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30章(2 / 2)

廣都三十年 執筆開雲 25008 字 8個月前

林羽翼沒有立刻回宿舍,她起床稍稍吃了點兒東西,又昏沉沉地倒在賓館的床上,閉眼睡了過去。

她感覺自己的頭有點兒疼,身體有些冷,在被窩裡出了一身汗,可是掀開被子,又冷得厲害。

她發燒了。

林羽翼在賓館裡躺了一天,又昏沉沉地被師漣拉去醫院,她燒得迷迷糊糊,似乎接連幾天都在睡,隻記得每次一睜眼,就看見守在床邊的師漣。一勺一勺哄著她喝粥、吃藥的師漣。

有一次,林羽翼昏睡中,模糊地感覺自己喊了什麼,她被自己的喊聲驚醒,卻不記得到底喊的是什麼。她問師漣,師漣隻是溫柔看著她,目光裡藏著一絲說不出的情緒,然後搖頭說,隻是一些不重要的音節罷了。

林羽翼再度睡去。

師漣看著熟睡的她,目光中那一絲暗藏的複雜情緒漸漸顯露,越來越深。

那一絲情緒,是深切的憐惜。

林羽翼昏睡中呼喊的兩個字,是——

“哥哥。”

……

林羽翼身體皮實,發燒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三天晚上,她便恢複生龍活虎的狀態,帶著師漣在學校附近瞎逛悠。

林羽翼帶師漣去了學校附近的野生動物園,在小縣城裡逛了大半天,就是不想再回學校。她覺得生病和師漣在醫院的這幾天,就好似一場縹緲美好的夢境,她可以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用麵對,她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她一旦回去,回到校園裡,這場夢就碎了。

可夢遲早是要結束的。

明天一早,師漣就要回蜀都了。最後一晚,她準備借住在林羽翼的宿舍裡。

有師漣陪在身邊,總比自己一個人回去要好,林羽翼雖然不情願,但她清楚地知道,夢遲早會醒,她沒法和時間抗衡,沒法和現實抗衡,她無法抵禦現實的侵蝕,她隻能接受。

林羽翼牽著師漣的手,慢吞吞地回到校園裡,再次踏上熟悉的銀杏大道,看著周邊抱著書本的學生來去匆匆,林羽翼心裡蔓延起一股極其空虛落寞的感覺。

她覺得她好像一點兒也不屬於這裡。

不能出國了,那麼她其他的規劃和想法呢?讀研,讀博,找個好工作,快快替給給還清債務,真的能像她預想中那麼進行嗎?

她不知道。

如果她一開始就不符合公派出國項目的要求,如果她沒能考過雅思,她都不會像、像現在這麼迷茫。她不相信自己,也不再相信……彆的什麼人,比如學校。儘管她知道,站在他們的角度,那些人並沒有錯。

她覺得自己好像與整個世界隔開,周圍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那麼不真實。

“林羽翼,你看。”

走著走著,在師漣的輕聲呼喚下,林羽翼抬頭向遠處望去,然後怔住腳步。教學樓上方的天空,正被一層由暖粉色漸變至火橘色的夕陽覆蓋,厚厚的雲朵一片一片掛在天邊,染上火燒一般的豔麗色彩。更遼遠的天際處,雲層淡了,晚霞如輕紗一般散開,尾羽處顏色淡去,已經沾上幾絲星光。

這一片晚霞雲彩,美的不似人間。

林羽翼看了會兒天,看著那片美得不真實的彩霞,怔怔地輕聲問:“師漣,你說,我以後該怎麼辦呢?我有些不知道了。”

師漣同樣看著遠方天際的霞光,握緊了林羽翼的手:“說不定,無論你怎樣選,無論走哪條路,最後都會通向最好的結局呢?林羽翼,你相信嗎?”

林羽翼沉默幾秒,笑著搖搖頭:“我不太信。”

走到宿舍樓下,空曠的學校突然熱鬨起來,攢動的人頭把宿舍樓圍得水泄不通。

“同學,這是怎麼了?”林羽翼往前擠了擠,沒擠進去,隻得逮著一位墊腳看熱鬨的人問。那人頭也沒回,直直盯向人群最裡邊,大聲道:“表白呢!”

