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陳商衽握緊謝作的手,湊近他耳旁說:“媳婦兒,我們換條路走吧?”
謝作也覺得不對勁,點了點頭答應了。
“謝公子……”
兩人準備轉身往回走,誰知不過剛剛轉了一個腳尖,身後就突兀的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
話沒說完,陳商衽和謝作同時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尖升到了頭頂,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夫夫兩人默契的轉身,伸出腿,一腳將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那個人影,踢出去三米遠。
空氣裡傳來一道尖細尖細的慘嚎聲,在這寂靜的黑夜裡,猶如鬼哭狼嚎,聽著滲人無比。
謝作和陳商衽看著不遠處翻滾哀叫著的人影,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陳商衽緊抓著謝作的手,小小聲的說:“媳婦兒,好像不是鬼?”
“嗯……好像的確不是什麼神鬼之物?!”
謝作說完,試探著朝那哀嚎的人影走去。
陳商衽和他手牽著手,自然也隻能跟著走過去。
兩人走到那人影身旁,一同伸著脖子瞧了瞧,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謝作詫異了一瞬,神色古怪的喊道:“蘇公公,怎麼是你?!”
哀嚎的人影一頓,然後顫顫巍巍的坐了起來,昂著頭看向謝作和陳商衽,皺著一張老臉,顫著聲音說:“謝公子啊,您……您這力氣夠大的啊,差點沒把老奴這腰給踹斷嘍!!”
謝作和陳商衽互看了一眼,擰著眉頭說:“實在對不住蘇公公,這巷子烏漆抹黑的,您老突然說話,我們還以為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這……這才下手重了一點!”
頓了一頓,謝作又問:“您老沒事吧?”
說完,兩人便一同蹲下身,將坐在地上捂著腰,臉色扭曲的蘇公公扶了起來。
蘇公公的臉色很不好看,手一直捂著肚子,一站起來就揮開了謝作他們的手。
“謝公子這話說的,倒還怪老奴嚇你們了?”
蘇公公撇著嘴,說話的腔調陰陽怪氣,顯然不滿到了極點。
“夠了……”馬車裡坐著的承音安皺起了眉頭,沉聲喊道,“蘇公公,朕喚謝公子來是有要事相商,你還不趕快退下。”
若不是因為劉慶還在處罰中,除了他,也就蘇公公對謝作的事情熟悉一些,若非如此,也不會輪到他在一旁侍候。
承音安本想安靜的和謝作談一談他的身世,所以才揮退了一旁守衛的侍衛,卻沒想到蘇公公這老貨以老賣老,差點壞了他的事。
承音安心中很是不悅,語氣裡就不由帶了一些出來。
蘇公公聽出來了,當即朝著馬車的方向跪了下去,抖抖嗖嗖的應了一聲“是”,然後連滾帶爬的退出了巷子。
那麻利勁,一點也沒有剛才捂腰痛呼的模樣。
蘇公公心裡這會兒都慌死了,差點沒當場哭出來,嚇得他那張本就因為塗了鉛粉而顯得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了。
他怎麼忘了,眼前這位謝公子可是皇帝的心尖寵,現在為了私會他,皇帝都親自跑出宮來了,他是嫌命長,才敢對著皇帝的心肝寶貝叫囂。
上次蘇公公猜測謝作是皇帝的男寵,如今又見皇帝為了見謝作直接來了一出深夜私會,這個猜測就在他心裡坐實了。
心裡更是打定了主意,以後見到謝作一定要客氣一些,再不能像今天這般,當著皇帝的麵兒甩臉子給謝作看了。
聽出皇帝的聲音,謝作和陳商衽雖然心中疑惑,卻也隻能跪地拜見:“草民謝作、陳商衽,參見陛下。”
馬車內,傳來承音安淡淡的聲音:“平身吧。”
謝作和陳商衽站起身,站在離馬車三米遠的地方,微垂著頭,靜候皇帝的吩咐。
承音安伸手撩開車簾,透過馬車車簾縫隙,看著遠處站著的謝作,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的眉眼上。
越看承音安越覺得,謝作的眉眼像極了自己和梁杏瑜,從前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如今卻是怎麼看他怎麼順眼。
暗衛還沒有查出梁杏瑜的身份,但梁杏瑜懷謝作的日子的確有貓膩,即使還沒有確切的證明,承音安幾乎可以確定,謝作就是自己的孩子,是瑜兒為他生下的血脈。
承音安難掩心中的激動,聲音微啞地道:“謝作,你到朕的跟前來。”
謝作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走到了馬車前,恭敬地喚了一聲:“不知陛下喚草民上前所為何事?”
承音安眼眸顫了顫,看著謝作良久,在他疑惑眼神的注視下,沉默的放下馬車車簾,擋住了他探究的視線。
如今事情還沒有得到明確的證明,他與謝作還不能相認,也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隔著一道紗簾,承音安看著馬車外謝作的身影,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在彆院裡的生活可還習慣?奴才伺候的可還儘心?”
謝作驚詫不已,不明白皇帝為什麼突然關心起了他的生活,麵上卻是鎮定自若的回:“草民一切順心,並無不妥,謝陛下關懷。”
“那就好!”
承音安喃喃自語了一聲後,說:“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蘇公公說,千萬彆委屈了自己。”
“草民明白了。”
簡單的幾句話說完,兩人便再沒什麼可聊的了,就這麼靜靜站了片刻,承音安長歎了一口氣,壓著心中的傷懷,讓謝作離去了。
“朕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謝作聽著承音安關懷的話語,沒有絲毫榮幸之感,反而覺得毛骨悚然不已。
一個從前很討厭你的人,突然對你關懷備至,這很難讓人不心生警惕。
謝作心中翻江倒海,麵上卻是絲毫異色也無,他沉默的躬身,向著承音安說:“是,草民告退。”
轉身回到陳商衽身邊,人還未站穩,手就直接被陳商衽牽住了。
知道這附近肯定藏著皇帝的人,陳商衽壓低聲音問:“媳婦兒,沒事吧?”
謝作搖了搖頭,而後與陳商衽手牽著手,離開了小巷。
兩人走後,空無一人的小巷裡忽然冒出許多人影,成保護之勢圍住了馬車。
蘇公公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湊到馬車旁小心翼翼的問:“陛下,我們回宮,還是……?”
承音安早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神情,冷冰冰的說:“回宮吧!”
“唉,奴才明白了!”
蘇公公答應了一聲,便指揮著人駕車,向著皇宮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蘇公公還在納悶兒,陛下千方百計的出宮來見謝作,為什麼隻相處了短短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讓人走了。
按照他的猜想,這兩人許久未見,不得乾柴烈火一番嗎?
他還以為陛下今夜會宿在宮外呢,沒想到勞師動眾出宮一趟,還真就是見了一麵,可見陛下愛謝公子愛的有多深!
承音安毫不知情蘇公公腦子裡那些天馬行空的猜想,若是知道,肯定要把這個不正經的老貨,拖出去午門處斬。
另一邊,謝作和陳商衽回到彆院,還在猜測皇帝此番的目的。
鑒於皇帝往日的諸多行為表現,謝作不得不心生疑慮。然而,今夜皇帝的舉動異常奇特,經過長時間的沉思,謝作仍難以揣測其真實意圖。
陳商衽鋪好了床鋪,轉頭看見謝作還擰著眉在思索,便上前攬住他的肩膀,無奈的說:“我知道你心裡不安,但是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就是越想越容易走進死胡同。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思索也不遲。”
謝作聞言,隻得點了點頭,由著陳商衽幫自己脫掉了外衫。
陳商衽讓謝作坐在床邊,柔聲對他說:“今天你也走了許多路,腳肯定不舒服,我去給你打些熱水泡泡腳。泡完腳再睡,這樣明天就不會難受了。”
謝作感動於陳商衽的貼心,笑著答應了,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麵對什麼。
孟廚娘總會趁著灶堂裡的火還未滅的時候,在日常用來燒水的小鍋裡,添上半鍋水溫著,方便人隨時取用。
陳商衽想給謝作泡腳,倒是不用再費勁燒水了,直接拿盆舀現成的就行。
他端著盆回屋的時候,謝作就乖乖坐在床邊,拿著一本散文詩集在看著,看到他回來了,謝作就把書合上放在了枕頭邊,以便下回再看。
“來媳婦兒,我給你泡泡腳。”
陳商衽抓起謝作的腳腕,慢慢將他的雙腳放進了木盆中,然後用手小心搓洗著。
水的溫度剛剛好,不會太涼,也不會太熱,此時用著剛好。
洗完了腳,謝作便側身躺到了床上,陳商衽將盆中的洗腳水端到外麵澆到窗下的花池中,才返身回了屋,吹滅了燈。
忙碌了一天,謝作已然困倦不已,半闔著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感覺一個人湊了過來,手掌慢慢伸進了他的衣襟裡,沿著腰腹向下滑去。
謝作瞬間清醒了過來,抓住那隻手,回頭看著身後的陳商衽,紅著一張臉說:“不是說了今夜不行嗎?你怎麼還……”
剩下的話他羞於啟齒,未能說出口,一張臉卻是紅的能滴血。
陳商衽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用甜膩的聲音說著最無恥的話:“媳婦兒,我隻是說‘好吧’,但是沒說今天晚上你不用陪我啊?!”
謝作被陳商衽的無恥氣笑了,想要推開他,卻無奈力量懸殊,終是被他抓著手腕,欺負了個遍。
第162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謝作再醒來時,渾身酸軟的厲害,手腕上留下了一圈青紫,趁著指尖上的斑斑痕跡,更是有一股難言的荼靡之色。
陳商衽一早就殷勤的站在床邊等著伺候謝作起床了,見他睜開了眼,就將他的外衫捧了過來,軟聲說道:“媳婦兒,你昨天晚上辛苦了,早上我已經準備好了,你看你是在床上吃,還是起來再用?”
謝作白了一眼床邊殷勤的陳商衽後,才艱難地做起了身,啞著聲音說:“我洗漱一番起來吃吧。”
“唉,好嘞!”
陳商衽訕笑著端來了洗臉水,全身上下都透著“討好”二字。
謝作本是有氣的,如今看著他的模樣,倒也散去了大半。
用飯時,陳商衽一邊給謝作端粥剝蝦,一邊隨口說道:“墨淮剛才來了一趟,說是有事情要和你談。聽我說你還沒起來,他就說去書房等你。”
謝作聽後,喝粥的動作一頓,隨即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吃完飯,謝作去書房找墨淮談事情,而陳商衽則是和孟廚娘一起出門買菜去了。
今天陳商衽想嘗試一下新的菜品,但彆院內沒有他所需要的食材,讓孟廚娘代買,有些東西孟廚娘又不一定認識,所以他就準備親自走一趟。
賣菜的集市離彆院並不遠,平時都是宮裡送的食材,孟廚娘並不怎麼出來買菜,除非是食材供應不上,才會出來買一些簡單的材料。
兩人所買的東西並不一樣,在集市口便分開了。
陳商衽提著一個竹編的小籃子,隨意沿著叫賣的長街逛著,要是看見自己需要的東西就會駐足下來,問問價錢,我一會兒就將籃子裝滿了,還另外買了一些彆的東西。
準備返身回去的時候,看見一旁攤販賣的梨子不錯,陳商衽就準備買一些回去。
這些天連著下了幾場小雨,天又時陰時晴變得飛快,謝作不小心就著了涼,近日來總是止不住的咳嗽,陳商衽就想買些梨,給謝作燉些冰糖雪梨喝。
“老板,你這梨子怎麼賣?”
