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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稻荷崎11

宮城, 青葉城西高校多媒體放映室內。

除開上課時間,這間教室基本上沒有什麼人使用,安靜靜默一直是這裡的常態。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光是站在外麵, 就能聽到裡頭不斷傳來的各種激揚聲音。

裡麵是在看什麼體育比賽嗎?

從走廊經過的男生頗為好奇的從窗戶向內看去, 裡頭還真的坐了不少人,粗略數過去至少有十來個人。

教室最前方的大屏幕上畫麵不斷的閃動著, 激揚的聲音從裡頭一句又一句的傳出來。

“烏野速攻——啊!被宮侑接了下來!宮侑一傳之後宮治補上了空缺,一手妙傳將球送到了王牌手中, 然後——”

“尾白阿蘭再下一城!稻荷崎先一步上了二十!雖然烏野一直在奮起反抗, 但果然還是稻荷崎的實力更勝一籌嗎?分差一直都沒有太大的變動上,雙方拉扯得相當焦灼!”

“如果烏野再找不到突破點, 這一局很有可能就會被稻荷崎直接拿下了。”

坐在教室裡的所有人都在極為認真的盯著前方的屏幕。

男生猜測他們支持的應該是那支正處於弱勢的, 叫烏野的隊伍, 因為他們的臉色看上去都不太好看。

尤其一個人坐在教室最後麵, 那個發色金黃, 腦袋邊上還有兩道時髦黑圈的男生,他渾身簡直就像在不斷向外麵冒著黑氣一樣,表情也極為凶狠。

男生打了一個哆嗦。

還是快點遛吧, 影視劇裡不是經常說嗎, 這種超級凶,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家夥一般都是自帶視線識彆係統的, 一下子就能發現彆人的偷窺, 要是自己被發現,他會直接衝出來的!

想著, 男生一邊連忙收回視線一眼都不敢多看,飛快的跑走了。

而教室內, 超級凶·不好相處·會直接衝出來打人·京穀其實壓根就沒注意到窗外曾短暫的出現過一個人,對於自己被打量了半天的事情也完全毫無察覺。

畢竟根本就沒有什麼視線識彆係統

——就算有那種壞家夥會擁有這種係統的奇怪規則,京穀也隻是長得凶脾氣直而已,絕對不會裝備的!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前方大屏幕裡烏野和稻荷崎比賽的直播吸引住了。

特寫鏡頭裡,稻荷崎攻手直接無視了烏野的攔網,將球狠狠扣下。

那個他很討厭的穀川將球穩當的接起,影山將球送到烏野王牌旭的麵前,旭飛身下扣,將球轟到了稻荷崎的場地上。

烏野終於艱難的又拿下一分。

不過僅僅是下一球,稻荷崎的重扣就直接逼得烏野後排接球失誤,球直接彈回了稻荷崎的場地,變成了他們的機會球。

宮侑立即組織進攻,將球精準的送到了角名麵前,月島高躍攔網,但在角名那憑著超強核心而完全不講理的大範圍進攻麵前,他的攔網似乎完全是徒勞的。

角名腰部猛然一扭,身體瞬間倒轉傾斜,球被他通暢無比的扣殺了下去,沒有受到一絲阻攔,影山伸手試圖救球,卻隻來得及碰到一瞬。

比分21:17,依舊是稻荷崎領先。

“即使一直占有優勢,稻荷崎也還是毫不留情!在重炮把烏野防守打爛之後,宮侑和角名組織的速攻直接再拿一分!”

“角名選手的快攻簡直勢不可擋啊!”

“誰被打爛了,隻不過是一傳沒接好彈了回去而已吧!”

矢巾原本是半趴在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雙手上麵的,聽到解說員這麼說,他直接更加往前了一些,似乎都恨不得直接鑽到電視裡麵去了。

他憤憤的說著,“這解說員說話怎麼這麼誇張呢?”

明明矢巾學長之前還說絕對不會給烏野加油的,現在不就已經在給他們說話了嗎。

看著一臉不滿的矢巾,坐在後邊的國見忍不住如此想到。

不過這邊也一樣就是了。

國見的視線微側,落在了坐在自己身邊的金田一身上。

金田一的手也和矢巾一樣半撐在了桌子上,頭微微抬著,專注的看著直播的同時,嘴巴裡還在念念有詞的小聲說著。

“月島怎麼能被同一個坑絆倒兩次呢——給我打起精神來攔死那個長得像藏狐的家夥啊!還有剛剛那一球以影山你的水平應該能夠接到的吧?剛剛發球連續得分的勁頭到哪裡去了!”

嗯看那樣子,金田一可能是一不小心把自己心裡想的話給說出來了。

都完全聽不出來金田一到底是主要想說哪一個,到底哪一個才是被順便帶上了的了呢,說的時候的表情也好詭異。

已經慌張到這種地步了嗎?

國見在心裡默默的吐槽著。

不過大家之所以會這麼緊張他也完全能夠理解,烏野現在的局勢的確非常不妙。

烏野在第一局將所有武器丟完,陷入了相當尷尬的境地,而偏偏這個時候稻荷崎在第一局被穀川扣懵之後也借此找到了狀態,在第二局一開場就開啟了狂轟亂炸,一直保持著優勢地位。

第二局兩邊之間的分差說多也沒有到決定致死的恐怖程度,但說少呢又是實打實的四五分。

這微妙的數字擺在麵前,那烏野到底是拚死一搏爭取抹平分差兩局拿下呢,還是直接放棄第二局保留實力第三局再搏呢?

這對烏野選手們的心態也好,消耗也好,無疑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不過很快,國見又感覺這種糾結可能馬上就要不存在了。

因為剛剛稻荷崎的再拿一分,站位隨之輪轉,那接過場邊傳來的派去,緩緩向發球位置上走去的,正是宮侑。

偏偏在這種最容易動搖士氣的時刻,發球的人居然是他。

而最恐怖的是,在直播內直播外所有人的注視中,在發球位置上站定的宮侑緩緩抬起了單握著排球的右手。

他指向了西穀所在的位置。

這是預示,是挑釁,也是宣戰。

好好恐怖!場邊的仁花感覺自己都要窒息了,臉色完全被黑雲籠罩。

她自然是明白宮侑的意圖的,毫無疑問,宮侑瞄準西穀學長的目的就是想要直接打壓死西穀學長,可是他難道不怕西穀學長將發球直接接下來嗎,果然還是發到其他的地方更加穩妥吧,說不定還能直接得分呢。

不對,在這之前西穀學長一次都還沒有完美接下過宮侑的發球啊,他的上手和下手比起來也的確是差了不少,他肯定就是瞄準著這點去的。

說起來西穀學長的上手到底練到什麼程度了啊,真的能接住宮侑的發球嗎,

一時之間,仁花的思路都完全混成一大團沒有任何順序和邏輯的東西,她的雙手死死的揪在了一起。

西穀學長,加油啊!

“放馬過來吧——!”

烏野替補區的大家無比清楚,如果這被宮侑提前預告了的一球西穀沒有接住的話,對於西穀,對於場上所有的選手而言將會是多麼大的打擊。

他們所有人都極為大聲的呐喊著為西穀助威,氣勢幾乎都要將稻荷崎那恢弘的啦啦隊奏樂聲給壓倒。

但即便如此,宮侑的狀態卻依舊沒有受到一絲的乾擾,甚至連選手們慣會使用的用深呼吸來調整狀態他也不需要。

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在裁判哨聲響起的同時,宮侑高躍至空中。

他的身體在空中向前微曲出流暢的線條,右臂乾淨利落的從上方平揮而出,排球瞬間滑過場地上方,帶著極速旋轉激起的氣旋直朝西穀而來。

西穀深深的吸入一口氣,他向後微側一步,自然垂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迅速抬起準備。

可也就在西穀雙手準備上伸的那一刹那,直衝向前的排球突然順著平滑的微旋軌道驟然轉向,直直落向了他身體的左側。

居然在最後時刻還能有這樣的變化,好厲害的跳飄球!

上手還能趕得上嗎,可以嗎?

西穀心口微微抽動了一下,之前數次的失敗在他腦海中一瞬閃過。

而就是這一個停頓,讓他錯過了上手攔截的最後時機,到達儘頭的排球已經依著力道的方向急墜下落。

西穀彆無選擇,他隻得一咬牙,身體一側後整個人微微下壓,雙手再向左下方一並,合攏的手臂直直的向排球精準的迎上了上去。

“嘭——”

西穀呼吸瞬間一滯,手臂上傳來的,是異樣的接觸感,耳邊傳來的,是不自然的撞擊聲。

——排球在撞上西穀的雙臂之後,輕飄飄的徑直向下落去。

日向瞳孔微顫,菅原不甘心的死死咬住了唇瓣,仁花雙手緊緊的交叉在胸前,她半高抬著頭,眼睛一瞬間都不敢從場上挪開,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另一側的穀川在西穀失誤的第一時間就即刻衝了過來,他完全顧不上其他的了,直接向下狠狠的做出了一個魚躍,整個人極速滑過大半邊場地。

但直接從下手接球裡跌落出來的排球的墜落速度實在是太快,他終究還是慢了半拍,球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彈落在了地上,數下之後才緩緩的歸於平靜。

西穀僵持在了接球的姿勢上,直到彈動的排球徹底平靜下來之後他才將手收了回來,雙手搭在膝蓋上。

他微微彎著腰,頭深深的低著,隔了又隔了數秒,西穀緩緩的呼出一口氣。

“呼——”

這一球看似很久,但其實又很短,短到西穀隻不過是一次呼吸的時間而已。

這一球看似很短,但其實又很長,長到西穀在腦內閃過了無數的畫麵。

烏野這一側一片安靜,就連時間的流淌都變得緩慢的。

但在另一邊,伴隨著宮侑高舉的成拳的右手,應援席上興奮的呐喊聲,解說員激動的感歎瞬間炸響全場。

“宮侑!麵對烏野的自由人發球直接得分!他極有在發球之前直接預告發球對手的無畏勇氣,又有著對自己發球實力的絕對自信!毫無疑問的絕對強者!”

