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點大家原本還沒有什麼實感,直到雙反比分齊齊飆上二十,烏野先井闥山一步拿到局點是所眾人才逐漸意識到似乎這已經不僅僅是局勢上一時的領先而已了。
隨著旭揮臂後的飛身下扣,劇烈的聲音在中央球場上空響徹,日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剛想繼續輪轉準備下一球就被穀川拎住了後領,他後仰腦袋疑惑的看著穀川。
穀川側了側腦袋,似乎是在示意他看邊上,日向疑惑的看向了場邊的電子計分板,上麵的紅色數字正好跳動。
23:25
“是是我出現幻覺了嗎?”
烏野觀眾席上不知道是誰喃喃的說著,沒有人回答他,因為所有人都在不敢置信的盯視著這兩個數字,就連日向自己都張大了嘴巴。
烏野居然就這麼輕鬆的,毫無波折的,猝不及防的拿下了第一局。
穀川站在場地中央,他一一看過場上、場邊、觀眾席上各種人或震驚或驚喜或不可思議的表情,然後默默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暴風雨前永遠是寧靜的,穀川願意把這句話奉為真理。
幾乎在他抬手捂住耳朵的瞬間,在空氣短暫的停滯之後,極度的炸響響徹了整個東京體育館。
“啊啊啊啊啊——!!!”
“烏野贏下了第一局??烏野贏下了第一局!!”
“在這場角逐全國最強的賽場上,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率先贏下第一局的居然是烏野!!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第一局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啊?烏野一個黑馬隊伍怎麼就這麼輕鬆的從王者井闥山的身上撕下一塊肉來了?!這”
——不對,好像還真的可能。
在回想第一局整個所發生的過程中時,在興奮與激動逐漸褪去,理智重新回過時他們又覺得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井闥山除開佐久早在前半局給予了烏野巨大衝擊之後其實並沒有再給烏野造成什麼絕對的重創。
井闥山的實力的確強悍,但是從地方一路殺到全國決賽的烏野也絲毫不遜色,吞噬無數養分的烏鴉已經徹底成長為了巨型禽類,群襲而來的攻擊力恐怖至極,即便是井闥山也沒能在他們手中討到好處,在進入後半段時就已經一直是烏野在領先了。
“的確,雖然比分沒有拉開,井闥山也又逆轉比分重新領先的時候,但後半局整體來說一直都是烏野在領先了。”
“可能是井闥山輕敵了?他們第一局是打得有些怪的。”
“那都是借口!正確的審視對手,賽前好好的收集資料都是相當重要的事情,就是烏野已經成長到和井闥山,不,是比他們還要厲害的程度了!”
“那還是第一局井闥山和烏野的分差始終沒有被拉開過啊。”
“不不不!井闥山還有幸運加持呢!之前那個掛網球不就是嗎!”
“感覺王者也不過如此嘛!烏野不愧是奇跡烏鴉!”
烏野場邊同樣熱鬨,不過或許是因為這一局的勝利並沒有經過太多的拉扯,小烏鴉們隻是矜持而收斂疊出來了一個小小的人塔,最後一個扣下球的旭也因此而幸運的沒有被壓得太癟。
雙方交換場地後在場邊各自站定,接過菅原遞來的自己的水瓶,穀川道了一聲謝,將因為劇烈運動而不可避免的紊亂的呼吸調勻,他喝了一大口水,然後才看向站在眾人最前麵的烏養教練。
“第一局贏得非常漂亮!這很好,但是這絕對不能成為我們掉以輕心的理由,決賽是五局三勝,我們現在還隻是邁出了一小步而已!必須要保持警惕!”
烏養教練叉腰而立,大聲的警醒著小烏鴉們,生怕這驚喜的一局勝利會影響到大家的狀態。
日向極為大力了點了點頭,他沒有說話,但所有人都已經把他臉上幾乎化為了實質寫在上頭的情緒看得清清楚楚。
——五局!!要是能打五局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日向剛剛一局結束之後那麼震驚應該還是不至於是因為覺得要是一直贏就隻能打三局了舍不得而震驚的吧。
所有人腦袋裡都浮現出來了同一個念頭,然後齊齊打消,然後又因為看到此刻日向腦袋上冒著的星星而再次遲疑。
烏養笑得直搖頭,這樣也能說是從另一個角度把他的擔憂打消感覺了吧。
“不過說起來的確奇怪,第一局中井闥山一直都是處於咱們身後一步的狀態,總讓我有種下一秒就會被抓住多感覺,雖然最後還是拿下了,但…”
菅原的語氣有些遲疑。
穀川把水杯放回到籃子裡,用毛巾擦了擦臉側的汗,他抬眼,“井闥山第一局,一個暫停都沒有喊過。”
*
第二局比賽開始,雙方選手重新上場。
休息時間時,穀川所說的話還在每一個人心中回蕩。
的確,雖然說井闥山第一局比分始終和他們挨得很近,沒有被拉開過太大的差距,好像隻要再努力一點點就能輕易追上,沒有調整的必要,但是這不也同時意味著隻要調整一些就能一鼓作氣反超嗎?怎麼會一直無動於衷。
簡直就像是,有意為之一樣
烏野全員都不可避免的產生了疑慮,在重新上場時更是再次拿出了一百分的警惕,對每一球都專注無。
而在場上賽程繼續的同時,不少因為決賽總是一樣的結果而逐漸對決賽興致缺缺的人聽聞春高男子組決賽烏野居然從井闥山手上先下一局的後正在狂奔而來。
“第一局是烏野贏了?!啊啊啊後悔死我了,我還以為這一次絕對又是井闥山的碾壓性勝利呢!第一局絕對超級精彩啊!早知道就不慢悠悠的了!”
“其實也沒有晚,第一局並沒有出現什麼太多兩隊爭鋒相對的情景,一直都是烏野領先。”
“你就蒙我吧!怎麼可能!可惡,現在隻能看逆轉之後烏野的強勢發揮了。”
剛到達觀眾席的男生一邊說著一邊急急的朝場下看去。
他來的晚,此刻已經隻剩下了最後麵的位置,視野不好,所以乾脆直接站在了側邊,也因為此視點比其他人更高一些,場內的一切情況一覽無遺。
“中場!”
空中穀川揮臂下扣,猛然加速前衝的球體卻在末尾處被川井穩穩接下,朝下二傳,“中島前輩!”
“一人攔網!”
中島的身體在空中充分伸展,手臂肌肉緊繃,穀川與他同步起跳試圖攔網,但在中島麵前這樣的單人攔網幾乎起不了什麼作用,他直接了當的下扣。
烏野後排的旭向前一撲救球,他的膝蓋已然半跪在地上,但球還是隻是擦到了他的手側,迅速的彈了出去。
“中島好球——扣得好!”
剛才過來的男生皺了皺眉,這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情形不太一樣。
他側頭看了一眼邊上的比分板,8:9,井闥山領先一分。
比分上倒是還好,看樣子井闥山也不過是憑借著剛剛這球才反超了比分而已,可能是自己來的時機不巧,正好沒看到烏野帥氣的時候吧。
下一球,井闥山站位輪轉,佐久早站上發球位,哨聲響起,他將球拋起,助跑躍起揮臂。
這一記發球直衝向前,似乎是瞄準著烏野後排中場的王牌,但是在球體跨越球網上空時它的方向突然一變,球路驟然變弧,順著一道彎月直接衝向了另一側的日向!
“居然是跳飄?!佐久早還會跳飄!”
日向完全沒有想到佐久早的發球居然會有如此大的變動,他上手接球完全被牽製。
但還好烏野的反應速度極快,穀川立即上前補救墊高,影山二傳給後方的旭後排進攻,暴力的射線瞬間炸開,直轟向井闥山後場,佐藤直接被壓得雙膝觸地。
“最終還是被接起來了!但是球已經直接飛到了極遠的界外!”
球起來後佐藤連回頭都沒有回一下,他隻是立即單手一撐起身撤開,與此同時古森已經邁著極大的步子衝了出去。
在那距離出場就幾乎隻剩一步的極限邊緣,古森踩著最後一步騰躍到空中,雙手向上高伸,一個橫跨了大半場地的誇張二傳竟然就這麼絲滑平穩的飛傳到了網前。
朝下撤開數步向前助跑,躍起後他大力揮臂,直接把球扣了下去。
可就在這時烏野的攔網驟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朝下的扣殺直接撞上了攔網,瞬間彈回斜飆而下。
“井闥山的進攻被攔死了?!”
“不——!”
解說員的聲音驟然抬高,隻見場上一道身影猛然前滑,居然已經提前抵在了排球的落點之上,簡直就像排球自己落向了他的雙臂間一般,解說員隻覺得自己連雞皮疙瘩都炸起來了。
“簡直非人的預判!這一記誰都沒有想到的完全攔死依舊在井闥山的預測範圍內!古森選手將球接起來了!”
“我天,古森元也?!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啊?剛剛那球二傳不也是他嗎?!”
“就算剛剛那球二傳速度的確算不上快,但是二傳之後直接攔網跟進也太恐怖了吧?!”
排球再次猛然躍起,直接斜衝過了球網,西穀躍起上手托起,影山二傳穀川進攻,井闥山一觸成功,但是——
“現在井闥山後排所有人站位都很靠後,一觸之後球勢驟然減弱落向了空出的空場!”
“難道說這一球最終是如此戲劇化的結束”
他的話音猛然一頓,隻見場上,還沒有完全落地的桐山居然向後淩空一個轉身雙手前伸將球接了起來。
球體高躍而起,側方中島墊球,朝下進攻,這一次球被他狠狠的扣在了烏野的場地上!
“好球!”
“得分了!在漫長的拉扯之後井闥山的二傳朝下選手扣殺得分!!!”
“啊啊啊太可惜了!”冴子不甘心的大喊這,長回合糾纏之後的失分最讓人不快,她滿臉的鬱悶說,“明明井闥山的主要進攻點那個佐久早都已經被限製住了,但最後居然還是被他們拿下了,為什麼啊——!”
灰二感歎著搖著頭,”因為井闥山其他看起來‘不打眼’的角色也同樣強得離譜啊。“
冴子一愣,側頭向灰二看去,也就是這時她這才注意到了現在的觀眾席上熱鬨得有些不同尋常,所有人都在激動的討論著剛剛這一球中每一個回合每一個細節,驚歎聲四起。
“我天”
“佐藤的一傳好穩!當時明明都被轟倒在地排球飛出去老遠說不定就直接丟分了,但是他還是沒有任何停頓的直接撤開。”
“對對對!當時我還沒意識到,後來朝下進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要是佐藤沒有撤開的話他就會擋到朝下的助跑路線!也就說在古森二傳之前他就已經預判到之後會發生的一切了!——朝下進攻力也好高,最後一錘定音!”
“桐山攔網後還沒落地就又接起來的那個一傳根本就完全是不講道理!”
“佐久早的跳飄也很厲害啊!他居然也會兩種發球,但是第一局根本就沒有用過啊!難不成還有藏著的底牌沒有拿出來?!”
“至於古森他已經完全到恐怖的層次了吧,二傳和攔網跟進我都看傻了。”
討論聲熱烈無比,叫好聲此起彼伏,熾熱之上平和的風吹拂而過,帶動井闥山觀眾席前高懸著的橫幅微微飄揚。
沉穩的顏色間和井闥山所慣被人冠上稱號所截然不同的兩個字靜靜停留在那裡。
【努力】
烏野始終沒能和井闥山拉開差距的原因似乎已經找到,井闥山這支隊伍太穩了,場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短板。
這一點在有著高光點出現時並不明顯,但是當強光褪去,堅實的本質顯露,紮實的根基根本就讓人無法撼動分毫。
冴子張了張嘴,一時有些語塞,但最後她還是用力的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大聲說到。
“沒有問題的!那就等於是雙方都回到了同一起跑點上,隻要我們也穩紮穩打的就沒有問題!優勢還是在我們手上!”
