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聯對於慈善幫扶來說是種禁忌,他顯然想起了這點。
但既然對方沒有停止資助的意向,純種魅魔自然也花得心安理得。
隻是...現在小少爺給的不會是他的零用錢吧?
05
大二期末的時候,莉莉絲不得不趕了次結課作業,主題是《夢·想》。
那天她背著木質的畫架畫板,手裡拎著沉甸甸的油畫箱,在清晨登上了希望山頂去看日出,又搭乘了許久的計程車去聽海和潮汐。
她在海邊遇到了一個流浪漢。
對方有著蓬鬆到像個大拖把的頭發,足以吸引任何過路者的視線,莉莉絲也不例外。
她放下畫具,脫了鞋踩進沙灘,才發現那是一個仰躺著的人,再過幾波漲潮,大概就會被海浪淹沒口鼻。
...是想要自殺的人嗎?純種魅魔想,可自殺是會被上帝判處有罪的。
她繼續靠近,試探地戳了戳流浪漢的胳膊,心想浪潮下的尋死者是未見過的藝術,沒想到下一秒,“尋死者”睜開了眼,戒備的視線在看到手無寸鐵的人類時才有意緩和下來。
流浪漢坐起身來,揉揉眼睛又伸了個懶腰,臉有些圓潤,眉眼卻是豪氣和跗骨的怒意。
他像是一隻被小鳥啄醒的獅子,睜開惺忪的睡眼低吼道:“你乾什麼,沒看到我正在睡覺嗎?”
莉莉絲:“......”
她收回被甩開的手,覺得自己和對方肯定有一個存在藍白星常識障礙,“在這裡繼續睡下去是會死的,先生。”
頭發形似大拖把的流浪漢被這話噎住了,他濃顏的五官舒張開,流露出純天然的迷茫和驚訝。
直到漲潮的水漫上來,浸潤了他破舊的褲子和支地的手掌,流浪漢才像是慢慢反應了過來。
他表露出嗔怒的煩躁,又不得不克製,在片刻後說道:“我隻是一直在城市裡待著,第一次來海邊...算了,和你解釋這麼多乾什麼!”
拖把頭的流浪漢站起身,看起來是打算尷尬又沉默地離開現場。
莉莉絲仍半蹲著,赤腳踩在浪潮下的泥沙裡,她平靜地歪了歪頭,輕輕地拉住了對方的手。
“——你還有什麼事?”
流浪漢被拉住,語氣仍然不太友好,動作倒是僵住了,一副想掙脫又擔心難以克製力道的樣子。
莉莉絲並不在意,隻是隨手將泥沙裡的一枚貝殼塞進了對方掌心。
“既然是第一次來海邊的話,還是帶一些紀念品走吧。”她在合上對方的手掌後鬆開手說道。
“這樣會比較浪漫。”
“——哈!?”
流浪漢瞪大了眼,大抵是覺得荒謬,他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隻吐出一句“算了。”
他嘖了聲,將貝殼隨手塞進破舊的褲子口袋,就這樣頂著沾滿沙粒的拖把頭和濕漉漉的褲腿轉身離開,向希望市區走去。
流浪·庫忿斯·漢在半路煩躁地撓了撓蓬鬆的頭發。
...什麼奇怪的藍白星女人。
06
莉莉絲的歸途是用走的。
她沒有選擇回希望市區的主路,而是拐進了更為狹窄的暗道小巷,向著未曾見過的市井街巷前進。
她走走停停,在畫紙上塗抹出日出、風、飛鳥的羽毛和海浪,又慢慢加上鮮花、彩帶、無垢的靈魂和燈。
糅雜的意像在藝術的概念體手下清晰可見,魅魔不耐煩地隨手勾勒畫麵,便成了無可挑剔的作品。
莉莉絲捋了捋粘上顏料的發尾,心想終於應付完了導師的ddl,沒意識到自己幾乎橫跨了整個城市,從居住的富人區來到了治安更為混亂的郊區地帶。
當然,她也並不在意。
她隻是潔癖急性發作,推開了路邊唯一一家理發店的門。
06
郊區的理發店理所當然簡陋。
莉莉絲推門進去,隻看到一個年老的理發師傅正在揮汗如雨地乾活,這店裡沒有空調,幾排風扇在吊頂上慢悠悠地轉著。
一個不良似的小哥坐在收銀台前,擺弄著一把貼滿鉚釘和搖滾圖案的吉他,連客人上門也沒發現,另一個清瘦些的小哥則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塑料材質又缺了一個角,讓他的整個坐姿都有點歪斜。
後者離正在剪發的理發師傅很近,在客人推門的前一秒都在神采奕奕地盯著飛舞的理發剪,一副乖巧學徒的模樣。
他是第一個察覺到客人上門的,反射性地站了起來,又立刻將目光投向正在帶他的理發師傅——同時也是理發店的店主身上——用期待的眼神等待安排。
老師傅用餘光看了看來客,邊剪頭發邊問道:“小姑娘,洗頭還是剪頭啊?”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我這一時半會忙不過來,要剪可能要學徒來。”
莉莉絲抬頭看了看價目表,洗剪吹三十,實在算不上貴,就直接掏了張紅鈔按在了收銀台上,“都要。”
“好嘞,”老師傅應了聲,吩咐起從聽到能上手就眼睛亮亮的學徒,“那小喬你先給她洗,等會好好聽了人家的要求再剪。”
理發學徒滿臉開心:“好的師傅!”
他小跑上前,打算幫客人放一下隨身物件,視線到這時才完整地放到滿頭顏料的新秀畫家身上。
和瘦削少女形成強烈對比的高大畫架先吸引了他的目光,而後是手裡沉甸甸的油畫箱,幾隻還沾著顏料的畫筆露在外麵,混雜的色澤一如客人的發尾。
“這是...油畫?”學徒小哥的動作一下子遲疑起來,他把手在外套上擦了擦才伸過來,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