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輩相傳，星火燎原，百代不絕。
在火光照耀下，所有黑暗和混亂都將重新回歸正確的命途。
“什麼？！”貝恩和阿卡姆一眾毒唯失聲吼叫，火焰中照亮了他們蒼白的麵孔。
而蝙蝠俠看向同一時間燃燒起火焰的街道，麵對深夜從阿卡姆出逃，擾亂社會治安的罪犯們，一位火係大劍男子從黑暗中緩步走出。
他站在蝙蝠俠和一眾罪犯之間——迪盧克的影子被閭轍創造出來，代表了閭轍對達克賽德意識吞噬的開始。
“你是……”失去記憶的蝙蝠俠不由得問道，覺得有點眼熟。
“……他在星海上等你。”迪盧克
道。
隨後，男子勢如閃電地召喚出焚燒罪惡的耀眼火鳥：“而在黎明到來之前，必須有人稍微照亮黑暗。”
蝙蝠俠收下了溫暖的神之眼——心中突然想，此人說的有一點道理。
第二個世界也隨之結束了。
……
第三個世界，蝙蝠俠同殺手鱷決戰——度假的西風騎士團一湧而上，前來幫忙。
第四個世界，還不是蝙蝠俠的“火柴馬龍”在刺客聯盟學藝時掉下懸崖，一縷頑皮的風接住了他。
第五個世界，少年布魯斯被劫匪綁架，即將麵臨撕票危險，煙緋小姐衝進來將犯人都頂飛，現場送去監獄。
第五個世界，幼年的布魯斯同父母走過深巷，麵對強盜槍口的那一刻，懷中救助的粉色狐狸突然打掉槍口，暴起傷人！
……
最後也不知道第幾個世界，蝙蝠俠在一所孤兒院內睜開了眼。
這一次他的所有記憶已經恢複了，他追隨著潛意識中穿越了一片星海，終於來到了這家黑麵具投資的孤兒院，且很快就發現了這個空間並不是在針對他，而是在針對其他孤兒。
——太好了，哥譚市人傑地靈，湊不出來一對爹媽。
“門羅夫人，是真的嗎，馬上就要有人領養我了？”
蝙蝠俠聽到牆壁後有小男孩在怯生生的詢問。
“當然閭轍，或者說轍·閭，該死的你這個東方名字真難讀，有位叫做達克賽德的好先生要領養你，現在去打扮的精神一點！”
女人沙啞粗魯的聲音傳出來。
——是在針對那隻水母？！
蝙蝠俠剛想開門查看情況，但突然發覺了四周空間有點不對勁，他目光緩緩從左到右轉移，發覺竟然是幾隻純白色的水母觸手卷著攝像機、收音器、打光燈，正對著前方的門在拍攝。
甚至一隻帶著導演的貝雷帽帽子，坐在導演椅子上的觸手還在負責打場記板。
“《孤兒怨》第一幕——這可不興養，a！”觸手興奮地叫道。
蝙蝠俠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座沙發。
空間隨之變換，等蝙蝠俠再回過神後，他發現自己坐在沙發上，手
中捧著爆米花。
而身邊閭轍也一手爆米花，一手汽水，正在看電視。
“爆米花，你要甜的還是鹹的？”
閭轍突然發問，順便表示他喜歡蝙蝠俠的火係神之眼，蝙蝠座可真有意思。
“你成功了？”蝙蝠俠收好神之眼，沉聲問道，卻又被觸手給打斷了。
“噓噓！”閭轍一邊調整電視頻道，觀賞一堆觸手追著達克賽德跑，一邊認真地說：“不是我成功了，是你成功了闊佬。”
如果沒有蝙蝠俠吸引達克賽德的所有注意力，他不可能趁著達克賽德沒注意，繞道後方去吞噬天啟星霸主的力量，而現在閭轍已經將達克賽德吸成了一個內強中乾的空殼——水母和達克賽德的黑暗一起沉進深海，然後無爭的水母想，他對達克賽德做了什麼來著？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卷走達克賽德的神力去鹹魚擺爛。
他墜入深海，帶領黑暗忘記了所有的痛苦、死亡、孤寂。他暢遊在天啟星霸主的意識中，與深淵共存。
太棒了，他逐漸理解了黑暗和光明的一切。太棒了，善與惡在水母身上達到了和諧的統調。太棒了，他的精神得到了極大的升華，真想明天就趕走綠色的大章魚，強行住進拉萊耶！
蝙蝠俠立刻拒絕了水母的爆米花，鬼知道裡麵會不會有狂笑病毒。
蝙蝠俠：“……”倒也不必如此激動。
同時，電視上的達克賽德帶著一隻純白色觸手從孤兒院中走出來，那隻藍色的番薯還沒來及意氣風發走幾步路，就被人畜無害的觸手拍了一下背，當場被毒死在了街道上。
蝙蝠俠：“…………”千言萬語在一六。
“好了，闊佬，你該走了。”閭轍關閉了電視機，抬手招來蝙蝠俠的神之眼，輕輕對著神之眼吹了一口氣。
蝙蝠俠接過燃燒起璀璨火花的神之眼，皺眉問道：“你還有什麼沒做完？”
“這不是結束。”
閭轍溫柔地看著蝙蝠俠，靜靜地不再言語，隻是從虛空中掏出來一隻掙紮的藍色番薯，將其扔進了垃圾桶。
垃圾桶很憤怒：你崇高的道德沒了！
閭轍卻愉快地道：“這隻是開始。”
“
開始？”
“對。”
“我們希望世界擁有星辰大海的未來。”
隨著蝙蝠俠被送走，觸手們齊聲唱起《感恩的心》，震撼人心，震耳欲聾。
而既然是為了世界的未來，他就需要去走幾步路。
閭轍緩緩起身，抱著垃圾桶狂搖了幾下，成功將裡麵的達克賽德寶寶腦漿搖出來。
“騙、騙子！”裡麵的小鬼聲聲哀嚎。
“正經人的事情怎麼能叫騙？”閭轍指出矛盾，說他直接選擇去偷去搶。
達克賽德：……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
而隨著閭轍起身，周遭的房間就像是紙板一樣，紛紛倒在地上，混沌的海洋從紙板後湧了進來。他所處的世界泡已經融化，在世界之外，又是無數的DC黑暗宇宙世界，裡麵的超級英雄們正在打擊罪犯。