並不是同一起跑點啊
在剛剛一球結束之後就再沒出聲的島田苦笑,他的視線看向場上。
中島的扣殺被影山攔網一觸,後排的西穀立即上前救球,烏野全員向前助跑,日向直接側邁一步斜著向上躍起,怪人速攻再次重新被烏野拿了出來。
這套動作連就站在起跳點他麵前的朝下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還在不斷讚歎著井闥山的觀眾們此刻也驟然瞪大了眼睛
——他們甚至連影山什麼時候碰到了球都沒有看到,隻覺得在西穀一傳之後排球淩空一頓就直接被吸到了日向麵前。
這家夥又起跳了,全員進攻裡烏野的二傳偏偏挑了一個最急促的小不點來進攻?這種亂來的攻擊怎麼攔啊喂!
朝下心中大罵,不過他的表情上卻並沒有顯露出來什麼情緒,就像是隻不過是在吐一句無傷大雅的槽一樣。
——因為他已經看見了。
“咚!”
揮臂而下的日向隻聽到了排球撞擊到他人手臂後猛的回彈,落死在球場上發出響動。
他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到切切實實落在了地上的排球都還沒有完全回過神。
在這之前無論是烏野的全員進攻還是自己和影山配合的怪人速攻都還沒有被人攔下來過,而這次一次,兩個疊在在一起的進攻居然就這麼被攔死了?!
“日向翔陽被攔下來了!”
“直接被攔死?!”
隔了半晌日向才回過頭,重新看向自己麵前,看向剛剛將自己進攻攔下來的人,島田的臉側流下一滴冷汗。
到了這個時候還用說什麼呢?明明在開局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向冴子提出來了,卻因為之後並沒有太多顯眼表現而被自己遺忘的,井闥山另一赫赫有名的殺手鐧。
桐山抬了抬手,嘴巴向上一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睛也眯得彎彎的,“小不點你好呀~說起來我們還沒有打過招呼的吧~”
他笑得和善,日向瞳孔卻驟然一縮。
像是一隻察覺到危險的極度敏銳的小獸一般,他向後猛然撤開了一大步,警惕的盯視著桐山。
看著日向的舉動,桐山眼中的笑意更濃了,“欸~這麼不喜歡我的嗎,很傷人心欸,幸南不是說小不點你最喜歡厲害的人了嗎,我好歹也是勉強排得上名的欸。”
他的語氣裡全是委屈,穀川接話,“桐山前輩,不要捉弄日向了,我也從來沒有和你聊過烏野大家的情況。”
“幸南偏心!”
桐山幼稚的大喊著,烏野場側烏養教練的表情卻沒有因此而有半分放鬆,他歎了一口氣,“終於出來了啊。”
桐山令夏,2號,井闥山副隊長,將無數攻手玩弄於手心的全國前三副攻。
第217章 井闥山5
決賽前夜, 酒店樓層休息室。
和梟穀的比賽是在上午,等到了晚上開賽前會議時大家闖入決賽的激動心情已經逐漸平複了下來,晚飯之後大家在公共空間集合。
幾天以來對於賽前會議大家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各自做到了自己慣坐的位置上, 齊齊看向了前方烏養教練電腦的投屏。
作為毫無疑問最熟悉明天對手的人, 穀川當仁不讓的坐在了最前麵,對照著島田他們今天一天加急整理好的資料, 穀川把每一個細節都說得很細。
“有種升級版梟穀的感覺”
認真聽完,日向摸著下巴開始思考, 可好不容易剛舉出一個類比他又馬上自我否定掉。“嘶不對, 還是更像進攻極度加強的音駒和青城。”
對於這個說法日向明顯還是不完全滿意,依舊擰著眉繼續想著, 邊上的山口笑著打趣, “在你心裡井闥山到底是一個強撐了什麼樣的雜合體啊。”
“還有為什麼要用校名來當形容詞啊~”
日向振振有詞的說著, “畢竟其他學校都能用一個特點來概括, 但我根本就想不出來一個具體的詞來形容井闥山嘛!”
“其實是想不出來吧?就那個可憐的傻瓜詞彙量。”不用看都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
日向可疑的僵硬了一瞬, 然後唰的一下高高揚起了腦袋,直直對向月島,“怎麼可能!”
“日向”菅原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日向的肩膀, “這種時候不揚腦袋反而能顯得更自然哦。”
日向豆豆眼:“欸, 原來是這樣的嗎?”
看著已經被菅原把心裡話完全詐出來卻還沒有半點自覺的日向,緣下實在沒忍住的笑出了聲, 他寬慰道。
“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我們還是沒有真真正正的和井闥山打過一場比賽啦, 現在僅僅是看紙麵的數據、視頻回放是很浮於表麵的,之前的賽前會議不也都是這樣嗎, 隻是簡單的了解一下對手的情況和布局而已,真正具體如何還是要上場才能知道的——到時候自然就能逐漸熟悉對方到底是一支怎樣的隊伍了。”
其他人人齊齊在心裡給緣下豎了一個大拇指:不動聲色的絲滑安慰順毛, 不愧是緣下!
旭翻了翻麵前的資料,“不過感覺井闥山和白鳥澤應該有些類似?佐久早和牛若一樣是全國前三王牌,進攻力肯定不用多說,其他選手實力更強一些這樣?”
“不,白鳥澤和井闥山正好是風格完全相反的兩支隊伍,”
穀川搖頭否定。
“井闥山不常進攻點集中在某一個人身上,即便是有著全國前三王牌的名頭的聖臣也有一局中進攻機會僅在中間層次的時候,畢竟本身井闥山正選的選手就是從數量龐大的部員中挑選出來的了,每一個人都有著足以獨當一麵的實力,選手們無論是實力還是機會都同樣均衡,一切都要看場上的需要。”
說著,穀川又微微一頓,提起了剛剛日向說的‘用於形容的詞’,“——或許‘均衡’這個詞本身就很適合井闥山。”
“那也就是說場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成為任何一個環節?”這是表情驚恐的旭。
“好強!”這是一臉興奮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撐著旭肩膀嘩的一下倒立到了空中的西穀。
“如果隻說基本的話是這樣的。”
穀川回答得很謹慎,但還是又引來了眾人的一片倒吸涼氣。
菅原的腦袋都癟下來了,語氣帶上了些誇張,“這種隊伍的存在簡直就是犯規啊。”
“但是僅談最基本是遠遠不夠的吧。”
烏養接話,他看著穀川意有所指的說著,穀川點點頭。
“除開受規則限製的自由人外井闥山所有人都可以進攻,中島學長力量強悍進攻重扣十分出彩,川井學長攔網上乘速攻靈敏意識極佳,朝下雖然作為二傳但他本身是從接應轉位置轉過來的,進攻水平不低,但雖然如此,井闥山依舊還是有得分核心的偏重的。一自然毋庸置疑是聖臣,二就是”
一邊說著,穀川一邊微微低下了頭,看向自己麵前平放在桌麵上的平板。
穀川並沒有在看上麵記載著的各種數據,一切信息他早已爛熟於心,寫在上麵隻不過是為了方便其他人看而已。
他隻是用手無意識的輕點著桌麵,最終指尖落在了平板側邊所顯示著的圖像上。
日向探頭過來,“是那個一米九的白發大高個!”
*
“第二局比賽過半,比分13:15,現在依舊是井闥山引領比分,兩邊的分差正在逐漸的被拉大。”
“不過即便如此烏野也還是沒有要進入守勢的意思!他們正在通過積極的進攻努力咬住井闥山!”
“中線!”
高喊聲隨著飛馳的排球一起在場地上空劃過一道長弧,落向烏野場地,穀川身體後撤,腰部下沉雙臂並攏直接將球穩當的送回了空中。
影山二傳旭後排扣殺,重扣在末尾處被川井接下。
一開始還完全把握不好旭進攻力道的川井此刻接起來已然從容了不少,朝下沒調整幾步就直接輕輕躍起,中島扣殺。
後排進攻攻勢猛烈,熾熱白色光團從天而降,烏野網前以月島為中樞,但此刻月島並不再場上,耳邊沒了冷靜高昂的倒數聲,穀川隻能和其他人一起自己把握。
穀川並不擅長攔網,無論是先天條件還是後天的練習與經驗他都遠遠不足。
事實上他之前也極少將目光停留在這一部分上,所作的都隻不過是最基礎簡單的訓練而已。穀川甚至曾認為自己在這方麵可以直接選擇放棄改而專注於地麵防守,進攻伺機而動就可以了。
但此刻,穀川依舊緊緊的盯視著麵前中島的動作,無數的信息已經是習慣般的腦海中飛閃而過。
他並沒有在任何單獨的一條上方駐足,因為從來不需要任何的“思考”,答案已然出現再麵前。
卡著最精準的那個點躍起,穀川雙臂向上高伸,緊崩抬直,他感受到了指間排球撞擊的觸感。
“一觸!”穀川回首大喊。
“穀川的攔網!好少見啊!”
“好標準的手型,好精準的起跳時機!難道說穀川在排球上最後一處短板也要被補齊了嗎!”
排球飛出,後方大地補位接起,除開二傳的影山自己之外烏野全員向前助跑躍起準備,旭後排進攻直接將球扣死!
“好球!”剛落地的旭就和其他奔過來慶祝的大家撞在了一起,旭先是和大地碰了一下,然後又和影山和穀川擊了個掌。
剛剛日向全員進攻加怪人速攻還被攔死的一球對於烏野全員來說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所以在這一球成功得分之後大家都不免得有些振奮。
旭餘光瞥了對麵一眼,之前攔下日向進攻的桐山令夏此刻正摸著自己的腦袋,委委屈屈的和邊上的隊友說著什麼,就像是在和大家長控訴自己被人欺負了一樣。
旭一時有些語塞,他原本微微向上仰望著的視線此刻下移,落在了這人隊服上的號碼上。
2號,三年紀副隊長,一米九的大高個,剛剛還才攔下了對手最拿手進攻的人,正在撒嬌?
槽點太多他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比較好了。
站位輪轉,球權已經回到了烏野手上,但是普通的上手發球根本就不能撼動井闥山的防守分毫,排球被輕巧的接了起來,佐久早發起反攻,大地後退一步準備接球,但排球的力道卻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大出不少,大地直接被逼得半跪到地上,隻勉強接了下來,“抱歉!長了!”
穀川出手補球,影山迅速跟進準備扣殺,但與此同時,井闥山的攔網同樣在跟進著。
隻聽身前碰的一聲悶響,揮臂前甩的影山瞳孔微縮。
之前還一團和氣的白發副攻已然出現在他麵前,球被攔住猛然向下彈回,穀川極力向前衝去才險之又險的將球鏟了起來。
不過那也隻是起來了一點點而已,剛落地的影山單手一勾將球補起。
“烏野被完全打亂了!”
“不要急不要急!直接墊過去!”
旭上前將球上手傳過網,扔到了井闥山一邊,佐藤一傳球起,朝下抬手看向中島的方向,烏野後排敏銳的察覺到朝下頭的細微偏動後後撤幾小步準備迎接重扣。
但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朝下居然在這個時候將球傳給了完全另一側的川井,川井吊了一個吊球直攻烏野中場空隙。
“?!”