陳商衽說話時,有一婦人同時開口問了價,他本不當一回事,卻忽然覺得那婦人的聲音有些莫名的熟悉,就隨意的扭頭看了看,誰知身旁的婦人看到他的臉後,卻突然驚叫了一聲。
穿著一身桃紅色衣裙的婦人,滿眼驚恐的打量著陳商衽的臉,顫顫巍巍的說:“你……你不是死了嗎?”
陳商衽挑了挑眉,心說真是冤家路窄,他沒有去找這夫妻兩人,這人倒是自己送到他麵前來了。
“這位大嬸兒,我們認識嗎?”
他故作疑惑的說完,就皺起眉頭,很是不悅地道:“這青天白日,你這大嬸好生無禮,竟然平白無故咒我死?”
陳商衽一番橫眉怒目下來,倒真有一番氣勢,胡妙一聽也不由猶豫了起來,抖著身子說:“對……對不住公子,民婦一時眼拙認錯了人,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民婦。”
胡妙說完,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陳商衽的眉眼,縮著脖子小心的問:“這位公子,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實在是像極了,不知公子喚作什麼名字?”
陳商衽扯唇冷笑一聲,語帶嘲諷地說:“我說這位大嬸,這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就問我的名字,恐怕不妥吧。”
周遭來來往往的人早就被這邊的聲音吸引了視線,如今聽陳商衽這麼一說,也不由跟著指指點點了起來。
“我瞧這娘子的發飾,也是嫁了人的,這嫁了人的婦人竟然當街問男子姓名。若是我家媳婦這般不知廉恥,我早讓我兒子休了她了。”
“誰說不是呢,先前指著這位公子就說人家是死人,如今又明目張膽的勾引人家,真是不要臉,我呸!”
“這小娘子莫不是瞧人家長的俊俏,又衣著不凡,就想攀上人家,卻也不想想人家小公子他不看得上她!”
婦人們的鄙夷唾罵以及男子的調笑聲,紛紛傳進耳朵裡,讓胡妙臊得無地自容。
她心裡裝著虧心事,慌了神誌,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辯解好,再沒了往日的潑辣勁,匆匆掩麵跑走了。
陳商衽看著胡妙落荒而逃的身影,趁著人不注意,趕緊跟了上去。
胡妙提著空空如也的菜籃子,腳步匆匆的回了家,一進門看著床上睡得跟頭死豬一樣的人,胡妙直接氣不打一處來,拿著手裡的菜籃子就照著床上的人打了過去。
“睡睡睡,就知道睡,整天跟頭死豬一樣,怎麼不睡死你得了。”
陳善平本來睡得正香,突然被菜籃子暴打了一頓,心裡也是惱怒不已,翻身坐起來奪過胡妙手裡的籃子就甩的老遠,大聲喝罵道:“好好的你這婆娘又發什麼瘋?你要是再這麼無理取鬨下去,當心老子休了你。”
“休了我?”
胡妙冷笑一聲,雙手抱臂,眼神諷刺的看著他:“陳善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是靠著誰吃喝,還大言不慚的說要休了我?”
“行啊,你休啊,我看看你休了我,上哪兒再過這麼好的日子去。”
陳善平聽後心念一轉,氣性也短了三分,一咕嚕爬了起來,攬住胡妙的肩膀,小意溫柔的哄著:“娘子,我的好娘子,是相公的不是,惹娘子生氣了!”
“剛剛我那是氣話,娘子可千萬彆當真,若是有什麼氣,儘管朝我撒,我皮糙肉厚受得住,倒是娘子可彆氣壞了身子,不然我會心疼的。”
陳善平變臉堪比翻書,臉上哪還有一點怒氣可見,分明笑的諂媚至極。
胡妙知道陳善平的德性,並不相信他的一番花言巧語,肩膀一聳甩開他的手,坐到了床上,她翹起腿,抱著胳膊看著麵前站著的陳善平,冷哼著道:“少在老娘麵前裝像,你是個什麼人,我還能不知道嗎?”
胡妙上揚著眉眼,儘顯刻薄之色,聲音尖銳的猶如刀尖劃過玻璃,刺耳又難聽:“一個親手把自己弟弟送進宮裡當太監的人,能有什麼好心腸?你那點花花心思,也就騙騙你那傻透頂的弟弟,想糊弄老娘還早著呢。”
“如今我弟弟當了官兒,我也跟著水漲船高,你要是讓我不高興,我立馬休夫另嫁。”
陳善平額頭青筋直冒,手掌緊握成了拳頭,聽著胡妙毫不客氣的話語,他也索性不裝了,眼神陰曆的看著胡妙說:“休夫另嫁?你這婆娘想的倒是美,你弟弟是當了官兒,可你也要搞清楚,你弟弟那官兒是怎麼當上的。”
“如果不是我,就憑胡文那個廢物,能當上官兒嗎?”
“當初讓胡文頂替陳商衽的主意可是你出的,把他送進宮裡當太監的事情,也是你提的,你彆想把什麼責任都推給我。”
“我們是夫妻,誰也離不開誰,你要想擺脫我,大不了我們就魚死網破。”
“老子到時候直接將這事兒捅出去,你看看胡文還能不能老老實實的做他的官,你又能不能跟著享清福?”
胡妙氣的臉都歪了,顫抖著手指著陳善平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兩人都握著對方的把柄,誰落了難,都不會放過對方,今生他們隻能綁在一起。
陳善平見此,得意的冷哼了一聲,走到桌前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胡妙此刻已恢複冷靜,之前因爭吵而被忽略的事情亦重新浮現於她的腦海之中,幾乎在刹那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抖著唇瓣喊道:“陳善平,我買菜的時候看見他了。”
陳善平皺了皺眉頭:“你胡咧咧什麼呢?看見誰了?”
胡妙吞了吞口水:“我看見陳商衽了,雖然他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但是他那張臉我永遠都不會忘。”
陳善平手裡的杯子砰一聲落到地上摔成了兩半,身子跟著晃了一晃:“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當年皇帝帶兵打進宮裡的時候,死了好多人,都是一車一車往外拉的死人,那小子怎麼可能活得下來,你肯定是看錯了。”
他強自鎮定的說完,雙手卻是止不住的顫抖著,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胡妙搖了搖頭肯定的說:“我不可能會看錯,他那張臉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
“那這可怎麼辦,他會不會報複我們?”
“畢竟當年,我們可是把事做絕了,從沒想過他會活著啊?”
胡妙到底是個心狠的女人,晃神了片刻就冷靜了下來,瞪了一眼陳善平,狠聲說道:“怕什麼,沒用的東西。”
“如今胡文可是有官身在的,他陳商衽再能也能耐不到哪裡去,就算他想和我們鬥他還嫩著呢。”
聽她這麼一說,陳善平也逐漸冷靜了下來:“娘子說的對,娘子說的對。”
“有胡文在,就算陳商衽說破天,也沒人會相信他的話。”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得意的笑了。
窗外,陳商衽收回眼神,漸漸勾起了唇角,眼裡卻是一片冷意。
儘管得意吧,再過些天就有你們哭的,不扒下你們一層皮,都對不起你們惡毒的心。
陳商衽冷冷一笑,提著手裡的籃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陳家院子。
第163章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一條巷子,牆根下卷縮著許多衣衫襤褸的乞丐。
陳商衽在巷口站了一會兒,心裡就有了主意,他離開返身換了套衣服,帶了個鬥笠遮住了麵容,然後提著菜籃子來到那群乞丐麵前,用很沙啞的聲音對那群乞丐說:“你們想不想吃飽飯?”
乞丐們聽了,一股腦的湧了過來,卻又不敢真的靠近陳商衽,隻遠遠跪在他兩步開外的地方,連連應著。
陳商衽把手裡的錢袋子丟了過去,然後指著陳家的院子說:“那戶人家惹了我,你們要是讓那家日子過不好,我再給你們一包銀子。”
乞丐們瘋搶完了錢袋子裡的銀子,幾乎是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兩二兩,嘗到了甜頭,又聽陳商衽吩咐的事情並不難,這群人就更是殷勤了,紛紛打著包票。
陳商衽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便要走,離開時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他就又停下了腳步,似是不經意一般說道:“聽說那家人做了不少虧心事,想來很怕鬼上門吧?”
乞丐裡也有聰明的人,一聽陳商衽這話就明白了過來。
當天夜裡,陳善平和胡妙呼呼睡得正香,院子裡就傳來了一聲動靜,夫妻兩人開始並未在意,直到窗子被人敲響,兩人才驚醒了過來。
胡妙推了推身旁的陳善平,壓低了聲音說:“陳善平,你出去瞅瞅,是不是家裡進賊了?”
“這可是天子腳下,哪個賊膽子那麼大,趕在官老爺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你就彆瞎想了,說不定是野貓進了院子在找吃食呢,一會兒找不到吃的它就走了。”
陳善平說完還扯過被子,蒙住了頭,儼然一副不想理會的模樣。
胡妙氣的胸口起伏,死命錘了陳善平一拳。
陳善平是個滾刀肉,又是個懶貨,就算是疼也沒有起來,猛的一拉被子,差點兒把他身旁的胡妙拉個倒仰。
“我真是瞎了眼,嫁給你這麼個玩意兒!”
胡妙的腦袋差點磕到床架上,這一來一回也是嚇得不輕,想想往日的種種,心裡就有些酸楚,氣的紅了一雙眼睛。
她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直接伸手就去扒拉被子:“陳善平你給我起來,今天老娘睡不著,你也甭想睡。”
陳善平煩不勝煩,紅著脖子就坐了起來,正想給胡妙一巴掌,讓她長長記性的時候,斜對麵的窗戶上,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夫妻兩人嚇了一跳,同時扭頭看去,就見窗戶上印著一個血乎乎的手印,血滲透了窗紙,一股腦的往屋裡鑽。
兩人嚇得驚叫一聲,也忘了嫌棄對方,一塊兒縮到了床角。
隨著血手印的出現,恐怖的事情還沒完,就在兩人瑟瑟發抖的看著印有血手印的窗戶時,另一側的窗戶忽然打開了,一股陰冷的風湧進屋內,將屋內的東西吹得橫倒豎歪。
正在心提起來的時候,一個白色的人影慢悠悠的飛進了屋裡,那人影七竅流血,長發披散,空洞洞的眼珠子就對著胡妙和陳善平兩人的臉,一條舌頭還伸的老長。
幾乎就在人影出現的刹那,頭頂上陡然潑下來一盆血,那血腥臭腥臭的,還夾雜著一些軟乎乎很有彈性的東西。
胡妙和陳善平舉起手低頭一看,隻見兩人手裡各抓著一個軟乎乎長條狀似是舌頭的東西,再仔細一看,兩人身上和床上到處都是一個個綠豆大小的眼珠子,數不清的眼珠子,爭著灰蒙蒙的瞳孔看著兩人。
看到這一幕,夫妻兩人嚇得三魂沒了七魄,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眼睛一翻就一同暈死了過去。
第二天當他們醒過來的時候,家裡的一切又奇跡般地恢複了原狀,窗戶上的血手印不見了,兩人身上的血也不見了蹤影,吹亂的物件兒,也好好兒的擺在原來的地方,一切都像是夫妻兩人做的一場夢。
可是第二天晚上,怪異的事情又再一次發生了,一連過去好幾天,一到晚上陳家院子裡就發生怪事兒,好些人都聽到了夫妻兩人的慘叫聲。
人們紛紛謠傳,這夫妻兩人是做了太多虧心事,所以才惹的老天爺親自懲罰他們。
而陳善平和胡妙被整日不斷的怪事兒折磨的憔悴不已,因為睡不好,兩人眼下的黑眼圈堪比國寶,渾身都透著一股死氣。
這下子,周圍的人更是不待見夫妻兩人,紛紛吵嚷著讓他們搬走。
夫妻兩人實在是被折磨的怕了,哭著找到了胡文,求他救救他們。
胡文雖然很嫌棄陳善平夫婦,但無奈這臉不能輕易撕破,就找人給他們換了一處院子住。
誰知道,胡妙和陳善平剛過了兩天平靜日子,新搬的宅子就又開始發生怪事,而且這次比上次還要厲害。
吃的飯裡不緊出現了大團大團的頭發,吃用的水井裡還打上來不少淹死的動物。
凡是經過他們家,走不出三步就會斷氣,就連天上的鳥兒也不例外。
他們試了不少辦法,也請了道士,可怎麼都不管用,反而還會遭到更猛烈的古怪事情。
沒幾天,兩人就被嚇得起不來床了,飯也不敢吃,害怕飯菜裡再出現惡心的東西,就這麼拖著拖著,胡妙和陳善平生生餓死了自己。
胡文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裡鬆了口氣,找了個道士匆匆將胡妙和陳善平兩人埋了後,便不再理會。
胡妙和陳善平下葬的當天,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得到了兩大包銀子,他們靠著這兩包銀子,倒是又過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你看起來很高興?”