一枚水晶球被七種元素力所包裹，緩緩出現在閭轍身側，像是小動物一樣柔軟地蹭了蹭它的最後管理者——沒錯，當閭轍吞噬達克賽德後，擁有全部世界規則的他，便升格成了世界的管理員。
新官上任三把火，閭轍撫摸著七種元素所聚集的水晶球，看著他的世界不由得黯然傷神了。
“你所期望的自由，永遠不會在這座多元宇宙中實現。”
就在閭轍抱著水晶球時，冰冷的語言從冰冷的垃圾桶中傳出，是達克賽德在冷嘲熱諷：“你知道多元宇宙的終極是什麼嗎？”
閭轍想，他知道，DC多元宇宙的主元素是黑暗。
每一個世界，在驅逐其中的大反派後，總會有更強大的反派入侵，為了毀滅世界而來。
閭轍看著他的水晶球，努力向外扒了下，但水晶球中發出了小動物一樣柔弱的哭聲，被固定在它的多元宇宙貨架上，無法移動。
“我要帶走它。”閭轍站在貨架前道。
裝著達克賽德的垃圾桶已經不知道飄到哪個世界中去了，但達克賽德也沒有說錯，當祂這名大boss被趕走後，混沌的空間中，又有新的黑暗力量注入水晶球內。
【等價交換。】
終於，閭轍麵前出現了一行秘銀色的文字。當這行文字映入眼簾後，閭轍猛然抬頭，他像是明白了什麼——既然要帶走
一個世界，那麼他就必然要留下一個世界。
“嗬嗬，很好，交易達成。”
白毛眼中爆發了明媚的亮光，他周身泛起了屬於世界管理員的白光。在白光中，他化作了一團柔色，水母的觸須垂落下來，一團純白色的霧緊緊籠罩著水晶球。
但也就在這時，光中傳出一陣陣痛苦的聲音，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給自己現場開刀。
想要帶走一個世界，就要留下一個世界……
一團白光之中，閭轍破開了心臟的位置，瑰麗的血液從胸口流了出來，逐漸化作了另一枚明亮的水晶球。而這枚水晶球剛剛誕生，一切都還是微風細雨的模樣。
然後，他獻祭出了自己的心臟，以便將世界懷揣在胸口中。
巨大的水母抱住了世界，緩緩將世界從黑暗的深海中帶離，閭轍無意識地念了出來：
“帶著世界去流浪。”
一團白光從黑暗多元宇宙中飛出——再見啦DC，今夜祂就要去遠航！
……
**
數年之後，小蜘蛛和瑪麗簡結婚了，他們的孩子一個中間名叫嘉莉，一個中間名叫內德。
而嘉莉已經成了一所魔女學校的校長，她的學校建在一片百日草的花海中。每月的第一個周六，嘉莉親愛的教女和教子，都會代替彼得同瑪麗來拜訪她。
……
數十年之後，蝙蝠俠退休了，但是阿卡姆也轉變成了樂高版本。每當裡麵的犯人越獄出來搞事情，便有羅賓收養的羅賓，穿著綠鱗小短褲蕩去阿卡姆房頂上和蛇精病朋友們罵架。
……
又過了百年之後，雷電國崩同學已經成了聖樹的終生榮譽教授，當他回到稻妻城後，便約定和母親在神櫻樹下見麵。
“母親，這些年，你開心嗎？”國崩輕聲道。
“你變了很多。”櫻花之下，雷神並沒有再繼續說什麼永恒的規則。隻是當她轉身後，一手緩緩抬起，掌中突然出現了一枚風係神之眼，並遞給了國崩。
“母親？”
“這些年……”雷神麵上突然綻放出了一絲微笑，就如姐姐真一樣：“其實，我很滿意。”
……
又過了很久很
久，人類已經走出了藍色的小星球，宇宙各個星係都擁有了人類的足跡。
在一座岩神掌控的星球上，魈上仙站在懸崖前望著去而複返的海浪，這時少年模樣的浮舍大哥走來，四隻胳膊摟住四個弟弟妹妹們，顯然四名夜叉都已經成功轉生了。
……
又過了千年萬年，納西妲正在精心照顧大慈樹王留下的世界樹。
當清晨的露珠滴落於山穀時，已經長成少女模樣的小草神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是你嗎？
是樹王越過一片花海，向著世界走來。
……
而又將時間倒流回現在。
距離驅逐達克賽德過了一年左右，係統化身的銀狼在碼頭流浪，而曾經附身的純白哈士奇已經被凱亞送給了達米安，現在哈士奇過的很幸福。
碼頭的人都認識係統這隻巨大的銀狼，它忠誠地望著大海，等了日日夜夜，就像是一隻忠犬小八。
可又因為係統看起來德高望重，步調優雅，年紀應該很大了。於是碼頭的釣魚佬們給係統換了一個名字，尊稱係統為——忠犬老八！
這時，係統搶了一包薯條，突然身後傳來海鷗的鳴叫聲，一隻純白色的小海鷗落在甲板上，有腳步聲徐徐傳來。
【好久不見宿主，】係統露出了智慧的目光，銀狼愉快地轉頭道：【你終於從星海上回來啦……】
——你去做什麼了宿主？
——保持初心，尊重同行，依法納稅，交易成功~
……！
第 126 章 應帝王·一
群星在深邃的混沌海上漂浮,船舶的每一次晃動，都像是水母於秘銀童話夢境中的歡笑聲，水晶球的天空萬古繁星軌道更替,在世界間，自四麵八方下了一場銀光閃閃的雪中花。
在宇宙的銀色表殼,有一隻水母唱著通遼的小曲,伸出無限隻精神觸手梳理時間線。與此同時，在地球的漁港和碼頭前，有一名旅者無拘無束地帶著銀狼在大地上流蕩,當他經過後,身後的世界變成花團錦簇、被Rickroll洗腦的樣子，而接著——水母、海鷗還有旅人的夢永遠不會蘇醒，終成吟遊詩人口中的神話。
……
而旅者也會同新生的世界意誌們講故事,他一般會講比較“尋常普通”的“事故”。