“侑選手終於開始展現出自己的發球強項了!”

“烏野的自由人雖然實力強大,但一直在侑選手手中屢次吃虧啊,之前每一次的接球都略有失誤不說,這一次就連最擅長的下手接球都直接接丟了!烏野已然陷入巨大危機!”

預示即為事實。

宮侑右拳高高的舉過頭頂,成了全場矚目的絕對重心,所有人的情緒都被他輕易的掌控,一切聲音都變成了圍繞著宮侑的修飾音符。

他背光而立,沉重的黑影將他全身籠罩,勝券在握絕對自信和狩獵成功腎上腺素飆升的興奮同時在他的眸光中閃動。

就連相隔著屏幕,青城的大家都能感受到宮侑帶來的恐怖壓迫感。

矢巾更是已經痛苦得直接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了,發出的聲音也全是一些痛苦的呻吟,“這這這啊啊!”

同為自由人的渡表情也極為難看。

排球是一人犯錯全盤皆輸的球類比賽,如果一傳接不起來,那麼無論隊內有多麼厲害的二傳,有多麼強勁的攻手都沒有用。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傳選手所需要肩負的心理壓力是最大的,對於專門負責防守的自由人而言更是如此,如果接不好接不住對方的進攻,在防守端失職的話

屏幕裡,場邊的裁判吹哨,烏野喊了暫停,渡的視線緊緊的跟著西穀。

那麼對於自由人來說,就根本沒有在場上存在的意義了。

暫停時間,雙方選手下場,小武老師起身將長凳讓給選手休息,雖然臉頰側還留著冷汗,但他還是努力的擺出了積極的表情,嘴邊說著全是鼓勵的話。

隻不過一邊說著,小武老師一邊不自覺地把注意力放在了西穀身上。

西穀是最後一個從場上走下來的,和平時不同,這一次,在場下的他格外的安靜。

小武老師有些擔心,但又怕西穀隻是在保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而已,一時之間不敢輕舉妄動。

倒是木下直接走了過去,將水瓶遞給西穀,“你之前本來改正得差不多的壞毛病又冒出來了一點點了哦。”

西穀並沒有接話,接過水瓶大喝了一口之後將水瓶平穩的放回了籃子裡,他的頭依舊微微的低著,眼睛閉著,表情似乎很是低沉。

糟糕

木下一瞬有些心慌,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西穀如此消沉的樣子,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抬起了手,想拍拍西穀的肩膀,再鼓勵開導兩句。

可還沒等木下的手碰到西穀的肩膀,突然,隻見西穀直接抬起雙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他臉兩側瞬間變得紅通通的。

“對不起!”西穀猛然抬起腦袋,大聲的說,“剛剛接球的一瞬間,我害怕了!”!大家瞬間被西穀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就連穀川都微微的愣了一下,回想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西穀指的可能是上一球接球時因為一瞬猶豫而錯過接球時機的事情。

直接說出自己害怕,可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啊

穀川抿了抿唇,即便是在隊友麵前,不對,正因為是在隊友麵前,一般人才會想掩蓋住自己的脆弱,自己解決的吧。

而在眾人的愣神之間,旭直直的向前邁出一步,他站在了西穀麵前,“可是接下來不會再出現了吧。”

西穀抬頭,正好對上了旭的雙眼。

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我真的不太擅長鼓勵人,不想說‘如果是你肯定能夠做到’這種話,又真心的覺得西穀你能夠做到,可是至少有兩點我覺得能夠保證。”

他單手握成拳頭,向前方下伸,輕輕的抵住了西穀的胸口。

“西穀你絕對不會在這種地方止步這件事情,還有。”

旭將手猛然收回,拳頭重重的錘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他高揚著頭,無比堅定的說。

“哪怕西穀你傳過來的不是A PASS ,我也能夠扣殺得分這件事情!”

這一刻,鼓勵與被鼓勵的位置顛倒,一直被西穀推著向前的旭反過來成為了西穀的支撐。

西穀認真的點了點頭。

*

暫停時間結束,雙方選手上場。

“果然西穀學長就是西穀學長啊”

山口看著西穀上場的背影喃喃的說道,“我剛剛其實還以為西穀學長會有一點點的頹廢來著,沒想到”

田中叉著腰說:“說不定有一點點的哦,大概足足一秒鐘吧!”

“對於一般的人來說‘足足一秒’是到不了一點點的程度的,不過西穀和田中你一樣,都是過度熱血分子,隻是一點分神就已經是超極罕見的大問題了呢。”

邊上的菅原笑著側頭接口到說完,也朝場上看去,他揚了揚頭,示意大家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西穀身邊的穀川,兩個人似乎在說著什麼,“就連穀川都跑過去安慰西穀啦。”

*

場上比賽繼續,宮侑第二次發球,發球前,宮侑沒有再像上一球那樣絕對張揚的直接預告發球對象,但是當西穀和宮侑眼神對視的一瞬間,西穀就明白,這一球的對象依舊不會改變。

自己在對方看來,是瀕臨崩潰的烏野的脆弱之處。

稻荷崎應援的奏樂聲和呐喊聲依舊響亮得不像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西穀身體微微下壓著。

雖然在對手發球之前,西穀的雙手微微抬起,自然的垂放在身體前側,接球的準備姿勢他已經擺了出來,思維卻難得的有些飄忽不定。

西穀能夠感受到自己心底的情緒。

雖然並不完全清晰,但那種微微麻痹的戰栗感依舊鮮明的存在著。

之前麵對宮侑發球時,自己雙腳踩在地板上時所感受到的恐懼感依舊殘留著。

害怕啊

裁判吹哨,宮侑耳邊回蕩著的全部是烏野選手們大喊著的“放馬過來吧!”,他的目標始終沒有過一絲動搖。

利落拋球後宮侑向前助跑起跳,強力的跳飄球直朝西穀擊去。

暫停時烏野眾人對西穀的安慰他看得分明,西穀那大喊的一嗓子他也聽得分明。

隻不過這些都隻是外力而已,也差不多是時候徹底被擊潰了吧!

排球幾乎以直線直接滑過了場地上空,越過球網,西穀雙腳微動正準備調整自己的位置,而就在這時,一道極為響亮的聲音瞬間在西穀耳邊炸響。

“西穀——”木下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吼道,“往前!”

啊,向前。

耳邊熟悉的聲音將西穀下意識後挪的腳步狠狠拉住,他抬高了頭朝自己的上空看去。

直衝自己而來的排球因為旋轉的極小,而在空中顯得格外飄忽不定,幾乎給人一種是由一幀幀頁麵慢慢組成的錯覺,讓本就變化多端的路徑變得更加複雜。

凝滯的排球到底能給人帶來多大的壓迫感,一直順暢的人經曆反複的失敗到底能將情緒挫敗成如何,除開直麵著的本人,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描述出來。

向後,還是向前

此刻的時間幾近停滯,西穀直直的看著排球,他聽見自己心底,在木下高聲提醒的同時,還有另一道聲音響起。

那是暫停結束上場之前,穀川和自己說的話。

那並不是鼓勵,也不是安慰,隻是單純的陳述。

“其實已經可以了吧?”

恍惚間,西穀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清脆的碎裂聲,那因重壓和挫敗感所沉沉的壓在心底的厚重外殼逐漸龜裂開來。

長久的訓練絕對不會沒有成果,麵前的對手也並非絕不可能打敗的神明,極端情緒掩蓋住的真相被簡單的陳述揭露。

在頂部明亮燈光的反射下,西穀雙眸中的那一抹金黃前所未有的耀眼,野獸般的瞳孔豎立著,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麵前,那驟然變向下墜的排球。

害怕也好,向後也罷,那些都太浪費了。

此刻,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攔西穀向前邁出的步伐,調整位置之後他精準的卡在了排球的落點之上。

西穀的雙手不大,因為從未停歇過的訓練,他手上全部都是纏滿繃帶也掩蓋不住的細密傷口,指尖也覆上了一層薄繭。

但就是這樣一雙看上去即不堅實也不寬厚的手

他雙手向上伸去,在感受到了排球上傳來的熟悉沉甸觸感後,西穀深托。

“砰——”

排球被西穀流暢的傳至高空,完美的朝影山上方落去。

能夠守護場上的所有人。

影山二傳,場上其他所有人人同時向前助跑起跳——同時多發位置差進攻!

這一球的攻手選擇很多,但是也沒有選擇,一傳極為到位,影山隻需要簡單的向上輕托,將排球調整方向,徑直送到了王牌的麵前。

“轟!”

旭的暴扣直接轟穿了稻荷崎前排的雙人攔網,狠狠的砸在了後排的位置上,高彈得幾乎到了二樓觀眾席的誇張高度。

“好好啊!!”

“打得漂亮!!”

“太好了!”

一球落定,烏野場邊的所有人全部高興得跳了起來,觀眾席上的幾位也振臂高揮著,就連青城看著直播的排球部的大家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

“烏野扣殺得分!宮侑的第二次發球被烏野的自由人完美的接起!烏野乾脆利落的剝奪了宮侑的發球權!莫非這會是烏野反擊開始的狼煙嗎!”