陳商衽詫異的摸了摸臉:“這麼明顯嗎?”
謝作點了點頭,用手支起了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陳商衽:“最近你又出去了,是不是乾了什麼好事才這麼高興?”
陳商衽眼睛一轉,彎下腰,猛然親在了謝作的唇上,欠揍的低笑著說:“這是秘密,等以後告訴你。”
謝作白了陳商衽一眼:“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想聽呢。”
說完,他站起身就要走,卻沒想到剛走幾步,腰上就傳了一股大力,接著人就被抱了起來。
陳商衽低頭一口含住他的耳垂,啞了聲音:“媳婦兒,你可真不經逗,你要是再多問一句,我說不定就告訴你了!”
謝作難耐的咬住了唇,嘴裡沒好氣的說:“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才不給你這個機會呢。”
“哦……是嗎?”
陳商衽的手沿著謝作的腰,伸進了他的衣服裡,略帶了一些薄繭的指尖,輕捏著他的腰,咬著他的耳垂說:“你不想聽,我卻偏要告訴你。”
謝作紅了眼眶,骨節分明的手掌揪緊陳商衽胸口的衣服,妥協的昂起了脖子。
陳商衽嘴角上揚,得意一笑,橫抱著人進了屋子,用腿關門之際,他低頭於謝作耳際說:“媳婦兒,這次你左上麵。”
謝作紅了臉,卻根本無力反抗,隻能被迫接受。
晴朗的天空上飄來一朵雲,洋洋灑灑地下起了太陽雨,小草尖尖上帶著露珠,晶瑩剔透,帶著鮮活的生命氣息。
一番雲雨過後,窗外的雨已經停了,天際藍的像一片深不見底的湖,沒有一絲白雲,碧波藍天,溫度適宜,空氣裡帶著雨後泥土的芬芳。
陳商衽摟著謝作的肩膀剛想討一個吻,門就被敲響了,緊接著門外傳來了墨淮的聲音:“公子,宮裡來人了。”
陳商衽臉一黑,不得不鬆開謝作,心裡卻氣的直磨牙。
謝作安撫的握了握陳商衽的手,而後揚聲問門外的墨淮:“可有說是什麼事?”
“那位蘇公公說,陛下讓公子進宮,說是有話要說,其餘的屬下就不知了。”
“好,我知道了,去告訴蘇公公,我馬上就來。”
墨淮依言答應了一聲,便躬身離開了。
陳商衽心裡知道這次皇帝叫謝作進宮是為了什麼事,也知道皇帝肯定不會再傷害謝作,但心裡還是不免擔心,扯著謝作剛穿了一半的衣服袖子說:“媳婦兒,我也想陪你一起進宮。”
謝作無奈,隻得答應,可卻沒想到臨上馬車的時候,蘇公公卻攔住了陳商衽。
“謝公子陛下隻叫了你一個人進宮,這位公子還是留在彆院吧。”
蘇公公一臉諂笑,心裡卻不如麵上這般正經。
開玩笑,謝公子可是去見皇帝,這正兒八經的契弟跟著,謝公子還怎麼和皇帝勾搭成奸?
身為陛下最忠誠的狗腿子,他自然要為陛下分憂。
“公公,我近日來身體有些不適,需要我這契弟在一旁陪著,可否請你通融通融?”
謝作悄悄將一袋銀子遞給了蘇公公,卻沒想到蘇公公根本不接,反將那袋銀子還給了他。
“謝公子,並非是老奴不通情達理,而是皇命難違。陛下有命,老奴不好違背啊,還請謝公子莫要為難老奴。”
蘇公公說完就低下了頭,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謝作見此也隻得作罷,回身笑著安撫陳商衽:“沒事的,我很快就會回來,你不用擔心我,安心在家等著就是。”
陳商衽頷首答應了,分彆之際,他用力握了握謝作的手,滿眼溫柔的注視著他登上了馬車,直到馬車在眼前消失。
第164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謝作一踏入宮廷,即刻被引領至勤政殿。他依禮掀起衣袍,下跪行禮,恭敬地說道:“草民謝作,參見陛下。”
“免禮,起身吧。”
不同於往常的禮儀流程,今日皇帝在謝作行完一禮之後即刻讓其起身。謝作內心雖覺異樣,但表麵上依舊保持著平靜,應聲後恭敬地站了起來。
他低頭垂目,不去直視皇帝,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足尖之上,靜靜地等待皇帝的旨意。
“你來看看,此人可認識?”
良久,皇帝開了口,聲音裡似乎帶著些許哽咽,可仔細聽,又好似是一陣錯覺。
“是……”
謝作緩緩抬起了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幅畫卷,丹青墨筆將女子的容顏描繪的栩栩如生,好似活著一般,一筆一畫皆能看到繪畫之人的心意,有多麼珍重。
謝作的瞳孔狠狠收縮了一下,垂在兩側的手掌驟然捏成了拳頭。
承音安看著謝作僵硬的麵容,似是沒有察覺一般問:“謝作,你可認識這畫中的女子?”
謝作忍下心口騰升起的怒火,低頭回:“草民認識……那是我的母親。”
“不知陛下從哪裡得到的這幅畫,可否將其歸還給草民?”
“此乃生母遺容,不容他人褻瀆,還請陛下通融。”
謝作說完便又跪在了地上,深深扣了一首。
承音安並未出聲,沉默的看著謝作,半晌方說:“這幅畫是我親手所畫,為的是祭奠我心愛之人!”
“還請陛下自重。”
謝作猛然抬起了頭,一雙眼紅的似血,眼裡翻滾著騰騰怒火,一字一句地恨聲說道:“我生母已逝,她之名譽不容他人詆毀,望陛下知曉。”
“嗬嗬……”
承音安輕笑一聲,抬手撫上畫中女子的容顏:“詆毀?褻瀆?謝作,你可知我與你母親早就相識,且交情匪淺!”
謝作聞言一愣,心頭突然顫了顫。
承音安根本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還在自顧自的說著。
“你的母親很溫柔,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女子,也是我此生唯一擁有且深愛這個女子。”
“直至如今,她的一顰一笑,都還停留在我的腦海裡!”
謝作聽著隻覺得刺耳無比,指甲深深掐進了手心裡。
即便他沒有見過母親一麵,可那個拚死生下他的女人,亦是他不可觸碰的逆鱗,更不允許彆人詆毀她。
謝作緩緩站了起來,雙眼赤紅的望著承音安:“若你恨我父皇,大可以衝我撒氣,但莫要牽連我的生母。”
“她已逝世多年,與你無仇無怨,你為何要這般編排她?”
承音安聽謝作還在稱彆人為父皇,心裡也生了一絲怒火,嘴角故意挑起一個戲謔的弧度,漫不經心地道:“你倒是有孝心,可你怎知這是編排,而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呢?”
“我與你母親恩愛非常,就連你,說不定都是我的孩子呢?”
“狂徒還不住口,休要詆毀我母親。”
謝作忍無可忍,舉起拳頭猛然朝承音安衝了過去。
卻不知為何,承音安並未閃躲生生挨了謝作一拳,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他不在意的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漬,像是要故意激怒謝作一般,眼神戲謔的看著他:“哈哈哈,謝作,若你叫我一聲父親,我將這皇位給你如何?”
“欺人太甚。”
這人不光編排詆毀他的母親,還要汙蔑他母親的名節,種種相加起來,謝作心中怒火翻騰,失了理智,手腕翻轉,一把小巧鋒利的小小匕首便出現在了他的掌心裡。
他抬起手,刀尖直直衝著承音安的咽喉而去。
與此同時,謝作的身後,一道漆黑的影子突然從房梁上跳了下來,舉著長劍飛身而來,劍尖所指之處,正是謝作的後心。
承音安眼神一厲,微一仰頭躲開謝作刺來的匕首,而後抬起手臂,徒手抓住暗衛刺向謝作的長劍,他的掌心登時被鋒利的劍尖劃破,鮮血橫流。
暗衛嚇得瞪大了眼睛,立馬收劍入鞘,單膝跪在了地上。
承音安臉上沒有絲毫異色,就像正在流血的手不是他自己的一樣,淡定不已的看向暗衛。
暗衛注意到承音安冷冽的視線,隻得悄無聲息的躬身退下。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謝作根本沒有察覺到剛才自己遊離在了生死的邊緣線上。
他眼睛通紅的望著承音安,以及他喉間那一抹滲血的刀痕。
理智漸漸回籠,謝作心裡忽然升起一抹巨大的惶恐。
他竟然刺傷了承音安,想想接下來會麵對什麼,以及那個正在等他回去的身影,謝作眼神一狠,再次舉刀刺向了承音安的脖子。
既然刀已出鞘,那就彆無退路,唯有拚死一搏了。
承音安自然看到了謝作眼中的狠辣與決絕,知道他要殺了自己,他一點兒也不覺得氣惱,心中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果然不愧是他和瑜兒的孩子,身體裡流著他們的血,夠狠毒!
承音安嘴角揚起一抹笑,伸手抓住謝作的手腕,一個翻轉就將他手裡的匕首奪了過來,染血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脖子,低下頭看著謝作赤紅的眸子,輕笑了一聲:“你想殺了朕?”
謝作垂了垂眼,遮住眼底的暗沉,諷刺的勾起了唇角:“我想你應該眼睛不瞎,足可以看清楚我的所作所為。”
“哈哈哈哈哈!”
承音安仰天狂笑一聲,看著謝作滿眼讚賞地道:“夠狂妄,也夠狠辣,我喜歡!”