“有個男生在地上擺了花兒和蠟燭!”其他人嘰嘰喳喳地說。

“花兒是一圈紅玫瑰呢!那男生還長得挺帥,聽說是動醫院的學生會副會長,是學霸呢!不知道哪個女生運氣這麼好呀?”

林羽翼對表白不感興趣,她隻想回寢室,然而艱難地往人群中擠了幾步,終於快要擠到寢室門口,她聽見周圍的討論聲,倏地頓住腳步。

動醫院學生會副會長?

那不就是、就是嶽程成嗎?

嶽程成他,他在表白?他和誰表白?想起室友們平日裡的八卦,林羽翼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嘶,她現在繞開寢室正門,繞去後門還來得及嗎?

林羽翼正要拉著師漣轉身,卻已經來不及了。她的腳步被擁擠的人潮擋住,前麵的人群感應到什麼似的讓開一條路,眼前景色一下子開朗,她看見宿舍樓下的空地中央,擺著一大圈心形的火紅玫瑰花環,每一朵玫瑰旁邊還點著一個蠟燭。

這會兒天色已經黯淡,蠟燭的火光是那麼顯眼,猶如一個天然的舞台中心,而嶽程成站在花環最中央,拿著麥克風,直直向林羽翼的方向看去。

嶽程成穿的很正式,一身白色的西裝襯衫,整齊地紮在西裝褲裡,還打了暗紅色領帶。他認真看向林羽翼,一雙桃花眼裡沉澱著溫柔的光。

嶽程成眉眼柔和地彎起,朝林羽翼的方向伸出一隻手。

人群裡響起一陣尖叫歡呼。

下一秒,嶽程成刻意壓低,用帶著氣泡音的低沉聲音,輕緩念出他精心準備的台詞:“動物醫學院大三一班的林羽翼,你好。”

他的話音一落,林羽翼已經感覺到,周圍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霎時間,她的腦海一片空白,說不清是尷尬還是憤怒,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的確慌亂得有些失了方寸。

嶽程成跨過花環,一步步向她走來,一邊走,一邊繼續說著:“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嗎?”

“在你的記憶中,應該是大一暑假的社會實踐吧。可是在我的記憶中,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兒。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大一的無機化學課上,你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埋頭專注地做著自己的事情,老師點你的名,讓你起來回答問題,你沒有一點兒慌張,語氣是那麼雲淡風輕,甚至有些滿不在乎。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女孩真是驕傲到了極致。從那以後,我便時不時地關注著你的動向……”

林羽翼沒有聽進他的話,她看見他往前一步,她便想要往後退一步,可是後退的腳步卻被人群攔住,她退無可退,她垂在身側的左手,卻和另外一隻手握得越來越緊。

那是師漣的手。

嶽程成越走越近,他一句一句述說著在他眼裡,他們的相遇、相知,他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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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越來越大。周圍人群歡呼聲,“在一起”的呼聲,同樣越來越大,快要震破林羽翼的耳膜。

林羽翼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他的聲音落在她耳中,仿佛變成了吵人的蚊子嗡嗡聲,變得遼遠而又模糊。

林羽翼隻聽見,另一道聲音落在她耳畔。

很輕、很輕的聲音。

卻異常清晰。

“三。”

是師漣的嗬氣聲。

“林羽翼。”嶽程成一手抱著花,一手拿著話筒,即將走到林羽翼麵前。

“二。”

師漣的聲音似乎重了些。

“我喜歡你。”嶽程成在林羽翼身前停住腳步,他重重遞出懷中的花,“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一。”