這一切係列的博弈發生得太快,看上去明明毫無波瀾,井闥山的每個人都隻是理所當然般的做了出來而已,但正是這個理所當然才更加可怕。
而烏野這側也毫不示弱,場外的驚呼聲還沒來得及完全發出來,後排前排就已經齊齊魚躍奔向了排球的落點,穀川再一次觸到了球,這一次他完全是將球給用力錘到空中的了,擊得極高。
“好高!”
“雖然說這樣一來其他人就能有餘地重新起身準備進攻了,但是這真的不是在為難二傳嗎?!”
當然不是。
已然利落翻起身的穀川撤步餘出助跑空間下,向前奔去,穀川用餘光看到了影山的身影。
影山仰頭看著如流星般落下的白色光球,雙手毫不猶豫的向上高伸,從容而精準的將球再次送了起來。
這可是影山啊。
排球再次躍起,烏野其他所有人再次向前狂奔,他們就像是永遠不知疲憊般,眼中隻有向前高飛的那顆排球。
最終排球被托送到了日向麵前,與此同時井闥山的攔網也已經再次跟了上來。
日向的視線停留在了高伸到自己麵前如同鋪天蓋地般壓來的雙人攔網上,他單臂向後緊繃高彎,蓄力向前。
突然,就在他的手即將瞄準著攔網指尖向前猛扣時,日向的心裡某名一炸,那種感覺就像…就像有一雙沒有任何情感的冷然雙眸正在緊緊的盯視著自己一樣。
日向呼吸一滯,他注意到了自己麵前桐山那其實並沒有完全緊繃伸直的右臂。
桐山發現了!他想要避開自己的打手出界!
刹那間,日向的動作猛然一變,手中扣下的方向從向上緊急的變向了向前,改而大力扣去。
下一秒。
“碰!”
排球撞擊在不同的事物上所發出的聲音其實是不一樣的,這其中的差彆對於外行來說或許相當細小,但是對於每一天都在與排球接觸的選手們來說相差巨大,都不需要抬頭,隻憑耳邊傳來的聲音就能判斷出這一球到底是撞在了什麼上。
也正是因此,日向臉上的表情才會在瞬間就變得極度的震驚。
伴隨著沉悶而響亮的撞擊聲,排球直直的撞在了麵前的攔網上,飛彈向後,這一球,被攔下來了。
不是打手出界,不是被攔網借手避開之後的直接出界,也不是自己利用對方試圖避開打手出界後從麵前避開時所騰開空間直接把球扣了在對麵場地上,而是直接被攔下來了。
但是這又怎麼可能呢這甚至根本就不應該是在選項裡麵的答案啊?
而在場外,從第三視角觀看著場上一切的其他人遠比日向看到的要多,但是此刻所有人也都陷入了一片呆滯中。
站在替補區的月島用力的握了握緊,他的瞳孔緊縮著,觀眾席上的黑尾不自覺的咬住了下唇,臉側汗水劃過,坐在平板前的天童眉頭一挑,原本百無聊賴撐著下巴的手也鬆了開來,“哦吼~”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
解說員猛然回過神來,他一連說了兩個精彩,“這一球,桐山選手居然預判了日向選手的預判!原本日向選手是準備打手出界的,桐山選手注意到了日向選手的決定,手準備避開,但是日向同樣發覺了桐山注意到了,所以又選擇了直接下扣準備將計就計。”
牆壁上的屏幕裡正在回放著這一球的慢鏡頭,“但是!桐山選手反過來利用了這點!最後他根本就沒有將手移開,日向選手扣下的球反而直直撞在了攔網上,直接得分!!”
“桐山令夏!!不愧全國前三之名!”
“嘖!”星海看得人都毛了,他緊緊的咬著後槽牙一臉不爽,角名的表情也扭曲了一瞬,不過並沒有什麼人能夠從他那外表看來從來就沒有任何波動的表情上看出來。
山口聽得人都傻了,“所以就是,我預判了你預判的我的預判?”
“日向估計是蒙的,但對手的確了得。”
月島說,他的眼神無比銳利,“甚至再多想一步,一開始就是桐山誘導的日向誤以為自己會扣也說不定。”
“這種時候還是不忘再給自家孩子補一刀,不愧是月島啊。”
“就算是蒙,能在那種時候反應過來對方是想要避開自己的打手出界再加以反應就已經相當強了啊——至於桐山,那完全是變態了。”
“他有種,又月島又日向又天童穀川的感覺?”
“總是用其他人來類比是昨天晚上被日向傳染了嗎?”
“這樣比較方便嘛!”
月島聽得心中一片惡寒,又日向又天童又穀川,那到底是一個長成什麼樣的人啊
——在心中,月島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名字偷偷刪掉了。
菅原注意到了月島都有些發綠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他也側頭看過去,“桐山君身上有歡脫的成分嗎”
“當然。”緣下指了指場上。
此刻正正好是朝下將球托給了桐山,他氣勢極足的躍起,單臂前掄。
身高和體格加持,光是簡單的躍到空中他都能給人造成極大的壓迫感,就更不用說此刻蓄勢待發的扣殺了,劇烈的撞擊聲瞬間炸起,排球如射線般狂衝而出,然後——
隻見排球唰的一下從場地上空轟過,沒有半點留戀的砸在了場外,那都已經出了賽場的範圍了。
邊上的工作人員被驟然襲來的“炮彈”嚇得一激靈,手中的攝像機差一點就脫手掉了下去。
“全全壘打!”
“很很有氣勢!”
“哦不——”桐山雙手抱頭悲憤大喊。
“好吧,看來所占的成分還不小。”山口的表情逐漸變得凝固起來,“要不形容詞裡再加上木兔前輩吧。”
此時場上的輪次已經又輪轉了幾位,日向下場月島上場,日向走過來正好聽到了幾人的對話。
但作為人名形容詞的創始人,日向卻搖了搖頭,“桐山前輩和木兔前輩一點都不像。”
菅原愣了愣,“可是明明”
就在這時,場上猛烈的撞擊聲再一次響起,所有人齊齊抬頭向場上看去。
“一觸!”
影山於穀川組織起來的進攻被桐山接觸到了一瞬,排球與單人攔網相撞後減勢變向,平平的向後彈出。
佐藤及時魚躍救球將球勾回了場地,但同時井闥山的一傳節奏也被烏野破環徹底,朝下不得不跑動上前墊球補位。
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不可能再去組織速攻或者強攻之類的了,球在簡單高墊後就直接稍顯粗糙的送到了中島麵前。
中島躍起的姿勢很勉強,單腳起跳半躍至空中的姿態讓他的手也隻來得及抬到了一半,高度並不到位,力道和角度已經被限製,那麼
“井闥山的中島選手手握成拳直接上敲了一下排球!直接把這一球吊給了影山。”
“沉穩而冷靜的選擇!一向以力量和地麵防守著稱的中島在緊急關頭展現出來極度的靈活!”
“影山上手把球接了起來,雖然烏野的二傳被限製住了,但是對於烏野來說,這個招式並不管用——”
“我來!”
後排的西穀踩著三米線之後向前高躍,上手二傳把球高傳給了旭麵前,旭直接爆扣!
扣殺幾乎轟穿了井闥山前排的雙人攔網,朝下和桐山的手被球衝擊得向後揚起,後排站位準確的佐藤也直接被轟倒在了地上,撞擊的炸響響徹全場。
“好一擊重扣!!但這一球還是被接起來了!”
排球驟然彈回了球網上空,桐山剛落地之後就又大步上前,位移的同時助跑躍起,單臂高伸直朝排球而去。
桐山的動作是直接打算就這著離球網過近的一球直接下扣二次進攻?
不是,副攻怎麼蹦出來二次進攻了?還是說隻是幌子其實他想二傳,不不不,副攻蹦出來二傳也同樣奇怪吧?在完全不到位的一傳的情況在來這些花裡胡哨的,真的有正常人會去這麼做嗎?
這是所有人心中同時出現的想法,可即便心有疑慮,但時小烏鴉也依舊不敢用常規的思維模式去套在桐山身上,這可是聰明得像是長了幾個腦子的恐怖家夥。
此刻桐山已經到位,隻差前扣就能將球扣殺過網,就位於桐山前方的影山躍起攔網,而側邊的穀川則謹慎的收了力道,並沒有緊跟著全力起跳,在另一側靜觀其變。
桐山的意圖到底是什麼,真的是二次進攻嗎?還是說是佯攻的二傳?還是說是
看著桐山手中那極為細微的細節動作,穀川腦海中突然閃過了稻荷崎戰和音駒戰時的情形。
誘導犯規?!
穀川反應極快,幾乎是在心中念頭出現的同時,在桐山手掌與排球相觸的瞬間,他就已經補了上去。
隻不過穀川到底是在最後時刻才猛然衝上去的,與其說是補防,倒不如說是直接撞上了影山,力道也完全控製不好。
但即便如此,穀川還是極力的側伸直了手臂,在擋在了影山手臂前之後突兀的向後一壓,把兩人的雙人攔網硬生生壓回了自己場地。
桐山眸色微閃,他當機立斷的放棄了原本準備抬起的左臂,直接將排球向烏野場地上側拍而去,球與雙人攔網輕撞一瞬,轉向後向下跌去。
“烏野的攔網不到位!”
“井闥山的二次進攻直接打上去變成吊球了!”
觀眾席上有人如此驚呼著,這種因為網前失誤而產生的球根本就不可能被接起來——
“砰!”
突然,隻聽一聲悶響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西穀已經從後排魚躍,滑過一個不可思議的長度硬生生的前衝到了影山身側,趕在排球落地的前一刹那將球接了起來!
在最後時刻才撞擊上手背的排球原路衝回上空,瞬間出現在了球網上空。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這一球撞上球網後直接翻了落下去時,一隻手突兀的出現在了球側,直接拍了下來。
刹那間,排球又被重新扣回了烏野場地。
所有人都被這轉折轉折又轉折的一球給驚呆了,安靜了數秒之後才爆發出巨大的不可思議聲。
“最終是桐山選手扣下了這最後的探頭球,井闥山連續拿下三分!!兩隊之間的分差被桐山選手一人擴大到了五分之巨!”
“雖然在烏野攔網的配合出現了一些小失誤後自由人西穀選手那幾乎跨越了大半邊場地的救球救烏野於水火之間,但還是棋差一招,桐山選手再次起跳補下的最後一記直扣實在是太漂亮了!這一球裡兩邊選手的表現都極為精彩呢,羽深老師。”
“的確,真是出人意料的一球,雙方的水平都很高。”羽深先是附和了一下解說員的話,但馬上又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一處上,“但我覺得剛剛網上的爭鋒也同樣精彩哦。”
“網上?”
即便是通過廣播音響的傳導,依舊可以聽到解說員語氣的疑惑。
剛剛烏野的攔網不是出現了失誤嗎?穀川選手本來攔網實力就一般,補防並不到位,最後他和影山的雙手可是都打在一起了。
“我個人覺得其實剛剛雙方選手在網上來回博弈了數次。”
羽深整理好語言之後仔細的解釋到, “首先是在桐山選手上前躍起時,影山和穀川就立即反應過來了桐山可能是要打二次進攻,雙人攔網很到位。桐山選手也立即判斷出來如果自己直接進攻大概率會被攔下來,準備抬手改成傳球,或者說是想騙攔網犯規,不過真正精彩的交鋒是在這之後”
說著,羽深頓了頓,語氣中沾上了濃濃的感歎,語調也高上了幾分。
“穀川選手及時捕捉到了桐山的手勢變化,在自己攔網的瞬間伸手攔住了影山選手的攔網,把原本標準前伸的雙人攔網壓回了自己場地,試圖避免碰到桐山的傳球違規。可是桐山選手也注意到了烏野攔網的變動,直接將計就計,果斷的放棄了引誘犯規重新改回進攻,瞄準烏野因為避免犯規而顯得有些不太到位的攔網就打了上去!”