說罷,承音安突然臉色一冷,抓著謝作的脖子,猛然將他按在了地上,膝蓋壓在他的肚腹上,微微俯身湊近他耳旁嗤笑著說:“隻是身子骨到底弱了一些,握刀的力氣不足,如今的你太嫩,還殺不了朕。”
謝作痛苦的抓住承音安的手腕,掌心下卻是一片黏膩,鼻端還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但這一切他都無心理會,隻睜大一雙眼睛望著承音安,眼裡是毫不服輸的神色。
承音安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賞:“謝作,儘管掙紮吧,無論付出多少時間、多少努力,儘管掙紮掙脫這不公平的命運吧。”
“早晚有一天,你會如願以償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嗬……這一切不用你告訴我,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
謝作拚命的抬起身子,張開嘴咬在承音安的胳膊上,血腥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令人忍不住作嘔,但他絲毫沒有放鬆牙齒咬合的力道,反而越咬越狠,好像要撕下承音安一塊肉似的。
承音安隻眼眸平靜的望著謝作,而後緩緩鬆開了謝作的脖子。
謝作某底疑惑的神色一閃,張開下顎,將嘴裡的血吐了出來。
此時他嘴邊沾染著鮮血,脖子上更是血淋淋的一片,配上那桀驁不馴的眼神,略顯淩亂的發絲,看起來就像是一頭孤寂奮戰的幼狼。
承音安眼中滿是讚賞之色:“你可真像我,不愧是我的兒子!”
謝作胸膛裡剛剛有所緩和的怒火,又猛然燃燒了起來,咬牙道:“你還敢侮辱我母親,我母親絕不會和你這種小人有所牽扯。”
承音安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嗬……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若我是在說謊,你早就死了,如今我之所以還留你一命,全是看在你母親的份上,也是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
謝作的呼吸一滯,眉眼顫了顫。
他並不蠢,如今聽承音安一再提起自己是他的兒子,即便再過堅信的想法,如今也不由產生了動搖。
承音安根本不管謝作心裡有多麼翻江倒海,低了低頭,看著掌心裡血肉翻飛的兩道口子,然後猛然攥緊,指節泛白也不曾鬆開。
鮮血順著指縫一滴滴的滴落在漢白玉石磚上,像是雪地裡盛開的一朵朵梅花,淒美又妖豔。
承音安嘴角勾起,揚起一抹淺淡又平靜的笑容,聲音略啞地道:“我從前隻不過是一個任人欺淩的質子,是你的母親給了我溫暖,在這深宮中給了我一絲生活下去的希望。”
“我們彼此相愛,彼此纏綿,仿佛這天地間隻剩我二人相依相偎。”
“可是天意弄人,這皇朝的皇帝將你母親從我手中奪去,卻並未憐惜她半分,而是讓她慘死在了這深宮中。”
“我之所以攻入北夏國,在此稱帝,就是為了報這奪妻之恨。”
“我成功當上了皇帝,成了九五至尊,有了可以守護心愛之人的能力,可我所愛之人早就化作了一捧飛灰。”
“我唯有畫下她的容顏,才能將她留在我的記憶中!”
承音安眼眶微紅,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悄無聲息的滑落,他背對著謝作,啞聲問道:“謝作,這思念之苦,你可曾嘗過?”
謝作表情愣愣的並未回答,承音安也並不需要他的回應,自顧自的說道:“我嘗過,我嘗了整整二十年!”
“這思念的苦,太痛太痛,痛徹心扉深入骨髓,讓我每晚都夜不能眠,日夜被反複折磨。”
“可是即便如此,記憶裡的那張臉還是越來越模糊,無論我怎麼祈求,都不曾停留。”
“我畫了許多張她的畫像,卻覺得哪一副都不像她!”
“我又忍不住的祈求,祈求心間思念翻湧,喚醒我的記憶,可一切都在逐漸變得模糊。”
“時間它就像是風,抓不住也摸不著,你隻能看著它一點一點的流逝!”
第165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承音安冷淡的扯了扯唇角,平靜的開口道:“我知道你在四處籠絡大臣,想要推翻我。隻是可惜你還太嫩了,這皇帝的位置你還擔不起!”
謝作眉眼微沉:“你知道我要殺了你,為何還放任我活著?”
承音安閉了閉眼,淒慘一笑:“我的心已經死了,對這世間了無生趣,如今活著不過是行屍走肉。可是偏偏這時候,讓我知道了你的存在。”
“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你會是我唯一的血脈,這皇位早晚都是你的。”
平白無故就能達成所願,謝作本應該開心,可是他的心裡卻隻有一片荒涼,還有一絲絲諷刺。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要麼殺了我,要麼就放我走。”
“我根本不喜歡那位置,之所以要去奪,不過是想求條活路。”
承音安看著謝作的眼眸,淡淡的勾起了唇角:“可是你的眼睛卻並不是這麼說的,你敢下手殺我,又生活在這皇宮中,就絕不會是心思單純之人。”
“我看到了你眼睛裡的野心,隻是你習慣了隱藏,藏起自己的利爪,偽裝成一個無害的兔子!”
謝作猛然攥緊拳頭,隨著承音安的話語,他心裡騰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承音安眼裡帶著一抹勢在必得,強勢又理所當然的說:“謝作,做我的兒子,我來解放你的野性,讓你成為這天下共主,讓你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人。”
謝作的一顆心顫了顫,心裡那股情緒翻湧的越發厲害了,許久他堅定的搖了搖頭:“我不稀罕那些,我隻想和我所愛之人平平靜靜的相守一生。”
承音安愣了一下,想起謝作那個所謂的契弟,眼睛不由深沉了幾分:“我受過這與心愛之人分離的苦,所以就不忍你再去嘗!”
“我不會乾涉你愛誰,但這皇位必須由你來繼承,由不得你拒絕。”
“這皇位是我一刀一刀拚殺出來的,怎能落到旁人的手裡。我本想若無人繼承這皇位,就滅了這皇朝製度,旁人再稱帝就與我無關了,卻沒想到在這世間我還留有一絲血脈!”
謝作冷冷嗤笑一聲:“實在可笑,你的想法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聞言,承音安斜睨了他一眼:“你有拒絕我的能力嗎?”
謝作攥了攥拳頭,沉默了。
承音安唇角一勾,微微揚起了眉眼:“竟然沒有,那就留在我的皇宮裡,好好當我的兒子吧。”
“等時間到了,我會親自把這個位置交到你手裡。”
謝作咬了咬牙,卻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不知不覺腦子竟然有些昏沉,頭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房梁上跳下來一個黑影,恭恭敬敬的單膝跪在了地上,起落間毫無一絲聲響。
“把他帶去千落殿好好看管著,吃穿用度都彆委屈了他,這可是朕唯一的兒子。”
暗衛恭敬頷首,正想將謝作扛在肩上帶走,卻又聽承音安說道:“抱著去,你扛著他會頂著他的胃,這樣他會不舒服。”
暗衛皺了皺眉,猶豫了半晌,艱難的抱起謝作,像是捧著什麼爆炸物一樣,四肢不協調的抱著謝作走了出去。
承音安看了看血肉翻飛的掌心,一撩袍擺,大馬金刀的坐到了矮榻上,沉聲喊道:“蘇德,滾進來。”
蘇公公連忙推門走了進來,堆著笑問:“陛下……”
話沒說完,蘇公公就看到了承音安正在流血的手掌,他頓時變了臉色,焦急的驚叫了一聲:“陛陛下,您的手怎麼了?”
問完,趕忙扯著尖細的嗓子喊了起來:“人都死哪裡去了?陛下受傷了,還不趕快去請太醫。”
門外廊下職守的小太監連連答應了一聲,跑去了司藥司。
蘇公公叫的急,並未說皇帝傷的有多重,那小太監摸不準情況,隻能把在職的太醫都叫到了勤政殿。
一群太醫浩浩蕩蕩的進了門,便爭相恐後的給承音安看起了傷。
皇帝身體貴重,即便是被蚊子叮個包也要多加重視,更何況是這種血肉翻飛的傷口了。
“如今血流不止,隻得用一劑猛藥止住血才行,但這痛苦也是常人難以忍受的,陛下,您看這該如何是好?”
承音安劍眉一豎,聲音裡有些不耐煩:“這麼一點小事都要朕來定奪,還要你們有什麼用?”
他斜睨著胡子花白的老太醫,眼神裡儘是冷意。
老太醫身子一抖,唯唯諾諾的不敢吭聲。
承音安見此,擰著眉冷哼了一聲:“朕不怕疼,你儘管用藥。”
老太醫和他身後的一眾人都悄悄鬆了一口氣,趕忙將藥拿出來,塗在承音安的傷口上。
從上藥到包紮,承音安連哼都沒有哼過一聲,指額頭上布滿了一層冷汗。
看著包紮好的手,承音安就揮退了一群太醫。
“蘇德,謝作以後就住在千落殿,你過去好生照料著,他需要什麼儘管給他送去。”
“記住,不能讓他受了委屈。”
蘇公公垂著頭,麵上一片正經,恭敬的答應了下來,心裡卻早已經嘀咕起來了。
陛下這是忍受不了思念之苦,準備把自己的姘夫養在宮裡,日後就能隨時相見了?!
蘇公公砸了砸舌,而後似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看著承音安小心翼翼的問:“陛下,那那個叫陳商衽的該怎麼辦?”
“要不要派人把他殺了,省的礙眼?”
承音安皺了皺眉頭,輕飄飄的看著蘇公公,淡聲說:“沒想到你這個狗奴才比我還心狠!”
蘇公公弄不清承音安這話的意思,隻能弓著腰陪笑。
承音安冷哼一聲,刷的一下變了臉色:“彆院那邊的事情先不用管,陳商衽那個臭小子你也不能動,隻管照顧好謝作就行,其餘的用不著你多嘴。”
蘇公公慌的手一抖,連連應著“是”。
幸虧他說的不算多,不然惹怒了皇帝,他的腦袋就不一定還在不在脖子上了。
承音安看到蘇公公那矮矮胖胖的身形就覺得心煩,冷聲說道:“還站在這兒乾什麼?朕的臉上是有金子嗎?”
蘇公公抖了抖身子,躬了躬身,飛快退了出去。
……
從謝作離開,陳商衽就站在大門口等著,從天亮等到了天黑,也不見謝作回來的身影,他心裡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陳公子站在這裡,是為了做戲給誰看?”
陳商衽焦急張望的動作一頓,回頭就看到了雙手抱臂,滿臉戲謔倚在門框邊的十六。
“小十六也是因為擔心謝作,過來瞧瞧的嗎?”
“誰是小十六,你叫誰小十六呢?小爺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
陳商衽嘴邊的笑意不變,彎著一雙眼睛看著暴跳如雷的十六:“如果你不是因為擔心他,怎麼會出來呢?”
“小爺想出來透透風不行啊?這又不是你家,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陳商衽挑了挑眉梢:“我和謝作有著這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四舍五入,這當然是我家!”
十六氣得漲紅了一張臉,卻無法反駁。
陳商衽的嘴角,微不可見的得意一揚,和我鬥你還嫩著呢。
就在這時,遠處駛來一輛馬車,陳商衽和十六立馬正經了神色。
馬車緩緩在兩人麵前停下,一個藍袍小太監跳下馬車,瞧著兩人昂著脖子說:“你們兩個誰是陳商衽?”
看著小太監高傲的姿態,十六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配刀,目光冷冽的盯著小太監。
小太監察覺到十六冷冽的目光,當即不悅的蹙起了眉頭:“你這是什麼眼神?竟敢這麼盯著我,難不成是想造反?”
“公公莫生氣,我家這護衛天生就長著一雙死魚眼,看誰都有點冷,您彆和他計較。”
陳商衽笑著拿出一個錢袋子,不著痕跡的放到了小太監的手裡。
小太監掂了掂手裡的錢袋子,感覺分量不輕,心裡那點子不悅頓時消散的一乾二淨。
“也罷,就不和你計較了。”
小太監斜睨了一眼十六,收起錢袋子,而後又問了一遍先前的問題:“皇上讓我給陳商衽傳個話,你們誰是陳商衽?”