這一次在各種聲音的包圍下,西穀成了毋庸置疑的主角,他直接蹦起來和旭來了一個極為豪放的胸撞胸,然後轉身回頭。

西穀的眼神無比明亮,他高高的抬起了手,手指直直的指向身處替補區的木下,然後比出了一個大大的大拇指。

木下愣了一瞬,然後立即反應了過來西穀是什麼意思。

訓練的成果,展示出來吧。

*

烏野站位輪換,而場地的另一邊,宮侑也已經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身邊的宮治瞥了他一眼,“發現了?”

宮侑磨了磨牙齒。

在自己的發球被西穀那麼輕而易舉的接下來之後,他終於逐漸的意識到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視線也直接釘死在了一邊輪換著位置,一邊在經過西穀身邊時和他揚著笑容大力擊掌的穀川身上。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居然,又被擺了一道啊。”

真的是,烏野這隊伍雖然不大,怎麼個個的保護欲,都誇張得嚇人呢?

第152章 稻荷崎12

在自己的發球被西穀接下來的瞬間, 宮侑的心情其實本來是沒有太大的變化的。

烏野自由人的實力很強,上手其實也並不差,又接了那麼多回自己的發球了, 能有這麼一次完美接下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以宮侑的性格, 遇到強大的對手本來也隻會讓他感到興奮。

這種沒有變化直到這一球結束之後, 看到穀川和西穀擊掌時露出的明媚笑容的那一刻為止。

當時一瞬間宮侑還覺得有一些奇怪,在烏野自由人應對自己發球的這個環節裡穀川好像全程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但在得分之後, 西穀除開和扣殺得分的王牌,提醒他不要下意識後退的替補單獨慶祝了之外, 唯一有單獨擊掌慶祝的, 還是明顯是在感謝什麼的,就是穀川幸南。

不過宮侑當時想的是估計隻是因為穀川是西穀關係好的同級生才會這樣多出一舉, 畢竟這又能和穀川有什麼關係呢?

除開補救過一次之外, 在這兩次發球裡穀川都沒有這麼出現在過大家的視野裡, 西穀能夠接下自己的超——厲害發球也完全憑借的是自己不錯的實力, 和多次之後的適應

——多次之後的適應?

宮侑驟然一僵, 他突然回想起了一件事情。

從現在往前看,宮侑已經很明白,作為自由人, 西穀的水平無疑很高。

自己雖然在第一局發球時簡單試探之後就發現他上手不如下手, 但他的上手明顯也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訓練的,有一定的基礎, 在自己跳飄球的針對之下也沒有決定性的失誤。

要是西穀的上手技術再差一點, 練習時間再短一點,經驗再少一點, 製定針對戰策都是一件極為合理的事情。

可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是這麼一個優點突出缺點中等的自由人,風險又大收益又不高, 那自己又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將而自己決定將西穀作為攻破目標的決定性原因就是

宮侑磨了磨自己的後槽牙,是穀川接的那幾個本來可以由西穀接下的發球。

正是因為穀川的這個動作,讓自己誤以為西穀展現出來的上手水平是穀川故意掩蓋之後的後果,所以自己才會決定針對西穀。

他瞬間想明白了一切,穀川這不就是在引導自己不斷瞄準西穀,給他不斷的提供練習的機會嗎,犧牲幾分讓自由人徹底消化他的發球

——不對,根本就沒有犧牲,沒接好的球基本上都有穀川在補著,實在沒接住的球也幾乎是換另外一個人來也沒有辦法的必丟分。

真是一樁好買賣啊。

一般人得知自己被如此算計,所有行為都被他人利用肯定會勃然大怒,甚至是直接罵罵咧咧的罵上幾句,不過宮侑卻並不會這樣。

雖然他一向是從不遮掩自己情緒,想到什麼說什麼,多麼不利於環境保護的詞都能說出口的糟糕家夥。

但是在想明白的那一瞬間像小動物一樣氣的狠狠的磨了好幾下自己的後槽牙之後,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穀川的這個計劃很有問題,或者說穀川在這場比賽裡所有的設計其實都是很有問題的。

這一局裡,他引導對手瞄準西穀進攻是能夠讓西穀迅速的得到鍛煉積累場上經驗。

可是西穀有沒有可能因為重壓而徹底被壓垮,場邊高聲提醒的隊友會不會喊那一嗓子,最後西穀能不能接下來都不確定。

上一局穀川設計讓自己以為他不會發大力跳發是能夠出其不意的拿下分數。

可是穀川的大力跳發明顯是還在練習過程中的,最後能不能打好穀川沒有把握。

穀川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

那個永遠展現著“性格保守,沒有百分之百把握不會去做”形象的穀川這麼做了。

穀川既對於自己,對自己的隊友可能失敗這一點無比害怕,用儘無數的提前練習無數的提前演算來降低風險,但他又在追求那讓神經都戰栗的刺激感。

穀川既害怕改變,又不自覺的被改變吸引。

對啊,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這才是穀川真正沒有改變的地方。

不是他的脆弱沒有改變,不是他的畏懼沒有改變,他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判斷,隻是因為穀川本身就是一個兩麵並存的人而已。

他從未改變。

宮侑回想起了在觀戰烏野與椿原的比賽時,自己說過的話。

果然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穀川這家夥,就是個因為各種矛盾麵的不斷衝突而最後用厚重沉紗自己把自己蒙住了家夥,現在缺少的,就隻是那個將這層紗掀開的人而已。

多麼矛盾的人,多麼有意思的人。

既然現在都已經是這種程度了,那麼如果再將那最後的紗布掀開,自己會麵對上什麼。

宮侑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戰栗,興奮感席卷他全身。

“不要發癲。”

宮治突然開口的聲音打斷了宮侑極速轉動著的思緒,也將他差點向前猛衝的情緒狠狠的拽住了。

“嗯。”

宮侑點了點頭,“我知道,這是在比賽,麵對這麼厲害的小穀川,肯定要慎重以待,不能玩脫了的。”

他對穀川很感興趣,而在那些形容之上,對於宮侑來說,還有一個更加關鍵的形容。

多麼想讓人打敗的人。

所以

宮侑身體微微下沉,準備著應對烏野的發球。

他才不會傻到在比賽裡去把穀川身上那最後的厚紗掀開呢。

*

場上比賽不斷的繼續著。

趁著西穀接下宮侑進攻的良好狀態,接下來,影山的大力跳發又直接拿下一分。

影山發球時那迅猛的球速,刁鑽的球路再加上那實在是凶猛到不像話的力道,都讓全場原本就因為西穀的完美接球而高漲的情緒進一步點燃。

場內的氣氛逐漸的朝烏野傾倒。

稻荷崎一次暫停試圖抑製住烏野的勢頭,但是影山的狀態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暫停結束之後他的精神依舊高度的集中,發出的跳發帶著恐怖的氣勢直朝稻荷崎轟去。

銀島的咬牙切齒得表情都完全扭曲了才終於勉強將球接了下來,赤木上前調整,將球高墊給阿蘭。

但或許是因為想躲避麵前的三人攔網,或許是因為是在條件不十分理想的情況下強行發動的扣殺,最後,排球被阿蘭徑直扣出了界。

全場歡呼。

不過僅僅是下一球,在影山重炮再一次被稻荷崎防守人員勉強接起,球直接彈回烏野場地,變成烏野的機會球時,影山和日向的速攻就被宮侑牢牢的捕獲。

宮侑一傳宮治二傳,阿蘭扣殺,這一次,得分的是阿蘭。

幾乎就是以這一球為分界線,烏野和稻荷崎兩邊完全陷入了混戰。

發球直接得分,發球出界,速攻,各種迅速得分或失分的進攻方式在場上肆意的轟炸著,上一球還是一邊占儘上風,下一球就有可能被對方反過來壓著狠狠的痛打。

被影山強勢而快速的連續得分而被徹底點燃了戰意的稻荷崎,和被拉回比分的急迫性和極佳的狀態所推著走的烏野都在狂轟亂炸。

比賽的節奏越來越快,而這種快速的狀態又會反過來相互影響對方,完全就是一個死循環。

所有人的腎上腺素都不停的飆升,就連耳邊嘈雜的聲音都沒有什麼人去在意了,注意力僅僅隻停留在了那一顆排球之上。

而就在這比分不斷推進,稻荷崎借由一次速攻再次搶到球權,雙方即將進入局點和賽點的爭奪時,一聲響亮的哨聲驟然響起。

坐在稻荷崎場邊長椅上,準備上場的男生抬頭。

他用號碼牌輕輕敲了一下長椅,但就是這一敲,整個場上急躁的氣氛瞬間被輕飄飄的號碼牌壓住,男生站了起來,朝場上走去。

場上,原本還掛著興奮笑容和宮侑宮治一僵,半撐著膝蓋急促喘著氣的穀川也抬起了頭,朝場邊看去。

“稻荷崎高中在這個時間點上請求換人,用1號,隊長北信介,換下4號,尾白阿蘭。”

烏野場側,準備喊暫停來調節一下節奏的烏養教練不甘心的一握拳,他都已經半站起身了,但還是比稻荷崎的教練慢上了一步,“可惡,被搶先了。”

在這種時候哪一邊能夠先調整好自己的節奏,自然哪一邊就能毫無疑問的掌握場上的局勢。

原本想著短時間內場上的快節奏能夠有利於追分,烏養才暫時將這個放了放的,但果然還是太貪心了嗎。

烏養抿了抿唇,眉頭也緊緊的鎖著。

“稻荷崎的隊長他是咱們之前看過的所有錄像中從未出現的選手吧”小武老師問。

烏養教練點點頭,從未見過,對對方的一切情況都無從得知,這種零情報的感覺可真是不好受。

不過看稻荷崎選在這個時候將隊長派上場,而不是選擇暫停之類的,那估計這位選手是相當能鎮住場子的類型啊。

“王牌下場休息,替換上場的是隊長,雖然看上去很合理,但怎麼想都不太合理啊!”

