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禾看不過去了,剛想往前幾步阻止這一場單方麵的打鬨。
“砰砰。”
是石頭砸在人身上傳來的悶響。
殷禾的視線移過去,瞥見院牆外的樹乾上懶洋洋地倚著個碧色衣裙的少女,從她站的角度看不清臉,卻覺得有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
少女細白的指尖捏著幾塊圓潤的小石頭,惡作劇似的往那些小孩身上丟。
她越丟越起勁,手腕輕輕轉了轉,樹上的葉子便落了下來,順著她的手勢,那些葉子猶如被憑空托起,在空中猶如一條頑皮的小蛇圍繞著那些孩童,左一下,又一下地竄來竄去嚇唬著他們。
幾個孩童見狀被嚇得直哭,大喊著:“妖怪,有妖怪!”隨後便如鳥獸四散一般跑開了。
那少女跳下樹來,語氣間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你怎麼都不知道反抗的,他們一直在欺負你。”
他黑白分明的眼神凝望著眼前的少女,既沒有被救的喜悅,也沒有被欺辱後的憤怒和委屈,眼神空蕩蕩的,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布娃娃。
就在殷禾以為他不會回答那個少女的問題的時候,他低下頭,同一種不帶感情的語氣道:“反抗了有什麼用,他們隻會欺負得更凶,等他們打夠了,覺得沒意思了就會走了。”
殷禾看著眼前的景象,她沒體會過這樣的童年,心中泛起些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是何種的複雜感受。
“你認識回家的路吧,我送你回去。”少女輕紗似的裙擺被風揚起,宛如盛夏裡清新盛開的荷花。
那男孩隻搖搖頭,“今日還沒有要到糧食,我不走。”
那少女歎了口氣,轉身便消失在了街角。
男孩漆黑的眼瞳望著前方消失的背影,眼底滑過一絲譏諷。
從來都是這樣,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些人帶著虛偽至極的善意,高高在上的施舍,滿足自己的虛榮的表象,眼裡卻從來未曾看見真正的苦難。
他又慢慢地將自己的臉埋在膝蓋上,一雙眼出神地望著對麵的灰牆,直到一襲碧色的裙擺重新映入他的眼簾。
少女將懷裡的油紙包塞給男孩,一邊拉起他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男孩漆黑的眼出神似地凝望著她,懷裡的油紙包被他攥的死緊,隱約能夠聞到其中傳來肉包的香味。
少女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笑著伸出指尖點了下他的頭:“走啦,看什麼呢?”
當她牽著男孩的手往殷禾站立的方向走來時,殷禾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
她竟然長了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殷禾猛地倒退幾步,任誰看到世界上另外一個自己都不會有多平靜。
她暫且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慢慢跟在他們身後。
男孩一路領著那個少女回到了所謂的“家”,殷禾仗著沒人看得見她一路跟進了屋。
破敗漏風的屋頂,紙糊似的窗戶,搖搖晃晃隨時都要散架的木門,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屋內睡了個醉酒的男人,見到男孩回來,一把扯過他懷裡的油紙包,貪婪的表情一覽無遺:“小兔崽子,有點本事啊。”
男孩任他搶走懷裡的食物,轉身到旁邊的大缸裡舀了一勺涼水就要往嘴裡送,破爛的衣衫下,露出一雙細瘦伶仃的手臂,帶著深淺不一的瘀痕。
少女見狀皺起了眉:“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