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因宛如一個接收到指令的小兵,手忙腳亂地點火、踩下油門。在駛入車道之前,她還相當正式地摁下了轉彎車燈。
“哇——”在開上公路的那一刻,沈時因能明顯感受到車身變得平穩暢快,“跟之前那些坑坑窪窪的土路可太不一樣了,稍微踩踩油門速度就起來了。”
“你開快點,這可是高速路。至少開到120碼。”鐘琂說。
沈時因試著加速,窗外的風景急速掠過。即便是這樣,她依舊對每一段路況了如指掌,比如她會突然指著車前的一點路麵說:“這是第一道傳力杆的位置,我放進去的。”
再比如她會在經過的時候介紹道:“這裡本來有一道很寬的熱接縫。為了能跨縫壓實,我當時刨了好久的毛槎。”
公路一側就是大海,吹進來的風裡帶著些海水特有的潮濕氣味。鐘琂始終很認真地聽著,在行駛了二十分鐘之後,他指著前方一道旗旌說:“看見那道標誌了麼,一會兒在那裡停一下。”
沈時因依言照辦,仿若賽車手一般來了個神龍甩尾,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路邊。
鐘琂拉開車門,丟下一句:“你也下來。”
沈時因走下來,無意識地繞著車身晃了一圈,還彎下腰檢查了路麵狀況。沈時因的行為實在有些多此一舉,鐘琂語調平穩地說:“這是一條超高水平的柔性公路。最厲害的技術人員,用了最好的瀝青粒料,單點足以承受上千噸的貨車重量,哪怕使用一百年也不會壞。”
“是啊,”沈時因直起身,驕傲地說:“都能上教科書了。”
後麵的車輛還沒跟上來,這裡靜得隻有海浪聲。鐘琂往海麵的方向走去,指著一塊地方說:“這裡應該就是以後修建主橋台的地方。公路另一側的空地會新建一個大型基地,供施工人員居住。”
沈時因走過去一看,沙石麵已經立起了幾道防護,大概是經過重重考察後初步確定的地點。那裡是一個灣口,很適合做引道,坡岸與路堤相連的角度也很合適。
沈時因放眼看去,隔著海麵的對岸小得隻剩一個點,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連接這兩片陸地。難以想象這會是多麼龐大艱難的巨型工程。
“會修橋吧?”鐘琂突然問。他的語氣輕鬆隨意,仿佛他們即將要修的不是一座真正的跨海大橋,而是樂高裡隨便一摁就能完成的積木玩具。
沈時因很堅定地點頭,“會!我在學校學過。”
話剛一出口沈時因就後悔了。誰都知道這一行重實操,不重理論,不論是多高的學曆隻要沒在現場實地跟下來一個完整的項目,那都不叫“會”。沈時因最不想讓鐘琂看輕她,結果還是無意間當了回愣頭青。
沈時因很少看見鐘琂笑,更沒見過他像現在這樣由衷的笑。他從來都嚴肅克製,沒有什麼大開大合的情緒,隻不過收得也快,眼看後麵有車輛駛來,他也就斂起了笑意。
張士明開的是鐘琂的車,他緊隨其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