觀眾席上,冴子就差沒把‘我不明白’幾個字寫在臉上了,說出來的話也是這麼聽怎麼的奇怪。

“馬上就要到我們的賽點了哦!他們不急的嗎?這個時候把王牌換下去是不是看不起人啊啊!”

“在適當的地方鬆開油門不能說是高傲也不能說是認輸。像是在飆車快到終點,但是又快要出車禍的時候,誰能在最快的時間能調整自己的均速,才能最快的衝過終點吧。”

島田半自言自語半回答道。

“而且阿蘭也正需要休息了,要一直保持那種恐怖的攻勢還要應對烏野的爭對太耗人了,剛剛也連續失誤了好幾次,再硬著繼續下去萬一出現什麼大失誤可就麻煩了,而且作為隊長,這個叫北信介的男生不可能弱,在關鍵時刻突然加入陌生力量,烏野可就難對付了。”

冴子直接將手中的東西放了下來,一大步跨到島田身邊,扶著他的肩膀大力的晃了起來:“你到底是那一邊的啊啊啊!”

邊上的灰二接話,“果然不同的體育項目之間是不一樣的啊,要是是長跑,肯定就是先停下腳步的更容易崩盤了。“

瀧之上一攤手,“畢竟排球是徹頭徹尾的團體項目,人和人之間的溝通極為緊密,任何一個小地方出了問題都有可能全盤皆輸。”

裁判哨聲響起,原本還在說著話的幾人瞬間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場上,不再閒聊。

場上剛上場的稻荷崎隊長北信介將球輕輕拋起,相當單純的上手發球,但球路卻是用刁鑽二字來形容都顯得草率的程度。

球落在了後排的大地和穀川中間,甚至還經過了二傳移動的路線,雖然穀川將球儘力的接起,可烏野的一傳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打亂了幾分。

好準的落點。

穀川一邊暗自感歎著,一邊高聲喊道,“抱歉!有點近了!”

影山立即調整好自己的位置,沉腰下墊,球被極快的送到了旭的麵前。

前方三人攔網,但旭的攻勢沒有受到任何的乾擾,他右臂猛然前轟,球瞬間狠狠的砸到了攔網手的指尖。

這一球實在是精彩,迅速連貫且凶猛,就連穀川都忍不住的在心中喊了聲好,球極速的向場外高飛出去。

但就在球即將落地之時,突然,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了排球的落點處,他前撲的身形舒展而放鬆,右臂前伸向回一勾。

明明隻是簡單的一勾而已,原本球上所帶著的狂暴與前飆的驚人速度卻像是被按下了靜止符一般,瞬間消減,球穩穩的回到場邊。

隻可惜緊接著宮治和赤木的連續兩次墊球依舊有些急躁,沒能將這一球組織起來。

球重新回到了烏野的場地上空,沒有任何停頓,烏野全員毫不猶豫的都向前衝去。

再一次的,同時多發位置差進攻!

一瞬間,烏野場地上多誘人都在同時行動,看得人眼花繚亂根本就看不出來影山到底會選擇誰,直到最後,隨著影山將球托出,答案才終於被揭露。

排球飛到麵前,穀川直接下扣。

“咚——”

響起的並不是穀川最為熟悉的轟響,北再一次魚躍飛身出現在了排球的落地之處。

極速的扣殺在他麵前似乎完全是靜止的,球的力道再次消減,平靜的飛到了高空之中,銀島下扣,球擦著大地的身側落在了地上。

銀島握拳,“好!”

“稻荷崎連續得分!比分來到了25:24,稻荷崎拿到了局點!這一分對於烏野而言無疑是一記重擊!”

觀眾席上,冴子捏緊了手中的鼓棒,牙齒已經止不住的在磨了,“啊啊啊!可惡!”

“不愧是隊長啊,一上場之後整個稻荷崎的氣氛都變了”

瀧之上感歎的說著,“有沒有感覺球在到他那裡的時候連聲音都變得安靜了,球速都和停下來了一樣。”

烏野的場邊,烏養起了起身。

他想站起來喊完剛剛那個被中途阻攔住的暫停,但是被稻荷崎搶先一步錯過了那個時機之後,暫停的效果已經大打折扣了,說不定反而是在給尾白阿蘭提供休息時間。

如果暫停結束之後稻荷崎直接將休息之後的阿蘭換上場…

烏養用力捏了捏拳,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最後還是坐著沒有動。

下一球,日向混入人群之中與影山配合的怪人速攻將比分扳平,站位輪換,山口換下了日向發球。

看到烏野在關鍵時刻這樣的安排,觀眾席上的不少人都提前舒了一口氣,覺得這一球肯定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畢竟之前山口的精彩表現給不少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發球的瞬間山口自己也覺得這一球手感極好。

但明明是如此,在排球平飄過網,驟然轉向變化下墜時,第三次出現在排球落點處的北直接將這一切幻想打破。

他從容的,平靜的,細膩的將球墊了起來

——是的,甚至麵對山口那變化多端的跳飄球,他用的還是下手。

相當漂亮的一傳,找不出任何的瑕疵。

宮侑沒有急著前衝,而是抬頭,耐心的等待排球飛來,緩緩的抬手,將球精準的向上托去。

銀島後撤數步充分助跑,在排球飛來時才卡著最佳的時間點驟然起跳,在排球與自己最高打點重合的那一瞬間,他猛然揮臂。

稻荷崎,再下一城,也重新將局點死死的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北信介,簡直就是稻荷崎的定海神針。

“僅僅是一球而已,但和上一球完全不一樣,稻荷崎的節奏已經緩和了下來。”

看著這一幕,島田抿直了唇線,他心中不好的預感愈演愈烈。

調整之後,就又要踩油門了。

就站在場外看著比賽的仁花雙手也握得極緊。

稻荷崎很強,這一點在很早很早以前第一次知道烏野第二輪對手是稻荷崎,和教練老師們一起開始收集資料時,仁花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在賽前會議時候大家的警惕,和第一局原本占據的優勢被輕易逆轉之後,仁花原本已經以為自己對稻荷崎的厲害程度相當有認知了,可是現在

場上,烏野沒有停下來過向前進攻的腳步,依舊在不斷的發起著各種進攻。

但此刻,這種積極在稻荷崎麵前竟有了種幼稚小孩在沉穩成人麵前胡鬨的感覺。

穀川接起銀島進攻後影山立即組織速攻,稻荷崎處於後排的赤木毫不猶豫的撤開一步,雙手向下一墊就從容的將球順利接起。

宮侑二傳給角名,攻擊範圍寬廣到不講理程度的速攻直接將烏野的攔網視若無物。

在角名避開攔網飛身下扣後,球直接狠狠的撞在了影山的手臂上,飛彈而出。

穀川第一時間猛然轉身,向後方魚躍救球。

可明明穀川的指尖都已經與排球相觸了,最後他還是隻將排球勾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在輕微彈起後,球無情的落在了地上。

和落下的排球一起,穀川因為前衝得太猛,直接摔翻在了地上,直直撞在了球場外側的圍擋上。

“再一次麵對烏野的強勢進攻,稻荷崎組織了無視烏野攔網的強勢快攻,再次拿下一分!這一分也為稻荷崎拿下了第二局!”

“烏野高校招式出儘但依舊是無力回天!”

仁花雙手握成拳頭回收在胸前,看著場上比分的跳動,她的雙眼已經忍不住的泛起了點點淚花。

稻荷崎明明連王牌都不在場上的為什麼,憑什麼,這種厲害程度

烏野應援席上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另一側觀眾席上,古森的視線牢牢的跟著微晃站起的穀川,觀戰的音駒的大家也徹底陷入了沉默。

“由亂戰開始亂戰救贖的第二局最終以稻荷崎扳回一局結束,大比分來到了1:1,雙方各自拿下了一局,重新回到了起跑線上!”

“起跑線個鬼啊!”

看著電視裡的講解員,矢巾都沒有半趴在桌子上了,他直接坐直極為不滿的說著。

“明明後麵都已經有反超的趨勢了,都已經糾纏了那麼久了,最後卻還是沒能拿下勝利,這超級憋屈的好不好!”

“烏野今天是陷入了什麼先領先後被反超的詛咒了嗎,怎麼從第一局開始就一直這樣了。”

渡安慰道:“這些倒是沒有那麼重要,隻要他們的心態好就問題不大。”

不過雖然渡是這麼說著,他的表情卻相當難看。

這些倒是不重要,心態好就問題不大。

可又怎麼會不重要,又怎麼會心態好,都已經看到希望了。

都已經糾纏那麼久了,最後卻還是輸了。

雖然渡覺得以烏野那群狂野烏鴉不會,但萬一呢,萬一有人這麼想呢。

如果不拚這一局就好了。

早知道就直接放棄掉這一局,好好準備下一局就好了。

要是沒有白白浪費體力就好了。

帶著這樣的心態,身體到底會被拉到多麼疲憊,下一局的發揮會被影響到什麼程度。

渡不敢想。

第153章 稻荷崎13

“砰——!”

腳下是橘色的中央球場, 耳邊是響亮的應援聲,球場上各種自己想都沒有想過的進攻節奏極快的炸響。

麵前的對手明明分數落後,卻依舊因為痛快的比賽而掛著肆意笑容, 所有人就像是在懸崖邊沿肆意舞蹈一般瘋狂。

撞擊聲與叫好聲混響, 連帶著映射在瞳孔上的一幕幕都變得模糊。

穀川已經分辨不出來讓自己呼吸變得急促的到底是疲憊的身體還是因為興奮而不斷加快的心跳。

他也分辨不出來自己到底是在被極端的氛圍裹挾著向前, 還是他自己本身就是那個最瘋狂的家夥。

視野搖晃,排球飛馳, 興奮飆升。

幾乎是被本能趨勢著,在情緒到達最頂端的瞬間, 穀川騰躍至空中, 伸手試圖觸摸最頂端的光芒。

所有人爭奪的目標被隊友送到了他身前。

調動全身的力量,帶著壓抑到極限爆發的氣勢和孤注一擲的勇氣, 穀川猛然揮臂——!