就比如說,在閭轍還未有遇到係統,並降臨世界之前。屬於白毛的虛影“幻世遊虛真君”就已經在時間線上顯現了，每當這位“幻世遊虛真君”出現，他都會去聆聽世界的聲音,並按照世界意誌們的請求,幫忙改變一些主角的命運,並撈一撈一些特彆倒黴（尤其內核是悲劇）的世界意誌的狗命。
留在過去時間線的“幻世遊虛真君”，是水母力量的分身。
開辟鴻蒙，蹦擦拉卡。
當原初的七種元素被銀色的海浪送往地球之後，其中元素中誕生了七位神靈,而銀色的海浪也留在了地球。
那股“海浪”悄咪咪融入了時間線之中，成為了水母過去存在的一部分，它忽隱忽現、忽明忽暗。而遇到世界線需要出現“特彆不要臉”的事情後,“幻世遊虛真君”就會降臨人世。
——等等！
——什麼叫做“特彆不要臉”的事情，是不是講錯了什麼，應該是特彆要緊的事情？！
冷靜，年輕的世界意誌。這個世界上沒有特彆要緊的事情，除非去碼頭搞點薯條。
水母凝視著夜色，溫柔幸福地回答道，因為人類的文明是仰望星空，緩步前進；問詢大地，回望身後。
但他出現的主要目的，其實是幫助人類文明揠苗助長，不乾人事，開玩笑，以及破大防的，這就是他的使命。而若是問他何時出現，最好雙休日，月黑風高犯案之夜，淩晨一點至四點。僅為開路過耳，願眾生內心感到莫大的觸動，
並不要太在意。
就比如，他會懷揣著對人理和宇宙的關懷——創死所有碳基生物！
【……】
【…………】
在某一個春日正濃的夜晚，剛剛誕生的世界意誌逐漸被沉默淹沒，隻能說世界管理員的意願如何，是要仔細揣度的，如果祂不能理解，那麼不理解也變成了一件好事。
一個世界意誌飄走了。
而旅者和銀狼依舊在城市的街頭巷尾流浪。
他們漫步在現代社會的街道上，等待世界從白天的喧囂過渡到了夜晚的狂歡，矚目於天橋下的車水馬龍，人群如織。
21世紀不會辜負現代人，東方國度的高樓大廈林立，巨大的廣告牌上播放著各種繽紛的廣告；夜市之中，美食香氣撲鼻而來；廣場上是直播一條龍，不時地傳來悅耳的音樂和歡笑聲，使得整個城市的脈搏在震動，充滿了嶄新的活力。
片刻之後，閭轍和係統從小吃攤買來一斤小龍蝦，配上花生米和雪頂奶蓋茶，蹲樹下分享夜宵，感慨這才是人生。
有幾l百年曆史的老榕樹葉發出簌簌風聲。
係統毛茸茸的耳朵動了下。
隨即，他們旁邊響起兩個年輕的女聲：“小哥哥，你的哈士奇真帥氣，就像狼一樣，請問我們可以摸一摸嗎……”
係統連奶蓋都來不及舔了，嗷嗚一聲，瞪大智慧的眼睛，明顯是在震驚有人居然真相了。
閭轍抬頭，隻見是兩位穿著銘製馬麵褶裙，披著仙女風對襟式外套的漂亮女孩。
“沒有收費陷阱，請便。”
他嘴唇微微地揚起，挑眉道：“哦，原來是你們倆位啊。”
“咦，小哥哥，我們見過嗎？”
兩個女孩不過二八年紀，在滿是遊客的不夜城步行街上，一人手捧照相機，一人背著斜挎式布包，胸前掛著學生證，看起來像是趁著假期出來旅遊的。
她們身高差不多，但一位身形窈窕，體質纖細；一位身形豐韻，麵若銀盤。那位身材窈窕的女孩伸出手，對著係統發出了小奶狗無法拒絕的“嘬嘬嘬”邀請，當觸摸到係統身上並不柔軟，甚至刺啦的長毛後，女孩下意識地對同伴感歎道：“寶姐姐，真的——摸起來也好像是北極狼
啊！”
係統露出了純潔的眼神。
閭轍則緩緩站起身，看著兩位已經轉生的朋友，他露出了愉快的、理直氣壯的微笑：“沒錯，是我們剛剛從海洋館偷出來的，毛上還帶著隔壁企鵝館的魚腥味呢~”
“嗷嗚！”白毛小哥話音未落，係統便驕傲地揚起了狗頭。
兩個姑娘忍不住笑了，竟然沒有察覺到步行街外圍了一圈的警車在瘋狂鳴笛。被稱作“寶姐姐”的女孩牽著同伴的手，舉起攝像機禮貌詢問閭轍道：“那小哥哥，我們可以和你的狗子還有你，咱們一起合個影嗎？”
主要是這位白發小哥哥看起來很帥，又有點說不上的眼熟，所以值得合影留念。
隻見不遠處，警察同誌們搜捕偷走極地館北極狼的蛇精病，警車叫的心急如焚：“嘀嗚！嘀嗚！”
閭轍再次成功被定性為社會不穩定分子，他一手摟住係統，一手比了個“耶”。兩位來旅遊的姑娘將白毛夾在中間，四人以警察同誌們為背景板，閭轍高高舉起相機，按下了快門。
——哢嚓！
下一刻，一眾警察匆匆追上來，白毛直接跑路。
“站住，嘎子——把狗交出來！”民警同誌追著抱著係統跑路的白毛，大喝一聲。
“嗷嗚嗷嗚嗷嗚！”不是狗，是狼！
風中係統嚎叫著罵的很臟。
“唔。”剛剛合影完的兩個女孩則站在原地沉默了。
“寶姐姐，好像有點不對勁。”
為什麼突然上演了警匪追逐戰？
“是啊，林妹妹……”寶姐姐反複翻看照相機，企圖檢查到內存照片中的古怪之處，不由得驚呼道：“剛才那位小哥哥一手抱著狗，一邊比剪刀手，我們倆個也都沒拿照相機——那剛才是誰按的快門？”
“嗯……”
“不清不楚，致敬克蘇魯？！”
林妹妹也在風中淩亂了。
……
其實是水母觸手按的快門，但這些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閭轍以一個標準的偷狗姿勢，帶著係統腳下生風，跑過了不夜城的步行街，溜進於銘代建造的皇家園林內，風裡都是出警聲和白毛海鷗“呱呱呱”的歡笑。
“宿主，你有點興奮。”係統說。
閭轍開心地想，他剛剛讀取了自己沒有降臨前，分身留下的記憶——嗯，很有意思的記憶。
“多有意思，給我講講？”係統搖晃著粗壯的尾巴，攬鏡自照它的北極狼皮膚，覺得它真帥。
