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拂開過去的舊影(1 / 2)

我才不吃回頭草 而楚 10487 字 2024-09-19

原來這個家夥就算倒退十歲,也難纏得很。

洮箐暗暗磨牙。

天色漸晚,今日隻能作罷。

她掂了掂手中的垃圾袋,環顧四周,想為自己找個容身之處。

看了好幾圈,終於在離蔣家不遠處的山坡背後,找到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亭子。

說是亭子,其實就是個沒頂的木架子。

木架的柱子兩端掛著一個還算結實的吊床,看上去勉強能棲身的樣子。

罷了,洮箐輕聲歎息,自我安慰。

天地為席,也算不錯。

至少一睜眼還能看到星星。

“蔣澤昀,等你醒了,我一定要把你也塞進小吊床裡。”

她扔完垃圾窩在吊床上,蜷縮成一團,自言自語道。

這個一片布兜子似的吊床並不像是大人的尺寸,反而更像十歲出頭的孩子的玩具。

洮箐躺在裡麵實在算不上舒適,束手束腳,稍微一動就被勒得慌。

她的魂軀現在像個有洞的米袋,靈力用一點少一點。

況且夢魘中可能有未知的危險,她不能離蔣澤昀太遠,又沒地方可去,這裡已經是她唯一還能湊合的地方。

再不然,隻能睡樹上了。

即使龍族哪裡都能住,哪怕盤腿席地而坐也能熬個幾年。

可她總覺得,這一刻,她和那些躲在小區綠化帶裡的貓,沒什麼區彆……

“啊!該死!”

洮箐第無數次拍滅身邊嗡嗡的蚊蟲,輾轉難眠。

往日她在的地方,蛇蟲鼠蟻早就退避八百裡。可誰知這惱人的夢境中,這些煩人的家夥根本不怕她。

她心煩意亂,隨手一揮,丟出的靈力卻失了準頭。

不但沒能把擾人的蚊子一舉消滅,還劈中了一旁的木架子。

木架子幾乎瞬間就燃起火光,火苗差點就舔到吊床。

洮箐手忙腳亂地又聚起靈力,試圖把火焰撲滅。

隻是她力道一來一回沒能收放自如,火是滅了,過多的靈氣卻一股腦地湧入木架旁不起眼的老藤。

那幾近枯死的老藤幾乎在瞬間就活了過來,順著木架向上攀爬。

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將木架的頂部遮了個結結實實。

原來這又漏又空的木架是個葡萄藤架子。

有了抽出新葉的葡萄藤做點綴,這裡終於有了幾分勉強能入眼的感覺。

藤蔓之間的空隙並不緊實,層層疊疊的枝葉將月光切割,在地麵撒下光斑的碎片。

風一吹,細碎的光斑就紛亂地翩飛。

在又紅又癢的嗡嗡聲中,洮箐就著月光沉沉睡去。

奔赴拂離宮後晝夜不分的考驗,各種幻影中來回的奔波,心頭情緒的大起大落……

她實在太累,再無力對付這些微不足道的絮聒敵手。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洮箐就被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吵醒。

她掀開垂在吊床旁的葡萄藤走出去,就見到蔣澤昀一臉陰沉地站在樹藤前。

“葡萄藤,活了。”

短短的幾個字,洮箐卻分不清他的話語中的,是高興還是生氣。

蔣澤昀的自行車側倒在一旁,兩個輪子還在不停地轉著。

寬大的校服褲子上蹭著泥,連書包也被甩到一邊,足可以見他來的時候有多急,多迫切。

就好像他迫切盼望的事終於實現

可他臉上的表情不是欣喜,而是洮箐從沒見過的風雨欲來。

仿佛他對這件事又真切地恨著。

實在是太奇怪。

“怎麼了?”

洮箐問道。

蔣澤昀卻不回答她的話,隻問道:“這棵老藤是你救活的?”

“是我。”

洮箐不明所以。

她的回答隻換來蔣澤昀更暗沉的眸光。

少年定定地站了一會兒,然後麵無表情地扶起自行車,背上書包轉身離開。

從她身邊經過時更是遠遠避開,仿佛她身上沾著什麼可怕的病毒。

洮箐抿緊了嘴唇。

眼看蔣澤昀的騎車時翻飛的衣角和樹陰融為一體,慢慢消失在路的儘頭。

他這是發的哪門子脾氣?

她眉頭皺得很緊,有些煩躁地在葡萄藤下來回踱步,卻突然聽到耳畔傳來沙沙的聲響。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老葡萄藤的樹根緩慢蠕動。

洮箐本想置之不理,可那聲音越來越大,擾得她本就煩悶的心情更燥上幾分。

“煩死了!”

和蔣澤昀之間不愉快的氣氛讓往日冷靜的洮箐也情緒不穩,平日裡可以忽略的那些細微噪音也無法視而不見。

她鬼使神差般蹲下,撥開腐朽的樹根,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作祟。

她本以為是蟲子,是蚯蚓。

卻沒想到,當舊日的淤積被她拂去後,那泥土中,有著新生。

一株綠色的嫩芽從樹根底部綻出新葉,在清晨的微光中輕輕搖曳。

洮箐靜靜地望著那株綠芽,奇異地,她原本擰成一團的眉毛鼻子慢慢鬆開。

有些後知後覺的感受慢慢浮現。

她和蔣澤昀朝夕相處那麼久,從來都是蔣澤昀接住她的脾氣,先做妥協。

很多時候蔣澤昀都明白她為什麼生氣,也知道如何化解她的脾氣。

但剛才角色對調,她搜腸刮肚地試圖說上一兩句緩解蔣澤昀陰沉的情緒,可憋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憋出來。

才更加感到挫敗。

她以為自己懂蔣澤昀,可其實細細想來,她好像並不懂。

就像她不知道他對葡萄藤生氣,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在進入拂離宮之前看起來一切如常,卻失去了生的欲望。

還有他的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她對蔣澤昀過去人生經曆的了解,僅僅停留在他有個自私討厭的父親,僅此而已。

“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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