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遷也是一臉苦大仇深,僵持片刻,終於擠出一句:“我掃你。”
兩人互加了微信,裴遷把訂單截圖發給周懸,繼續裹緊衣服睡覺。
周懸很自然地覺得對方請他吃飯,他出來跑腿是件很正常的事,不過他也不好意思完全享受對方這份好意,於是帶著保溫杯下車,去休息區買了幾杯熱拿鐵和小食,晚上趕路還有他們受的。
回到車裡匆匆解決午飯,周懸發現裴遷訂餐的量三個人吃都足夠了,可他自己的飯量很小,一個漢堡加一杯熱飲剛剛好,搞得狂炫了大半個桶的他怪不好意思的。
他平時伶牙俐齒,能說上三個小時都不卡殼,偏偏在裴遷麵前自閉,支支吾吾地道了謝,想繼續往下開,裴遷卻把平板遞給他,主動跟他交換了位子。
“你導航吧,我來開。”
裴遷的開車技術隻能用一個“穩”字來形容,跟周懸快要飛起的車技完全不同,沒有了驚險刺激的體驗,周懸很快就在副駕駛位睡了過去,再睜眼的時候天都黑了。
裴遷把車停在路肩,推了推人事不省的周懸:“醒醒,下雪了。”
周懸“嗯……”了一聲睜眼,往窗外一瞄,就見外麵白茫茫一片。
他不知不覺時已經下了高速,天降大雪,他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這雪是不是來的太早了些?”
周懸看著導航的定位,他們就快進入鴉寂山區了,這場雪很可能意味著他們會在山區內被困上一個月。
“鴉寂山區在雁息以北,臨近俄羅斯邊境,西伯利亞冷氣團來時會最先受到影響,現在的氣溫比起我們離開雁息時降了十度不止,恐怕這場雪會下很久,以防萬一,先加裝防滑鏈,東西在後備箱左側夾縫的防水帆布袋裡。”
周懸應了一聲就要推門下車,剛抓住門把,就被那人拉了回來。
裴遷把他棉服的拉鏈拉到了最上方,才放他下車。
周懸還沒來得及暖心,就被襲來的寒風吹得滿腦袋淩亂,哆嗦著打開後備箱取出防滑鏈,鋪在車輪前方的時候被凍得麻木的雙手就不好使了。
他敲著駕駛室的車窗,示意裴遷把車往前開點,大聲抱怨:“我靠!這麼大的風雪,你就讓我一個人……”
他的聲音散在風裡,裴遷裝沒聽見,穩坐駕駛位等他裝好鏈子上車。
周懸回來的時候眉毛和睫毛上都起了一層冰霜,打著哆嗦,牙齒顫個不停:“這天氣……冷得也太離譜了。”
可見不讓他準備帳篷的裴遷是有先見之明的,在這樣的低溫環境下,就算多帶一頂充氣帳篷也不會增加他們存活的概率。
“我說你啊……真就忍心讓我一個人吃風受凍嗎?”周懸滿臉怨念瞪著身邊的人。
裴遷把保溫杯遞給他,浮誇地咳了幾聲,“沒辦法,我身體素質差,要是頭疼腦熱拖你後腿會更麻煩。”
周懸心道:演,你就硬演。
他報複性地把雙手放在暖風口上,獨占了這點熱氣。
裴遷沒急著開車,等他緩過來了提醒:“馬上信號就要斷了,有什麼想發的消息最好趁現在發,不然可能就要等到一個月後了。”
周懸大咧咧道:“我沒什麼要發的,倒是你。”
“我沒有父母家人,不需要。”
周懸心裡一緊。
聯想到裴遷那空白一片的履曆還有之前他的提醒,周懸覺得跟對方比起來,自己還是比較幸運的。
意識到對方由著自己的經曆在儘量避免他留下遺憾,周懸接受了這份好意,拿出手機猶豫著在跟“老周同誌”的聊天框裡編輯了一條信息:
【我去執行任務,最晚一個月後回來。】
他猶豫了半天,按下發送鍵,消息轉了幾圈,成功發了出去。
裴遷貼心地在原地等了幾分鐘,等到了老周的回信:
【彆給你高叔添麻煩,也彆給你老子丟臉。】
周家父子的相處方式一向如此,很少表現出對彼此的在意和關心,表達方式也很生硬,相比之下周懸更喜歡和母親交流。
但周母是個喜歡操心的性子,要是知道兒子冒著危險出任務,肯定又得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