陳商衽聽了,心裡不安的感覺更甚,麵上卻是笑著回道:“公公找的人就是我,不知道陛下有什麼話要吩咐草民?”
“原來就是你呀!”
小太監打量陳商衽一眼,而後嫌棄的撇著嘴說:“陛下留謝公子在宮裡小住幾日,怕你們這些人不知道,特意讓我來通知你們一聲,今夜不用等謝公子回來了。”
十六臉色一變,沒等他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陳商衽不著痕跡的邁步擋在他麵前,笑著又將一包銀子塞進了小太監的手裡。
“皇上可曾說,為什麼將謝作留在宮裡小住幾日嗎?草民實在是好奇的緊,還請公公透露一二,草民感激不儘。”
小太監看在銀子的份上,壓低聲音說:“具體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蘇公公話裡的意思,大概是皇上瞧上了謝公子,所以才留他在宮裡小住幾日。”
十六氣得握緊了刀,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陳商衽卻忍不住臉色一僵。
謝作和承音安他倆可是親父子,哪個喪天良的敢傳他媳婦和嶽父的桃色新聞?這是嫌棄脖子上的腦袋長得太結實了嗎?
小太監傳完了話,就又坐著馬車回了宮,十六不服氣,還想再追上去問一問,卻被陳商衽強硬的扯進了院子裡。
也不知道他看起來那麼瘦小,哪來的這麼大力氣,竟然將看起來比他還要壯實的十六硬生生拖了回去。
第166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十六驚詫的忘了掙紮,直到被陳商衽拖回院子裡才回過神:“你這個小白臉,趕快放開我。”
十六用力掙了掙,沒想到很容易就掙脫了,他自己反而因為用力過大,倒退幾步,摔了個屁股墩。
“你……你這個小白臉,怎麼突然就鬆手了?”
陳商衽無辜的眨了眨眼:“不是你讓我鬆手的嗎?”
十六氣的語塞,捂著疼痛不已的尾巴骨,咬牙切齒:“牙尖嘴利的小白臉,怪不得把公子哄得團團轉。”
“你等著,等公子厭棄了你,我一定要你好看。”
陳商衽無所謂的聳聳肩,根本不怕他這點威脅。
“墨淮現在在哪兒?”
十六翻了個白眼,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惡聲惡氣地道:“不知道。”
陳商衽挑眉,似笑非笑地說:“你這是不想救你家公子了?”
“就你……?”
十六打量了一眼,而後不屑的抱著雙臂,冷哼道:“瞧瞧你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樣子,彆說把公子救出來了,你彆把自己搭進去就不錯了。”
“我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小十六不是最清楚了嗎?”
陳商衽故意舉了舉胳膊,做了一個攬脖子的動作。
十六麵色一僵,下意識摸了摸脖子,脖子上仿佛還殘留著剛才的桎梏感。
“就……就算你力氣不小,也不代表你就有能力把公子救出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吧。”
說完,十六就想走,陳商衽卻伸手攔住了他,笑眯眯道:“帶我去見墨淮,我有事情要和他說,不然的話……”
他笑的意味深長,眼神猶疑在十六的脖子上。
十六頓時覺得脖子一緊,神色變了變。
娘的,這小白臉兒邪門的很,看著文文弱弱,力氣卻大得出奇,還有這眼神,也和以前不一樣,陰陰沉沉,似是藏著許多鋒芒。
十六試探陳商衽一番,就把他帶到了墨淮麵前。
墨淮正坐在院子裡,拿著一塊布巾擦拭著手裡的長刀,他神情冷肅,眉目平淡,眼神之中毫無波瀾。
聽到院外傳來的腳步聲,墨淮止了動作,抬頭望去,頃刻間鋒芒畢露。
剛剛踏進門內的十六打了個哆嗦,然後趕緊把身後的陳商衽推到了自己前麵:“大哥,這小白臉有事找你。”
墨淮的眼神隨即落到了陳商衽的身上,眼裡的冷意收斂了起來,站起身,乾淨利落的收刀入鞘,拱了拱手,淡聲說道:“陳公子找屬下有什麼事?”
他雖然喚的恭敬,實則眼裡並無半分情緒,眼底夾雜著一絲漠然。
陳商衽隻當沒看見,笑著說:“謝作他被皇帝留在宮裡了,皇帝的心思尚不得而知,我不放心留謝作一個人在宮裡,想去看看他。”
墨淮抬頭看了陳商衽一眼,然後皺了眉頭:“陳公子,你隻是一個平民之身,根本沒有入宮的資格。況且現在是深夜,皇宮已經落匙,謝公子若想入宮,不若明天再去尋尋辦法吧。”
聞言,陳商衽彎了彎唇角,眼神意味深長:“走尋常路自然沒辦法,但我相信以你墨淮的功夫,一定能把我帶進皇宮。”
墨淮淡漠的神色一變,緩緩直起了腰背,看著陳商衽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審視。
“屬下不過是略會些拳腳功夫,並沒有陳公子想象的那麼厲害。皇宮有層層護衛把守著,皇帝身旁又有許多暗衛守護著,普通人想進皇宮,難如登天。”
“普通人自然沒辦法,但你墨淮卻不是個普通人。”
墨淮聽聞此話,眼眸冷了下來,眨眼間刀已出鞘,閃爍著冷芒的刀尖,架在陳商衽的脖子上,如果墨淮再往下半寸,陳商衽脖子上的腦袋,就要挪挪地方了。
墨淮眼神銳利,瞳孔之中彌漫著死氣,望著陳商衽那張含笑的臉,寒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陳商衽微揚唇角,笑容淺淡,眼中沒有絲毫懼怕之意,語調平緩的說:“我隻是一個普通人,若非要說個身份出來,那就隻有一個,我媳婦是謝作。”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聲調顯而易見的帶著一絲歡快和雀躍。
墨淮注視著陳商衽良久,都看不出他的深淺,他所說的話亦是真假難辨。
“不管你是誰,若你安分守己,我就隻當今日的一切從未發生,若你包藏禍心,我即刻斬了你。”
墨淮冷聲警告了一番,便緩緩收了刀。
陳商衽微微挑著眉梢,似乎並不以為意。
墨淮皺著眉看了一眼,也就收回了視線:“謝公子那邊的事情不用你管,自有我們這些屬下憂心,你隻管管好自己就行。”
自己的媳婦當然要自己救,交給彆人算怎麼回事?
陳商衽正了正神色,淡淡開口說道:“就算你武功再怎麼高強,也救不回謝作,能救他的人隻有我。”
墨淮微微擰著眉,眼神鋒利的看著陳商衽:“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就憑我有讓皇帝放人的能力,而你沒有。”
陳商衽冷哼了一聲,一臉的自信,就連他瘦弱的身軀,也因為那突然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勢而顯得高大了些許。
墨淮凝視他片刻,眼眸深沉,而後淡淡頷首,算是答應了。
十六看著這一幕,一臉的不可置信
墨淮發起火來,就連十二都不敢開口說話,可是陳商衽這個小白臉,麵對鋒芒畢露的墨淮,卻絲毫沒有懼怕的神色,難不成他當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十六心裡起了懷疑,眼神不停注視著陳商衽的背影,上上下下打量個不停。
……
深夜,墨淮扛著陳商衽,悄無聲息的降落在千落殿正屋的屋頂上,確定四周無人發現他們的蹤跡後,才慢慢將肩上的陳商衽放了下來。
陳商衽剛剛站穩,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胃,好不容易才將那股想要嘔吐的感覺壓了下去。
他倒是不想自己這麼難受,可是讓墨淮抱著自己,隻要想想那個畫麵,他就覺得辣眼睛,一世英名也會毀於一旦,所以隻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公子就在這下麵,你說你有辦法救公子出去,那我便守在這屋外等你,待你辦完事情,出門喚我一聲就可。”
言罷,墨淮轉身便要離去,卻不妨被陳商衽攔住了去路。
“這屋頂和地麵距離那麼高,你把我丟在這上麵就算完事了?”
墨淮頭也不回地道:“依照陳公子的能力,應該能自己下去吧?”
話音未落,人就刷的一下子閃的沒影了。
“嗬嗬……”
陳商衽氣笑了,看著漆黑的夜幕,咬牙罵道:“臭小子你給我等著!”
咬牙切齒的說完,陳商衽費了番功夫才落到地上,推門進屋的時候,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讓自己不顯得太過狼狽,這才揚著燦爛的笑容推開了門,力求給媳婦一個難忘的重逢。
結果,難忘是挺難忘的,不過那個人是他自己。
承音安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支著額頭,一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戲謔表情。
“我們又見麵了,陳公子!”
陳商衽臉上的笑容一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好好的媳婦兒,怎麼變成嶽父了……?!
承音安看著陳商衽臉上並沒有出現如他所料的惶恐神色,眼裡的興味不由更濃了:“陳公子好像並不怕我?!”
陳商衽聽聞這話,遊離的思緒立馬回籠,乾淨利落的一跪,深深叩首:“草民陳商衽,參見皇上。”
承音安並沒有叫陳商衽起來,而是打量著他,輕敲著椅子扶手說:“皇宮大門已關,不知道陳公子是怎麼進的宮?”
陳商衽一陣汗顏,沉默了半晌,斟酌著回道:“聽聞陛下將謝作留在了宮裡,草民有些不放心,所以就使了些手段,這才進了宮。”
“原來是這樣啊,那看來朕這皇宮要好好休整一番了,不然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朕豈不是性命堪憂?”
“陛下真龍護體,又有許多護衛在旁,宵小之輩自然不敢近身。”
陳商衽鏗鏘有力,聲音堅定的好似在宣誓一樣。
承音安輕輕哼笑一聲,站起身,慢慢踱步,繞著陳商衽走了一圈,忽然停了腳步,似笑非笑的問:“聽說,你是謝作的契弟,此事可是真的?”
陳商衽不明白承音安問這話的用意為何,嘴裡答的卻沒有絲毫遲疑:“此言非虛,草民和謝作確實乃是夫夫也。”
承音安不悅的沉了眉眼,冷聲說:“你可知我為何將謝作扣留在宮裡?”
“草民不知道!”
承音安忽然冷哼了一聲,嗓音陰沉地道:“謝作冒犯了聖顏,所以朕才把他關在了宮裡。準備好好折磨他一番,再殺了他。”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如今謝作即將處死,陳公子是準備另謀高就呢,還是和他一起共赴黃泉?”
承音安直直盯著陳商衽跪伏在地的身影,眼眸深幽冷沉,一旦他說出來的答案令他不滿意,恐怕就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陳商衽聽了這一番話,總算是明白了承音安的用意,他沉默了片刻,認真地答道:“草民和謝作相遇在微末之時,算是一同見證了彼此最困難的時刻。”
“早在很久以前,草民就已經對天發誓,此生絕不會辜負謝作。”
“如果陛下要殺了他,那就連同草民的命一同拿去吧。”
“我絕不會拋下他,獨自苟活。 ”
第167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承音安聽了這個回答,眼裡的冷意消散了些許,表情卻依舊不近人情,諷笑一聲:“話說的好聽,真的到了生死危機的時刻,這些話你恐怕就會忘得一乾二淨了。”
陳商衽揚唇一笑,眼神透徹明亮地道:“或許如此吧,但草民目光短淺,隻想得到眼下,此時此刻,草民無比確定,草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出自真心,發自肺腑,絕無半句虛言。”
承音安盯著陳商衽的雙眼,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情緒:“既然你說的這麼真誠,那朕就成全你。”
承音安冷哼一聲,揚聲喊道:“來人啊,上鴆酒。”
穿著一身暗紅色太監袍的劉慶,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應聲走了進來。
“陛下,鴆酒來了。”
劉慶弓著身,眼神規規矩矩的看著腳尖,根本不敢亂嫖。
先前就因為他多嘴,皇帝罰了他一年俸祿,不止丟了麵子,還差點失了帝心。
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回來伺候,他自然更加小心,即便眼前的場景詭異非常,他也堅定的當一個背景板,隻當自己眼瞎心盲,看不見這一幕。
承音安斜睨著陳商衽,伸手拿起托盤裡的酒盞,微微彎下腰,將其遞到了陳商衽的眼前:“朕念你情深,賞你一杯鴆酒,隨了你的心願。”
“你放心,你死後我會將你二人埋在一處,必定全了你們這一番癡情。”
承音安眼神冰冷,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怎麼看怎麼像催命的閻王。
陳商衽的小心肝一抖,欲哭無淚。
嶽父大人啊,要不您還是彆笑了,實在是太嚇人了!