所以說那壓根就不是什麼失誤,而是網上來回交鋒對抗之後的結果?
就連坐在羽深邊上的解說員都聽得呆了一瞬。
真的假的啊
根本就不需要懷疑是不是羽深多慮了,剛剛那一球的慢動作特寫已經出現在了側邊的大屏幕上回放。
和所有觀眾一起,解說員也看了過去,他們的心中都響起了一個一樣的念頭。
在網上的那一刹那,穀川和桐山是怎麼能思考那麼多的,難不成場內場外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嗎?這種程度的來回算計真的是高中生之間應該有的水平嗎
而且
“桐山不是剛才進攻大出界嗎,發揮居然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雖然鬨得歡,但是得分還是毫不手軟的在得啊。”
日向點頭。
在第二局開頭自己的進攻被攔下,不,或者說在更早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桐山濃濃的笑意從來不達眼底,哭喊也隻是嘴上喊喊而已,根本就沒有影響到過他的實力發揮。
能夠做出那麼驚人的反預判,能夠在場上和穀川鬥爭得平分秋色甚至是隱約占據上分,這人絕對擁有者天童穀川類似的敏銳的預判“讀心術”。
但是他和天童又完全不同,他從來沒有放任自己依賴過,也從沒有想過要自己攔下來。
這是一位是理性和感性並存的選手,和表麵所表現出來的懶散不著調不同,對於自己,對於隊友,對於場上的一切,他有著幾近恐怖的苛求。
決賽前夜,提及井闥山除佐久早外另一得分核心時穀川所說的話在烏養腦海中浮現閃過。
當時的穀川輕點著麵前的圖片,重新抬頭,看向麵前的所有人,“桐山令夏是一位非常優秀冷靜的進攻型副攻,雖然和木兔學長類似桐山前輩的狀態也會因心情而起伏,但這些外在的因素絲毫都影響不到他的強大。”
人在抬頭間眼眸中所一瞬劃過的神色是相當細微的,但是即便如此烏養教練還清晰的記得自己在那雙深沉的墨色眼眸中所看到的嚴肅和決絕。
僅是一個名字就能讓穀川產生如此大的,如此不尋常的反應,當時的烏養已然察覺出了幾分不尋常,但果然還是像緣下說的那樣,有些事情不在場上直接的拿出來,是無法實感到的。
場上比分再次跳動,16:21,井闥山領先5分。
“哼哼。我好歹也是被大家排名排在挺前麵的副攻欸,要是連幸南也贏不過也太丟臉了。”
場上的桐山依舊笑著,柔色卻並未到達眼底,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幸南你可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呢~”
穀川一頓,他歪了歪腦袋,表情不變:“原來之前旭學長的那個進攻沒有被桐山前輩你攔下來,是因為您因我的攔網而不快了嗎?”
第218章 井闥山6
桐山的實力和他的性格一樣恐怖, 僅僅是連續的幾球下來原本烏野和井闥山之間一直焦灼著的比分就被大幅度撤了開來。
5分的分差無論放在哪裡都是足以令人側目的存在,觀眾席上有人看得不由咋舌。
“怎麼看攔網怎麼覺得這是一件占便宜的事情,在排球這項運動中能夠做到又防守又進攻的就隻有攔網了。”
“高牆麵前, 眾生平等嗎?”
宮侑聽到了這句話, 輕嘖了一聲, 他換了一個更舒服些的坐姿向後靠了靠。
“桐山還是一如既往的嚇人,他狀態好的時候難纏, 狀態不好的時候也難纏,但最麻煩的果然還是他對什麼東西感了興趣的時候, 現在這個表現, 嘖嘖嘖。”
宮侑似乎是在接話,又好像隻不過是在自言自語而已, 剛剛側邊說話的那人一頓, 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自己和他認識嗎?
宮治瞥了宮侑一眼, 他並沒有說話, 但是想要說的已經溢於言表。
——我都不想再重複那句“你這家夥有什麼資格說人家了”, 當時和烏野對上的時候是誰興奮得按都按不住的?
“怎麼能怪我呢~”
宮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宮治的表情,他想唰的一下彈起來,卻發現自己現在過分隨意的姿勢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 隻得一攤手, “是小幸南的魅力值太犯規了。”
“這種發言要是被誤解起來可是相當恐怖的事情哦。”
“這家夥從來就不是會怕這種事情的人吧。”
“不要莫名其妙的吧話題扯到我身上啊——現在的中心是場上的比賽好不好!”
宮侑直接把腦袋後搭在了靠背上,後仰的看著坐在自己身後的阿蘭幾個, 一臉和大家分享喜歡的東西卻被糟蹋了的心痛表情。
“能從宮侑的臉上看出這麼多信息也真是厲害啊, 阿蘭。”
角名平平的說,阿蘭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將心中想的對宮侑的形容說出來了。
這對一個內心活動極為豐富的人來說可是一記重擊, 還好此時的宮侑還滿心都是場上的比賽,並沒有聽到角名這句在周圍噪雜環境下顯得有幾分模糊不清的話。
阿蘭重新跟著向場上看去, 正好是井闥山一球再次發出。
球體在場地上空飛旋遠馳,劃過一道白痕般的虛影衝向場地烏野,後排穀川一傳到位,影山二傳。
這一次影山選擇了傳給大地,作為烏野的一員,常偏重與防守的大地同樣擁有著好鬥的屬性,不過即便如此他的進攻力在眾人之間不絕對突出的事實依舊無法消去。
撞擊聲起,大地的扣殺撞擊在了桐山的單人攔網上,排球重新彈回。
“真是強悍的單體作戰能力啊。”
宮侑已然重新坐直,他俯視著下方,“但是個人說得到底再厲害也隻不過是個人而已。”
隨著宮侑的話音,場上情況變化,被桐山驟然攔回的排球彈飛而起,猛烈回衝,而在其球路的末尾,一道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那裡,他雙臂下壓將球穩穩的墊了起來。
“漂亮的攔網跟進!”
“桐山的攔網十分到位,但是已經被接連攔下幾球的烏野同樣在思考著解決方法,後方自由人西穀選手已經早早的準備好了一傳,攔網跟進得極為漂亮!”
“要是球往另一個方向彈就會落入穀川選手的掌控範圍呢~不愧是防守大戶烏野,地麵已然被守得死死的了!”
“能把攔網跟進做到這個地步真的是相當了不得的壯舉啊!”
球體再次躍起,影山簡單的調整幾步之後就輕鬆的移動到了落點之下,他抬手二傳。
這一次烏野沒有再選擇全體進攻,穀川一馬當先的向前衝了出來,進攻點清晰明了的展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隨著他的躍起,展開的雙臂會如同雙翼般將其帶向頂點,修長的身形會即將在空中緊繃後彎成最極限的彎弓,已然在前一局半中所展現出過不知道多少次的極高進攻力將徹底籠罩全場上空。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穀川幸南到底有多麼危險,在他麵前沒有任何人能夠抑製住自己下意識或逃避或緊跟的反應,但是
“個體不能戰勝群體,這個形容應該用來形容烏野才更加恰當。”
宮治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角名平淡的聲音,他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角名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接宮侑剛剛的話,然後馬上,他又意識到了什麼。
場上,排球從穀川上空劃過,延伸向了更遠處的日向麵前,在毫不猶豫的衝出來氣勢驚人穀川居然隻是誘餌。
在穀川助跑前衝的那一瞬間其實並沒有多少人預判到這一點,但是此刻看到最終扣球的居然是日向時感到意外的人卻並沒有多少,因為——
“轟!”由通天長臂組成的三人攔網將日向麵前的一切光輝與可能都全部摸出,毫不留情的撲天重壓而下。
井闥山攔網完全沒有被穀川這個反向誘餌騙到分毫,他們直接視穀川為無物,直到排球從影山手中出手的刹那才啟動邁步,死死的跟了上去。
然後他們在日向揮臂扣殺的刹那瞬間,不,應該是說他們在日向到達頂點之前就已經先於其腳步的提前做出了防守。
驚人的恐怖高牆早早的就矗立在了那裡,等待著小獸落網而來。
“井闥山,高聳的攔網將迷你得分狂魔重重的死壓回了地麵!”
解說聲音高昂,驚歎聲也層層而起。
“好強大的三人攔網!!”
“這個默契的配合程度簡直就像是三個一樣的人在場上了!居然沒有一個人被穀川吸引走嗎?!”
“啊啊啊可惡!”落地之後日向一臉的不爽,穀川也不甘心抿了抿唇。
和日向互換當誘餌的套路他們並不常用,但每一次都能創出奇效,這還是第一次初見就被攔死。
是因為桐山前輩本身就和擅長誘導人,所以這種誘餌對他沒有效果嗎?
桐山注意到了穀川的視線,他笑眯眯的回看了過去。
幸南你的助跑的確很有衝擊力,但是——那不是還沒有起跳嗎?
在桐山身側,朝下同樣帥氣的站了站直,滿臉冷峻,沒有人能夠從他不變的表情裡看出此刻他的內心所想:
差一點就被穀川那家夥吸過去了!啊啊啊簡直可惡!!
雖然說井闥山的這一次攔網是三人攔網,但是所有將這一球看得清楚的人都能強烈的感受到這依舊是由桐山所主導的攔網,這是以他為支柱所組織起來的。
“兩邊都出色…”
緣下微微擰著眉,而邊上的成熟的菅原情緒表達得比他外放多了,此時表情已經完全扭曲成了顏藝,“不僅僅是單體,連群體攔網也同樣得心應手,這絕對是犯規了吧!裁判大人!!”
“菅原!裁判真的看過來了!”
菅原乖乖站直,和善微笑。
場邊的替補席格外熱鬨,而觀眾席上…
“嘶…”
想著剛剛角名的突兀接話,宮侑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再一次的後仰靠在了座椅靠背上,灼灼的看著角名。
宮侑沒有說話,但角名寧願他此刻說話。
要不乾脆把手機掏出來錄下來算了。
完全不想談及曾與桐山之間孽緣至深,光是會想起都能讓自己極度不爽的那些事情,不想回應宮侑的過分好奇,又受不了宮侑視線的角名自暴自棄的想。
*
場上比賽繼續,比分被烏野緊追回兩分後又再次被反向扳回,分差不變,井闥山依舊掌握球權。
此時場上的比分已經來到了19:23,比分越高分差看起來就更刺目。
雖然阿雪在這之前並沒有太了解過排球這項運動,但是在決定來時他就已經自己補了不少排球規則的知識,甚至還看了幾場排球比賽。
現在場上形勢無論是誰都能看出來有多麼糟糕,這一局就要這麼直直的輸掉了嗎。
阿雪坐在觀眾席上連著調整了幾個坐姿都還是覺得不舒服。
“不會的。”阿雪聽到身邊突然有人接話,他一愣,確認自己的確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後才注意到說話的人是灰二,那就不奇怪了。
灰二與穀川幸南關係最好,此刻理應最為緊張,但他此刻卻是笑著的:“雖然我和烏野的其他小孩並不熟悉,但是,這可是一群排演排得亂七八糟都能在台上毫不畏場的展示出來的最強人類啊!”