“砰。”

穀川心口猛然一緊。

他什麼也沒有揮到, 隨之響起的, 隻有排球靜靜落下的輕飄飄落地聲, 和自己因姿勢不到位而失去重心, 狠狠摔在地上的撞擊聲。

穀川並沒有多痛,他已經跌倒過了太多次,但在微微蹣跚著站起來的時候, 在他看清邊上其他人的表情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時

解說員興奮的聲音響徹全場。

“井闥山配合失誤白白送給了稻荷崎一分!稻荷崎反超了比分!反超了!難道說這一次在橘色的中央球場上, 在決賽舞台上,磨利爪牙的最強挑戰者真的有希望打敗東部的絕對王者嗎?!”

就像按下了暫停鍵一般, 穀川剛剛還高漲的情緒如潮水般瞬間褪去, 整個人如墜冰窖。

*

比賽前兩局結束,在第二局與第三局之間的休息時間, 雙方選手下場。

這麼一場漫長且無果的比賽下來,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 烏養在心中措辭半晌,正準備開口說幾句話。

但另一邊,大地響亮的拍掌聲已經先一步響起,“好!調整心態迎接下一局!”

“好!”

田中一邊給下場的選手遞著毛巾和水瓶,一邊大聲的說:“超級厲害啊!你們幾個!第二局居然能纏得那麼緊欸!簡直都有強豪的風範了!”

“強豪的風範!”

日向眼睛瞬間亮晶晶的,原本還站在另一邊的他直接一個大衝刺出現在了田中的麵前,“我喜歡這個形容!”

月島關上水瓶的開口,平淡的說,“田中學長說的應該主要是影山連續得分的跳發和西穀學長漂亮的接球吧。”

“當然不是啦”

田中擺了擺手。

日向立即感動的回頭,看到的卻隻是田中一邊不好意思摸著腦袋,一邊因心虛而默默挪開視線的樣子。

“日向的表現也很出色的啦就,第二局裡嗯”

他頓了半晌,回答了一片沉默。

“可惡!”日向憤憤的抬起頭,眼睛裡都開始冒眼淚花花了。

他猛然一躍,那全身上下都橘亮亮的身影瞬間在空中張成了一個有點點大的橘色大字,“下一局我一定要展現出強豪風範!”

西穀也跟著跳起,緊挨在日向身邊成了空中的另一個橘色大字,“我不會輸給翔陽你的!”

兩個差不多大小的橘色家夥不斷的跳躍著,連帶著邊上所有人都跟著笑了起來,原本還嚴肅著的氣氛此時已經不知道被擠到那個角落去了,不服輸的應和身更是不絕於耳。

果然大家都是狂野烏鴉啊

烏養教練笑著搖了搖頭,也跟著將心底那份擔憂踢到了一邊。但就在這時,他敏銳的聽到長凳的另一側,一道問詢聲響起。

“穀川,沒事吧。”

烏養側頭看去,是緣下,他正半蹲在坐在長凳上的穀川身旁,一邊將貼了大大穀川姓名貼的水瓶放在穀川腳邊,一邊略帶著擔憂的問道。

緣下是壓低了聲音問的,所以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不過馬上,突然響起的沒有經過任何壓聲的低沉聲音,在氣勢軒昂的各種雜聲,就中顯得無比明顯了。

“抱歉。”

緣下一愣,其他所有人也跟著同時一呆。

擦汗著旭停住手中的動作抬頭看來,正準備喝水的日向一停,放下了手中的水瓶。

幫西穀遞著東西的菅原也回頭看了過來,露出了呆呆的豆豆眼。

說話的人是穀川。

他坐在長凳上半低著頭,身體微微向前弓著,撐在膝蓋上的雙手捧著擦汗用的大毛巾。

穀川的大半邊臉都埋在毛乎乎的毛巾裡,聲音也因此而顯得有些沉悶。

“抱歉,我其實有件事情一直沒有和大家說。”

緣下看見穀川閉了閉眼睛,他似乎是想借此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但又害怕會耽誤太多大家休息整頓的時間。

所以僅是一瞬間,穀川就再次睜開了眼睛。

穀川一邊再次用毛巾簡單擦拭著臉頰上的汗珠,一邊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其實,我很害怕這一次比賽,和稻荷崎的比賽…”

對於穀川來說,稻荷崎是最為棘手的對手,這倒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實力有多麼強大,穀川從來不會因為對手厲害而恐懼退縮。

他隻是單純的恐懼稻荷崎而已,恐懼麵對稻荷崎,自己會再一次失敗。

重點是在失敗上。

小時候穀川總是被教導一切事情都必須要成功,必須要做到最好。

學習也好,與人交際也好,社團活動也好,穀川可以不去做,但是隻要做了,就必須做到最好。

隻有這樣父親才有可能在回家的時候給他一個擁抱,一次摸摸頭,一句表揚。

在任何事情之前做好充分的準備,演算一切的可能將風險降到最低,幾乎已經成為了刻在穀川心底的最深刻的印記。

而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沒有經過任何預測、練習,沒有任何顧及直接向前的,也是唯一一次真正的失敗了的,就是在IH決賽時,井闥山和稻荷崎的那一場比賽上。

揮空的一球讓隊伍陷入危機。

而自己非但沒有及時調整好情緒,反而還在之後表現得更加糟糕,連續數球都接得極差。

那一場比賽最後是如何結束的穀川其實已經不太記得了,他全部的記憶都停留在了第二局末尾,場邊舉著他號碼牌的隊友將自己換下場的那一幕。

穀川很清楚,因為這件事情自己對稻荷崎是存在心理陰影的,在麵對稻荷崎時自己絕對會因此而發揮不佳,甚至會拖累大家的後腿。

他也很清楚烏野的大家絕對不會因為自己麵對對手實力減弱而埋怨自己。

但是穀川還是選擇了隱瞞。

就像之前西穀直白說出自己害怕時穀川所想的那樣,烏野的大家在他心裡實在是太重要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哪怕隻是一點點,穀川自私的不想在大家的麵前再次暴露自己的狼狽,他想儘量維持自己的形象,他想

不被大家擔心,想也能支撐起大家。

所以在第一局開始時,穀川會去嘗試鼓起大家的士氣,所以他會去設計發球企圖多多拿分。

所以即便害怕稻荷崎,即便沒有把握,他還是在努力的直麵進攻。

但是自己好像還是搞砸了。

自己的隱瞞,好像太自以為是了。

穀川幾乎是自言自語的將事情的前後經過簡要說完,沒有抬起頭。

邊上,烏養教練看著他,眼神無比複雜。

他沒有想到穀川會自己說出來,還是在這個時間節點。

穀川麵對稻荷崎所可能出現的問題烏養教練是知道的,這並不是因為他的觀察力有多麼敏銳,能察覺並分析出穀川的問題。

隻是很單純的,在得知第二輪比賽的對象是稻荷崎時,穀川就找到了他,將自己可能出現的問題說得清清楚楚。

不過對此烏養並沒有做出什麼特彆的措施,沒有減少穀川在稻荷崎戰的出場,甚至遵從穀川的意願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其他人,原因很簡單。

“但之前井闥山和稻荷崎的比賽,贏的不是井闥山嗎。”

認認真真的聽完穀川的講述,日向像是在課堂上提出自己疑問的學生一樣,第一個舉起了手。

“雖然穀川你說‘害怕重蹈之前在井闥山時的覆轍,出現那樣致命的錯誤’但是最後井闥山還是獲得了勝利的哇~排球是六個人的運動,支撐的前提是要相互支撐的吧。”

“可是”

穀川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可惜還沒等他開始說,邊上的田中已經先一步的冒了出來,他直接站在了穀川的正前方。

“難道穀川你想說的是我們不如井闥山,補不上那麼大的分差嗎!”

田中一叉腰,“區區六分分差而已,眨眼就追上了!”

穀川一愣。

緣下也走到了穀川麵前,“而且事實上來說這一次的比賽裡穀川你不是也沒讓稻荷崎占到多少上風嗎,第一局直接拿下了不說,第二局也是糾纏到了最後的!哪裡有什麼麵對稻荷崎就會發揮不好哇。”

他朝著穀川豎出一個大拇指,“表現得超級好哦!”

“!這是我想說的台詞!”

“大家長有優先權的!”

烏養教練雙手抱在胸前,朝後靠了靠。

雖然和剛轉學時的那個穀川相比,穀川的改變已經太大太大,但是本質並不是那麼容易變化的東西,穀川這孩子

烏養教練輕輕一笑。

果然,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自己的實力到底如何認識得不太清楚啊。

“好啦好啦!”

烏養教練一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還有一分多鐘,關於下一局的安排,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他拿起放在長椅上的戰術板,朝大家示意到。

“是!”

