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抽取成功,正在召喚卡牌【ur·宗律】……”
“召喚失敗,故障排查……”
“檢測到卡牌【ur·宗律】尚未啟用,正在嘗試修複……檢測是否滿足啟用條件……滿足……”
“申請啟用……申請失敗……進入卡牌狀態複核階段……複核通過……強製啟用……”
“卡牌啟用,正在進行喚醒……卡牌喚醒成功……重新召喚卡牌【ur·宗律】……”
七年又一個月,也就是2585天。
具體一點,62040小時。
他又一次醒來了。
可與從前每一次醒來不同。
一道光線從他的頭上打來,眼前不再是一片純粹的黑暗。他的麵前有一麵“牆壁”,是透光的綠白相交的格子花紋。
……嗯?
宗律緩慢而茫然地想要抬頭,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又扁又硬。
哦,對了,自己現在,是一張卡啊。
一張ur卡。
因為稀有度過高,抽中概率低至0.00……001%,所以在過去長達七年的時間裡,都沒人能夠將他抽出卡池。
而現在,當他終於被抽出,離開那昏天暗地的“未啟用卡靜置間”時,身體便變成了卡牌的樣子。
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就在這時,幾行文字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恭喜塔靈ur·宗律(卡牌狀態),您已開啟第一次副本!
當前副本綁定召喚者:長風
副本目標:幫助召喚者活著通關副本
完成獎勵:核心位麵籠塔11層專屬房屋一套(大小根據副本完成情況而定,初始大小:2平米)
失敗獎勵:回歸卡池】
通關……副本?
宗律的“目光”在文字上仔細地來回了幾遍,終於在失敗獎勵上停駐了目光。
回歸卡池?
……不,他才不想回去。
要他回去,他寧願……
回憶起七年“小黑屋”的死寂,宗律費了一番功夫才將情緒重新壓下。
啪嗒。
一滴溫熱的液體忽然打在了他的卡上。
他疑惑卷起了自己的一角——
他是一張卡,扁扁的、硬硬的,頂多隻能做出蜷伸、扭曲這些簡單的動作。
不過這也夠了,夠他“抬頭”看到液體的來源。
“嗚,你品級不高,我能力不強,這副本我們要怎麼辦啊……”
那是一名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
相貌柔美,帶著點嬰兒肥,看上去是個很乖的孩子。
可是這會兒少年低著頭,臉上神情十分低落,他的眼角微紅,一滴淚水落了下來,自己卻沒有發現。
這個少年就是他的召喚者嗎?
或許是太久沒有見過人的緣故,宗律覺得,自己現在看起人來特彆順眼。
不過,“品級不高”?
怎麼,還有卡的品級能夠比他更高嗎?
如果卡片能有眉毛,現在它一定已經被高高揚起。
他本能地判斷,自己不可能比其他卡差。
宗律卷起卡身,掛住麵前這堵軟牆,然後再讓自己攤開,試圖爬出口袋看上一眼。
可就在這時,一雙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
他卡一滑,好不容易爬到半途的卡,一下又滑落到了口袋底裡去。
宗律:……
他覺得,他需要收回剛剛對於召喚者的好印象。
……
長風此刻的心情很低落。
他是一名新人,這是他的第二次任務。
三天前,他剛剛完成新手副本,用通關積分為自己與媽媽購置了一批生活必需品,又用獎勵的命源為媽媽延長了半個月的壽命。
可是媽媽身體很差,尤其是在上個星期和他一起被抓進核心位麵後,身體更是一落千丈。
為了購換主神商店裡的“健康恢複”功能,他在休息之後馬不停蹄地進入了第二個副本——
很不幸,這是一個困難本。
困難本難度很大,正常情況下會進入困難本的都是資深老玩家。
新人?萬一碰上了,那隻能說趕緊為自己燒炷高香吧。
想在困難本裡自己活下去?很難。
想等著老玩家庇護?更難。
想要活下來,通關副本,並在一群大佬之間爭得任務貢獻值,以期望結算獎勵時能夠分得一杯羹?……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瞧瞧這間辦公室裡的其他玩家吧。
“刀疤”,極富凶名,在核心位麵惡名遠揚,傳聞他在不久之前才因一件極小的事情,將整個塔外十八區鬨得不得安生!
劉嚴,核心位麵某大組織的資深成員,據聞他曾有著副本任務十連勝的輝煌經曆!
白雪,一位看著安靜的眼鏡女孩,可她手裡赫然夾著一張金光閃閃的ssr卡牌,是他剛剛親眼見到對方砸了數萬積分抽出來的!
