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自己這般高調,一是因為她所做的事情本身就足夠高調,二是出於她始終抱著“我不向山走去,山便向我走來”的想法。畢竟,主動現身與被迫現身,當事人的心裡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桑語抬頭望了眼天空,“信鴿訓練得怎樣了?”
阿九答道:“已經訓練好了。阿姊要的紙,阿五已經準備了不少。”
“好,造紙之術……”
“阿姊放心,隻有我們三人知道。”
桑語讚許地點了點頭,“給阿五的信,就由信鴿來送吧,你不必再親自去了。對了,讓阿五挑選幾個人,往濮陽去一趟。”
“濮陽?那不是衛國國都嗎?”阿九有些疑惑。
“還記得我提過的那個衛女,采采嗎?”
阿九的麵容瞬間變得嚴肅,“我明白了,阿姊。若是有尋求幫助的衛人,玄女山必定不會坐視不管。”
桑語應了一聲“嗯”,“你一路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阿姊不休息嗎?”
“我不困,還想再坐會兒。”
阿九回房拿了一件厚衣給桑語披上,這才關上門休息去了。
燈籠裡的蠟燭燃得隻剩下底了,四周的光線隨之漸漸消逝。桑語閉目靠在石桌旁,黑夜將梅花香變得濃烈了。
翌日黎明,一輛軺車在太卜署門前停下。這是鹹陽城裡最高的高樓,樓分五層,巍峨壯觀。
桑語從車中走下,抖抖袍袖,扶了扶腦袋上的官帽。她清了清嗓,背著手,大步地走入太卜署。
迎接她的,是一個板著臉的男人,還有男人手中捧著的龜甲。
這是……“入門”考試?
可是她與烏龜之間,一直是食物鏈的關係,從來沒有想過會成為事業上的拍檔。
桑語正腹誹,那男子開口了:“桑山主既然擔任了太卜丞一職,在其位謀其事,就請展示您的卜筮之術吧。”
他將手往前伸了伸,桑語低頭看了一眼刻在龜甲上的文字,極為果斷地搖了搖頭,“抱歉,我不會。”
她理直氣壯得讓人一時語塞。
“要是您覺得我不配擔任‘太卜丞’這個職位,噢不,不是您覺得,是我的確不配。”桑語掃視了一圈圍觀看熱鬨的官吏們,“的確,屍位素餐的家夥,太惹人反感了。但這是君命,我不好拒絕,想必你們應該也感到為難。我雖然不會卜筮之術,永遠不會算出明天是否有雨,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我願意並能夠學習。”
話音剛落,有老者的笑聲徐徐傳來。桑語側頭一看,瞧見一位白胡子老頭慢慢走來。
她的眼睛驚詫地睜大了,幾乎要脫口而出“怪老頭”三個字。
在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張麵孔?差彆僅在胡須的長度,他們的容貌幾乎如同複製粘貼。
不,不對,不是一個世界,這是兩個時空。要不是桑語知道怪老頭不具備穿越時空的身體素質,那麼她肯定會誤以為他跑來秦國監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