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全本免費閱讀
沈時因是在周一早上例行查看郵件時在抄送那一欄看見了鐘琂的名字。她沒太在意,有時候最終方案出來了會讓業界大佬幫忙看一看,但也僅限於指點兩句,不會真的參與。
因此當沈時因走進會議室,看見鐘琂坐在上首的那一刻,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
沈時因來得很早,她一向習慣提前一會兒先來會議室整理資料,但鐘琂比她更早,偌大的會議室裡沒有彆人。鐘琂在有人進來的一刻就循聲望了過來,沈時因腳步一頓,一時間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踟躕幾秒,沈時因還是坐在了自己慣常的位置上。她與鐘琂之間隔了三個座位,清晨的會議室很安靜,很長一段時間都隻有沈時因翻閱卷宗和鐘琂滑動鼠標的聲音。
鐘琂的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右手手指不斷滾動著。他不動聲色往沈時因的方向瞄了好幾眼,每次看過去她都目不斜視,垂首伏案,仿佛一心撲在麵前的資料上。
可仔細看看她的臉就會發現,沈時因緊緊抿著唇,臉頰因為用力而輕微鼓起,眼神似乎也不太聚焦。
以鐘琂的經驗來看,沈時因這是在生氣。是迫於職場關係、在專業態度之下,小心隱忍的生氣。
最後還是鐘琂先開口,他聲線平穩:“我打了黃熱病疫苗,要十天後才能回非洲。十天一到,我馬上就走。”
沈時因還是垂著臉,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整理手頭上的圖紙。就在鐘琂以為她要將自己徹底忽略的時候,沈時因忽然問:“那你為什麼要回來?”
他為什麼要回來。
前天晚上漫無目的開著車打發時間的時候,鐘琂也在心裡問了自己同樣的問題。到了這一刻,就連他也搞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沈時因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落在眼裡同樣刺眼。鐘琂氣極反問:“我為什麼要回來?鄭意成隻有一隻手,你覺得他在這一行還能乾多久?我光是露個臉,就能讓他在公司好過一些。還有,一個管涵算了大半個月,兩方項目部來回拉扯就是拿不定一個主意,我不回來你們是不是打算掰扯到明年?”
沈時因心裡那股氣性徹底被他勾了出來,如果說本來還能假裝平靜,儘量維持住表麵的和平,那麼聽完這些話的沈時因再也忍不了。她把手裡的筆往桌上一拍,“你不在的時候我們推進得好好的,你就算不來鄭意成也過得下去,不用你來裝好人!”
鐘琂不想跟沈時因吵,再吵下去仿佛又回到了身處非洲時沈時因離開的前夕。更何況他這樣興師動眾地回來也不是為了和她吵架。
鐘琂深吸了一口氣,壓下那些翻湧交織的情緒。然而再開口時的語氣到底還是說不上多友好,鐘琂問:“你反應這麼大,是自認做不到能與我心平氣和地共事?”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打開。劉周平手裡抱著電腦,肩窩裡還夾著手機。沈時因又抓起那隻筆,另一隻手撐著腦袋,遮住因情緒激動而浮上慍色的臉。
看見會議室裡的人,劉周平匆匆掛斷電話,幾步上前握住了鐘琂的手。
“沈工,這是淩副總叫過來給我們幫忙的鐘琂。你們在非洲共事過,應該很熟悉了,不用我多介紹。”
豈止是熟悉,幾個月前還睡在一張床上,赤誠相見呢。沈時因暗自腹誹,麵上卻不顯,扯出個笑對劉周平說:“嗯,都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