“哎呀，這就要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說起了——啊偷襲！”
眨眼之間，喊著“我全招”的白毛已經被民警同誌們按到在地，扭送至警察局。
於是閭轍坐在後悔椅上，麵帶微笑看著親愛的民警同誌們，在腦海中朝著係統緩緩敘述道……
……
**
開辟鴻蒙，誰為情種。蹦擦拉卡，歪比巴卜！
一隻名叫做“太虛幻境”的世界意誌，在某一天找到了剛從世界線中走出來的“幻世遊虛真君”，表示真菌大人，您要幫在下一個小忙。
幫什麼忙呢？
太虛幻境說：【我來自一部人類辛酸淚凝聚的精華，一本寫儘風月濃稠的巨作，我也是一部徹頭徹底的悲劇。】
祂說祂的主角是十二位命運各有悲苦的姑娘，以及一位“什麼關鍵努力都沒做，但還是辛苦他了”的少年郎君，而通過這十三人的命運，太虛幻境映示著在祂的主角之外，一個王朝的興衰。
如果太虛幻境自成一個小世界，那祂可以放任悲劇的發生，主角掛了也就掛了，反正這些主角都是仙人轉世，最後會在太虛幻境內重新相遇的。但現在問題在於，如今的太虛幻境沒有力量建造一個小世界的仙境。所以祂的主角並不是仙人，而這些人類主角就是祂的根基，若是祂的主角命運線斷了，太虛幻境就也可以狗帶了。
“哦，所以你希望我來做些什麼？”閭轍欣喜問道：“刺王殺駕，輔助你的主角登基嗎？”
主角能不能大富大貴，是主角的能力問題。將主角推上不適合他們的位置，就是世界意誌的腦子有問題了——這兩者的區彆，太虛幻境還是可以分清楚的，於是世界意誌搖了搖頭。
祂說祂看見了宇宙之中，銀河係的冥王星人正在建造殲星炮，並對準了地球；太陽係外的瑪卡巴卡星人又在準備地爆天星，並對準了冥王星；銀河係臨時政府又在準備中子滅殺，並對準了瑪卡巴卡星球
；而銀河係政府被岩神搞出來的金融危機，至今沒有完全結束。
【世界上的爭端總是充滿了血與淚，以此對比，我的悲劇也隻是滄海一粟。】
太虛幻境道：【一個地球上的國家，國家中的王侯將相，同宇宙中的數以萬計的行星泯滅相比，我隻能說是遠遠不及。所以，與其複製一堆禮法上成功的人，還不如做自己。旅者，我希望你為我的主角們提供自由的選擇，並讓他們逐漸生活到一個更加自由，更加開明的時代去。】
或者說，祂的主角們，其實就已經在一個大變革時代的轉角了。
【我看到銘朝有人發明了蒸汽機，這是一種不依賴任何仙法、魔法就可以自己運動的工具。地球上的科技點在沒有神明乾預的情況下，已經被人類們自主點出來了。】
太虛幻境認真觀測了一番人間，難掩口中的興奮，又一邊罵道：【可惡，但是新皇上位後，竟然把海外貿易全停了。】
閭轍挑眉：“你需要我帶領你的主角，走上工業革命的康莊大道？”
【不止如此，你還要改朝換代，禮崩樂壞。】
太虛幻境認真點頭。
說著，祂眼見著岩王帝君的化身鐘離先生，正巧從山嶽中走了出來。
“旅者，許久不見。”鐘離先生於呼吸間，便遛彎到了閭轍身前。
帝君雍容華貴，穿著一身簡單的明黃色盤領寬袖常服，頭戴盤龍蓮花冠，腰間束帶間隱隱閃爍著龍鱗，以金、玉、琥珀和透犀作為點綴。
他的偽裝身份是一名去城裡看戲遛鳥的員外，但僅憑這一身低調到不能再高調的穿著，配著貴氣不凡的樣貌，看起來怎麼僭越人間帝王怎麼來。
“師祖，好久不見~”閭轍笑道，按照各論各的關係打了聲招呼：“這裡有隻世界意誌剛剛找上了我。”
【那麼鐘離先生，不如您來幫我的主角逆天改命吧！】
太虛幻境是顏控協會會長，看見漂亮的龍龍，立刻蹭了上去，盤繞在龍龍隱藏起來的金棕色龍角前，久久不肯離開。
祂一邊吸龍，一邊將自己內部儲存的金陵十二釵判詞遞給了鐘離先生。
【這些判詞都不好，但是代表了我的主角們的命運，鐘離先生是這片土地的
主神，依照您的權柄，可以更改一條判詞，並帶來蝴蝶效應。】
【我的姑娘們還沒有全部誕生呢，一切都來得及。】
太虛幻境安慰自己和在場的另外兩位朋友道。
“如此也好。”
隻是路過的鐘離先生笑了笑，隨手從虛空中拈起一冊鎏金色的詩文，修長的手指緩緩撫過金色的大字，帝君嘴唇微微地揚起，對著詩詞念道：“桃李春風結子完……”
在神靈的引導下，金色的字體緩緩開始發生變化，一朵枯萎的蘭花重新在岩神的掌中生根發芽，頃刻間開出了數朵鮮花。
鐘離先生將掌中的花放歸命運深處，揚唇輕笑，溫和地重新念道：“桃李春風結子完，下自成蹊一園蘭。玉壺冰心殷相囑，寄望將來作師談。”
“師祖，英明神武，慧眼識珠，好文采啊！”
閭轍化作海鷗，一屁股擠開世界的意誌，停落在帝君的龍角上開始吸龍。
而帝君想，那位李紈姑娘若是不辜負命運的轉變，也許未來會獲得一枚岩係神之眼——雖然神之眼並不是七神發的，但的確來自於七神的認可。
同時現在——
大早上遛彎的鐘離先生歎了口氣，略帶歉意地將小海鷗從龍角上抖落下去。祂現在需要優先去冥王星，給對準地球造殲星炮的冥王星人一個“下不為例”的“小警告”。
……
然後回來，正好趕得及同魈一起去集市上逛逛。！
第 127 章 應帝王·二
隨後,鐘離先生這一去，就從春日去到了初夏。
回來時祂路過山野小路，龍角上掛落了大片的紫藤花。正好往生堂祖傳的客卿今日無所事事,離開不知哪一任往生堂堂主,決定遛彎到濕熱的南方去避暑（？）。
無妨，反正對堅硬的岩石來說,3000℃以下都屬於低溫。
