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風,起了。
從走廊起,狂風呼嘯地吹向房門!
正打算來抓宗律的那名保安愕然地看著自己的帽子被刮飛,“哎”的一聲,著急地轉身伸手抓去,卻被風刮了個踉蹌。
房門口的保安也被這風弄得一懵,下意識地抬起手臂,閉眼撇頭。
剛剛打算被關上的房門,被狂風一頭撞開,砸在了後邊的牆壁上!
“嘭!”
而在這樣的混亂之中,一張偽裝拙劣的地板色“葉片”,順著狂風飛進了房間裡。
蒙卡少爺的書房構造是這樣的:
書桌位於房間的最裡側,沙發、茶幾位於中部,而在最外側,也就是房門打開正對著的地方,是兩個相對而立的大書架。
書架之間留著兩手長的寬度,能夠容得下兩三人漫步其中、挑選書籍。
而現在,這條大縫隙以及高大書架的存在,讓宗律有了藏身之處。
風,停了。
威爾斯先生怒斥了保安幾句,結束混亂,總算關上了門。
宗律悄悄地躲在一側書架裡,側倒的書籍與書架給他創造了穩定的三角空間。
他的體重比想象中要輕不少。
狂風的威力也超乎了他的想象。
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在卡形狀態下用起“無中生有”要比人形更加輕鬆。
人形狀態下,他一口氣最多隻能手搓十封信件。
但在卡形狀態下,照著剛剛無中生風的強度估計,一口氣搓個七八十封信應該都是沒問題的。
再加上卡形狀態下,他的精神力恢複能力也比人形更強,相當於儲量大、回複快,單論技能的使用能力,比人形強上十倍不止。
可相應的,其他方麵……
宗律惆悵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葉片裝飾。
如果他現在有手,那脫掉它隻是三秒鐘的事。
如果他現在有腳,那踹掉它隻是半分鐘的事。
可惜他沒手沒腳沒腦袋,全卡上下連為一體,能做的動作撐破天也就那幾個。
……真的有點麻煩在裡麵的。
想歸想,他卡身動作並沒落下。
他先是用頭悄悄砸向書櫃,沒敢弄出聲,不聲不響地弄掉攝像頭上的半塊石頭。
接著,他將自己卡身上葉子套的尾巴塞到書本下,又造了點膠水將它緊緊地黏在書架上,然後整張卡的上半.身用力地扒住書架,用力地——
嘿咻!
把葉套成功地扯成了兩半!
呼。
不容易。
宗律滿意地屈起卡身,脫掉了下半.身的葉套,再掙紮著將上半.身的另外半邊葉套也脫了。
[總算有畫麵了,不過……這是在什麼奇怪的角落裡??]
[直播六個小時了,隻有頭半個小時是人形,@宗律你的本體該不會真的是這張卡吧]
[笑死我了,卡形生物本卡出演是吧]
[彆的卡牌是變人之後開始發威,就你一張是變卡工作?]
[紅卡哥哥你真的是一張ur卡嗎,卡池概率寫的“0.00……0001%”抽中率是真的嗎,你能不能讓主神通融一下,讓我也抽一次你啊qaq]
[卡池裡怎麼可能真的有ur卡,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此條彈幕因多次刷屏,已被屏蔽)
此時,威爾斯已經向他口中的“少爺”報告完了工作,詳細地將大樓爆炸調查結果、大樓檢查結果與帶回了五個人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蒙卡少爺聽聲音大概在三十左右,耐心地聽完威爾斯報告後,關心地問:“這五個種子的潛質怎麼樣?”
威爾斯恭敬地回答:“其中兩個種子已經通過測試,耐受度在70以上,可以作為優質種子培養,已經讓他們簽下條約了。另外三人還沒來得及測試,不過我一會兒就會去處理他們的,少爺,請您放心。”
蒙卡少爺:“嗯,不錯,威爾斯,你做事我很放心。我父親的情況怎麼樣了?”
威爾斯:“蒙卡先生的情況很穩定,少爺。這是今天的檢測數據,請您過目。”
宗律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所說的“種子”和“蒙卡先生”。
“種子”指的就是四名玩家和一名npc員工無疑,兩位簽了條約的,威爾斯之前在大樓中提到過,就是劉嚴和白雪。接下來威爾斯要帶另外三人前往測試,這事估計和“條約”也有所聯係。
隻是不知道這“種子”,就是是要結出什麼果實的。
至於那位蒙卡先生,這位蒙卡少爺的父親?
