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因胡亂地點開許多網頁,再一一關掉,迷迷糊糊地睡著,再渾噩地睜開眼。
沈時因第一次主動製造了偶遇。還是之前那家咖啡廳,鐘琂也還是坐在之前的位置。
推門進去的那一刻,沈時因覺得這也算不得處心積慮。她本來就要過來買早飯,遇見鐘琂隻是順道的事。
然而從沈時因走進去到點完單,鐘琂一直在打電話。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大,但語速很快,咬字有些含混,那些英文詞句從他口中流瀉出來,讓人聽不太真切。他手裡還拿著支鉛筆,隨著談話不斷在紙上寫寫畫畫。
直到沈時因接過打包好的蛋糕,鐘琂也沒結束通話,更沒抬起頭。鐘琂專注起來似乎很容易進入心流狀態,沈時因往他那邊看了好幾眼,最後還是悻悻地提著蛋糕走出了咖啡廳。
鐘琂好像變得很忙,接下來的兩天裡,隔著好幾道玻璃門,沈時因總能看見他要麼舉著手機喋喋不休,要麼就是專注地對著電腦畫圖。
隔天早上,材料廠家通知已經製作好新的路基材料,攪拌好的粒料必須當場攤鋪,稍微放置個一天半天的石子就會沉下去。於是沈時因一行人立即出發,她和胡定榮坐張士明的車,當地施工隊也已經在現場就位。
快到的時候沈時因找回了之前那輛車,在原地掉了個頭,最後停在生活區。
根據施工流水,後續的路基一段一段地往前攤鋪養護,前麵的瀝青路麵也要有條不紊地鋪展開來。沈時因沿途標記著傳力杆的位置,基本與接縫位置一致,但具體的受力方式還是需要她再強調。
赤道的陽光炙炎毒辣,身邊同事都黑了一圈,沈時因戴著遮陽帽,穿的也都是長袖長褲,雖然沒被曬黑,但臉上熱得紅撲撲的。後備箱裡的礦泉水每隔兩三天就能被她和胡定榮喝完一箱。
不光是有了張士明主持大局,項目組上下也吸取教訓,全都卯著一股勁要把這段路修好。一周過去,公路以驚人的效率進行到了粘層和封層,漂亮的瀝青被灑下來,就像撒播的種子一樣,在陽光下閃著平整的光芒。
幾台重型壓路機進場那天,沈時因的對講機裡傳來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沈工,傳力杆的安裝都完成了嗎?”
對講機難免會有一些雜音,沈時因怔忪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鐘琂的聲音。鐘琂既然能用對講機跟她交流,那說明他也過來了,並且就在不遠的地方。
“裝完了。”沈時因回道。鐘琂的這個問題用意其實很明顯,沈時因主要負責力學方麵,既然傳力杆裝完了,那說明她的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
“那你趕快回來,運營商的人過來了。”
沈時因這一路上都沒弄清楚修路修得好好的,運營商的人突然過來乾什麼。生活區的臨時辦公室裡,鐘琂和張士明坐在一邊,另幾個提著公文包的非洲人坐在另一邊。
從談話裡得知,他們這裡要修信號塔了。並且鐘琂已經獨立完成了一套方案,包括修建和敷設電纜的位置和具體操作,即刻就能動工。
沈時因大吃了一驚,小聲問旁邊的張士明:“不是說至少要等大橋修好了才能考慮周邊配套嗎?”
“本來是這麼說的……”張士明也是不久前才接到通知,他解釋說:“鐘琂聯係了當地運營商,好賴話都說儘了,總之這事是談下來了。反正早晚都得建,早點建當然更好。喏,這是鐘琂畫好的結構模型圖,你審一審。”
原來鐘琂最近就是在忙這個。在這片區域完全修建好之前,居民不可能大規模遷徙過來,運營商卻還要花錢維護,怎麼想都是賠本買賣,也不知鐘琂是怎麼談下來的。
沈時因接過模型圖,她和鐘琂的上下級關係好像產生了對調。她認真地檢查完,沒挑出什麼毛病,隻點評了一句:“下次備注的話不要寫得這麼潦草。”
鐘琂意味深長地轉頭看了沈時因一眼,臉上似笑非笑。
沈時因挺直腰背,愣是沒露一點怯。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個張士明,她聽見鐘琂好聲好氣地說:“知道了。”
從這天起,沈時因依舊載著胡定榮,每天早晚往返園區。隻不過工作內容由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