還有一位玩家名為林一,他的腰間掛有兩把手.槍,從那暗紋上來看就知道,它們一定也是價值連城!
再看看自己——
感謝主神慷慨贈送的一次免費抽卡機會,如果運氣好,這可以成為他唯一翻盤的可能。
隻是……
長風低頭看著口袋裡的卡牌,唯剩苦笑。
新人在副本裡唯一的價值就是抽卡。
上一次的任務經曆讓他知道,如果一名新人在副本內無法抽出sr或ssr級的卡牌,那麼十有八九是會被老玩家當做廢棄棋子踢出隊的。
萬一被踢出隊伍,被要求自生自滅,那對新人來說距離死亡也就不遠了。
也不知道萬一他殞命在這場副本裡,媽媽進不了副本,又該怎麼活下去……
就在這時,長風眼角一跳。
他愕然地發現口袋裡的卡牌自己動了起來!
卡牌在口袋裡彎曲,爬上口袋,然後……
長風下意識地伸手抓住卡片。
下一刻,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等等,這難道不是一張卡牌嗎?
它……它怎麼會自己動?!
這會兒辦公室裡的氣氛並不平靜。
甚至於說,有些壓抑。
腐臭的氣息隱隱彌漫在整間辦公室裡,淩亂地散落了一地的文件紙頁泛黃乾枯,每一張都以不規則的形態殘缺不齊。
唯一還留有完整形態的,是白雪手上的一封信件,而白雪此時恰在讀著它。
“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
“……那時候,我忽然感覺這個世界有點兒不太對勁,就像是有誰在我的感官外蒙上了一層灰霧一樣,一夜之間,我變得跟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當我咬下蘋果,入嘴的是某種粘稠而模糊的酸臭;喝白開水的時候,灌入肚子裡的像是一群帶毛的爬蟲;我又嘗試刀子割手,竟然一點兒不痛,握刀的那隻手感覺就像是陷入了沼澤,砍在了一團黏糊吧唧又充滿阻力的玩意兒上邊……”
“……我聽他們的聲音就像是癩□□吐水泡一樣,惡心得咕嚕咕嚕的……”
“……每分,每秒,我都能感覺到自己在融化。融化的黏液從我的脊柱、胸前與雙臂流淌而下,帶著某種粘稠而腐臭的味道……”
“……此時的你肯定會想問我為什麼要將這些事情說給你聽。因為……”
讀信的女孩忽然聲音一頓,手指輕輕顫動。
她猶豫而輕聲地念出了最後二句話:“……因為,在我出現症狀三天之前,我也收到了一份這樣的信件。”
“而你,也將在三天之後,走上與我同樣的道路!”
整間辦公室都沉寂了。
刀疤的臉頰狠狠抽動,他的聲音聽起來跟磨刀一樣,十分恐怖:“這封信是陷阱!通過信件傳播的詛咒?該死,這副本是怎麼回事,主神那**是恨不得直接把我們送地獄去嗎?!”
“不,不一定是詛咒,也可能是感染。”白雪搖搖頭。
“三天?!三天之後我們就會變成信裡這副鬼樣子?”林一瞪大眼睛,一手緊緊地握住腰間的手.槍。
劉嚴凝目,無法理解地問:“沒有觸發任務?這麼重要的線索竟然沒有觸發任務?”
白雪抿唇,試著將信折起再攤開,又將它在玩家手中輪了一遍,依舊沒能等到任何通知。她失望地說:“看來真的觸發不了。”
在所有玩家中,本應感到最恐懼的,應該是唯一的新人長風。
然而,此時的他根本沒那心思去思考剛剛聽到的信件。
因為對他來說,有一件更加令他不安的事情——口袋裡的卡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試圖向外爬!
拜托,彆再動了!再動他就要藏不住了!
他還沒想好怎麼糊弄過去他抽出的卡牌既不是sr、也不是ssr的事情,更不知道怎麼解釋卡牌疑似被鬼怪上身的怪事。
請至少給他一點時間想想這兩個問題該怎樣解決啊,卡牌!!
可惜口袋裡的卡牌壓根聽不到他的心聲。
他用手掌捂住口袋,卡牌就持續撞擊,試圖開出手縫!
他用手指捏住卡牌,卡牌就不斷扭動向外掙紮!
總而言之一句話,從白雪開始讀信為止,這張卡就沒有一刻消停過。
這番動靜到底還是吸引到了其他玩家的注意力。
林一從剛剛就一直看這新人不順眼了,這會兒見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麵色一冷,當即喝道:“喂,你抽的卡呢!這個副本可不是兒戲,抽出了什麼卡都快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