*

休息時間結束,雙方選手上場,第三局決勝局開始。

稻荷崎沒有改變站位,依舊是由二傳手宮侑站在發球位,其他位置也與上一局完全一致。

這種站位既可以直接在前排有三個進攻點的情況下開局,又可以同時兼顧宮侑的強勢發球,無論對手怎麼變,這都是他們一直以來沿用的站位

而烏野則不同,在站位上他們做出了不小的變化。

月島更改到了能最多參與‘雙子快攻’和角名大範圍快攻的站位上,穀川和大地之間的站位也進行了對換。

這樣一來在由稻荷崎先發的第三局,烏野隻需要輪轉兩次位置,就能由穀川進行強勢的發球,穀川也能從球網中央必須左中右全方麵補防跳躍的處境中脫離,體力消耗減輕不少。

第三局的第一球由宮侑發球,他選擇的依舊是跳飄球。

雖然在上一局中宮侑的跳飄被西穀連續接起了好幾次,但他不僅沒有一絲的不爽和心急,反而那爭強好勝的性格還全激發了出來。

宮侑的鬥誌極高,狀態也好得不像話,第一球直接來了一個球路變化到誇張的的好跳飄。

明明眼看著就是絕對要出界的球卻在最後時刻來了一個大轉彎,精準的落在了地上,就連西穀和穀川兩個防守好手都判斷出了錯。

不過在宮侑狀態好的同時西穀也正是氣勢高的時候,宮侑的第二球跳飄被他精準捕獲。

影山二傳給大聲要球的東峰,漂亮的打手出界直接轟在了稻荷崎的雙人攔網上,比分立即被烏野扳平,雙方分毫不讓。

“烏野和稻荷崎開場都極為強勢!看來經過中場休息的調整,雙方都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最好的狀態!”

“甚至宮侑選手和西穀選手還有些杠上了的感覺呢~”

解說員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笑意。“攻防相當精彩!”

比賽逐漸推進著,幾番來回之下,烏野站位再一次輪轉,穀川接過從場邊傳來的排球,向發球位走去。

觀眾席上島田屏息看著,在第一局他在穀川準備發球時提前叫好而穀川發球不利時,他就在每一次發球的時候都默默的閉上嘴巴了。

雖然島田並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是在這種關鍵時刻,就算是隻有億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敢去賭。

邊上,灰二的臉上也不自覺的帶上了緊張。

不過和島田不太一樣,他是百分之一萬相信穀川肯定能發出宇宙世界第一無敵的超級好球的。

之所以會緊張,隻不過是因為他在擔心等一下自己在大聲慶祝的時候聲音會吼不出來,雙手揮舞著的應援棒不夠大力,不能給穀川全場最顯眼的應援而已。

——灰二完全不知道,以他的矚目程度就算是不動,那也會是全場最顯眼的那一個。

畢竟他都已經成為這一屆比賽的超有名景點了,有不少觀眾一開始之所以會來看烏野的比賽,就是因為聽說這邊的應援超厲害。

“穀川!發個好球——!”

場邊的烏野專業應援團的發揮依舊超絕,所有人在菅原的帶領下姿勢統一,齊聲大喊道。

穀川站在發球線處將手中的排球輕轉了兩圈,表情沒有一絲的波動。

哨聲響起,他最後將排球在手中再轉了一圈,順著排球旋轉的角度方向直接順勢將球拋起,向前高躍而去。

動作之流暢,前進之利落,簡直就像是提前定好點的連續動畫一般。

日向眼睛一亮,這個感覺!

銀島直視著衝過來的排球,向側讓開一步,雙手抬到身前向後一勾做出了個出界的手勢,同時大喊道,“出界!”

可還沒等銀島的話音徹底落下,在他的身後,一聲炸響響起。

排球精準的壓在了稻荷崎場地的底線上,狠狠撞上之後高彈了出去。

“發球直接得分——!”

“在宮侑的第一球發球直接得分之後,穀川也轟出來了直接得分!這一次判斷失誤的是稻荷崎了呢~”

“但是的確是相當漂亮的壓線球!和之前宮侑變化的跳飄不同,大力跳發能將落點把握得如此精準,實在是太厲害了,剛剛看這球的氣勢,我還以為絕對會出界呢。”

“這可真的是接不到啊。”解說員一邊笑著搖頭一邊說,“難怪烏養教練要將穀川的站位調整靠前,這樣的發球絕對是將局勢把握在手中的利器。”

在一聲又一聲的感歎中,比賽繼續。

正如解說員說的那樣,烏野第三局的站位完全就是烏養教練為了能抑製住稻荷崎驚人的攻勢,在第三局開端獲得優勢,而在深思熟慮之後的精密布局。

這種站位上的變化不僅僅會影響發球,也會導致在比賽中出現完全不同的局部戰鬥。

而在穀川大力跳發直接拿下一分之後,這種感覺變得更加明顯。

穀川第二球跳飄牽製住了阿蘭,稻荷崎組織的雙子速攻也被月島一觸阻攔。

旭扣殺被宮侑勉強接下,球高飛到球網上空。

宮治起身佯裝扣殺,吊走烏野前排的月島和旭之後利落的一扭身,扣球的姿勢絲滑的轉為利落二傳,將球傳給另一側的阿蘭,阿蘭麵前球路大開,他直接下扣——

“砰!”

突然出現在阿蘭麵前的影山豎起了一道高牆,他單槍匹馬的一人,直接將稻荷崎王牌的扣殺單防攔死!

“攔了個正著!影山選手的狀態也超級好啊!”

“決勝局開局烏野高校連續拿下三分!難道說烏野能就此提前掌握住局勢嗎?!”

第154章 稻荷崎14

有了一年級二傳手的補充, 再將不太擅長攔網的穀川從網前調開,烏野整體的攔網和之前相比明顯更加完善了。

網前,角名眼神無比沉靜, 雖然就站在阿蘭邊上, 但剛剛影山的完美單防對他的心態沒有任何的影響。

因為個人風格和技術特色, 本身的位置又是副攻的原因,角名在場上經常直麵攔網, 與其正麵對上。

全國大賽強者如雲,角名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扣殺被那些嚇人的攔網高手們攔下來多少次過了。

尤其是平時樂嗬嗬不著調的選手在場上斂起笑容, 伸臂攔網時, 那快到逆天的跟進速度,前於攻手腳步提前做出防守的不講理預判, 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堅不可摧的防守。

——不, 那已經不能算在防守的範疇裡麵了。

遮擋在自己麵前的通天長臂能輕易的將一切光輝抹除, 毫不留情的從高空中壓下。

麵前的一切可能都被瞬間剝奪, 根本就是得分利器, 恐怖兩字的化身。

這種給人帶來的恐懼甚至會因為太過強烈,還能延續到場外,延續到其他人身上。

像角名在比賽外遇到那幾個怪物時, 即便是看到的是笑眯眯孩子氣的樣子也會繞行。

在他看到穀川時, 都還因為回憶起對方之前穿的香蕉隊服而聯想到另一個穿著同款隊服的全國第一副攻,而心生不爽。

和這些人比起來, 烏野的攔網和上一局相比即便是些進步, 也並沒有什麼威脅性。

現在烏野裡勉強能給角名帶來一點恐怖感的,可能就隻有二傳的9號了吧。

穀川第三次發球。

球勢依舊迅猛, 瞬間飛騰到了稻荷崎上空,落點也是一如既往的刁鑽。

阿蘭單膝將近跪在了地上才將球勉強救起, 宮治上前,下墊將球的位置向網前調整的同時,他還將球墊得比正常的高度高出了不少。

這樣一來——

宮治抬頭,宮侑已經和排球一起躍到了高空中,原本局促的墊球因為足夠的高度而給攻手留出了準備的時間。

當然,說是留出了,但其實也隻是一瞬間的功夫而已,大部分人根本就抓不住這轉瞬即逝的時機,但顯然,宮侑並不在這個範疇之內。

宮侑唇角向上揚起,右臂向前擊出,將球狠狠的轟在了烏野攔網的影山和月島兩人的手上,球瞬間飛了出去。

“打手出界!”

“就這墊球還能打出來的嗎?!”

狂飆而出的球幾乎將所有人都遠遠的甩在了身後,場外驚呼一片,但場上的選手們卻沒有人停下步伐。

在他揮臂球高彈出界的瞬間,穀川毫不猶豫的立即轉身,調轉方向後向前一個標準的魚躍,直朝排球落點處飛撲而去。

排球飛馳的速度極快,防守人員唯有拚儘全力狂奔追球才有微小的可能能夠趕上。

但不知道是穀川動作太過流暢還是他躍起時的姿態太過輕盈,從第三視角來看,竟有種穀川接球接得十分輕鬆的感覺。

在排球落地的前一秒,穀川貼著地麵前滑的手精準的出現在了排球的落點之上,向上一回勾,球被他重新的送回了場地中央。

“接得漂亮!”

“好一傳!”

場邊和場上的人同時喊著,影山躍起組織進攻,烏野場上的其他所有人同時助跑起跳,準備進攻,大地將飛到自己麵前的排球狠狠扣下。

即便比賽已經進行了兩局,但銀島還是沒能習慣烏野那眾多同時行動的攻手,動作稍微慢了半拍,接起的球也因動作的不完全到位而飛到了球網之上。

嘖。銀島不爽的輕嘖了一聲,真的很討厭烏野的這個招式啊。

“稻荷崎一傳不到位,球直接飛到了球網之上!”

“角名已經起跳做好扣殺的準備了!烏野的攔網也跟得很緊,不過在這之前烏野的攔網還沒有將角名的進攻攔下來過啊”

觀眾席上也有不少人說著,“稻荷崎的10號又來了!”

“烏野的漏勺攔網加油啊!”

但這些叫衰沒能影響角名麵前幾乎和他同步起跳的月島半分。

他隻是正常的,按照著自己的節奏的將手臂伸直,平靜的看著角名在空中猛然扭腰轉動上半身,避開了自己的攔網。

角名的速攻速度極快,在繞開月島的單人攔網之後,球瞬間衝到了烏野的場地上。

一切都和之前一樣暢通無阻,可明明是如此,角名的瞳孔卻驟然一縮。

“砰——!”