他回想了一遍威爾斯在大樓裡的所有行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去看過所謂的“蒙卡先生”了。
宗律將他們的對話記在心裡,一邊悄悄把身上脫下來的葉套和半塊石頭塞進書籍的後麵……如果運氣好,它們說不定能在這藏到天荒地老。
宗律抖了抖自己身上蹭了的一層灰,如是想道。
之後,兩人的對話就一直圍繞在公司事務與市長競選的事情上,沒有再談論大樓與“融化者”的相關事宜。
很快,威爾斯離開了蒙卡少爺的房間。
宗律重新黏回他的褲腳,變了色,跟他一起出了門。臨離開前,他朝房間裡看了眼,把蒙卡少爺的相貌記了下來。
離開房間的一路還算安全。
就這樣,他跟著威爾斯來到了彆墅的負一樓。
此時,長風和刀疤已經被“請”到了一間隔離屋裡。他們雙眼的布條已經被遮了下來,隻有手腳還被綁著,彆墅的人並沒有刻意將他們分開。
而在他們的對麵,傑斯也被綁在座椅上,看樣子絲毫不關注他們這邊的情況,隻顧著自己一個人眉頭緊皺,不知道掙紮、折騰著什麼。
長風發愁地小聲問刀疤:“刀疤前輩,你說,宗先生真的會……?”
刀疤瞥他一眼:“那名乾涉副本的玩家明顯就是衝他來的。對方連乾涉卡都用上了,區區一張[羈絆奪取卡]肯定不在話下。你的直播早就把你們自己的信息暴露完全了,等我們從這個地方出去,你手上的卡牌就彆想要了。”
長風緊緊抿唇,眉眼間的鬱色怎麼也掩藏不住:“我……”
就在這時,彈幕上忽然飄過的一句:
[謝謝npc,他真是一個字麵意義上的滿分帶路黨啊]
與此同時,隔離室外的走廊上,似乎也遠遠地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長風一怔,抬頭看向門外。
那是……威爾斯!
他當即想起了宗先生之前就悄悄跟著威爾斯的事情。
……宗先生,來了?
他下意識地挺直背部。
不知道為什麼,這回即將見到宗先生的心情格外緊張。
隻見威爾斯在門口與看門的人不知道說了兩句什麼,就離開了隔離室門口。看守者在他離開後,招手喊了幾名下屬,不知道安排了些什麼。
……啊,走了。
長風下意識地有些失落。
然而,眼前的彈幕一下就讓他重新緊張了起來。
[哎,錯了錯了,主播在右邊,右邊!]
[你替人家著急什麼,說不定人家就是打算先去找npc呢]
長風一怔,凝目看向地板。
果然,他發現了一塊與地磚顏色幾乎完全相同,但仔細聚焦還是能發現正在移動的……
長方形色塊。
……啊,宗先生。
少年看著宗先生艱難到不行的挪位,一時焦急得恨不得把直接腿借給宗先生。
不過,宗先生這是打算乾什麼?
長風眼睜睜地看著宗先生挪到了傑斯的身後,然後……
若有若無的縹緲聲音,忽然從傑斯的背後響起。
“傑——斯——”
這道聲音帶著某種不明的起伏,空靈而透徹。
一聽……
就很像某種現實中不存在的生物。
傑斯原本正沉浸思考著自己的ic卡與信件怎麼會都是假的,忽然,他的後腦勺處傳來這麼一道聲音,將他從出神狀態中驚醒的同時,一股寒氣沿著脊椎直衝而上!
他驚悚地瞪大眼睛,整個人像炸毛了一樣,差點就要將椅子掀翻!
鎖鏈發出難聽的摩擦聲,他慌張地轉頭向自己身後看去,入眼的隻有隔離間冰冷而沉默的牆壁。
這道聲音是從他的腦後傳來的。
可他的身後……沒有人啊?!
傑斯又低頭看著自己身下的影子。
除了自己的影子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存在。
傑斯僵硬地看向對麵的兩人。
刀疤欲言又止:“……”
長風欲言又止:“……”
對麵兩人的看起來眼神很奇怪,但……不像是聽到了什麼詭異聲音的樣子。
……是他聽錯了?出現幻聽了?
是接觸到那封信的後遺症嗎?
傑斯這麼想著,砰砰速跳的心臟總算緩緩……
“傑——斯——”
在他心跳快要恢複正常的那一刹那,那道年輕卻詭異的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傑斯:“!!!”
傑斯:“誰?!”
他慌張地奮力掙紮起手鏈腳鏈,弄得鐵鏈摩擦的聲音格外難聽,就連隔離室外的看守者都忍不住探進頭來高聲罵了一句“安靜點”。
可傑斯根本沒法冷靜下來。
在他的身後……明明就沒有人啊!
甚至、甚至就連影子都沒有!
他背後一身冷汗,求救般地看向對麵兩人,乾澀地開口問道:“喂,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然而,對麵兩人在同一時間,不自然地撇開了頭。
那名年少的男孩輕聲而微顫地回應了他:“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