而也許在宇宙這般宏觀的尺度下,人類的時間顯得略缺少參照意義，所以世人企圖過的神仙般的生活其實是一種偽命題。但不管怎麼說，自從鐘離先生來過後——冥王星就逐漸被踢出了九大行星的行列。
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也不得而知,但冥王星的碼頭上終於有了薯條，也引進了海鷗。
海鷗說,真特麼是個冰凍的星球，然而看看這些天殺的王八小薯條——淦銀河係臨時政府娘累，能想出來轉移海鷗去冥王星打工，監視是否有水母飛出太陽係的人一定是個小（傻）可（叉）愛，但是活著真好。
至於在宇宙中走了一圈的龍龍,大家都暫且忽略了,因為實在是打不過，鐘離先生也渾然不知，自己成了星際海鷗變成冥王星入侵物種的導火索。
**
地球之上，白日光照之下,鐘離先生現在正身為社會閒散人士,路過江南的水鄉的白牆青瓦。
金陵大街之上，商品琳琅滿目，遊人熙熙攘攘,繁華之態極儘於此。甚至人群中還夾雜著一些高鼻闊目、棕發碧眼的外國商人、外國投機者和天主教信徒。
一名西方隨著航海大發現旅居異國他鄉的神父，身著銘朝士人日常穿著的深衣，眼見人群中的鐘離先生卓爾不凡、鶴立雞群，有一種說不出的神性，便兩眼放光就要傳教。
“這位公子，這位大人！”
神父急忙攔住鐘離先生，張口便以古怪的腔調道：“不知您是否願予在下一杯茶時間，以便在下為您介紹一番西方偉大之神，全知全能之父——偉大的天父和救主，我等世界真實的造物者？”
“……”看著不像是西風教廷的人。
鐘離先生略低下頭，祂平靜地看著神父，目中微微閃過一絲嗔怪。
“好的打擾了！”
神父立刻知難而退。
與此同時，一隻屋簷間神色嚴肅的“青色小團雀”仰起頭，察覺到岩神厚重溫和的神力的降臨，就知道是鐘離先生到來了。
當鐘離先生走到人流稀少的巷子內，魈就趁機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名青衣少年人，而另一隻水母也從世界線中顯現。
“帝君。”
身側傳來少年人欣喜，又刻意收斂的聲音，鐘離先生含笑微微頷首。
“魈，今日天氣不錯，不如同去街上走走？”
魈上仙聽了眼睛一亮，他走在鐘離先生左側，白毛水母正好溜到了龍龍的右側。
這世界上還有比同龍龍一起逛街更愉快的事情嗎？
有——還有來自帝君的認可！
“這世間，近百年倒是平靜了許多。”
隻聽鐘離先生輕聲地道，並從不吝嗇於誇獎地對孩子點了點頭。
“還是多虧了降魔大聖……世人不知，但我等仙人隱居山野之間，久不曾履行保護凡民之責，想來都要對魈道一聲謝。”
“帝、帝君所言，著實讓魈受之有愧！”
在水母的揶揄喝彩聲中，小綠鳥差點一頭撞在樹乾上。立刻紅著臉道不隻有他，化名萍姥姥的歌塵浪市真君，還有近年留雲借風真君的關門弟子申鶴都在人間履行鎮守妖魔的職責。
也要感謝帝君留下的岩龍小像，岩神的鎮壓之力減少了大地上的魔物遺骸滋生，大大提升了降妖除魔的效率。
“嗬，魈不必如此拘謹，我說的是實話。”
鐘離先生拍了怕孩子肩膀，欣慰的發現這麼多年過去，魈上仙的人形終於有長高了二寸。如果孩子少熬夜，多吃杏仁豆腐，他或許可以有機會長得更快些。
看著魈仰起頭，以一種要誇獎但是不明說的驕傲克製方式，向祂展示和平的金陵城，鐘離先生唇角浮出弧角相當完美的笑意，隨著魈便走遠了。
也可以說千百年如一日，魈上仙依舊在負責鎮壓人間的妖魔。
然這幾百年妖魔數量在逐漸減少，人類中的方士數量也在逐漸減少，時間進入末法時代，屬於普通人的科技時代卻馬上就要進入黎明，看起來像是一種時間線的選擇。
帝君和魈上仙的背影看起來父子情深，催人淚下。
他們美好的就像是一幅“彆讓父母感到孤獨，關注兒童成長心理健康，常回家看看”的公益廣告。
所以，緊隨其後的水母又開始蒼蠅搓手，準備搞事情了。
……
畢竟閭轍的到來純粹是為了回應世界意誌的委托，不然他會繼續蹲在時光海中吃著薯條唱著歌，將維護世界線的事情偽裝成盲盒，送給世界上擁有神之眼的人去完成。
——他要乾什麼來著？
現在的時空沒有薯條。
想到這裡，一隻旅者頓時露出了那種屬於饑餓海鷗的凶狠，且吃魚的目光.JPG
【等等，你要幫我打拐……】
閭轍聽到腦海中的聲音無語沉默了片刻，後禮貌提醒道。
——打拐？
“人口拐賣建議賣家槍斃兩小時，買家槍斃一小時。”閭轍接上微笑著認真建議。
【嗯……拋開時代不提都是耍流氓。】世界意誌提醒了下，希望他不要太極端，畢竟現在火槍還正在發明改進階段，容易炸膛。
至於閭轍則想，他當然知道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的道德法律要求，現代社會的那一套維護社會穩定的體係，對封建社會來說，無法保留地主階級利益，生產力又沒有跟上去解放人和人之間的依附關係，當製定法律的人一走，就不一定能起到效果了。
從水母的角度看待人類，閭轍無疑是討厭封建社會下的壓迫金字塔的。若是讓人活在世界上就是為了被上層階級PUA，為了主人生，再為了主人死，那還不如去碼頭整點薯條。
閭轍凶狠地想，腦袋顯然是陷入了一根筋的狀況。他每次聽到世人傳唱的忠仆義主、二十四孝、貞女潔婦等膾炙人口道德楷模，就覺得這個人間已經完蛋了。
他站在時間線內，朝外看去——從遠古部族社會，一直看到了古代封建社會，終於等到了工業革命的近代浪潮興起。