與其同時響起的,是最後一聲倒數。

垂在身側相握的手一下子握到最緊。

林羽翼驟然轉身,默契跟隨著師漣的腳步,頭也不回衝出人群,衝向沒有人的曠野大道。師漣在前麵,為她撞開熙攘人群,開辟出一條狹窄但足以通行的荊棘小道。

在人群驚訝的呼聲中,她與師漣一同遠離這裡,越來越遠,直到跑得全身失了力氣,彎腰在路邊大口地喘著氣。

“哈、哈哈……”林羽翼氣都喘不穩,可是抬眸和師漣對視時,忍不住與她一同笑出了聲,她伸手拍著對方的肩膀,笑得很是暢快。

下一秒,林羽翼就笑不出來了。

她看見嶽程成追了出來。

“林羽翼——!”嶽程成噠噠噠噠跑得越來越近,他用力喘著氣,咬著牙,停在不遠處,“我、我喜歡你很久了,從大一開始就一直喜歡你,你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嗎?”

好在,追出來的隻有他一個人,那些看熱鬨的同學都沒跟上。

周圍沒有了那麼多目光的逼視,林羽翼慌亂的心緒平靜些許,理智回籠,她直起身盯著嶽程成,不解地問:“你說你大一開始就喜歡我,那你為什麼現在才說呢?”

林羽翼本就是個對感情很遲鈍的人,長這麼大她沒對誰動過心,也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樣的,雖然室友們都開玩笑說嶽程成在追她,但她自己……的確沒感覺到他哪兒喜歡她?

他見麵時會和她打招呼?彆的同學也會呀。

他會在圖書館和食堂蹲她?可林羽翼也會和彆的朋友約圖書館、約飯啊,他不請自來的行為反而讓她覺得麻煩,隻是她不是那麼在意,所以才沒指責過他罷了。

他約著她一起備考雅思?可他們一直是和徐依依三人一起備考的呀。

生日禮物?朋友間互送禮物,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彆說師漣了,就連張瀟揚送給林羽翼的生日禮物,都比嶽程成送得多得多。更何況,林羽翼禮尚往來,秉持著不貪彆人東西的準則,次次都回了禮。

再說了——

就在上個月,被室友調侃過很多次後,林羽翼不厭其煩,終於忍不住,主動去問過嶽程成究竟有沒有喜歡的女生,但嶽程成給她的回答是,沒有。

所以林羽翼很不解。

既然喜歡她那麼久,為什麼以前一直要否認,為什麼一點兒沒讓她感覺出來?林羽翼這會兒冷靜下來,語氣變得散漫,給人一種逼問的感覺。

嶽程成撐著膝蓋喘口氣,咬咬牙,破罐子破摔似的說:“因為我以前不敢。”

“為什麼不敢?”林羽翼追問。

“林、林羽翼,你自己不覺得嗎?你太傲了,沒有哪個男孩子敢追你,我也不敢。男人嘛,都是要麵子的,我怕我被你拒絕,顏麵儘失,就像——就像今天這樣!”嶽程成低頭,目光有些陰狠。

是的,林羽翼太傲了。

她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裡,放在心上,看似爛漫開朗的外殼下,藏著的是一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心臟,不僅冷,還冷得灼人。

她看似親和謙虛,卻不願向任何人低頭,心底始終又倔,又傲。

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老師、同學,嶽程成。

嶽程成最開始以為,林羽翼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不是他這種普通男生能招惹得起的。然而後來無意間在學生處看見她貧困生的申請資料後,他一下子對她生出了無窮無儘的好奇心。

一個家徒四壁的農村貧困生,怎麼會那麼傲?她有什麼資格那麼傲?嶽程成不自覺地想要接近她,了解她。

男人的心態就是這麼奇怪,嶽程成一邊被林羽翼的驕傲所吸引,可又一邊想要戳破她的驕傲,想要看看褪去一身光環的她,是什麼樣。

“以前怕被我拒絕,那怎麼現在就不怕了?”感覺到嶽程成神態變化,林羽翼語氣同樣變得微涼,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因為,你看見我‘為愛殉情’的新聞,覺得原來我也有腦子不清醒的時候,覺得我慘烈分手了,所以你可以趁虛而入?”