見陳商衽遲遲不曾接過酒杯,承音安眉眼略深了深,輾轉間凶芒畢露,沉著嗓音問:“怎麼……陳公子這是後悔了?”
陳商衽穩了穩心神,演技拉滿,他深深叩首,眼眶微紅,聲音哽咽地道:“草民不曾後悔,隻是想在臨死前見謝作一麵!”
“我看不必這麼麻煩,到了黃泉路,你們自會相見。”
承音安冷冰冰的說完,輕抬手腕,他手裡拿的杯子,直接杵到了陳商衽的臉上:“這鴆酒還熱乎著呢,陳公子趁熱喝,涼了……恐傷胃!”
陳商衽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哈哈,陛下您還真是貼心呢。”
“朕一向待人寬和,陳公子能明白朕的苦心,朕心甚悅。”
說完,承音安揚了揚唇角,再次催促道:“陳公子還在等什麼?朕拿著杯子的手都酸了!”
承音安眼神似諷非諷,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著陳商衽,瞬間讓他心裡壓力倍增。
這可是親嶽父啊,應該不會給他一杯真的毒酒吧?
他死了,他兒子可就守活寡了,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兒子,這親親嶽父也不會真的毒死他吧?
陳商衽內心淚流滿麵,早就悔的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這老頭玩這麼真,他擱這演個屁啊,現在算是給自己架在半路,下不來台了。
一滴冷汗順著鬢角滑落,陳商衽顫抖著手捧起酒盞,看著杯子裡香氣四溢的酒水,遲疑片刻,咬著牙,一揚脖子就喝了下去。
不管了,死就死吧!
自己演的戲,就算是死也要演下去,不然豈不是自打臉皮。
剛剛喝完,僅僅是一眨眼,陳商衽突然之間麵色大變,抬手捂住肚子。
他的胃裡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仿佛腸道糾結在一起,痛感強烈至極。
這種疼堪比闌尾炎,又好像比闌尾炎嚴重,讓人有一種恨不得去死一死的感覺。
陳商衽瞪大眼睛,抬頭望著嘴角帶笑的承音安,瞳孔裡滿是不可置信。
壞了,這酒是真的!
他這嶽父是真要毒死他啊!
或許是因為太疼了,陳商衽最後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寂靜良久,劉慶抬了抬眼,看著承音安的臉色,小心開口道:“陛下,陳公子該怎麼處置?”
承音安臉上早已經沒有了笑容,恢複了一貫冷清的表情,聞聽此話,他聲音毫無起伏地說:“給他找一間離茅房最近的屋子,然後派個人看著,其餘的不用管。”
劉慶聽了吩咐,叫來兩個小太監,將昏迷過去的陳商衽抬了出去。
承音安繞過山水屏風,看著雙手雙腳綁在椅子上,眸子通紅的人,嗓音淡淡地道:“放心,朕說了不會乾涉你愛誰,就絕不會殺他。”
謝作的手腳都被繩子牢牢捆綁在椅子上,嘴巴也被一團布堵住,身旁還站著兩個暗衛,死死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
方才屏風外所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陳商衽說的那些話,他更是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裡。
謝作親眼看著陳商衽喝下那杯毒酒,而後倒地不起,再也沒了動靜。
他以為陳商衽真的死了,心臟瞬間撕心裂肺的疼,劇烈的掙紮了起來,卻被暗衛按住肩膀,根本無法掙脫束縛。
如今聽到承音安的話,他奮力掙紮的動作總算是停了下來。
承音安見此,揮了揮手,暗衛就將謝作嘴裡塞著的布團拿了出來。
“你給陳商衽吃了什麼,他為什麼會昏過去?”
謝作眼睛依舊通紅一片,眼裡閃爍著懷疑的神色,顯然並不是很相信承音安的話。
承音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個暗衛立馬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承音安轉動著茶杯,漫不經心的開口:“不過是一些迷藥和瀉藥,拉個三天三夜應該就沒事了。”
謝作驚詫的瞪大了眼,半晌才艱難的開了口:“你……你為什麼要給陳商衽吃瀉藥?!”
承音安抬起眸子看向他,冷哼了一聲:“那臭小子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兒子哄到了手,我這個做父親的心裡自然不痛快。”
“男人都是賤骨頭,輕易得來的從來都不會珍惜。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怎麼知道你的珍貴?”
承音安微微揚著唇角,說的漫不經心,毫不介意一句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罵了進去。
饒是一貫情緒不怎麼外露的謝作,此時也忍不住露出一副難言的表情。
承音安的用心,謝作的確是有點觸動,但是這個方法是不是有點太有味道了?!
謝作深吸了一口氣,嗓音平靜地說:“放開我,我要去見陳商衽,沒有親眼看到他平安無事,我絕不會放心。”
承音安喝了口茶,揮手就讓暗衛解開了謝作身上的繩子。
他想出的氣已經出了,姓陳的那小子,這三天是彆想離開茅房了,現在分不分開兩人也沒什麼要緊的,這個惡人他自然不願意再當了。
謝作剛剛恢複自由,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承音安閒適的表情僵在了臉上,無意識攥緊了茶杯,險些把茶杯捏碎。
雖然知道自己在謝作的心裡沒有多麼重要,但是看著謝作頭也不回的身影,承音安那顆剛剛出為人父的心,還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真是兒大不中留,有了相公就忘了爹!
“看著太子,將他和那臭小子見麵的事,事無巨細的告訴我,說的話做的什麼事,一件都不能落下。”
暗衛答了一聲“是”,身影一閃就沒了蹤影。
氣歸氣,但是該操心的事情,承音安是一件也沒落下。
留下的另一個暗衛垂著頭,試探著問:“陛下,剛剛帶陳公子來的那個人,要不要派人監視?”
京城之內,武功最高的就屬他們這些皇帝的暗衛了,如今突然多了一個可以隨意進出皇宮的人,自然要小心應對,免得那人對皇帝不利。
承音安聞言,皺著眉頭問:“如今那人還在外麵嗎?”
暗衛答:“就在陳公子被人抬出去的時候,那人就離開了。”
承音安舒展了眉頭,淡聲說道:“他應該是太子的人,暫時不用理會。若再敢闖入皇宮,那就就地拿下,交給太子處置。”
“皇宮境內,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這皇帝的麵子還往哪裡擱。”
暗衛神情一凜,跪地答道:“屬下明白。”
承音安揉了揉額頭,聲音裡帶了一絲疲倦:“你先退下吧,如果有什麼事情再來向朕稟報。”
“是,屬下告退。”
暗衛來去無影,話音落下的瞬間,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
謝作見到陳商衽的時候,他還沒有醒來,安靜的躺在床榻上,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不是說你沒事嗎?他的臉怎麼會這麼白?”
謝作臉色陰沉,言語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
劉慶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陳公子吃了迷藥,又同時吃了瀉藥,自然不會好受,如今沒……沒直接拉在床上,就已經是萬幸了。”
想起承音安做的那些不靠譜的事情,謝作心裡瞬間沒了火氣。
“嗯……”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床上的人有了反應,謝作一喜,來到床邊,驚喜地喚道:“商衽,你醒了?”
陳商衽睜開眼,連眼前的人是誰都沒來得及看清,就刷地一下子坐了起來,捂著肚子,扭曲著一張臉問:“茅房在哪裡?”
劉慶愣了一下,然後趕緊說明了茅房的位置。
陳商衽一刻也等不了,掀開被子,光著腳就跑了出去,身影幾乎快成了一道閃電。
謝作和劉慶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又極有默契的同時移開視線。
第168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一連三天,陳商衽就沒離開過茅房,幾乎拉到虛脫,肚子有所好轉的時候,他腿肚子都在打顫,一張臉比紙還要白。
“太醫說了,你現在才剛剛有所好轉,還要多休息幾天。”
“我沒你那好手藝,不能給你親自做飯,就讓尚食局的人給你煮了些白粥,一會兒他們送來,你好歹喝一碗,彆傷了胃。”
謝作看著陳商衽,既心疼又無奈,還有那麼一點點好笑的感覺。
宮裡的太醫都是醫療聖手,用藥無比準確,承音安說讓陳商衽拉上三天,陳商衽還真就在茅房裡蹲了三天。
陳商衽整個人好似靈魂出竅了一般,躺在床上雙眼發直。
他的雙腿一抽一抽的痙攣著,雙腿時不時的抖一下,看起來無比滑稽。
“媳婦兒~”
陳商衽微微揚著臉,臉色蒼白眼眶微紅,看起來好不可憐。
謝作不由止了笑,無奈又心疼的低下頭,在陳商衽額上親了一下,抓著他的手,溫聲安撫道:“太醫已經給你看過了,瀉藥的藥效已經過去了,你現在就是有點虛,日後養養就行了。”
陳商衽依舊有些委屈,他這嶽父是真狗啊,竟然給他下瀉藥,這幾天他拉的都虛脫了。
如果不是媳婦在身邊,為了顧及自己的形象,他現在說不定還蹲在茅房裡呢。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淹入了味兒,帶著一股揮散不去的臭味。
雖然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但他是真的忍不了,背地裡偷偷洗了三回澡,水裡還特意加了許多花瓣,實實在在洗了一回鮮花浴,整個人都是香噴噴的。
“媳婦兒,再親一口!”
身上沒有了臭味,陳商衽說話也更有底氣了,眼神可憐兮兮的看著謝作,索吻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謝作無法,隻得又低頭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陳商衽心裡高興,麵上卻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還不夠,媳婦兒,咱嘴一個。”
謝作無奈的看著他:“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這些有的沒的!”
“我都好幾天沒和你好好說過話了,現在好不容易好了,當然要補回來。”
“而且,我這麼想你,媳婦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陳商衽圓睜著眼睛,不一會兒眼眶就紅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媳婦兒你說,你是不是移情彆戀,外麵有彆的狗了?”
謝作見此,心裡軟的一塌糊塗,立馬敗下陣來,慌張的哄道:“瞎說什麼呢,我此生心裡就隻會住著你一個人,哪還會有彆人!”
謝作想不明白,那句‘外麵有彆的狗了’是什麼意思,但那句移情彆戀,他是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不肯讓兩人之間生了嫌隙,還沒搞清楚情況,就連連解釋起來。
陳商衽麵上還是一副委屈不已的表情,心裡實則已經樂開了花。
媳婦兒著急解釋的樣子真可愛,好想親一口!