在此陽光之下，做人不去造反，難道還想要借助身處古代的時間線的便利，遵照穿越文指南，尊享三妻四妾、子孫滿堂，或者頂級瑪麗蘇、宮鬥宅鬥，風光過一把皇後娘娘或者龍傲天的癮嗎？
閭轍知道，且完全可以理解，當一些穿越者在床上醒來，告訴身邊丫鬟
他/她失憶，不要隨便磕頭亂跪，大家都是平等的之後，就開始享受身份帶來的好處啦。
畢竟這些穿越者都是主角，他是看著這些人穿越噠。
但白日之下，正在醞釀邪惡之事。
【你記得幫我打拐。】世界意誌道。
“沒問題，我記得搖人順便造個反~”閭轍愉快地回答說。
——閭轍想，誰讓他的權柄大於封建王侯將相，不會像普通穿越者那般困於身份，無法大展拳腳，且他還腦子有大病呢！
**
至於太虛幻境所講的打拐，其實是在講祂有一位不算主角的主角換做甄英蓮，被拐賣了。
那個女孩家住在姑蘇，是家裡麵的獨女，識彆標誌為眉心上點著一顆米粒大小的胭脂印記，今年剛遇難。
正巧世界意誌見到鐘離先生降臨的位置距離甄英蓮小朋友不遠，可以幫忙撈一撈。
“自然可以。”
前方品鑒玉石器物的鐘離先生負了手，傳音答應了世界意誌的委托，言道並無不可。
而就臨時擔任偵查警方的閭轍了解：甄英蓮小朋友如今四歲。她於元宵節被家中仆人帶著去看社火花燈時，遭遇了人販子的拐賣。如果就這樣放任她被拐賣下去，按照原本的命運，甄英蓮將會被人販子當做“女兒”培養長大，並賣給金陵一名叫做馮淵的鄉紳之子。
太虛幻境評價，馮淵公子是一名好人，他父母雙亡，有地有房。原本酷愛男風，沒有沾染過女色，是一位遠近聞名的哲學家。
但當看見被拐子拐賣的甄英蓮後，馮淵便對甄英蓮姑娘一見鐘情，決定將那姑娘買來做妾，並發誓一生不再不沾男子，也不娶第二個，且說定三日後就接甄英蓮姑娘過門——然後馮淵就被一名諢號“呆霸王”的關係戶給打死了。
“呆霸王”本名薛蟠，是太虛幻境1/13份主角薛寶釵的哥哥，江湖人稱“金陵一霸”，乃紫薇舍人薛公後裔，家中世代為皇商。
薛蟠是個紈絝子弟，在封建社會吃人的大背景下，他倚仗祖父之威名在戶部掛虛名，領著內帑皇糧，於金陵欺男霸女，無人能攔。
因為眾人都知道薛蟠母親來自世代高官的金陵王家，如今王家族長王子騰官至從一品京營
節度使，又稱北京衛戍區司令。所以背靠大樹好乘涼，當薛蟠為了和馮淵爭奪甄英蓮，並將馮淵打死後，金陵知府負責開堂審理薛蟠一案，但法律的製裁根本難不倒他。
至於現在，則一切還未有發生，甄英蓮剛被拐賣，隻要將孩子送回父母身邊，她就不會遭遇未來的不幸。
【我知道甄英蓮很喜歡學寫詩，希望她未來可以成為一名遠近聞名的女詩人吧……】世界意誌變成箭頭，指向了虛空的方向，告訴閭轍被拐賣的小朋友就在附近。
……
於是水母不經意間帶動世界線，萬裡晴空立刻掀起了一陣有億點激烈的夏雨。
沿路行人們連忙收攤子的收攤子，抱頭避雨的抱頭避雨，從岩王帝君和魈上仙所站的石橋上急急跑過。
“旅者，且去做喜歡的事情吧。”鐘離先生轉身笑道，他最近無事，正好有空將甄英蓮小朋友送回父母身邊。
雨點越下愈大。
閭轍發現今日鐘離先生正好穿了一身白色帶金紋的深衣，比起祂常穿著的棕、金、玄三色常服，看起來更加清雋平和甚至減齡了。
這樣年輕的帝君應該一口氣能砸幾千個天星。
為帝君撐傘的魈想踮起腳，但又在一種水母賊溜溜的眼神中，瞪了過去，無奈問道：“旅者，你在想什麼呢？”
那隻水母落在後頭，隨時準備跑路——惹魈上仙暴怒，就像是童年找馬蜂窩一樣刺激有趣。
他冷不丁退後三尺遠，把魈給嚇了一跳，就看見白毛以精神特彆好的方式喊道：“青兒，就像是在表演白蛇傳。”
“……”
魈上仙快速看了眼他身著的尋常青色衣袍。
雨中已經變成身著白衣的鐘離先生沉穩撐傘，將魈上仙罩在傘下。
鐘離先生挑眉，嘴唇微微地揚起。
就見閭轍突然轉身，暴起傷人。他當街掏出垃圾桶，對著一名躲雨的灰衣男子就砸了過去。
——咣當！
嚇的路人的侍衛差點拔刀。
眼看著旅者精準砸暈人販子，魈沉默了：“……”
“這不是胭脂巷子的李三爺嗎？”路人驚呼一聲，指著鐘離先生和魈就道：“那剛剛逃跑的人，好像是和那兩位一起的，攔住他們，還不快報官！”
急公好義的凡人武者們紛紛圍上來。
魈上仙：“…………”
“蹲大牢嗎？我回來啦！”逃跑的水母，歡呼一聲，進退如風。
魈上仙已經沉默的不能再沉默了，凡人武者們也沉默了，現場冷卻了：“………………”！
第 128 章 應帝王·三
子曰：若xp可包容萬物,那吾則無所懼矣。
如果喜歡蹲局子，那就一定不會怕蹲局子。
甚至一人一世，如何看透？
人活在此世間,可以不喜歡美嬌娘,可以唾棄薄情郎，甚至可以不喜歡數百年後的武裝直升飛機和沃爾瑪購物袋。但是絕對可以相信優秀的windowsxp係統,它的用戶界麵和性能設計都非常出色,設計先進、安全、兼容的劃時代操作係統已經屬於IT領域的重中之重。
——不好意思，拿錯書了！
**
——啪！
驚堂木一響，滿座皆歡。
我們話說回道，幻世遊虛真君被保送進金陵大獄,差點就成功拿到了秋後問斬體驗卡。對此某人耿耿於懷數百年，覺得是一名知州毀了水母最純真的夢想,這都是時代的錯。
負責判刑的知州：？
“老實點！”
兩名衙役拖著一隻帶著枷梢的白毛水母，二人緩緩走過逼仄壓抑的牢獄過道，由於最近城內下雨，地麵潮濕泥濘，大獄空氣中混合著一股水汽和血腥味,令人不快。
