趄的腳步,滿懷歉意地伸手擦了擦衣服上殘留的粥,嘴裡不斷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後麵人太擠了。”
“姑娘,你沒事吧?”餘修倒是渾然不在意身上的粥,伸手攙扶了女人一把,“我沒事的,我再給你盛一碗吧。”
竹昔看到身旁出了狀況,眼看女人臟兮兮的手再次碰到了主子的衣裳,忙幾步躥過來,一下子擋開女人的手臂,站在兩人中間,側眼對女人道“姑娘領了粥就趕緊走吧。難不成你想留下給我家公子洗衣裳?”
女人愣了愣,忙點頭哈腰地道“我這就走,這就走。”說著往人群中鑽去,一溜煙就沒影了。
“公子,你沒傷到吧?這女人真是沒有分寸,我看她就是想占你便宜!”竹昔望著主子衣裳上的臟汙滿臉痛惜。
餘修微歎一口氣,道“竹昔,你不要惡意揣度他人。我衣服厚,沒被燙到。我進店裡換身衣服就是。”
說著餘修轉身往店中走去,習慣性地往衣兜中一摸,頓時愣住了。
“怎麼了公子?”竹昔看見公子停下了腳步,疑惑地問道。看了看公子的神情和動作,轉瞬間明白過來緣故,頓時不可置信地睜大眼,“那臟兮兮的女人,竟是個扒手?”
餘修眉頭微皺,迅速進店中換了身衣服,出門就準備往剛剛女人消失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對竹昔說道“竹昔,你照顧好這邊,我去去就來。”
“公子,你一定要把錢追回來呀,否則我們都沒法回去了。”竹昔衝著主子的背影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