阿雪:“完全沒有聽懂你在說什麼。”
他話音剛落,場上驚響再現,朝下二傳給桐山組織速攻,大地一傳並不完全到位,但在影山躍起後,後猛然前衝的旭還是將這一球死死的扣在了地上。
“霸道的進攻!烏野的王牌東峰選手完全憑借其強悍的力量硬生生把井闥山的攔網轟開了一角!”
“或許這一球的高強度與一傳不到位後影山選手仍然再次選擇了加速有關,高旋的速度和全力的重扣一起才形成了這一擊的震撼。”
“是的!這種球光是影山選手敢傳,東峰選手敢扣就已經相當驚人了,更彆說還能配合得如此良好!——雖然說這風險較高並不能作為長期使用的普適進攻,但是此刻烏野的勢氣已然再次被振奮了起來!這就完全足夠了!”
“好球!!!”
在排球真正落地之前跟本就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這一球究竟會如何,就跟不用說是這樣本就帶著賭性的扣殺了,落地刹那旭大力的握住了自己的拳,痛快的大喊出聲。
“啊啊啊旭學長啊啊啊!”
西穀和日向直接跳到了空中,飛撲了上去,一邊一個掛在了旭的身上。
剛接飛了的中島抬手說了聲抱歉,古森站直身體呼了一口氣,他雙手叉腰大喊:“這一球的確漂亮!集中精力在下一球上!”
這個想法,烏野也一樣。
菅原站在場側雙手環在嘴巴前,他連加油陣型都已經忘了要去擺了,隻是憑借著本能大聲的喊道,“上吧影山——發球直接得分!!”
雖然比賽到現在場上用發球直接拿下分數的情況還十分少,但是著絲毫影響不了井闥山對影山的警惕。
在這之前影山曾數次打亂井闥山的一傳節奏,過往曾無數次在比賽中展現出來的精彩表現更是讓人側目。
裁判哨聲響起,影山將球高高拋起,揮臂,扣殺。
在那一刹那,飛馳而出的排球完全化為了白熾光球,就像能徹底將人的理智所轟碎一樣,球體在空中向前直射出一道絲毫不講道理的誇張白痕後,如隕石墜落般的落向了地麵。
這一球——
古森眼睛微眯,佐藤下意識的側開了一步,他回頭看向後方,雙手向上一抬,“界外!”
“轟!”佐藤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尾音就已經被排球與地麵撞擊激起的巨大聲向轟得抖動了一瞬。
然後緊接著的,是底線處裁判揮動向下的旗幟和主裁判的揮臂。
宣告著得分的哨聲再次響起,佐藤滿臉的不可置信,古森也一下瞪大了眼睛。
這一球居然是界內。
“我去”
宮侑輕嘶了一聲,井闥山場地端坐在場邊長椅上的副教練也忍不住的向前傾了傾,忍不住的感歎出了聲。
這一球直到裁判揮旗為止他都是以為絕對會出界的,但居然是個壓線球嗎?
“發球直接得分——影山飛雄!”
“烏野終於連續得分了!!這樣一來現在的比分就是20:23!!難道說烏野還有機會嗎?!!”
“啊啊啊啊好啊!!”
場上的大家興奮的大喊出聲,場邊替補席更是除開月島之外的所有人都直接蹦了起來,就連月島都不自覺的握了握拳。
“再來一球!!”
井闥山後排三人嚴正以待,影山第二球氣勢和上一球相比隻增不減,排球轟然而出,狠狠的砸向了井闥山場地,月島明光一握拳,這一球也發得很棒!
隻不過——
“古森選手將球接起來了!”
古森雙臂下壓將排球正麵捕獲,排球瞬間從狂躁的極亮白色光痕中被拽了出來。
解說員聲音和轉向向上躍起的排球一同抬高,朝下二傳給右翼奔跑啟動的中島,“中島!”
烏野雙人攔網跟上,隻遮攔住了中島進路的半邊,另一側後方的西穀側邊的穀川已經在提前等待了,但是中島卻並沒有向那邊扣去,他依舊直直的向前揮去。
大力揮動的單臂在空中如同即將把空間都撕裂一樣,西穀腳步微動向後撤開小半步。
可在最後,當中島的手真正與球體相觸的刹那,所有力道驟然被他回收,他輕輕的拍了出去。
吊球?!
大地一驚,回頭向後看去,此刻烏野的中場竟已不知道什麼時候空了出來,側邊的穀川邁步上衝,但是距離隔了不小,並不能及時趕到。
還好後側剛才才撤開的西穀並沒有撤開太遠,他猛然魚躍向前,在球體落地的最後刹那將球鏟了起來,排球彈起重新向前高飛直衝向網上。
穀川此刻背對著球網,他隻能聽到排球從自己上空呼嘯而過所刮起的疾馳聲,但他的動作依舊毫無停留。
在排球彈起的瞬間穀川就一已經單腳一踩地麵,身體順勢轉向向前,正正好的迎上了桐山扣下的探頭球。
“這個時候的探頭球?——被接起來了!!”
“啊啊啊幸運!”
黑尾聽到身邊有人這樣大喊,他單手撐在下巴上,臉側滑過一滴冷汗。
這才不是什麼幸運啊!
他看得很清楚,在西穀即將接衝到位的同時穀川就已經在準備了,在確定排球躍起的瞬間他直接轉向,穀川絕對是已經預料到了這一球大概率會飛到網前而提前做好的準備。
這樣一來球過網了被對手按探頭、組織進攻他能極速反應,沒有過往己方組織進攻他能直接撤步準備助跑,場上多一個進攻點。
這個判斷說起來簡單,但是真正在場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在那一瞬間反應過來這麼多。
能夠在準備接球前衝時抑製住自己身體本能的停住步伐,能夠拋下還才在麵前躍起的排球毫不猶豫的轉身向後,這到底要有多麼強悍的膽識。
黑尾完全感肯定,穀川的思維方式都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甚至說他根本就不是隻生活在現在這一刻的也不為過。
在一球還未起之時,他的目光已經望向了更遠的未來。
這到底是一個多麼恐怖的人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
排球被穀川墊到空中,這一球接得急促,一傳並不穩當,影山二傳組織進攻。
“被接起來了!現在又是烏野的進攻機會了!”
“可惡,連續兩次都沒有扣死啊,果然剛剛應該要傳給佐久早前輩才對的?他才是王牌欸?”
井闥山側觀眾席上後排一年級生不解的問,邊上有人回答。
“雖然說是王牌,但是我們從來都沒有一定要在什麼時候把球托給某一個人的說法哦,一向都是此刻場上誰是最佳的進攻點就傳給誰的,佐久早今天進入第二局之後不就沒有什麼得分了嗎。”
“啊這這樣的嗎?”
一年級生顯然還才跟著井闥山應援隊一同觀賽沒多久,聽到這句話表情一瞬間有些震驚。
隻是因為半局時間裡沒有什麼特彆亮眼的地方,就連得到托球的機會都沒有了嗎,明明在第一局開始的時候佐久早學長給對手造成了那麼大的麻煩
一年級生重新看向場上,烏野的全員進攻寒光迸現,10號直接在球網上端轟下了一擊驚人的速攻,打點極高。
這一球被古森學長接了起來,隻不過一傳並不完全到位,朝下跑動二傳。
就在這時,他聽到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繼續說。
“不過,如果能得分,那就另當彆論了。”
空中,那道熟悉的壓迫力極強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出現在了全場的最頂點,隨著他的揮臂,球體爆射而出。
西穀向前悍然邁出一步,雙臂繃直下壓,但當排球狠狠撞擊在他雙臂的那一刹那,他瞳孔猛然緊縮。
和之前的進攻比起來,這一球的力道竟然又上了一個台階,而與此同時上麵所附著的旋轉還沒有半分消散。
西穀隻覺得雙臂間疼痛瞬間席卷而來,下一秒,排球重新撞起,狂暴而令人絕望的飆向了場外。
“佐久早聖臣!在烏野的自由人手上直接得分!!井闥山再下一城!”
“由此一球井闥山也拿到了第二局的局點!”
“西穀居然接飛了?!”
場邊一片嘩然,“可是之前,他不是已經接下來了嗎?不是,佐久早的進攻方式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是有一套標準的應對答案,隻要破解了就沒有問題了的嗎?”
“不。”西穀沒有管旭伸過來似乎是要攙扶自己的手,旭這才發現,西穀現在的表情黑得嚇人,不爽就差沒直接寫在上麵了,估計剛剛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伸過去的手。
西穀的眉頭皺得死死的,他說,“這一球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這才是佐久早的真正水平。”
其他所有人同時一愣,“那之前”
“都還不是…”西穀直接利落的翻身站了起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之前都還不是他的全力。”
直到此時大家才終於回想起來一件事情,在觀戰井闥山與一林對戰時他們所的出來的結論。
井闥山可是先行觀察再做出行動的穩健類型。
穀川和影山對視一眼,這樣的行為也的確很符合佐久早謹慎的性格,難怪他之前都能將落點控製得那麼準確,原來是根本就還沒有用上全力。
在對方的局點知道對方之前其實還一直都留有餘力,這可正是一個再壞不過的消息了。
黑尾的表情同樣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一點他早就無比清楚了。
在與恐怖的烏野對戰著的,是同樣強大得不講道理的井闥山。
觀眾席上的冴子咬了咬牙,比分20:24,無論是誰都能清楚的認知到基本上這一局除非是奇跡發生就都不會再有逆轉了,但是她依舊帶領著烏野應援隊的大家再次開始應援。
“無論如何,好不容易起來了的氣勢可不能因為失分就消沉下去了!”
“這樣一來那個恐怖的佐久早就輪轉到了後排了!”
島田深吸一口氣,“——一定要熬過這個發球輪次啊!至少不要直接被發球得分拿下這一球!”
如果那樣,烏野的士氣會
島田用力的搖了搖頭,不會的!
佐久早接過排球,明明剛才漂亮的拿下一分,但沒有人能從他麵無表情的神情中發覺任何多餘的情緒。
他轉身站定,冰冷的審視著麵前的一切,唯有排球在手中輕巧的旋轉,哨聲響起,他拋球躍起,然後——
“轟!”
大地被直衝而來的排球轟得向後顫了半步,表情微微扭曲,極大的力道早在與牛島正麵交鋒時他就已經見識到過很多了,這一球和當時相比還算不了什麼。
可當克服完那瞬間的衝擊,大地準備細膩解決時,他隻覺手間一空,排球已然極旋而起,再一次重重的撞向了界外。
直直的落在了地上。
“發”
就連解說都被這一幕震得顫了一下,他的聲音也跟著卡頓一瞬,然後是更大的驚呼。
“發球直接得分!井闥山在局點發球直接得分!——這樣一來井闥山就拿下了第二局!!”
“天哪”
島田的表情都已經完全扭曲了,他隻輕輕的憋出了一聲氣音。
然後馬上,這和邊上烏野應援隊其他人的不甘哀嚎一起,被場上瞬間燃起的,來自井闥山方的歡呼聲完全壓了下去。
什麼也聽不到,似乎連哀歎的資格都被對方剝奪而走。
“好球!!”
井闥山側歡聲一片,場上也一片叫好,桐山中島和替補席的好些人直接嘩的一下朝佐久早飛撲而去想要擊掌。
佐久早雙手一縮左右一閃精準避開,但馬上他又回頭看向了桐山的方向,嘲諷一笑。
中島和古森瞬間停住腳步,他們一個大大的一劃手攔住了桐山即將前衝的進路,一個熟練的站在桐山和佐久早之間大鵬展翅般的張開雙臂。
中島大喊:“雖然說佐久早他一臉‘看看你之前打得那個全壘打真的遜爆了’的嘲諷表情,但是桐山你一定要冷靜啊,這個時候打人是會直接被罰下場的!”