——古今中外熱門景點打卡啦！
行走之間,白毛眼露精光，連裝都不想裝。
——糟了，遇到了一個硬茬，他不會要劫獄吧？
衙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瞬間攻守易位。
而銘代的監獄製度在中央和地方兩個層麵上得到了發展和完善。
自銘以來,監獄正式被稱為“獄”，並分為中央和地方兩種類型。銘朝中央大獄體係包括刑部司法機關和具有監察職責的都察院。甚至在兵部下麵，還設有軍事監獄,專門用於關押犯有重罪的囚犯。
又在地方層麵，監獄分為省級、府級和州級。這些地方監獄設有提刑按察司的司獄，負責管理和監督。地方監獄根據行政區劃建立，其職責不僅限於關押罪犯，還承擔著維護地方安全和社會治安的任務。
——太完美了，他要一個一個蹲過去！
又基於破壞了金陵城的治安，閭轍成功入侵了金陵州府級彆——寬敞但不明亮的大獄。
同時作為地方級彆最高的監獄。金陵大獄裡
麵專門關押了一些聚眾起義、呼嘯山林的英雄豪傑，雖不至於像未來西洋的阿卡姆大獄一樣人才濟濟，但也聊勝於無，所以被兩名衙役押送進可愛的單人獨間，閭轍自覺溫馨的就像是回家一樣。
他當街揍了一名金陵人販的頭目，差點將人送去邊界，或者說地府，去麵見上古傳說中的“閻王帝君”。
隻是可惜那名人販級彆太高，非但販賣人口，日常主業更以經營鹽山，虎踞河道販賣私鹽為生。利益糾葛之下，人販李二爺通過做私鹽生意賄賂官員和當地的世家大族，人在江南地帶，倒也頗有幾分手腕和地位。
此人於江南河道上呼風喚雨、為非作歹不說，遵照優秀的官商勾結、官官相護原理，包庇這人販的背後之人，也定有不可小覷的能力。
甚至有傳聞說皇上親自下江南，白龍魚服出遊，除了為了借南巡之機遊山玩水放縱自己之外，就是老皇帝登基數十年之後，看著國泰民安實在沒事乾，決定自己去江南親自整頓鹽政，鏟除奸佞，來一把爽的。
——沒事乾可以靈魂深處鬨革命，自己控製自己對權利的掌控欲，將金陵官場腐敗問題交給專門的欽差大臣去處理。甚至可以采用更加先進的鹵水製鹽法，大大提高產鹽率，然後將有限的生產力分配到其他地方去。
差點忘了如今資本工廠還沒有大規模建立，農人一旦失業失地就成了無業遊民，從資本家的角度來看，簡直暴殄天物。
……
在被塞入小隔間時，閭轍有空看了眼時間線，證明皇帝出遊這條信息是正確的。
至於需要鏟除的官場黑暗大山，便是被皇帝派往江南斂財的金陵鎮守太監。閭轍對小農經濟下的“自產自銷”模式沒有太多意見，畢竟這座大牢馬上就要變成他邪惡孵化的源頭了。
而關押白毛水母的金陵大獄，位於蘇吳首府的金陵府衙隻有一牆之隔。
這座監獄位於府衙的西側方，專門獨門獨院，並擁有單獨修建大門、院牆，形成院中院、牆中牆的特彆格局，院中派有精兵把手，戒備森嚴飛鳥難過。同時大獄還蓋有一座用於祭祀的獄神廟，以便犯人在判刑後祭祀“獄神”。閭轍被關起來前，同兩名衙役經過獄神廟，定睛一看，這不就是老熟人魈上仙嘛！
廟中的魈上仙乃是一位身高八尺，威風凜凜的青鎧武將，手中鳥槍換做了碧色笏板，看起來高出本人身高太多。
當通過獄神廟，閭轍又因為涉及當街毆打知州的勾結對象，被當做江洋大盜送入了重監。
金陵府的重監則位於大牢核心，押送犯人時，還需要經過一條代表秉公而斷、急公好義的“犴狴門”，上麵寫八個大字“獄犴不治，不可以刑”。很刑——閭轍再次歪頭一瞥，他便又看見了一名“老熟人”，犴狴門前擺著的神獸雕像，不就是煙緋小姐她爹嘛！
兩座仙人泥塑經過了形象魔改後，若沒有術士召喚，已經失去了同凡間溝通的效力，但當發覺熟悉的水母觸須連接上塑像，並朝著他們打招呼後，降臨的魈上仙和煙緋小姐她爹都沉默了：【…………】
閭轍也睜大了眼睛，直接理解到了大氣層——所以比起來賄賂官場的重量級人販，真正的關係戶竟然是他自己？
想到這一層，一隻隱形的觸手從閭轍背後高高升起，隨著觸手輕輕點了下金陵大獄的上空，整座大獄乃至州府衙門都逐漸析出了微涼的白霧。
你的大牢很好，現在它是我的了。水母這樣充滿歉意地隔空告訴金陵知州。
“……為何突然感覺有些冷？！”
兩名送閭轍進包廂的衙役頓覺天靈蓋一陣惡寒。
他們轉頭看見新關進來的犯人還乖巧蹲在大牢內。
但兩人不經意間，同閭轍雙目對視，腦袋突然就一空，迷迷糊糊地腦中隻剩下了一隻似笑非笑的海蜇，並跌撞著走出了大牢。
結果剛剛走出牢獄，兩名獄卒覺得有一些不對勁……
……
在離開前，他們恍惚中突然看見了一位端華的金衣白發女子，唇角上翹，於鎏金色雲霞間款款走來，便出現在了新犯人的身後。
那女人側顏白皙華美的猶如工筆畫中的九天神女，緋紅色眼眸緩緩抬起，冰涼地笑看著兩名衙役，揮手將二人趕走了。
……
**
——叫金陵知州前來見我。
金裳神女輕笑了聲。
凝光小姐的要求不高，隻是由她負責告訴知州：你們的大牢被臨時征用了。
畢竟
請神容易送神難，歡迎以各種手段搶回大牢，也歡迎躺著擺爛。
如今正是末法時代，金陵知州想要通過方士手段搶回大牢，恐怕還有經曆一番周折。
至於凝光小姐，作為岩王帝君退位後掌權的七星之首，那一代七星都曾和帝君簽訂了契約，並達成了某種程度的“永生”。
或許其他神靈對於保留眷屬有不同的賜福方式。
在岩神的土地，作為被神靈選擇的人類佼佼者，也是承載岩神下分命運的重要一部分。按照契約，以凝光為首的七星，都擁有轉世覺醒曾經記憶的能力。