在排球的落點處,穀川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提前守在了那裡。

在排球疾馳而來的瞬間,他身體下沉,雙手向上輕輕一墊,穩穩的將排球接了起來。

月島將角名眼中的震驚看在眼裡。

我可從來沒有說過,要攔死你啊。

在他落回地麵站時後,旭扣殺的聲音也已經響起,這一球銀島直接接飛了。

“好球!”

觀眾席上好些人直接興奮得站了起來,最前麵的島田幾人更是激動得直握拳。

雖然知道月島絕對是最理性最不需要擔心的部分,但是眼睜睜看著一二局裡月島的攔網一直被角名輕易撕碎,緊張和擔憂的情緒還是忍不住的上湧,直到現在這一幕到來他們才終於舒了一口氣。

“這一球是接得也漂亮,攔得也漂亮!”

島田感歎著,“月島簡直就是謹慎耐心的代名詞,直接賭上了前一兩局來告訴隊友角名的扣殺到底是怎麼樣的,無言的配合呢。”

灰二則比出了一個大大的大拇指,“幸南和月島都超厲害!”

重點還是在幸南上麵的啊。

看著灰二的樣子,島田笑著搖了搖頭。

他再一次惋惜起了可惜明光不在,沒能現場看到弟弟的精彩表現,不然的話自己兩邊就能一邊站一個吹吹機了

——嘶,想想突然覺得有點恐怖,還是算了吧。

場邊所有人都在感歎著烏野完美的攔網體係,而場上網前,被討論著的月島和角名兩人對視一瞬。

角名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波動的表情,月島倒是微微一笑。

攔網靠的,是體係,隻有攔死才算成功的說法早就已經過時了,強豪選手怎麼還停留在石器時代呢。

月島沒有說話,但僅僅是看著月島那幾乎寫在臉上的嘲諷,角名表情就一瞬扭曲,他的額頭上冒出來了一個大大的井字

這家夥!

*

穀川的第四次發球時選擇了跳飄。

不過連續四次發球對人的體力消耗的確太大,更何況穀川在中途還參加了防守和進攻,這一球的變化並不複雜。

赤木將球精準捕獲之後宮侑組織進攻拿下一分,下一球烏野反攻重新拿回球權,比分6:3。

烏野站位輪換,西穀下場,日向上場,月島發球,烏養教練請求換人,木下發球。

“烏野這次換人好早啊。”

“換的是關鍵分發球員,估計烏野是被之前兩局頻頻被反超的局麵給嚇到,想趁著領先趕緊多拿下一些分數吧?”

“欸,上場的怎麼不是那個深綠色頭發的雀斑小哥,而是這個沒怎麼見過的人啊?”

“這個7號之前上過場的,但直接被稻荷崎的選手完美接起來反擊了,發的好像也是跳飄吧?隻是一球就灰溜溜的下場了。”

“欸——那明明是12號的發球要厲害一些吧?之前還直接拿下過分數呢,追分的時候換這個上場乾什麼,板凳深也不是這樣折騰的吧?”

“或許是因為7號是二年級生,12號是一年級生,要給沒多少機會了的前輩多一點機會?”

“哈?機會這種東西還能搞平均分配的嗎?!”

觀眾席上的議論聲或大或小,但這些聲音無一例外的都被烏野場側替補區大家的大聲應援聲給直接壓了過去。

在菅原大喊著要木下連拿十分,所有人一起不知道多少次的再次發出招牌應援的同時,木下接過排球緩步走向發球位。

到達位置上後,他站定,輕輕將球在地上拍了拍,然後雙手一定,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

烏養教練將木下身上這驟然的氣氛變化看在眼裡。

這個集中力,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再去說什麼多餘的了。

而另一邊,山口嘴角微微上揚的同時,抿住的唇瓣也在輕輕的顫動著。

山口不太能分辨出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興奮激動,還是擔憂害怕,又或者是對隊友狂追而來的細微恐懼,但無論如何,他都明白一點。

現在的木下,狀態極佳。

場上,在木下眼裡,四周的光線全部暗下,所有背景與喧雜都被刷上了漆黑的底色。

而與此同時,一道聲音在他腦海中緩緩響起,那是在很久以前,在春高預選賽開始前的秋季合宿裡發生的一次對話。

一天訓練結束後,自主訓練時,自己喊住了剛剛結束基礎訓練的穀川,向對方表達了自己遇到的訓練困境和苦惱。

“覺得自己發球的威脅性不夠大嗎”

雖然已經時隔數月,但是在木下的記憶中,穀川的身影依舊清晰鮮明。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被自己突兀喊住的穀川表情沒有一絲的不耐,在認真思考片刻後,穀川是這樣回答自己的。

“和山口不一樣,木下發跳飄的時候比起變化,更加注重於球路落點之類的路線吧,這一方麵也很擅長,既然如此的話”

說話時,穀川不自覺的將自己手中的排球轉了兩圈,“瞄準球網不也是一種球路嗎?”

“穀川的意思是,掛網球嗎?”木下問。

穀川點頭,“這種球對球路控製的要求很高,一旦失誤就有可能變成白送對手的分數,但同時威脅性也很高,尤其是在對手知道你是個實力不錯的發球手的時候。”

控製球路

這種事情穀川和音駒的福永都很擅長啊能夠控製的掛網球的威脅力自然不言而喻,但是自己真的能做到嗎就憑自己

木下抿了抿唇。

這樣有風險的事情如果稍微有些不慎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正常來說這絕對不會成為木下的選項,他一向是一個如果上場有可能失敗的話那寧可不要喝彩的人。

但當時,不知道是被腦海中出現的山口、穀川發球得分的情景影響,還是因為麵前穀川的溫和微笑,在穀川的指導下,他接過排球,站到了發球線處。

“呼——”

木下閉上眼睛,輕輕的呼了口氣。

再次睜眼時,一切多餘的事物都被排除在他腦外,他的眼前隻剩下了自己手中無比熟悉的排球,和自己麵前的橘色的球場。

全國大賽上使用的球網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明顯損傷和刻意的標記,但在木下眼瞳中,卻依舊映射出了隻有在記憶裡的球網上才貼著一段段小小的膠帶。

他的視線集中在了最靠側邊的一處膠帶點上。

哨聲響起,木下感受著自己心臟的平緩跳動,在跳動聲與腦海中秒針轉動聲數次重合之後,他雙手將球輕輕的拋起,向前躍去。

耳邊依舊是寂靜,木下連自己擊球時發出時聲響都排除在外。

他隻是靜靜的看著排球平飄向球網,在掠過球網上空的瞬間,排球的下端和球網最頂部輕輕擦過,磕絆一下之後急墜而下。

球驟然下墜,在阿蘭與宮治魚躍救球的前一秒,平靜的落在了地上。

“咚。”

排球的落地聲響起。

和其他人大力跳發狠砸在地上的誇張炸響不同,這一球發出的聲音很輕,不站在近距離的位置可能根本就聽不見。

可是在木下耳邊,這一球如同一陣驚雷轟鳴,眼前的厚重的黑幕被瞬間撕開,耳邊各種聲音也驟然重新響起。

“啊啊啊!好球!”

“木下啊啊啊啊!”

裁判宣告得分的哨聲,場邊隊友高聲的歡呼充斥在木下耳邊,麵前轉身朝他飛撲過來的隊友臉上的笑容更是無比顯眼。

木下眼前的世界重新變得明亮,在所有色彩回歸的瞬間,他一握拳,“啊啊啊!”

觀眾席上,看著場下的一片混亂,有人遲疑的說。“他們怎麼那麼興奮,這不隻是一個幸運的掛網球而已嗎”

“掛網球個屁,你家掛網球隻那麼碰到一點點?!”

“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他發球手臂抬起的方向就是球撞網的地方啊!那百分之一萬就是直接瞄準的!”

“那也就是說”

剛剛還在發出質疑的觀眾們此刻臉上已經完全掛上了不可置信,“無無接觸直接發球得分?”

真真正正的,毫無異議的實力!

“木下!再來一球——!”

木下第二次發球,他一邊將排球在手間朝地上輕拍著,一邊重新走回了發球位置。

木下曾無數次想過自己如果能夠在全國比賽的舞台上發球直接得分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在枯燥疲憊的訓練間,在累積的情緒過大而崩潰時,甚至在無數次的睡夢中,他都將自己得分的時刻預演過無數次。

喜悅、激動、痛哭、興奮,他設想過太多太多,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木下卻發現自己的心中無比平靜。

他隻有一個念頭。

木下拋球前躍,再次將球向前擊出,排球瞬間再場地上空劃出一道弧線,直衝稻荷崎後排而去。

他隻想,再多拿下幾分!

“!這一次不是掛網球了!”

夜久眼睛一亮,“在一個極端靠前的發球之後再來一個向後的,不虧是在穀川那裡進過修的,真讓人討厭啊!”

雖然嘴巴上這麼說著,但他臉上完全就是喜悅加興奮並存的樣子。

“而且這個球路”

看著場上這變化算不上大,但在直飄過網後路線刁鑽的落向阿蘭身側位置的發球,黑尾眼睛眯了眯,“我記得當時秋季集訓的時候,木下在穀川沒有時間就會去找福永請教吧?”