陳商衽隻想逗逗謝作,沒想讓他真的著急。
發發小脾氣那是樂趣,過了火候,可就是家庭的不安定因素了。
陳商衽扭過頭,紅著眼眶,眼中含著晶瑩的水珠,可憐巴巴的望著謝作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尾音有些哽咽,眼神裡帶著一絲懷疑。
謝作最看不得的就是他這副樣子,當即什麼原則都沒有了,無奈又心疼的說:“當然是真的,而且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怎麼會喜歡上彆人?”
陳商衽聽了,臉上這才露出一抹笑:“那媳婦兒,你想不想我?”
謝作被陳商衽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耳根一紅,半晌方才囁嚅著說:“想,自然是想的!”
話說出口,羞澀的情緒倒也不那麼強烈了。
謝作抬起頭,看著陳商衽的臉,又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想,我很想很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一旦見不到你,我心裡就好慌,隻有與你待在一處才能安心。”
陳商衽咧著嘴角,直起上半身,吧唧一口親在謝作的唇上:“媳婦兒,我喜歡聽你說心裡話,你以後可以多說一點,我愛聽!”
謝作臉頰緋紅,幅度極小的點了點頭。
陳商衽看得心癢難耐,把他拉進懷裡,低頭吻住他嘴唇,廝磨輾轉。
兩人溫情脈脈,旁若無人,殊不知正有人注視著這一幕。
當暗衛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傳達給承音安的時候,他直接捏碎了手裡的杯子,臉色陰沉的可怕。
劉慶的小心肝兒顫了又顫,小心翼翼的開口:“陛下莫生氣,這……這陳公子和太子,是人儘皆知的契兄弟關係,陛下何至於介懷?”
“太子與陳公子感情好,皇帝應該高興才是。”
劉慶是真搞不懂皇帝陛下的心思了,不舍得將兩人分開,又見不得兩人相處,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派人監視著,這不是成心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當然,這話他也隻敢在心裡蛐蛐,麵上他是咬緊了牙,打死也不敢說。
隻講好聽的,皇帝愛聽的說。
“朕又不是瞎子聾子,自然知道他們的關係,還用得著你多嘴?”
承音安眼眸沉沉的看著劉慶,不悅到了極點:“罰你一年俸祿,現在立馬滾出去,彆在這礙朕的眼。”
劉慶聽的一愣一愣的,走出勤政殿的時候,人還傻著呢。
他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不就是想拍拍皇帝的馬屁,誰知道拍到了馬蹄子上,好家夥,這又一腳給他踹了!
劉慶抬起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嘴上。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以後乾脆當個啞巴得了。
這小小的插曲,陳商衽和謝作自然是不知曉,他們如今正在為以後發愁呢。
宮裡雖然吃穿樣樣精細,可到底不如宮外自在,他們現在真的成了籠中的鳥兒,想飛也飛不了了。
“皇帝有說什麼時候讓我們回去嗎?總這麼關著我們也不是個事兒啊!”
謝作沉默了下來:“我們可能永遠也出不去了!”
陳商衽心裡明白,麵上卻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這是為什麼?”
謝作長舒了一口氣,猶豫片刻後,緩緩說道:“承音安說我是他的兒子,現在宮裡的那些人,都喚我一聲太子,算是把我的身份坐實了。”
“我們以後可能就不像在宮外那麼自由了,那個小院子我們也回不去了!”
謝作黯然的垂下眼,眼中有些許彷徨的神色。
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夕之間自己的身份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前朝太子,變成了當今皇帝的兒子。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讓謝作有一種恍惚在夢裡的感覺,荒唐又不真實。
陳商衽心疼的把謝作摟在懷裡,輕輕啄吻著他的發頂,聲音溫柔的說:“彆害怕,無論發生什麼,我一直都在。”
謝作心中微澀,伸手抱住陳商衽的腰,臉頰埋在他頸窩處,聲音艱澀地開口:“商衽,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好害怕。”
“承音安他竟然是我的親生父親,這……這一切都太荒唐了!”
“我幼時也曾渴望過父愛,看到父皇和幾個皇兄相處時,我也曾心生羨慕,努力想要融入其中,可卻隻會招致厭惡。”
“你知道嗎,自打我記事時,我就待在一間小小的宮殿裡。”
“以前還有個嬤嬤在旁,待我知事時,那嬤嬤就走了,身旁隻有一個太監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那太監並未欺辱我,隻是也不曾於我多說過什麼。”
“我天天待在那間小小的宮殿裡,每日隻能看書打發時間,就這麼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周而複始,度過了我的童年,長成了少年。”
“我第一次看到我的母親,是在我八歲那年,那年我掉進了禦花園的錦鯉池,是與母親相熟的人救了我。”
“他們給我看了母親的畫像,讓我的生活好過了許多,自此以後,卻再未出現在我的麵前。”
“每年參加宮宴的時候,看著繁華的景象,我都會心生迷茫,覺得自己像個看客。”
“有時我會懷疑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怨恨我的生身父母,為什麼將我帶到這個世界,卻又將我拋棄在一旁。”
“我時常在想,我是不是真的是個災星,所以才會這麼不討喜,父皇才會一眼也不曾看過我。”
“如今我長大了,看透了父皇的虛偽,也再不曾渴望父愛。可是這時卻有一個人突然出現,言之鑿鑿的告訴我,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不覺得開心,我隻覺得害怕,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害怕。”
陳商衽靜靜的摟著謝作的肩膀,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他輕輕拍了拍謝作的脊背,一遍又一遍的啄吻著他的發頂,聲音溫柔地道:“你渴望父愛,即使不曾言明,這個想法從小到大也不曾變過。”
“你害怕,是因為害怕這一切隻是一場夢,害怕承音安在騙你。”
陳商衽輕輕掰正謝作的身子,注視著他的眼睛,微笑著說:“媳婦兒,有些事情不是一定要追根究底,活在當下享受當下,不是也很好嗎?”
“無論承音安是不是在騙你,隻要他不曾傷害你,這就足夠了。”
“你可以大膽的去享受這份突然降臨的父愛,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旁。”
“你不用有後顧之憂,因為結局也不過就那幾樣,又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第169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謝作感受到眼前的迷霧似乎被一隻神奇的手輕輕撥開,陽光普照,溫暖的光線隨之傾瀉而入,所有的恐懼和猶豫在這一刹那消散無蹤。
他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慶幸,輕輕抱住眼前的人:“雖然這句話我說過很多次了,但此時此刻我還是想說一句,能遇見你真好!”
陳商衽緊緊擁抱懷中的人,眼神充滿柔情,並再次堅定地許下承諾:“無論麵臨的是艱難險阻還是富裕安康,我都將永遠陪伴在你身邊。”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因為除了你,沒有人再有資格站在我身旁。”
陳商衽露齒一笑,嗓音帶上了一絲沙啞:“那我真是一個榮幸的人,能娶到你這麼好的媳婦兒!”
謝作不好意思,紅著臉斜睨了他一眼:“我何時嫁給你了?”
陳商衽眉眼微揚,眼中盛滿笑意,打趣著說:“媳婦兒,你這麼說是在暗示我,我們該成親了嗎?”
“誰……誰暗示你了?”
謝作心中有些慌亂,卻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之情在翻湧。
嫁給陳商衽,謝作並不抵觸,反而還很期待。
陳商衽曾說過將為他舉辦一場隆重盛大的婚禮,雖然當時他沒有明確表態,但內心深處對此充滿了期待與向往。
他無數次在腦海中構想,二人喜結連理之時,將會呈現出一幅怎樣的美好畫卷。
他想,那時他一定會像左巧人一樣幸福。
陳商衽看著謝作笑而不語,實際上他心裡早已經有了計劃,隻待謝作點頭答應,他就能實施。
儘管二人已曆經無數個世界,經曆了多次婚禮儀式,但每次他都希望為謝呈現一場無與倫比、獨一無二的婚禮盛典。
他想讓謝作成為最幸福的人,即使自己能有限,也依舊如此期望著。
“媳婦兒,我答應你的事情從沒有忘記,你放心,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我一定要給你一場獨具特色的盛大儀式,讓全城的百姓都為你歡喜。”
謝作眉眼彎彎的望著陳商衽認真的神色,笑著點頭:“好……我等著!”
……
宮外,彆院內,十六焦急的來回踱步,氣急敗壞的說:“我就說那小白臉不行,現在好了,他還真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真是信了他的邪,相信他能把公子救出來,如今我們不止要救公子,還要想辦法把那小白臉救回來,真是麻煩。”
他氣的一腳踹翻了凳子,胸口劇烈起伏著,臉上滿是焦急和怒色。
“十六,你先安靜一會兒行嗎,我頭都要被你吵炸了。”
十二扶了扶發脹的額頭,語氣裡滿是無奈。
十六瞥了一眼十二,神色中流露出明顯的不服,接著輕哼一聲,轉身坐在了門外的石階之上。
沒有十六在一旁不停的發牢騷,十二這才有心問一問具體情況。
“墨淮,你可曾見到了公子?”
墨淮搖了搖頭:“我本在門外等候,誰知陳商衽進去以後,就再沒了動靜,接著就是陳商衽被兩個小太監抬了出來。”
“我怕皇帝發現我的存在,就先回來了,不曾見到公子。”
十二聽了長歎一口氣,而後又問:“那陳公子可還活著?”
陳商衽再怎麼說也是他家公子喜歡的人,如果出了什麼事,他們這些人也討不到好。
“我離開時聽到了他的心跳聲,那時他還活著,如今卻是不好說了!”
那可是皇宮,猶如巨獸之口,每天都如烈火烹油,埋葬了不知道多少枯骨冤魂,陳商衽活著的希望很渺茫。
十二聽了,又是深深歎了口氣,顯然也不抱什麼希望。
“現在怎麼辦?公子如今困在宮裡,生死不知,我們之中唯有你能入得了皇宮,想救出公子根本不可能!”
墨淮沉思片刻,冷著聲音說:“為今之計,也隻有請教一下陶先生了,看看他有沒有辦法將公子救出來。”
“也隻能如此了!”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前往千葉閣將事情告知陶先生,你們先在彆院內等著,等陶先生想出辦法,我們在做行動。”
“好,我知道了。”
十二神色肅穆地頷了頷首,目送墨淮閃身離去。
墨淮走後,十二將兩人商談的結果說給了院內其他人聽,其他人都沒什麼意見,隻有十五和十六表現的極為氣憤。
“我一開始就不同意那小白臉去皇宮,沒什麼本事還瞎出頭,那小白臉就是個麻煩精。”
十五也跟著附和:“我看我們也彆救他了,直接讓他死在皇宮裡得了。”
十二看著話最密的兩個人,挑著眉說:“我也沒說我們一定要救陳公子,你們兩個倒是先急起來,怎麼,難不成你們是在說反話?”
十五和十六互看一眼,異口同聲的反駁道:“誰說反話了,那小白臉的生死和我有什麼關係。”
十二揚了揚眉,拉長了語調:“哦……既然沒關係,你們那麼關心他乾什麼?好像生怕不救他一樣?”
十五和十六兩個人聽完,頓時漲紅了一張臉。
到底是年紀小,還不怎麼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十二輕輕一炸,兩個人的心思頓時就無所遁形。
十二看著兩個人的神情,好笑的搖了搖頭:“我還真是奇怪了,平時就屬你們兩個人最討厭陳公子,現在怎麼比誰都擔心他?難不成……你們也像公子一樣?”
“十二,你瞎說什麼呢?”