古森小聲:“不要說出來啊!中島學長!”
正準備衝上前桐山的步伐一停,身上原本冒出的熊熊火焰也在瞬間可疑的消了下去,他頗為無辜的說:“那,那種蠢不垃圾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
“泰山壓頂也不可以!”
桐山可疑望天,好了,這還用在說什麼呢,井闥山最幼稚的不就是這個最不靠譜的副隊長了嗎。
——當然,這依舊還是在沒有人聽到邊上朝下心聲的前提下,沒有人能猜到朝下一臉酷哥的正常表情下,心中真正的所想是
朝下在心裡摸了摸下巴,剛剛佐久早學長的精準閃避好像在跳舞啊
輕提裙邊,發出嘲諷?
怪精致的。
第219章 井闥山7
“這個局勢可相當不妙啊”
觀眾席上, 瀧之下表情發飄,“雖然說現在大比分是我們與井闥山各拿下一局,但是後拿下比分的狀態必定會更好, 而且——”
“給人的感覺也完全不一樣對吧。”坐在後麵的灰二似乎已經猜到了兩人想要說出口的話, 直接接上。
邊上的穆薩投來疑惑的目光, 灰二解釋道,“井闥山這所學校的排球水平相當高, 類比的話就是箱根驛傳裡六道大學那樣的層次了吧?而幸南所在的烏野隻是從地方逆襲而來的黑馬而已。”
“六道大學?!”
穆薩一下驚得瞪大了眼睛,雖然他之前已經對井闥山有所了解了, 但到底是不完全熟悉的項目, 所以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此刻才驟然明白過來, “那豈不是連霸王者的層次?”
灰二點頭, “也可以這麼說吧, 這樣的兩所學校相之交鋒本應該是標準的黑馬挑戰王者的劇情, 大部分觀眾都會不自覺的站在弱勢方烏野這邊, 但是現在先拿下第一局的是烏野,井闥山是將局勢逆轉的一方,這樣一來烏野原本潛在著的優勢就被抹除了。”
其他人一怔, 抬頭向周圍看去, 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目之所及之處居然所有人都在為井闥山本局的獲勝而熱切歡呼著,歡聲如浪潮般排山倒海的撲來。
原本作為決賽常客支持井闥山的觀眾就相當多, 這樣一次逆轉下來竟真又了幾分全世界都在為井闥山所叫好的意味。
東京體育館觀眾席的座位環繞賽場設置了近三層, 此刻所有位置幾乎都人坐滿,各種零碎的聲音順著環弧所彙聚在了一起, 重重壓下。
“我們光是在觀眾席上看著就都感覺要呼吸不暢了,此刻在球場中央的烏野選手們到底是感受著什麼啊”
“不, 這種重壓對於小烏鴉們來說可還遠遠不是絕境呢!雖然說氛圍的確能對場上局勢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是烏野被斷定絕對贏不了的情況難道還少嗎?”
島田死命將自己從井闥山鋪天蓋地的熱烈氛圍中扯了出來,深吸一口氣恢複呼吸之後他的語氣無比堅決。
“無論如何他們麵對著王者的全力衝擊依舊還是牢牢守住了持平局麵這一點依舊是事實,大比分還才是1:1而已,場上的選手們都還在緊鑼密鼓的討論著接下裡的對策,觀眾席上為他們應援的我們又怎麼能夠擅作主張的泄氣呢?!——一切這才剛剛開始呢!”
場上,雙方選手交換場地後各自在場邊站定,但在放好東西後烏養就立即讓所有人都坐下。”快坐下休息,能休息一會是一會,雖然現在兩局過後消耗還不是特彆大,但是五局賽製後期必定會是體力的奔波,前期一定要好好存蓄體力!”
烏養一邊說著,邊上菅原緣下清水幾個一邊快速的遞上水杯和毛巾,他留出了兩三秒的時間給穀川幾個剛坐下的將呼吸喘勻,然後繼續說。
“雖然剛剛一局我們輸掉了,但是我依舊可以斷言,優勢依舊在我們這邊,我們現在采取針對佐久早的戰術也沒有問題。”
日向剛喝完一大口水,他抬手提問,“可是佐久早前輩不是再次將攻勢加強了嗎——之前的扣殺居然還隻是第一階段而已,真的是太厲害了!”
日向的誇讚完全是不自覺間就發自內心的說了出來,這在此刻烏野第二局被井闥山壓著打的情況下聽來實在有些奇怪。
但是烏野卻並沒有人去注意這一點,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日向的前半句話上。
烏養點點頭,但馬上又搖了搖頭,“的確,但是戰術並不是定死的東西,這就像是做題時往公式中帶入不同的數據一樣,現在隻是數據發生了變化而已,這對於限製球路在攻手麵前製造高牆的攔網方麵來說影響並不大,威脅主要是地麵防守的部分。”
說著,他看向了西穀穀川大地所在的位置,此刻西穀臉上最後一球接飛的不爽顏藝已經完全褪去了,換上了和穀川一樣的嚴肅。
佐久早在進攻端的強度進一步增大,那麼對於落點肯定就不會再把握得那麼精準了,之後烏野全場都將成為他的射程範圍內,莫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偶然可能是更加恐怖的事情。
“了解。”穀川三人一同點了點頭。
他們回應得簡單,但是無論是誰都能明白這兩個字中蘊含著的鄭重。
“然後就是井闥山終於展現出來的其他進攻點。”
烏養翻動了一下清水遞來的記錄數據,看了一眼穀川,所有人也都習慣性的看向了穀川等待著他的分析,穀川從容接話。
“單論進攻能力我們絕對不會輸於任何人,井闥山之所以能夠占取優勢,一是因為第一局時他們沒有拿出全部實力,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二就是因為他們整體足夠穩健,在雙方有著同樣強大的進攻能力的同時能做到穩住自己的步伐,在攔網防守多點對我們加以均衡——而這一點我們其實同樣也可以做到。”
他的語速很快,但說得無比清晰。
烏養點頭,“井闥山的最強進攻端是桐山中島佐久早,這三人的偏重方向完全各異,在站位上他們甚至會有誇張的同時出現在前排的情況,根據清水的統計在前兩局中,這一輪次裡井闥山基本上都是連續得分兩分起步。”
烏養拿出了戰術板擺出了兩邊之前的初始站位,雙方前排井闥山是川井、佐久早、中島,烏野是影山、月島、旭。
“在之前開局時為了克製佐久早,我們安排了各自最高的三位放在前排,這和井闥山真正的最強輪次其實是錯開的,肯定需要調整,但是僅僅這樣還不夠,能和三人的組合最終依舊是隻能組成一次而已,來回一分就會被輪換錯開,所以這個時候就是——”
日向抬頭,和烏養視線正麵相對。
*
日頭漸上,冬日的陽光從上而下籠罩著體育場前的整片廣場,微風帶動著道路兩側旗幟隨風高揚,在明媚的光影下單色的底色和醒目的校名大字顯得格外耀眼。
樹影搖曳,不時有零星行人經過,向內走去。
更深處被淡化了太多的歡聲叫好隱隱傳來,和星星點點的零碎議論聲混雜在了一起。
“欸,上午場的男生組決賽還沒有打完?今年還是井闥山進的決賽吧,一般這個點不都該差不多快結束了嗎他們今年的對手是哪裡的學校啊?”
“宮城。”
“白鳥澤?”
“不不不,今年白鳥澤在預選賽決賽就被打敗,一個叫烏野的學校一路從地方闖進了決賽,可厲害了,還從井闥山手中拿下了第一局呢~”
“那豈不是說——”
說話的人似乎已經提前感知到了賽場的氣味和氛圍,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穿過光線昏暗的走廊,推開半開的厚重大門,眼前的一切驟然變得寬闊而極度明亮,他眯了眯眼睛。
與此同時耳邊的一切聲音猛然變大,他聽到了排球與地麵的撞擊聲、鞋底和膠質地麵的摩擦聲、光是聽著就令人極度振奮的狂烈歡呼,這些聲音全部交織彙集在了一起,熱切而濃重的撲麵而來。
一聲疾喊驟然響起,“穀川學長!”
踩著最後一步穀川高躍而起,原本蓄勢向後的雙臂此刻已然完全舒展開來,如同展開了巨大雙臂帶著他騰飛至高空中。
光影變化相織,他飛身下扣,揮出的右手分毫不差的扣在了極旋至自己麵前的排球上。
球體幾乎在空中抖動停滯了一瞬間,然後緊接著就是狠狠撞擊在地麵上後激起的驚響,穀川悄然落地。
站在觀眾席上,男生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恍惚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其輕晃落下的黑色羽毛。
這,就是傳說中的烏野?
“烏野高校的穀川選手,一擊快攻直接得分!烏野終於又打破了井闥山的連續得分,將球權重新握在了自己手中!”
直到耳邊高昂的解說聲響起,男生才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場側。
現在已經是這場比賽的第三局了,隨著剛剛這球的落地電子比分板上分數跳動,15:14,依舊還是井闥山領先.
那看來第三局一開局占取領先優勢的是井闥山,烏野是處於在後方窮追不舍的位置,正在將比分不斷的縮小中,這和他想象中的局勢差不多。
男生努力將剛剛一球時自己心中掀起的顫栗壓下,努力的理性想到。
隻不過即便如此,在和朋友一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兩個空位坐下,他還是忍不住的向邊上一個怪劉海的黑發男生急急詢問起了之前的比賽情況。
“雙方的進攻能力都很強,第三局的進程和之前兩局比起來要塊多了,比分一下子就飆了起來。”
怪劉海男生看上去很凶,說起來卻出乎意料的耐心。
“但井闥山畢竟還是剛才拿下一局氣勢正足嘛,也更穩些得分率更高一些,所以前半局還是一直都是井闥山領先的。嘛~不過小烏鴉們可絕不是會願意束手就擒的類型就是了。”
邊上的一個布丁頭接話,“剛剛幸南的得分很漂亮,差不多是出現變動的時候了。”
剛來的兩人並不知道布丁頭說的“幸南”是誰,但他們後知後覺的發現或許麵前這幾人是場上比賽隊伍的熟人?
談及烏野的口吻好像熟悉的樣子,也完全聽不出來觀賽的緊張感。
“來了。”突然布丁頭再次開口,兩人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再那聽起來沒什麼氣力的飄忽語氣之上,是銳利到驚人的金黃色豎瞳。
場上,一分之後站位輪轉,西穀下場,月島上場,小武老師抬手示意,向裁判申請換人,與此同時高瘦的深綠發色男生握著號碼牌站在了場邊。
“烏野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換人,將日向選手換下,換上了關鍵分發球員山口忠!”
“這是一位發球實力強大的選手,在之前數次比賽中都為烏野創下了不小的優勢,這一次他能續寫之前的傳奇為烏野再次逆轉比分嗎?!”
“在這個時候上場發球可是要背負著不小的壓力的啊!讓我們一起期待他的表現!”
“山口——發個好球!”
