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就像拿在手裡的書,一頁頁地翻過去。時間轉眼又到了周六。
東州酷暑未退,驕陽依然似火,仿佛要將大地烤焦。空氣黏稠而悶熱,仿佛一層厚厚的透明帷幕,讓人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大凡開實體店做買賣的商家,都明白開門做生意的道理,不管有沒有顧客,你都得保證店門敞開著。這古玩行業曆來就有“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說法,做古玩生意,就更得漫無目的地候著,守株待兔般等著,這叫堅持,是守業。
羅青陽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自己上周有幸撿到的大漏就是這麼等出來,守出來的。
想起上次撿漏,羅青陽就想起何老板今天要來東州古玩城的事情,也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再購買古玩。
“吱嘎”一聲響起,一輛大切諾基急刹停住,車門打開,何老板帶著兩名彪形大漢、一名白發老者,一行四人,急匆匆地闖進“大雅齋”古玩店。
何老板神色凝重,濃眉緊鎖,一副惱怒生氣的模樣。羅青陽隱隱感覺事情不妙,卻不知何故,正待開口招呼。
“陽仔,退貨!”,何老板從身旁大漢手中奪過錦盒,一把丟在桌台上。
“何老板,你這是……”,羅青陽望著桌台上的錦盒,疑惑地問道。
“你這幅金農的《古佛圖》,假的!”,何老板滿臉不悅,氣呼呼地嚷道。
“不可能啊!這《古佛圖》,我之前就找兩個專家看過,沒有誰說假的啊”,羅青陽一邊打開錦盒,一邊反駁,“上次當麵交易,你不是也帶人現場鑒定過嗎?”
“這幾天,我拿著這幅《古佛圖》找了不少玩家看過,都說是民國高仿的。上次我帶來的人太年輕,這回他師傅親自來了”,何老板解釋,又轉頭對白發老者說,“老先生,您給說說吧。”
白發老者答應一聲,彎腰將《古佛圖》拿出展開,平鋪在桌台上,指著畫中古佛,“這位老板,你請仔細看,這古佛頭小身大整體不成比例,這邊右肩部的衣紋塌陷,破綻還是不少,仿製跡象也比較明顯。據此可以斷定,此畫為後人高仿之作。”
羅青陽自知書畫鑒定水平有限,見白發老者語氣如此肯定,又見兩彪形大漢橫眉立目,心裡不免打起小鼓,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
按說這畫吧,梅六奇看過實物,顧千峰也看過圖片,應該沒問題。要說梅六奇年輕資曆淺,看走眼,尚有可能。但顧千峰顧老爺子,身為東州古玩協會會長、業界泰鬥、鑒寶權威,斷不會有打眼一說。可惜顧老爺子遠在東北避暑,遠水解不了近渴,雙方現在又鐵定不會相信網絡圖片鑒定結果。
怎麼辦?眼下,看來隻有先叫梅六奇趕來再說了。
“陽仔,怎麼樣?退款吧”,何老板見羅青陽沉思不語,出聲提議。
“這樣吧!何老板,你的人鑒定過了,我也得再找人來看看”,羅青陽端出茶具,開始泡茶,“咱們啊,不急,先喝口茶,解解渴,有事好商量!”
何老板混跡古玩市場多年,自然清楚今天這事急不得,隻好坐下品茶等待。
不一會兒,梅六奇便趕到了“大雅齋”古玩店。
何老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看見梅六奇年紀輕輕,眼神中便充滿了無奈與不信任。
梅六奇也不理會,徑自走到桌台前,指著《古佛圖》,直截了當地說道:“諸位,這幅《古佛圖》的確是金農真跡。”
“小夥子,請講下,你的理由”,白發老者眼睛盯著梅六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