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蟬鳴聲連貫綿長,從不停頓。車裡的沉默將周遭一切聲音都放大到不容忽視的地步。仿佛從聽到蟬鳴的這一刻起,屬於夏天的燥熱才真正襲來並落到實處。
沈時因的第一反應是心疼機票。頭等艙的機票多貴呀,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就要起飛了,就算能退也得扣一大筆手續費。
並排而坐的兩個人都看向各自一側的窗外,沈時因盯著街對麵的路牌,“我不能替你做決定,如果到時候事情發展得不儘如人意,那我豈不是成罪人了。我能確定的隻有一點,那就是即便你要留下來,我也絕不會把私人感情摻雜進工作裡,雖然我們之間不剩什麼……”
沈時因深吸了一口氣,默了幾秒才繼續說:“其實我剛去非洲的時候好幾次都想打退堂鼓,正是因為看到了你這樣一腔赤誠的人,我才能堅持下去。可能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抱著跟我同樣的想法。如果連你也要放棄,那我希望至少每一個決定都是遵從本心,任何人都不該影響你的想法。”
鐘琂已經熄了火,車窗緊閉,沉悶的空氣讓人很想逃離。
沈時因打開車門,“快進去吧,彆讓他們等。”
她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鐘琂始終跟在她後麵。好像不論她要去哪裡,他都會亦步亦趨地追隨。
*
梁冉和鄭意成已經先到了。餐廳裡用許多大大小小的屏風做隔斷,沈時因七拐八拐地悶頭找了半天,最後在江景位找到了人。
“快坐快坐。”梁冉特地把身邊的位置空了出來,拿出禮物說:“給你的,快戴上看看!”
這是一個四人桌,鐘琂坐到沈時因的對麵,也就是鄭意成的旁邊。落座之後看見沈時因打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拿出一串貝殼手鏈戴在手上,隨著她的晃動流光溢彩。
“好看嗎?”沈時因看著手鏈,不知在問誰。
鐘琂很衷心地回答:“好看。”
鄭意成已經點好了幾個菜,他強烈表示鐘琂大老遠地回來,這頓飯應該自己做東。對麵兩人還在你來我往地推拒,梁冉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與沈時因分享旅行心得。
“潛水的時候我可害怕了,還有魚群從我身邊經過,我都不敢動……咦,你腿怎麼了?”
沈時因穿了條裙子,一坐下小腿上的傷痕就露了出來,“沒事的,就是在工地勘驗的時候出了點意外。”
“嚴重嗎,疼不疼呀?”梁冉看這傷有些觸目驚心。
“不嚴重,看起來長,但是不深。”
“那會留疤嗎?”
她們這邊的交談引起對麵注意,沈時因也不知道最後是誰贏得了這次買單權,但鐘琂很平靜地搶答了梁冉的問題:“不會留疤的。”
“那就好。”梁冉長舒了一口氣。
話題很快由沈時因的傷轉到對鐘琂的送彆上。
鄭意成不無遺憾地說:“真是不巧,我們婚禮第二天就出發度蜜月,昨天剛回來,你又要走了。都沒時間多聚聚。”
沈時因聽著這些話,卻有些置身事外。她已經在前一天道彆過,離彆的戰線拉得太長,那些情緒仿佛也被抻開,被稀釋得越來越少。
鐘琂說:“以後還有機會的,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和梁冉不管是來美國還是非洲,我也一定負責接待。”
鄭意成不住地點頭,“冉冉早就說想去奧蘭多了。不然下次我們一起,四個人來趟美國之旅?”
梁冉輕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