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野摁著眉心,沉沉呼出一口氣緩和下怒火。模擬戰場裡的天氣變幻莫測,才停了一會兒,現在又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他轉身看向車內的凱撒,顯然昏迷並不能阻止易感期的延續,凱撒僅有的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泛著血紅,胸口不斷劇烈起伏,就連呼出的氣都能在瞬間霧化。
他不能再帶著艾爾和謝利一起上路。謝利如果被凱撒的信息素誘導發情,情況就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我不會再帶你們一起走,後備箱還有兩把槍,一些食物,看在艾爾的麵子上你們可以拿走一部分。”伊野冷淡道。
“你現在讓我們走和淘汰有什麼區彆!誰知道附近有沒有蟲族啊!”謝利不甘心道。
伊野低嗤:“我沒有現在一槍崩了你搶走你們的積分,你就該感恩戴德地謝謝我。”
“我……”
艾爾趕緊摁住謝利,神色愧疚:“我們這就離開,後備箱的東西我們也不要,我這裡的所有物資也給你,不會再麻煩你的……對不起啊兄弟,等考核結束我一定認真跟你道歉。”
“不用了。”
伊野撿起地上的蟲母造物轉身進車,啟動車揚長而去。
倒車鏡內,兩道身影越變越小,直到化成一個小點轉瞬消失不見。
伊野開出兩公裡後才把蟲母造物丟掉。前方再靠近就是中心區,危險係數比C區高上幾倍。凱撒現在情況嚴峻,伊野不能再往裡深入,隻能打算在附近找個據點停下,就算找不到,有廢墟也行,隻要彆再出現蟲族,他什麼都能接受。
可墨菲定律偏偏在這時候發作,任何可能出錯的事情,最終都出錯了。
伊野的臉被虛擬地圖投射出的藍光照亮分割著好幾塊,呈現出一種冷硬而蒼白的神色。他用力握緊手裡的槍,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地圖上距離他們隻有500米遠的的白點。
紅點,指代低等蟲兵。
黃點,指代中等蟲軍。
白點——
是高等蟲族。
整個模擬戰場內僅有五隻的高等蟲族之一,現在就在他前方500米處。
……
凱撒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他夢到一座熟悉的高塔,上麵開著一扇小小窄窄的窗戶,由五顏六色的花窗玻璃組成,他看不清玻璃內的模樣,隻是偶爾能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倒映在窗前,像薄薄的霧,像輕輕的風,近在咫尺卻難以觸碰。
起先他不知道那是誰,直到有一天,他的父親莫西·奧德裡亞告訴他,那是誕生下他的“爸爸”。
凱撒一直很想見他,所以他問父親該怎麼做。
父親一如既往地沉著眼眸,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眼裡沒有絲毫父子間該有的溫情,朝他冷冰冰道:“凱撒,這世上隻有強者才能完成自己的願望,如果見到他就是你的願望,那你就要證明給我看。你要贏,每一場比賽,每一次勝負,每一回戰役,你都要贏給我看,到那一天,你才擁有見他的資格。”
那之後他明白,隻有贏到最後的人才有權利許願。
為了獲勝,不論是受傷還是瀕死,他都能不顧一切地往前衝。
可是……
這一回,他好像真的要輸了。
原來人類的意誌再強大,也敵不過基因的本能,凱撒發現即便自己注射不可計數的抑製劑,也熬不過易感期的操控。
……
隱約中,幾道槍聲仿佛隔著棉花朦朦朧朧傳過來。凱撒撐著渙散的意識睜開眼,玻璃窗上有雨水滾落,灰沉的天幕下,他看到幾米之外有兩道身影交錯。
黑發青年渾身都濕透了,手裡拿著刀和槍,身形像一隻輕巧的雨燕踩中高大男子的肩膀。他的臉在夜色裡白得驚人,被雨水覆蓋,泛著柔亮的光。
緊跟著,凱撒看到他垂下槍對準男子的頭頂——砰一聲,男子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