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兒雖然並未完全理解桑語的意思,但能夠聽出其中帶有的調侃之色。她並不以為意,反而笑了笑,朝桑語靠近了一步,“阿姊,你不要有太多的顧慮,隻需順從己心!隻要是你的選擇,我們都會無條件地支持你!”
“椿兒!”桑語伸手點點她的額間,“好了,就此打住吧。不過是一罐碎雪,你再這麼聯想下去,我孩子的名字,你都得替我想好了。”
椿兒擺出一副認錯的模樣,嘴上依舊嘟囔道:“先準備著,也不是不可以嘛。”
桑語抬手作勢要揍她,椿兒連忙躲到遲遲的身後。
“阿,阿姊,”遲遲鼓起勇氣說道,“我入宮為奴,已有六七載了。君上向來不問風月,今日卻突然送來這罐梅雪。阿姊,你細想想。”
桑語眼眸沉了一瞬,“你們這兩個半大的孩子,懂得啥子嘛!”她趕她們回房,“快去睡覺吧!今兒阿九該回了,我在這裡等她,你們趕緊去睡覺!”
院中歸於寂靜,桑語坐在樹根上,用布擦拭著劍身。她仰頭向天,尋找著月亮。偏巧今天又是下弦月,又是一片朦朧的銀輝。
月光遊走在宮殿的屋脊上,間或跳躍在宮人的肩頭。宮人腳步匆匆,進殿稟告道:“君上,上卿甘羅求見君上。”
秦王政從案牘中抬起頭來,有些欣喜:“快請他進殿!”
須臾之後,殿門再次被打開。
“寒冬的風,還真是刺骨啊。”甘羅一麵說著,一麵走至大案前,跪下行禮,“君上,臣回來了!”
秦王政見到老友,神情也鬆懈了幾分。
甘羅是甘茂之孫,自幼能言善辯。他十二歲出使趙國,舌戰趙國君臣,最終使得趙王割五城與秦國。甘羅因此功而官拜上卿,位同丞相。然而在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呈上了辭官書,請求歸隱林泉。
秦王政駁回了他的辭呈,但是允許他隨心而為。
甘羅上書請求回下蔡去祭祀祖先,一去就是半年。除了偶爾的問安奏章,幾乎是杳無音信。
秦王政掃了眼他身上的狐裘,命宮人添炭,好讓火盆燒得更旺些。
“甘卿這一路上,是否有什麼稀奇的見聞。”
甘羅在離秦王政半丈處的軟墊坐下,“最是稀奇的,當屬是親眼見到了春申君倉皇逃回楚國。”
秦王政哼笑了一聲,“倒是一樁極妙之事。”
“君上,還有一件有趣的事兒,隻不過並非是路上的見聞,而是臣今日在鹹陽城中親眼所見。”
“哦?說來聽聽!”
“此事,與那位玄女山山主有關。”甘羅略頓,“在回鹹陽的路上,臣偶聞遊商走販的閒談,說是君上不僅將那位山主請下了山,還給她封了官。”
秦王政忍不住掩袖低咳了幾聲,輕啜了口熱茶,“如今,她已經是秦國的太卜丞。”
“太卜丞?”甘羅沉吟片刻,微微一笑,“倒是挺合適的。”
“是李斯提議的。”
聽到李斯的名字,甘羅信口說起一件小事:“臣此行帶回了一些楚地的橙橘,準備敬獻給君上和相邦。”
“甘卿有心了。”秦王政將話題轉了回來,“回鹹陽之後,你去了何處?”
甘羅仔細回想了一番,將適才所見細細對秦王政說了。末了,他由衷地評價道:“桑山主,頗有名家之風。”
先秦名家,是詭辯的專家。從“白馬非馬”到“子非魚”,這是一群優秀的杠精的故事,他們杠得有理有據,杠得千古流芳。
“桑語的辯論之術,並不高明。但,貴在‘敢’!她在闡述她的觀點時,那咄咄逼人和寸步不讓的架勢,足以擾亂對方的心神。”秦王政說著,唇邊漾出一絲笑意,“可惜你沒有早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