山口單手握球,就像無數次訓練時所做的那樣,在場後站定,視線直直的停留在了井闥山場地右翼佐久早和後方副攻川井中間的位置。
他能清晰的聽到耳邊的嘈雜和身體深處不斷湧動著的急促跳動聲,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受控製的顫抖著,但與此同時他也知道真正的自己其實並沒有受到影響。
哨聲響起,山口拋球,在這一刹那原本雜亂浮現在身邊的所有聲音全部摒去,隻留下麵前一道乾淨純粹到極點的直線,他需要做的,隻有順其前拍。
觀眾席上島田大力加油揮舞著手中塑料喇叭的動作微微一頓,川井仰頭看著這明顯是瞄準這自己前方而來的一球。
它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力度,速度也完全不快,隻是平緩安靜的滑過了球網的上端,然後延展向後。
明明是瞄準這自己和佐久早中間位置的發球,衝勢卻這麼遠?
川井眼睛一眯,看著來球迅速做出了出界的判斷,但在他大聲喊著出界的瞬間,突然,他心中警報狂響,隻見在延伸的末尾,球的走勢竟猛的變化,驟然落在的底線附近!
“壓壓線球?!”
這道聲音還有些遲疑,直到看到底線處工作人員向下揮旗所有人才終於確定。
“!?界內!”
“直接得分!烏野的關鍵分發球員在山口忠無接觸發球直接得分!烏野和井闥山在第三局開始一來第一次打平了!現在的比分是15:15!”
“這一球實在是太漂亮了!一開始山口選手很明顯的將視線定格在了井闥山場地右翼,佐久早和川井選手中間的位置上,所以當這一球出來時我還以為是失誤出界了,但是現在看來一開始山口選手就是故意的!一開始他就是瞄準著底線的位置!”
“開始的誤導再加上之後的劇烈變化,這絕對是能讓人為之驚歎的一球!”
“這就是烏野的旋風!”
聽著耳邊解說員一句又一句的對自家孩子的讚歎,觀眾席上島田嘩嘩向下留麵條淚,
而看著山口在場上帥氣直接拿下一分,但在短暫慶祝和於隊友交流之後就又立刻站回場後準備下一球的冷靜模樣,月島明光的眼淚也開始不停的往外麵飆。
不知不覺間當初那個連場上都會緊張到顫抖為之無措的少年已然成長為能支撐隊伍,左右場上局勢的成熟選手了。
情緒太過激烈,島田此刻隻能和邊上的瀧之下一起發出純粹的語氣詞,“啊啊啊啊山口!”
場側菅原日向西穀一同揮臂大喊,“再!來!一!球!!”
山口第二次發球,這一球看上去和上一球相差無幾,依舊平平無奇,這一次川井的腳步卻再沒敢半分停頓,極速的調整好站位後他雙手直朝向上上手接球。
但一入手川井還是感覺到了不妙,排球躍起,“抱歉,遠了!”
“川井選手將球接起來了!一傳有些不穩,井闥山的補齊速度很快,中島選手墊球,球已經再次的起來了!但是——”
解說聲音拉長,場上月島極快的橫跨過大半場地,起跳悍然出現在了桐山麵前,前扣的排球完全轟在了月島手上,瞬間彈回。
“烏野的發球與攔網體係已然建立!月島選手在一傳輕微打亂井闥山一傳之後就極快的判斷出了接下來井闥山的行動,精確的攔住了這一球!堪稱教科書式的一次攻防轉換!”
觀眾席上島田月島明光和更遠一些的木兔這幾個究極親友組已經激動到模糊,可是這一球還是沒有落地!
在球體彈回幾近如同是小斜線般向下猛衝轟下的瞬間,網前的佐久早疾邁一步,雙腳紮實的同時上半身猛然前撲,遠伸的雙臂極力繃直,竟在最後將這一球接了起來。
“啊啊啊可惡!”瞬間,上一秒還開心的嘴巴長得老大歡呼的木兔此刻嘴巴緊緊的閉著,牙齒咬得直響,“我怎麼忘記了佐久早一傳也超級好啊啊啊!!”
“又一次的被接起來了! 井闥山連續兩次補球將球直接扔到了烏野場側!”
“烏野發起反攻!東峰選手一擊重扣直接瞄準了朝下選手和佐藤選手中間,相當刁鑽的落點!”
“我來!”佐藤大喊一聲猛然邁開一步,身體下壓將球下手墊了起來,朝下躍起二傳給桐山。
桐山很高,助跑起跳之後就顯得更為突出,他輕而易舉的到達了全場的最高點。
麵前一片開闊,眼前的一切都清晰無比,他能在瞬間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烏野前排最右邊是剛剛攔下自己進攻的黃毛高個子,前排三人整體右高左低,後排幸南站位靠後警惕著打手出界,黑發M劉海二傳靠前盯緊吊球。
看來是之前自己的表現已經讓他們有了些許意識,或者說是幸南之前已經有了提醒?
不過幸南你好像還是百密而一疏啊!
高空之中,桐山所有的想法僅在比刹那還要短暫的時間縫隙中就飛閃而過,他的目光停留在剛換上來的綠頭發發球員身上。
和周圍極為縝密的防守布局不同,這個剛上場的男生站位淩亂,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這不就是送上門的靶子嘛~
排球已然飛旋到麵前,桐山了當的直接下扣,隨著他的揮臂,排球瞬間化為一道白色弧光直射而出,精準的朝著山口的位置飛去。
而就在這時,山口竟然徑直讓開了位置,一道身影由向前瞬間補上,直直的抵在了球路的末端!
“烏野接起來了!穀川一傳到位!極度默契的配合!”
不,這絕對不可能是用默契配合幾個字就能解釋得了的了吧?!
桐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看得很清楚,剛剛還站位靠後的穀川是在排球剛出手之時就已經衝了出來,那根本就是瞬間反應所能夠達到的速度啊!
影山二傳排球重新躍起,被剛剛穀川一傳驚得一愣的其他所有人瞬間回神,桐山注意力立即集中。
他迅速排除掉了剛才一傳的穀川和不可能再進攻的影山,撤開太遠的山口,和先一步助跑躍起的大地,直接盯住了中間的旭和月島,可就在他壓著時機起跳已然至最高空時,球卻並沒有停下。
桐山驟然明白了一切,他猛的一下抬頭看去,在更遠處的後方,被一直遮攔住的穀川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他出現在了全場的最高點,俯視著所有人,一切的事物都倒映在了那雙透亮無比的沉黑墨色瞳孔中。
“轟!”
炸響驚起,這一球,直接狠狠的壓著桐山的頭頂扣了下去。
“啊啊啊好球!!”
“眨眼之間,烏野連得三分!比分被逆轉了!!”
“麵對烏野連續得分的極好狀態井闥山終於忍不住了,喊了第一個暫停!”
第220章 井闥山8
“井闥山被逼得喊了一個暫停了!!”
“不好, 可能是因為奇跡烏鴉之前連續創造的精彩攻防太多,我居然覺得這一球穀川自己一傳自己扣殺並不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了,給我清醒一點啊!大腦!”
“你這麼一說好像我也有一點了啊啊啊!”
觀眾席前方, 島田和瀧之上一起抱頭大喊著些莫名其妙的內容, 光是聽著就格外熱鬨。
白馬坐在後麵單手托著下巴不住的扣著, 腦袋裡還在過著剛剛那一球,越想他眉頭鎖得越緊。
“不對, 怎麼像這都還是不可能做到的一球吧?之前都不提,就光看最後穀川的一傳和進攻, 除非他真的能預見未來, 不然根本就不可能能成功啊?”
晝神:“說不定人家真的能預見未來呢~”
白馬露出了一個‘你白癡啊’的表情,剛想吐槽幾句就聽星海接話, “他還真能。”
哈?!
白馬唰的一下回頭, 原本對著晝神的表情一下子朝向了星海。
不過星海的注意力顯然完全不在白馬這邊, 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白馬的表情, 隻是盯著烏野場側, 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在桐山進攻時烏野就立即建立起了防守體係,基本的大結構當然是前排攔網後排地麵防守,這一點之前他們都沒有體現出來過, 那就應該是在第三局一來才逐漸有了建立意識的了總之這些不重要了, 當時的情形是後排影山預防吊球,穀川打手出界, 山口不定——表麵看上去是這樣。”
星海說著說著又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恨恨的咬住後槽牙在磨了。
“但是實際上, 穀川這家夥隻是在布置陷阱而已,他就等著桐山往裡麵跳呢!”
“所以, 當時是穀川和山口你說了?”
烏野場側,沒忍住好奇心直接詢問了山口最後一球真相的菅原呆呆的問。
山口點頭, “穀川前輩說桐山有可能會針對我,桐山很擅長扣出刁鑽的落點,所以如果我感覺排球的落點要過頭頂或者覺得自己處理不好就直接撤開騰位置,他自己則會假裝出後撤警惕打手出界。”
旭:“如果桐山扣的是打手出界呢?”
穀川眨了眨眼睛:“就還是我來接。”
“這不就還是穀川你一個人防了整個半邊場地了嗎?!”菅原的眼睛猛的一下瞪大,“嚇人!”
“穀川你把桐山騙得團團轉欸!”
“不不不,桐山也超級恐怖啊!會因為穀川這球而上鉤不就說明在空中他已經將一切防禦配置都掌握清楚了嗎。”
“但還是被穀川騙住了——這種球就是要對桐山這種千層餅才更有效啊!”
兩局多下來桐山的恐怖形象已經在烏野眾人腦海中深深定住了。
“那還有之後的進攻呢?也是設計好的了嗎?”
這次山口搖了搖頭,其他人微微放鬆了些,終於敢呼氣了,至少這樣——雖然少得非常可憐,但是至少聽上去沒有那麼變態了。
穀川:“進攻那邊就算不上是計策什麼的了,隻能說是利用了一下井闥山的大家。”
菅原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還沒點幾下他就又猛然抬頭,“利利用?”
“嗯,因為來回了幾輪都沒能拿下來,到了最後一個回合時最後一球的節奏已經相當快了,我們的陣型已經被打亂,而井闥山本身就更為穩定,當時還是更有喘息餘地的防守方,有著充足的喘息判斷時間,我們處於絕對劣勢,幸運的是之前我的準備警惕打手出界的後撤還是誤導到了一點點井闥山的大家的。”
說著,穀川露出了個不太好意思的羞澀笑容。
“我之前在井闥山時都是專注於防守的類型,所以或許之前我主動選擇了警惕打手出界這個決定在井闥山的大家看來可能就會直接與‘我選擇了了防守不會再發起進攻了’相等同,這個時候我來進攻或許時一個不錯的選擇。”
說起來穀川之所以會注意到這點,還是受到自己之前陷入到的對佐久早誤判的思維陷阱的啟發,
自己會因為對於之前的認識而對聖臣產生錯判,那麼同樣曾與自己朝夕共處的井闥山的大家也同樣,這種細微的下意識認為在正常時或許沒有任何影響,但是緊急時刻極有可能成為本能的選擇。
不過一開始穀川隻是想著能夠誤導住井闥山的防守體係一瞬就相當不錯了,沒想到桐山學長竟直接在攔網時將自己排除在外,這完全是意外之喜。
穀川和善的笑著:“小陷阱對於井闥山的大家來說格外奏效呢。”
小穀川,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一邊微笑著一邊說這話的樣子有多麼嚇人啊啊!
烏野其他人在心中瘋狂大喊,他們已經看到了穀川身後正在不斷冒出著的大大黑煙,可偏偏這個可怕的家夥還滿臉的毫不自知。
這次就連大家長們都再也不能欺騙自己這是貓貓的惡作劇了,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扭曲起來,隻有日向一個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眼睛一直亮晶晶的。
緣下艱難開口,“那也就是說,穀川你在一傳之前就已經設想好了之後的,包括但不限於誤導桐山進攻,誤導桐山攔網,誤導井闥山所有人對於自己判斷的一係列內容?最後和影山配合的那個超級漂亮的後排進攻也是早就商量好的嗎?”