嶽程成沒有出聲,但他陰惻的神色已經給出了回答。

是啊,林羽翼說得沒錯,那天他在電腦上看見林羽翼“跳橋”的照片時,心裡第一反應竟是一陣詭異的狂喜。

哈,林羽翼那麼傲的人,竟然也會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奔赴千裡去殉情!能做出這種腦癱的事情,她還有什麼驕傲的資本?

林羽翼沉默片刻,她忽的笑了,唇角往上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是你,嶽程成。是你第一個看見網上的謠言,你認出了照片裡的我,然後——”

她控製不住地笑,笑得聲音發抖。

“然後,你以擔心我的名義,把這事兒告訴了學院老師,緊接著讓我的室友們去證實照片裡的人就是我。”

“我本來就是擔心你!”嶽程成直起身,吼道,“就算隻是作為朋友,我看見你跳橋殉情,我不能擔心你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可是你‘擔心’的同時,就沒有想過網上那些話都是謠言的可能嗎?你難道沒有想過,老師們知道這件事情後,後果是什麼嗎?”林羽翼笑著追問。

“能、能有什麼後果?我當時聯係不上你,我隻能去求助老師!”嶽程成目光飄忽,說話不自在地結巴一下,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前後晃悠,“我不過是擔心你,林羽翼,我當時真的好害怕,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的聲音在抖,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林羽翼心裡卻沒有一絲憐憫,她的心情反而愈加寒冷:“嶽程成,你覺得我信嗎?你當我是傻的嗎?”

嶽程成表情驟然凝固。

林羽翼笑著,口中蹦出一字一字,字字泣血:“你真的相信網上的那些謠言嗎?你真的打心底兒覺得我是會殉情的蠢貨嗎?就算你不信,你還是信了,並且,你將這件事告訴了學生會的老師,讓它在學校裡擴散出去。老師們原本就不信任我,因為他們和我不熟,就像你說得那樣,我太傲了,我不討人喜歡——我原本就沒刻意討過誰喜歡。可是你不一樣,你這個做學生工作的副會長,天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晃悠,他們當然信你。你告訴他們我‘跳江’的事情時,表現得那麼擔心,哭得那麼慘烈,就連我室友都知道你是個暗戀我多年的癡情種,在老師們眼裡呢?你是癡情種,我是什麼?我是傻逼,是個會威脅到學校穩定的定時炸彈。”

“嶽程成,你從最開始,就是奔著我出國的資格去的。”

“你、你彆汙蔑我!”嶽程成連連後退幾步,“就算你不能出國,對我有什麼好處?我不也沒考過雅思?”

“有什麼好處?你自己心裡不知道嗎?”林羽翼舔舔唇,笑都懶得笑了,“如果沒有好處,你乾嘛選在這個節骨眼表白?”

好處就是——

林羽翼從雲端跌落,不再高高在上。

“跳江”一事,讓林羽翼失去了出國名額,同時在學院老師心裡留下一個壞印象,她以後的獎學金、保研答辯,通通會受到影響。

績點專業第二又如何?除了這份應試成績,她再沒有彆的可驕傲的地方。

公派出國,回國保研,讀研讀博,她為自己規劃好的康莊大道,再也走不下去。她得像學校裡每一個普通學生一樣去焦慮未來,去迷茫,哦,她還要比普通人更迷茫一點兒,畢竟她的家庭條件,差得真是過分了。

嶽程成的心態就這麼變了。

在他心裡,林羽翼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傲得不行的學霸女神,林羽翼沒有傲的資本了。他覺得他可以輕易把她踩在腳下,控製在手心。

他覺得自己這時表白,再合適不過了,畢竟,林羽翼感情才剛剛“受挫”,出國的資格也沒了,正是最無助、最需要依靠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這時表白,簡直無懈可擊。

他同樣怎麼也想不明白,林羽翼為什麼會拒絕他。

或許是因為老底被揭穿的緣故,嶽程成終於裝也不裝,瞪著眼睛大吼著問:“林羽翼,你為什麼不和我在一起?你家裡沒錢,我家有啊!你和老師關係不好,我能在他們麵前給你美言幾句啊!你失戀——好好好,就算不是失戀,跳江總是真的,你抑鬱症跳江心情不好,我可以安慰你啊!”