十五一臉震驚,連忙搖頭否認道:“我有喜歡的人,過了年我們就要成親了,你可彆胡咧咧,敗壞我的名譽。”
十六也跟著說:“我絕不會喜歡那小白臉,我……我就是覺得他做的東西挺好吃的,他有那麼好的廚藝,死了怪可惜,所以才……”
十六撓了撓頭,神情間有些尷尬。
他也不想僅僅因為口腹之欲而屈從於人,然而陳商衽的烹飪技藝實在精湛絕倫,每道菜肴都美味無比,令人無法抗拒。
在不知不覺中,他對陳商衽的印象大為改觀,雖然表麵上仍有些不甘,但內心已然折服。
十二聽了很是驚訝,疑惑的說:“我記得,陳公子隻給公子做過吃的,再就是孟廚娘能跟著沾沾福氣,你是怎麼知道陳公子做飯好吃的?”
十六的表情變得更加尷尬,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撓著頭說:“我……將陳商衽留給孟廚娘的飯菜偷走了,所以才知道他廚藝好。”
眾人聽了,都露出一副了然又哭笑不得的表情。
“怪不得孟廚娘最近老說廚房丟東西呢,原來是被你這隻小老鼠偷走了呀!”
十六嘴饞,這他們都知道,所以對此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行了行了,事情都還沒有蓋棺定論呢,你們也彆著急,等墨淮回來,我們自然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眾人聽了紛紛點了點頭,謝作不在,現在能做主的也隻有陶先生了。
晚上,墨淮傳達了陶先生的最新口信。
陶先生指示他們保持現狀,不宜輕舉妄動,密切觀察並等待局勢變化。同時,陶先生已安排宮中的眼線探查謝作的情況,旨在摸清新情況後,再根據實際情進行營救。
墨淮等人儘管心裡再怎麼焦急,也隻能按兵不動,等待陶先生的消息。
左明義也聽聞了謝作的事情,但他到底為官多年,比墨淮他們要沉得住氣。
更何況,現在還有個精通鑽營之道的旗侯爺作為親家,左明義看待局勢的目光也就更清楚了。
而眾人擔心著的謝作和陳商衽,卻遠比他們想象的要逍遙自在多了。
承音安毫不遲疑地確認了謝作的身份,並任命其為太子。
儘管冊封太子的正式詔令尚未明確宣布,但宮廷內的太監和宮女們已經紛紛知曉了謝作的存在。
這其中,就屬蘇公公最為震驚此事。
畢竟他先前還將承音安和謝作的關係想歪了,不小心還將此事說漏了嘴,小小的傳播了一番。
這幾天蘇公公都過得提心吊膽,擔心皇帝得知他傳播有關皇帝與太子的緋聞,進而摘了他的腦袋。
他一直稱病待在屋裡,連門都不敢出,漸漸的還真給自己嚇得病了一場,病好以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謝作和陳商衽每天就是吃吃喝喝,覺得屋裡呆的悶,就一起到禦花園逛逛,一點兒也不拘謹。
這日,兩人正坐在禦花園的涼亭裡喝茶,一個鬢邊花白的老嬤嬤領著兩個宮女走了過來,滿臉笑容的衝著兩人福了福身。
“內務府特獻慈寧宮一筐新鮮柿子,以供太後品嘗。太後欣然垂示,特邀太子殿下及陳公子前往慈寧宮,共嘗佳果之鮮美。”
謝作與陳商衽彼此對視一眼,均現疑惑之色。
這位太後娘娘長期深居後宮,鮮少露麵於眾人視野之中,傳聞身體欠安,一直在致力於調養身體。
如今卻突然說要見他們,二人內心不禁思緒萬千,猜測重重。
謝作略略沉思片刻,站起身笑著說道:“既然是太後娘娘的邀請,謝作自然卻之不恭,還請嬤嬤前麵帶路。”
老嬤嬤麵容上掠過一絲喜悅的神色,隨後引領謝作和陳商衽前往太後的慈寧宮。
第170章 這個侍衛他以下犯上後以夫為貴了
太後娘娘已近半百之齡,保養得宜,雖現老態,但仍不失端莊慈祥之風采。
看著謝作和陳商衽二人入內,她展顏一笑,喚道:“哪個是作兒?快來讓皇祖母瞧瞧。”
謝作聞言,內心略感不安,他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禮道:“草民謝作,參見太後娘娘,願娘娘福壽安康。”
太後滿麵春風,微笑盈盈地揮了揮手,示意謝作靠近。謝作稍作猶豫,隨即踏步至太後身前,被太後親切地握住雙手。
“如今你已為太子身份,切不可再將自己視為尋常百姓。你是本宮的孫子,亦是皇帝之子,身份尊貴無比,獨一無二。”
太後打量著謝作的眉眼,不由歎了口氣:“都怪你那父皇糊塗,如今才知曉你的存在,讓你吃了這麼多苦頭!”
“待你父皇正式頒布詔書,便會恢複你的姓氏,至此,你的身份將無人敢質疑。至於你的居住之所,你父皇是否已替你安排好?你所居之處是否舒心滿意?”
太後原以為此生無望抱得孫子,不料卻突然當了祖母,且孫子已長大成人,令其喜悅無比,身心疾病也因此緩解許多。
麵對眼前風度翩翩的孫子,太後有諸多話語想說,其關愛之情,溢於言表,無論如何表達都嫌不夠。
謝作很不適應這樣來自於長輩的關懷,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太後曆經數十載風霜,自然看出了謝作的不自在,她拍了拍謝作的手背,眉目慈和的說道:“彆怕孩子,皇祖母知道你的心思。我能在閉眼之前見你一麵,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話雖是如此,太後臉上還是不禁顯露出一絲黯然的神色。
謝作看著這一幕,心裡突然有些堵,不忍心讓這樣真心疼愛他的老人露出這副表情。
“皇祖母,孫兒第一次感受到親情,所以有些不適應,並非是不想與皇祖母親近,還希望皇祖母不要介懷。”
太後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笑,情難自忍的將謝作摟進懷裡,滿是皺紋的手掌,拍撫著他的後背,眼眶漸漸有些濕潤。
“好孩子,皇祖母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如今有祖母和你父皇,往後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謝作心頭一暖,這種感覺他從未感受過,讓他忍不住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孩子莫哭,你一哭祖母也想哭了。”
太後心疼地看著謝作微紅的眼眶,溫柔地將他擁入懷中。
眼見太後情緒激蕩,老嬤嬤憂慮地勸說道:“太後娘娘,陛下如今已有太子,太子之姿亦是豐神俊朗,實應歡喜才對。”
“對,這時候應該高興才是!”
太後輕輕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痕,臉上洋溢著欣喜之情,隨後下令道:“傳令尚食局,務必精心準備太子喜愛的美食佳肴,今日太子將在本宮處進膳。”
“稍候片刻,再前往勤政殿稟報皇上,我們一起吃頓團圓飯。”
“老奴遵旨。”
老嬤嬤答應了一聲,便躬身退了出去。
尚食局那裡還好,皇帝那邊還是要她親自跑一趟才行。
太後娘娘目光慈愛地注視著謝作,全神貫注,未予旁人多看一眼,直至招呼其享用點心時,方才覺察到室內竟還有第三人在場。
“這小公子長得真俊俏,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陳商衽聞言,立即走上前,麵帶微笑,恭敬地回答說:“啟稟太後娘娘,臣乃陳商衽,是太子殿下之契弟。”
聽聞此言,太後露出驚訝的表情,轉向謝作詢問:“作兒,這位公子所言是否屬實?”
謝作一直未曾隱瞞他與陳商衽的關係,於是坦然點頭承認。
“皇祖母,陳商衽確為孫兒傾心之人,此事天下皆知。”
謝作垂下眼,低聲說道:“未能及時告知皇祖母,是孫兒的不是。”
太後愣神了好半天,才終於找回飄忽的神思,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太後立馬露出一副心疼的神色,愧疚的說:“我的乖孫兒,這怎麼能是你的錯呢,如果不是你父皇將你送到宮外去,說不定我們早相認了。”
然而,即便謝作未曾離開皇宮,要想幾人相認也需要一番努力。
更何況,無法預測的是,在宮變之亂的威脅下,不等眾人相認,謝作或許就會遭遇和他那些未成年的兄弟一樣的命運。
太後或許也是想到了此事,所以隻提了一嘴,便立馬住了口。
“孩子你上前來,讓本宮好好瞧瞧你。”
太後向陳商衽輕輕招手,其笑容慈愛,宛如民間普通的老嫗,完全不見皇室貴族的矜持之態。
陳商衽遵命前行,態度恭敬而謹慎。
太後細細端詳陳商衽,然後含笑詢問:“這位公子容貌俊逸,氣質出眾,想必定出自名門望族之家。”
陳商衽神態自若,回應道:“太後娘娘過譽了,在下出身農家,並非世家子弟。”
聞聽此言,太後的笑容略作收斂,問道:“竟是這樣,那麼,你可否告知本宮,與太子是如何結識的?”
陳商衽回答:“草民本是彆院護衛,因緣際會之下與太子互生愛慕,相許了終生。”
太後微微點頭,心中已有一番計較。
她含笑示意陳商衽就座,並吩咐宮女奉上熱茶和糕點。
舉止禮儀上並無疏漏,然而待客之態度似乎更類似於對待尋常客人,而非孫婿般的親切。
陳商衽與謝作二人均已察覺到太後的態度微妙,但他們並未顯露,隻是如常陪伴太後交談。
然而,在交談過程中,太後似乎隻與謝作交流,陳商衽則仿佛被置於一旁,這種奇特的氣氛直至皇帝承音安的到來才有所緩解。
承音安一踏入室內,便敏銳地覺察到空氣中彌漫的不尋常氛圍。
他行禮問候道:“兒子向母後請安。”
“皇帝來了!”
太後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緩緩起身,並拉住了皇帝的手,關切地詢問:“皇帝近日忙於朝政,務必注意龍體安康,切勿過度勞累。”
觀察到皇帝臉色略顯消瘦,太後繼續道:“你麵容憔悴,我已讓龔嬤嬤準備了一些滋補的湯藥,記得按時服用。”
承音安露出無奈的笑容,回答道:“母親請放心,兒子記住了。”
承音安扶持著太後坐在軟榻之上,並緩緩開口:“近期朝政繁忙,致使兒臣略顯疲態。前幾日,太醫曾對兒臣提及,過度肥胖易引發疾病,保持適中體型更有益健康。”
然而,太後卻皺著眉頭一臉懷疑:“此言差矣,人若瘦得如竹竿一般,豈能健康?”
承音安聞言,失笑一聲:“母後說的就太過了一些,不用太瘦也不用太胖,適當即可。”
太後聽了,這才舒展了眉頭:“如此還差不多,若是人人都瘦成了豬排骨,穿個衣服都像是魂兒在飄,還有什麼美觀可言!”
“母親說的是,兒臣也是這麼覺得!”
正當母子二人交談之際,龔嬤嬤微笑著走了進來,恭敬地問道:“啟稟太後娘娘、陛下及太子殿下,膳食已經準備妥當,不知現在是否安排用餐?”
“那就現在擺飯吧,今日難得團聚共餐,本宮有許多話想說。”
太後笑著說完,一手牽著皇帝,另一手拉著謝作準備向外走去。
此時,謝作突然開口:“皇祖母,可否稍做等待,允許孫兒一言?”
太後停下腳步,麵露疑惑地看向謝作,問道:“作兒,有何事?”
謝作微微一笑,走到陳商衽身邊,拉起他的手,轉向太後說道:“皇祖母,您忘記了商衽嗎?他乃孫兒深愛之人,自然也是我們的一份子。”
太後神色稍霽,心中有些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