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隻有那麼短短十幾日時間而已,就這麼一點時間,能夠把該有的‘東西’都給湊齊,就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至於辦得亂七八糟了些,朱翊鈞倒是沒多在乎,畢竟這場‘立儲典禮’在他心裡,又不是‘真正’的立儲典禮。
這次亂就亂了些吧,下次,他‘一定’要風風光光的,為寶貝兒子朱常洵辦一場真正的立儲典禮!
“他還是沒出門嗎?”
朱翊鈞‘又’一次問起了這樣一個,有些奇怪的問題。
這十幾日下來,伴駕的大太監,不論是張誠還是陳矩,都已經聽過這個問題無數次了。
此刻,一旁的伴駕的人是陳矩,十幾日下來,他挨的那五十板子似乎全然好了一般,已經又是生龍活虎,滿眼忠誠了。
畢竟皇帝陛下雖然打了他五十板子,但卻給了他東廠督主這樣一個高位,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回皇爺的話。”陳矩心知肚明地回答道:“張重輝除了夜裡會翻牆去後院跟趙家小姐膩歪之外,沒再去過任何地方。”
聽到這樣回答的朱翊鈞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似乎在遮掩些什麼,他當即便改問道:
“皇長子既然已經被冊立為了皇太子,便能如‘他們’天天嚷嚷所願那般,出閣讀書了。所以內閣那邊,都安排了哪些師傅去給太子講學?”
“回皇爺,自然都是挑著資曆最深的翰林學士們,去為皇長子講學。”陳矩回答道。
“嗯。”朱翊鈞淡淡應了一聲後,卻是突然想起什麼了一般,意味深長道:
“朕以為,倒也用不著那些資曆最深的翰林學士們去為皇長……太子講學。
太子年紀還小,朕怕太高深的學識,他學不會,也聽不懂。
讓最年輕的新科翰林去教太子就行了,年輕人,跟小孩子之間也好溝通些。
另外太子年紀還小,慈慶宮離文華殿又遠,未免路途折返奔忙,就讓師傅們去慈慶宮中講學吧。”
萬曆皇帝這番話的意味不可謂不深長,擺明了不想讓大兒子朱常洛受到太好的‘教育’的同時,更是在透露著另外一個小心思。
按照以往的規矩,大明朝的皇太子在受學時,都需要親自到文華殿中,等待先生們授課的。
可如今,朱翊鈞卻是直接取消了這一點,更是改為了讓翰林學士們親自去慈慶宮講學。
慈慶宮離文華殿遠不遠是一回事,皇帝陛下是不是真的心疼兒子路途奔忙更是另外一回事。
總之朱翊鈞的這一吩咐,直接便是‘切斷了’太子進入‘內宮’的唯一‘主要’途徑。
更是切斷了太子與內閣之間,‘可能產生’的那麼一些聯係。
陳矩聽完後也是不由得直張嘴,愣了半刻後,隻能是回道:“奴婢遵命。”
“對了。”朱翊鈞似乎突然覺醒了‘父愛’一般,吩咐道:
“常洛現在是太子了,場麵總得要有,你多派些太監,宮女過去伺候他,吃穿用度上也都講究些,彆讓外人以為朕這個當爹的苛待了他。”
陳矩在聽到皇帝陛下的這樣一個吩咐後,心中更是感動想道:“皇爺心裡,還是有太子的!”
萬曆皇帝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朱常洛這個兒子,沒有人知道。
朱翊鈞隻知道,好日子一旦過久了,人是會愈發放縱的!
“啟稟皇爺。”張誠捧著一道奏本走來,磕頭行禮後,雙手呈上,道:“這是吏部新推舉出的入閣人選,請皇爺您行最終定奪。”
朱翊鈞沒有接過奏本,隻是斜睨一眼後,冷冷問道:
“內閣現在不是還有王錫爵,張位,趙誌皋三個人?吏部好端端的舉薦人入閣作甚?”
“回皇爺的話。”張誠回道:“此事是王首輔提議的,他說張位與趙誌皋這兩位閣臣除了給他添亂以外,什麼正事都辦不了。故而王閣老在與六部商議一番過後,吏部便列出了這份名單。”
“淨添亂?哈!”朱翊鈞冷笑了一聲,譏諷道:
“張位與趙誌皋,不都是申時行舉薦的人嗎?申先生舉薦的兩位‘人才’,怎麼可能連‘正事’都辦不了呢?”
朱翊鈞似乎很樂於看到,自己手下的這些臣子們,狗咬狗、窩裡鬥的畫麵。
畢竟他這個高高在上的天子君父,都總被他的這些臣子們聯合起來,整得狼狽不堪。
如今看到這群自詡清高的老狐狸們,因‘利益’而產生了‘分歧’,萬曆皇帝的心中難免生出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獵奇快感!
懷著好奇,朱翊鈞接過了張誠呈來的奏本,準備看看這裡頭都有誰的名字。
朱翊鈞很清楚,這些人裡,誰的名字排在前頭,那他便極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內閣首輔!
就在朱翊鈞奇怪下一個‘黨爭頭目’會是哪個‘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