“為什麼不和你在一起?還能為什麼?因為我不喜歡你啊。”林羽翼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心裡大受震撼,一時都忘了笑,“我還想問你呢,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喜歡一個害我失去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出國名額的男人,為什麼會喜歡一個專門等在我心情最低穀到我傷口上撒鹽的男人?我不傻吧,嶽程成。”

林羽翼的話說得太直白,太戳心,竟然把嶽程成激得惱羞成怒,發狂般一拳朝她揮來。

林羽翼沒有被打中。

拳頭揮在她臉上的前一秒,她被師漣用力向後拉開,踉蹌一步站穩後,師漣已經擋在她前麵。師漣脊背挺得很直,伸手堅定地攔在林羽翼和嶽程成中間。

嶽程成那一拳打個空,他撐著膝蓋,咬牙惡狠狠盯著師漣,眼白露出血絲。

“你打。”師漣居高臨下看著他,目光淡漠到極致,仿佛不是在看一個人,隻是在看一頭即將被擊斃的發瘋野獸,她另一隻手拿出手機,不急不緩地摁下110三個按鈕,“你的拳頭隻要敢落在我們倆誰身上,待會兒就讓你進警局。”

嶽程成看見她手上的動作,終於冷靜一些,眼底的血絲消散,站直身子擺擺手:“開個玩笑而已嘛,師同學——是師同學吧?我沒記錯吧?你乾嘛這麼嚴肅,我不過是太傷心了,還能真打你們兩個女生不成?”

師漣垂眸看著手機屏幕,淡淡出聲:“可是你知道嗎?我很想打你。當然,你放心,我不會打人,就算會,我也打不過你。”

沒有人看見,她拿著手機那隻手的手掌中央,被她掐出了一道道青紫的痕跡。

她真的很想打人。

在她聽著林羽翼說的那些話時,真的很想、很想。

這是師漣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那麼憤怒,又那麼無力的情緒。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心臟裡情緒翻湧,是那麼、那麼疼。

師漣很憤怒,但她不知道該如何發泄憤怒,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所以她此時的語氣很淡,淡到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既然不能打你,我就和你講講道理吧。你說不理解林羽翼為什麼不答應你的表白,我來告訴你為什麼。”

“在我看來,愛情這種東西,一定是等值於友情,甚至在某方麵高於友情。相信大多數正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林羽翼最低穀時,我作為她的朋友,一直陪著她,安慰她,儘我最大努力幫助她。看到網上的謠言時,我聯係不上她,所以我隻能自己想辦法幫她辟謠、刪帖。可你呢?你口口聲聲說著喜歡,卻故意把她推入深淵,你的這份感情,能比得上半分友誼嗎?林羽翼怎麼會貪圖你這份廉價的愛情呢?你明白了嗎?”

不管嶽程成有沒有明白,師漣和林羽翼都不會再理會他。

師漣牽著林羽翼的手,一同決然離開,兩個背影消失在黯淡黃昏儘頭。

她們回到寢室,宿舍樓下圍觀的人群早已散去,玫瑰花環已經被打掃乾淨,一點兒痕跡都看不出來。

第二天一早,林羽翼送師漣去大巴車站,然後獨自回到學校,為開題報告做準備。

出不了國又怎樣?生活總得繼續。

分彆前,林羽翼對師漣說:

“師漣,昨天你說,不管我選擇哪條路,最終總會通往最好的結局。我回答你說,我不相信。”

“我現在依舊不相信,但謝謝你,師漣。謝謝你願意在我最無助最迷茫的時候陪在我身邊,謝謝你沒有介意我不接電話的任性,謝謝你一直一直以來對我的信賴。師漣,我不相信我的未來能走出怎樣康莊美好的大路,我很迷茫,但就算如此,我依舊會走下去,依舊會,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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