穀川一愣,他看了眼影山,影山也看了一眼他,兩人同時帶著些疑惑的乖乖回答,“這不需要商量。”
好吧,這個問題就不應該問出來的。
緣下一臉安詳,菅原則大力的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捏得不停的哢吧響,“啊啊啊可惡,突然手好癢!”
*
短暫的暫停時間稍縱即逝,雙方選手重新上場。
山口的第三球保持下了之前的好狀態,但遺憾是欠缺了一點點運氣,發球出界的位置與底線僅僅距離半球不到。
而麵對這樣一球井闥山後排卻判斷得相當冷靜,他們明顯是在暫停中清晰的理清了頭緒,被穀川這樣算計了一球後上場的狀態竟還是沒有半分動搖,重新回到了穩得不行的狀態裡。
眨眼之間兩隊的比分又重新回到持平的位置上。
“抱歉!”
“下一次再直接把比分扳到追都追不回來的位置上就好!”
山口走到場邊將號碼牌從日向手中接回,朝著替補席小跑而去,他的臉上依舊殘存著些許不甘。
無論在場上拿下了多少分,隻要到失分又或是被換下的那個時刻來臨,就沒有人能夠避免這一瞬的心情,他能做的隻有在那之前拚儘自己的一切。
山口轉身,重新看向場上,比賽繼續。
“我來!”
麵對烏野的進攻,中島高喊一聲上手接下了一傳,朝下二傳直接傳向側邊。
桐山躍起佯攻調走了旭和大地,真正進攻的是更後方的佐藤。
一直以來佐藤給人的印象都是在偏向防守方向的類型,這一球直接打了烏野一個措手不及,後排重扣死死的扣在了烏野場地上。
“可惡!”撲出去救球失敗的旭錘了一下地麵,重新起身後大喊,“抱歉!”
“集中精力下一球!”
大地拍手道,其他人點頭,月島重新回到自己的站位上,看了一眼朝下的位置。
這一球,和穀川設計井闥山的一球簡直如出一轍。
佐久早的第二次發球直衝西穀而去,一傳彈起向前飛衝,烏野一傳被成功破壞。
二傳距離太遠已經不可能再由其組織進攻了,但對於烏野來說這並不是要減弱攻勢的意思,穀川側身躍起上手準備二傳,其他人同時前衝。
然後,就在所有人都在警惕辨彆這一球會被穀川這個不講理的全能以一個多麼不可思議的方式傳給誰發起進攻時,他姿勢猛然一邊,右手瞬間下扣。
“二次進攻?!”
排球落地,比分又瞬間被扳了回來。
“穀川好球!!”
“兩相互持,現在就完全是進入互毆的階段了!”島田聲音昂揚,“就看誰能在這裡占據上風了!”
邊上的月島明光難得的沒有接他的話,隻是看著場上的月島,眼眸中有亮光閃過。
緊接著的下一球,烏野發球被井闥山接下組織反攻,朝下二次進攻被西穀直接接起,影山二傳給月島速攻,還沒等解說員聲音起來,桐山的揚聲大喊已然響徹。
“一觸!”
後方佐藤補進一傳,朝下躍起二傳,排球在場地上空劃過一條完全的對角,被穩穩的送到了另一側後排的佐久早麵前,佐久早沿著中線助跑躍起。
烏野側網前月島緊緊盯著佐久早,眼神冷靜而銳利。
佐久早現在的進攻力進一步加強了,之前那種絲毫不科學的落點控製技術已經極難再現,不可能再出現之前那種即便是三人攔網也會被巧妙撬開的情況。
但現在烏野網前是自己、旭學長和大地學長,僅是雙人攔網不可能把佐久早的全部可選球路封死,所以現在的最佳選擇並不是單純的去追求最能提高氣勢的攔死,而是——
心念電轉間,月島微微低身蓄勢,大喊,“3、2、1,跳!”
側邊旭和月島一同卡準時間起跳,兩個人牢牢的擋住了佐久早左側的位置,形成了一棟單邊的高牆。
這並不是在場地側邊,月島和旭兩人的攔網隻不過是遮攔住了佐久早三分之一的球路而已,佐久早的視線從而展開,他清晰的看到了已然在自己左後方蹲守的西穀。
就如同是等待獵物最後向前一步一般,那雙亮得驚人的金黃豎瞳正牢牢的盯視著自己。
佐久早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他當機立斷的將手腕相側一轉,直接反向將球甩扣在了側邊試圖引導自己扣殺反向的雙人攔網上,排球瞬間帶著高度的旋轉飛馳了出去。
“打手出界!”
“這一球飛得超遠啊!”
場外傳來驚呼聲,西穀緊咬著牙不甘的回頭先後,看著直衝向場外的排球。
“佐久早在這個時候竟憑借著極度的靈活在空中硬生生的改扣為了打手出界!”
“烏野的如意算盤落空了!球路上的遮攔並不能限製住佐久早!這一球—— ”
突然,解說員的聲音一頓,下一秒他音量再次猛然抬高,“被接起來了!穀川選手居然已經做好了預防打手出界的準備,把這一球接起來了!”
隻見場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提前向後撤步轉身狂奔的穀川單臂向上猛然一錘,“掩護!”
“啊啊啊救的漂亮!”
“——反擊!!!”
這一球直接被穀川硬生生錘回了場內,影山已經飛奔到了落點之下,他直接躍起雙手向上高抬。
“這種球還直接發起進攻?!烏野瘋了嗎?!”
“從後場二傳的遠球可不是一般的難打啊!”
但就是因為在這種球上烏野還能依舊展現出幾近瘋狂的進攻裡,他們才一路從無人問津的最末尾殺到了這片被聚光燈所彙聚集中著的中心球場上。
“旭學長!”排球重新飛起,影山高喊出聲,網前旭猛然前衝躍起,飛身下扣,狠狠的將球盯死在了井闥山的場地上。
他們,才會被成為是奇跡。
“直接得分!!!”
“啊啊啊好啊!!”
“敢於從後排直接二傳進攻,烏野的膽識真是驚人啊!”
“不僅僅是進攻,這一球烏野的防守也同樣無可挑剔!”羽深此時終於回過了神,他不住的感歎。
邊上的解說員一愣,他回憶了一下剛剛的情景,烏野的防守不是被佐久早甩開了嗎?
“烏野的防守可不僅僅是單線而已,穀川不是誤打誤撞的蒙中的,他和西穀是並重兩條防守線!佐久早選擇打手出界就由穀川後衝,如果是避開攔網扣下直線球、又或者向左扣殺就會進入西穀的防守範圍!無論是那一邊烏野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羽深深吸一口氣。
“——這一球無論是防守還是進攻烏野都組織得太強了!”
簡直就像是奇跡的一球吧?
但這又怎麼可能是所謂的奇跡呢?
場上,穀川和旭拉著月島一起擊了一個極響的掌,叫好聲間滿是少年意氣,“好球!”
哪有那麼多的奇跡,這全部都是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思考,一次又一次灑下的汗水所彙聚成為的結果啊!
烏野場上所有人圍抱成環形,“拿下這一局!”
*
體育館內球影來回,烏野重新拿出全員進攻再下一城,眨眼之間比分連續狂升到了19:22,烏野領先井闥山整整三分。
而在幾次輪轉之後日向也終於重新回到了前排,他鬥誌滿滿的想要一上來就想大展身手,隻可惜好像展得有些太大了些,前衝躍起攔網時直接一臉撞在了網帶上。
“哈哈哈果然還是會有這樣的失誤丟分啊!”
“看第三局一來大家又穩又衝的,我還以為幸運之神會一直眷顧咱們呢!”
“偶然有失誤很正常啦!這個時候失誤一下反而讓我安心下來了,現在不是在做夢之類的。”
“哈哈哈太誇張了吧!”
或許是因為第三局後半一來局勢在一直良好,烏野觀眾席上的大家已然放鬆了許多,不在像之前那樣一直緊繃得時時刻刻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這一局烏野已然將局勢把握在了自己手中,場上偶然出現的失誤還遠遠不能直接動搖他們狀態。
“不過井闥山那邊也的確是有些奇怪,明明在暫停剛結束的時候還挺穩的,之後卻有點被烏野帶著跑的感覺了。”
“之前的全員進攻總是被控得死死的,現在倒是能直接得分了。”
“在烏野的持續猛攻之下本來就沒有人能守得住吧~”
“井闥山能抑製住烏野的全員進攻本來靠的就是極為穩固的整體體係,隻要一點亂了就會卡不住了的。”
“失誤也狂增啊——不過這個劇烈增加也隻是和它們一開始嚇人的穩相比就是了。”
“已經足夠成為超級棒的機會了!”
“我倒覺得,井闥山現在場上的二傳不行才是最大的原因。”
其他人一愣,同時回頭,說話的是月島明光他繼續說,“一年級能跟著其他人一起而毫不掉隊,這樣的表現絕對能和天才兩個字掛鉤了,但心理素質還是跟不上其他人。”
島田疑惑,“心理素質?井闥山的二傳不是心理素質特彆好嗎,聽烏養他們說之前觀賽的時候那小孩這方麵的條件就特彆突出,臨危受命上場被對手集中針對也絲毫不膽怯,穀川還說他是”
“天下我大爺第一。”
“對對對,就是這個,聽起來挺搞笑的,但是自信又不自傲的樣子挺穩,無論如何他都和心理問題啥的扯不上邊吧?”
之前月島明光並沒有看過井闥山的比賽,這還真是他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但他並不有要推翻自己的說法的意思,而是繼續點了點頭,“那就更對了。”
在穀川設套進攻之後朝下立即組織了一個一摸一樣的進攻加以還擊,穀川二次進攻之後朝下也同樣回以二次進攻。
再聯想一下之前朝下的幾次攔網失敗,和場上阿螢再次露出的不同尋常的專注表現。
不會錯的,井闥山的一年級二傳雖然沉穩有實力,但是當遇上穀川時就會莫名其妙的展現出急躁的一麵。
原因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點絕對值得加以利用,而且他敢肯定,阿螢一定已經注意到並開始布局了。
島田瀧之上兩人聽的一愣一愣的,隔了半晌才說,“你還真是月島的親哥哥啊”
月島明光:“我難道不是過嗎!”
不不不,我們並不是那個意思。島田和瀧之上同時瘋狂擺手,但與此同時白鳥澤戰第三局最後一球的情景也浮現在兩人腦海中。
他們的表情已然變得更亮,語氣間也帶上了些許興奮。“如果這樣的話,那這一局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幾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烏養老教練就坐在更遠些的位置上,他輕笑著搖了搖頭,“還是太嫩了”
貓又教練笑眯眯的說:“是烏養你以前的學生?分析得很不錯嘛,尤其是月島,在場上這麼短的時間裡還能看出這麼多細節來~”
“哈哈哈,你一誇我就瘮得慌。”烏養老教練大笑著向後靠了靠,再次向下重新看回場內,神情已然重新變得銳利,“雖然分析得很好,但是啊”
裁判哨聲響起,所有人同時看去 。
井闥山場側,一道陌生的身影坐在長椅上,他起身,手中的號碼牌輕輕與椅麵相碰,發出清脆的身影。
“完全與選手陌生的你們都能夠發現的事情,同在場邊還與之再熟悉不過的教練自己又怎麼會發現不了呢?”
朝下瞳孔微微放大,他頓了頓步,然後狠狠的一咬牙,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井闥山學園在這個時間點上請求換人,用1號隊長飯綱掌,換下19號朝下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