邊上的福永點點頭,他也在看著場上。

當時在那合宿組成的各種奇奇怪怪訓練營裡,木下一直有向他詢問建議。

或許也能說兩人之間有著教導和被教導的關係吧,因此,在看場上的木下發球時,福永萬年如一的貓貓表情裡帶上了幾分專注。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眼神裡依舊沒有出現擔心的情緒,這並不是因為貓貓從不會緊張和擔憂,隻是單純的。

跳飄落點極為刁鑽,阿蘭直接被逼得側身魚躍整個人半趴在了地上才將球勉強接起。

一傳太不到位,宮侑隻能迅速調整自己的位置勉強將球墊到了烏野場地。

烏野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影山二傳穀川後排進攻,再下一城。

福永眼角微微一彎,露出了個極為罕見的福永貓貓微笑。

烏野的這群人,可都超厲害。

*

木下第三次發球,這一次他的發球被已經有所準備的宮治完美接下。

宮侑二傳給阿蘭,轟下一分,搶回了球權,作為關鍵分發球員木下也因此而被換下了場。

在場邊接過月島遞來的號碼牌,木下才如同終於重新擁有了呼吸一般,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在場上被腎上腺素支配而被忽略的情緒也瞬間湧了上來,但僅僅是一瞬,這些情緒又瞬間消退,隻留下了一片虛無。

木下突然覺得關鍵分發球員好像和煙花有點像,隻有一次機會,一瞬綻放,一瞬消退。

時間真短啊

木下有些摸不太清現在自己的情緒到底如何,他隻是單純的感歎道。

但就在這時,突然,原本從場邊向場上小跑而去準備和月島輪換的西穀在經過他身邊時站定了,木下一抬頭,正好看到西穀抬起了右臂,將拳頭伸到了自己麵前。

西穀的眼睛無比明亮。

和西穀一起,木下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他抬手,默契而利落與西穀一擊拳。

西穀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那麼下一次,就努力將那短短的一瞬延長吧,英雄。

第155章 稻荷崎15

十二月底, 稻荷崎。

正是一學期接近尾聲的時候,大部分的學生們都加倍努力的學習,以求考出個不錯的成績。

三年級更是為了備戰升學而忙得不可開交, 很多社團的活動也都逐漸停滯。

不過這明顯和排球部沒有什麼關係。

為了備戰春高全國比賽, 在兼顧學習的同時, 排球部的集體訓練也好、個人的自主訓練也好依舊都是每日照常進行的。

阿蘭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節奏,不過即便習慣, 繁忙的日程還是讓疲憊感也一點點的累積在了一起。

最好的證明就是在自主訓練時,都沒有什麼人會去閒聊或者偷玩幾下了, 阿蘭吐槽的次數也大大減少, 最多就是在心裡冒出來幾句。

場內除開運動鞋與膠質地麵的摩擦聲和排球的撞擊聲之外,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在這種情況下, 聲音和動作都沒有任何收斂, 一下子推開體育館大門大搖大擺的從外頭衝進來的人自然也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阿蘭回頭, 看清來人, 他頗為吃驚的說:“阿侑你怎麼今天就來學校了?應該晚飯的時候你才到的兵庫吧?”

“一點訓練都不想錯過嘛~”

宮侑換完鞋子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到了場地邊, “訓練熱情高漲!”

北:“即便是自主訓練的時間了也要好好熱身完才能開始,晚飯吃了嗎。”

宮侑立正,“好的!吃了!”

阿蘭樂嗬嗬的說:“看起來狀態很不錯嘛。”

“肯定是在國青遇到了什麼興奮的事情吧。”

邊上剛結束完發球訓練的宮治轉著手中的排球, 瞥了在北麵前格外乖巧的宮侑一眼, “在國青的時候又鬨出什麼事來了。”

阿蘭在心中默默吐槽,這種時候一般不應該都是問‘國青集訓的時候有發生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嗎’之類的嗎, 這個問法

時隔數天, 稻荷崎排球部特產雙胞胎大亂鬥終於又要重出江湖了啊

“沒鬨。”今天宮侑的心情似乎極好,並沒有太在意宮治的話, 隻是簡單反駁半句後就直接將宮治的可惡發言隨便的帶了過去。

他的重點都停留在了另一個方麵,“但遇到了一個超有意思的家夥。”

宮治:“果然青年隊還是腦回路比較奇葩的人比較多。”

宮侑頓了頓, 最後居然點了點頭,“這次我同意你的看法。”

這下表情訝異的反而變成了宮治,他問,“那個你說有意思的家夥?”

宮侑停下了熱身的步伐,點了點頭,“我在國青,看到穀川幸南了。”

“誰?”宮治有些疑惑。

從不管過往經曆的人,昨天的失敗向來都是要理所當然的丟在昨天的小狐狸完全回憶不起這是誰。

“哼哼~雖然我當時也沒想起來,但是現在我果然還是比你厲害一些的!”

看著宮侑那叉著腰一臉臭屁的樣子,宮治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忍住了自己即將飛踢而出的腿

——他決定先等著宮侑把那吊人胃口的話說完再踢。

“就是IH決賽的時候,井闥山那個不進攻隻防守的替補接應,唯一一次進攻還揮空了的那個。”

宮侑說,“現在的他轉學到了好像是宮城?還是哪裡的一個學校,防守依舊厲害不說,連進攻發球的水平也很高了,就連性格的變化都超級大,是不是超級有意思!”

聽宮侑這麼說,阿蘭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極為豐富。

被宮侑評價有意思並不是一件多麼讓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在排球上。

對於這一點,從小學就和宮雙子相熟的阿蘭認識得極為深刻。

就像是自然界中的野狐被有趣的小動物吸引一樣,在自己感興趣的人麵前,宮侑的執著和專注幾乎讓人感到恐懼。

尤其是在對方取得了優勢地位時,宮侑的好勝心會被完全激發出來.

而在這種時刻

阿蘭向側邊邁開一大步,側著身體將山口的發球接下。

跳飄的落點變化太大,山口的球比阿蘭預判的要遠出了半球。……也因此,球飛起時是以一個極不自然的角度側飆開的,宮治和角名連著掩護了兩次才將球墊回到烏野場地。

比分領先的烏野氣勢正佳,同時多發位置差進攻氣勢無比淩厲,前排攔網的兩人沒能給烏野的進攻造成任何阻礙。

赤木猛然前衝才將球勉強救起,可局促之下球飛起的高度極低。

赤木在心中暗叫不好,高呼道,“抱歉!阿侑,補一下!”

早在球飛起之前,站位位於後排的宮侑就已經在向前大步奔去了,因為極度的加速,他的身體壓得很低。

被完全打亂的一傳隻是輕微上揚了些許,就急速下墜。

宮侑注視著落下的排球,在最佳的時間點,他穩穩的向前踏出一大步,身體順勢下沉,因側開極度下壓的動作而緊繃的大腿肌肉被隊服的布料勒出極致的線條。

於此同時,宮侑雙手上伸,在牢牢的把球控製在手中後,他將球向背後高托而去——!

球直接被另一側的宮治轟下,瞬間結結實實的飆到了穀川身上。

穀川隻來得及將球粗略的墊起一點,邊上的西穀立即衝上前,但還是沒有趕上時機。

球落在了地上。

裁判吹哨,稻荷崎拿下一分。

阿蘭抬頭,將宮侑臉上興奮而滿足的笑容看得清楚。

恐怖的下盤力量,誇張的極低位置的上手托球,楷模般的二傳精神。

阿蘭很清楚,宮侑對排球有最真摯的熱愛,有著最純粹的執著。

所以如果他在排球方麵發現了自己感興趣的對象時,不將對方狠狠的抓在手心裡左右研究玩耍到膩味,不將對方徹底打敗,宮侑是絕對不會停手的。

果然,還是不要吸引到宮侑的注意力,不要被狐類喜歡上比較好。

阿蘭由衷的如此感歎道。

*

比賽繼續。

或許是被宮侑二傳時執著的精神影響,稻荷崎接下來進攻的氣勢更加猛烈,關鍵分發球員理石大力跳發從穀川和西穀兩人手中拿下一分。

為了抑製住稻荷崎高漲的士氣,烏野立即果斷的喊了一個暫停。

經過短暫的對對手的遏製和對自己的調整,在暫停結束之後,理石的第二球被穀川完美接下,影山二傳,旭進攻,烏野重新搶回了球權。

隻不過可惜的是下一球,旭的大力跳發擦著底線邊緣遺憾出了界。

稻荷崎的自由人赤木的站位就位於這一球落點側邊,但他卻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看著裁判揚起的旗子他才隱秘的鬆了口氣。

就連稻荷崎側的觀眾席上,應援的啦啦隊成員們也都不由得感歎著這一球攻勢之淩厲。

——看那排球落地後飆起的誇張高度,就完全可以想見這一球如果實在界內那該多麼有威脅力。

稻荷崎站位借此輪換,宮治發球。

在哨聲響起的同時,他拋球躍起,揮臂擊球,球瞬間被他轟到了烏野的場地上。

“發球直接得分!在烏野王牌力道誇張的大力跳發之後,稻荷崎不甘示弱,發球同樣無比強悍!”

“雖然因為之前烏野及時的暫停和穀川的完美接下,稻荷崎沒能借著剛剛一年級的關鍵分發球員理石選手的大力跳發而加快比賽節奏,但是稻荷崎依舊在窮追不舍,分差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由之前的四分縮小到了一分,比分12:11,烏野開局時好不容易才占領的絕對優勢地位可能要不保?”

“但隻要一分烏野就能夠拿下13分的界點,一方隊伍到達13分之後雙方就要交換場地了,這對選手們的心態和節奏都會產生一定的影響,也可以說界點由誰拿下,哪一方就能夠占領上風啊。”

“到底是未知的老牌強隊烏野能再次揚起古豪的氣魄,還是最強挑戰者稻荷崎能捍衛住自己的稱謂,將局勢逆轉呢?!到底會是哪一方呢?!”

那些名頭,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吧。

宮侑雙手抱在頭後遮擋著對手的視線,麵無表情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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