他們自然可以選擇放下七星擔子，轉世好好休假，但若是想要執掌乾坤，隻要心意一動就會被契約覺察到，重新覺醒曾經的記憶，再接受麒麟甘雨的指引，前往帝君用岩神神力切割出的璃月神域，帶領其中的仙人、方士、以及神之眼覺醒者玩星際開拓去。
至於讓眷屬們進行星際開拓，則是由於地球經過第一次神戰後資源瀕臨枯竭，為了修養生息，眾神都開始有意遠離塵世，給地球留下了重新積累資源的時間。
同時，普通人難以使用借助仙力或者魔法所創造的物品，所以七神按照契約，為人間留下了發展科技的時間。
對凝光那一代的七星而言，其中幾位打算在地府沉眠，一覺睡到現代社會。
而凝光小姐則更喜歡開疆拓土，這一世她在覺醒記憶後，立刻就回歸了仙界，同她的輔星北鬥一起遠航銀河係探查資源，繼續在各個星球間進行貿易往來。
作為岩神的人類眷屬，承載著岩神所劃分的特殊命運線，同普通神之眼使用者不同，凝光一看見大牢裡蹲著的白毛，腦海中就跳出了“旅者”二字，所以她不會對閭轍產生任何異議和疑惑。
甚至在被水母搖來過後，不必多說，凝光就知道了閭轍的意圖。
不就是用有限的資源和科技去改朝換代嘛。
七星同帝君的契約杜絕了他們人間稱帝的可能，但隻要凝光小姐想，跑到孤雲閣附近去召集刁民，發展基地，道德培訓，交易軍/火，暗中傳播帶有“屠/龍術”的小冊子，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到。
她不是負責改朝換代的人，但被閭轍召喚，她有義務推動浪潮，以時代車輪的轉
向碾死所有不聽勸的人。
至於整治人販子——區區一名主業賣鹽的人販子，是不值得某名白毛心甘情願讓出占領的金陵大獄的。
於是經過心靈感應，凝光和閭轍兩人迅速達成了共識。
而額外被呼喚來的魈上仙和“煙緋小姐她爹”，一個神識隱藏在魁梧的青鎧神將中，一位從數年未曾清洗的獄犴石像中睜開了眼，兩仙麵麵相覷。又看著水母帶來的白霧愈來愈大，吞噬了整座大獄，大獄中的生命全部進入了昏睡，並帶來了一種時空的顫動和難以言說的混亂。
眼看金陵大獄已然變得不對勁，兩位仙人覺得有義務槽無多口。
唯有閭轍很愉快地打破平靜，“凝光小姐將為人間帶來一場大事件，兩位上仙意下如何？”
“……”
“對啦。”閭轍請“煙緋小姐她爹”分辨牢獄中的嫌犯，他會將被汙蔑之人送去孤雲閣，加入凝光小姐搞事的陣營，這樣初步的草台班子就有啦。
“……”
“謝謝。”閭轍朝兩位仙人點頭致敬。
“……”
魈上仙此時正隨著帝君前往人販拐賣馴養幼女的大宅，而閭轍當街暴打人販，對凡人來說著實是有一點驚世駭俗。所以魈和鐘離先生未有隱藏行蹤，他們兩位也自然進入了京城前來南巡的某皇帝的注意之中。
畢竟閭轍暴起傷人之時，這位陛下就正好在路邊躲雨。
被人間帝王的暗衛悄咪咪跟梢，鐘離先生恍若未決，乃是裝不知道的天才。
魈想帝君裝不知道，那他也裝沒看到算了。
於是，魈上仙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同白毛水母對話：“旅者，你要金陵知州做何事？”
——閭轍覺得，他亟待通知金陵知州你們大牢沒了，不想被皇帝知道，就趕快和他來玩大牢保衛戰。閭轍眨了眨眼睛，不過他乾出什麼離譜事情都不奇怪。
畢竟他親自通知，他好真誠，他本來……他真的在搶！
這般感動著，凝光小姐喚醒監獄內被誣陷的死囚後開始做動員，至於閭轍則蹲在原地望眼欲穿、坐以待斃。
……
終於數天之後，金陵知州突然發覺大牢裡麵的罪犯沒人提去刑場或者押送發配，覺得有點不對勁。
派去的獄卒去一個少一個，而白霧不曾散去。獄卒們都開始害怕到發抖了，說隔壁大牢在鬨鬼。
但知州每夜每日看著白霧，突然覺得自己聆聽到了一種非常美妙的歌聲，甚至看到了人間最華美的寶珠，日思夜想間，他突然對白霧產生了超乎尋常的熱情，如同迷路的旅人看見了海市蜃樓。
他看見白霧其間立一少年，蒼白纖細，溫婉宛若處子，嫻靜隻如海上捕獵之水母！
那少年人於知府夢中，薄唇微啟，未語先笑，便令知府頭痛欲裂……
知府終不能忍，從二隸卒以謁少年精怪者，見於白霧中。
……
“閣下是何人？”知府聽見自己的吼叫聲，在空蕩蕩的牢獄中震動。
但令人類癡狂又驚恐的白發精怪，隻是溫柔看著這名中年人。
終於隔著囚牢，閭轍笑了：
“來，知州大人過一個理智骰吧……”！
第 129 章 應帝王·四
尊敬的楓丹象征主義詩人和散文家馬拉美認為,骰子一擲，不會改變偶然，但是該來的必然一定會必然。
……
15的意誌,25的幸運,骰子一投，蚌埠住了。
頃刻之間,於水母的見證下,金陵知州便陷入了一種幸福的瘋狂境地，而按照規定，他還需要這樣瘋三個月。
大牢內的水母眨了眨眼睛，看著知府大人直直地衝出去,搶了街頭雜戲班子的地盤開始拉二胡，並繪聲繪色、聲淚俱下地朝聽眾們陳述那些年他官場結黨營私、不乾好事的經過——話說,等知州大人瘋完，官也就做到頭，可以被流放去賣紅薯了。白毛水母便意猶未儘地放下了觸須，托腮看著窗外剛剛下過雨，看起來晴空萬裡、一碧如洗。
金陵這一片天空肆無忌憚地下過一場雨,所以這是水母來過的天空。
來過的水母表示,利益相關，圈子太小，他去蹲號子了，勿催。
但親愛的朋友們,歡迎來到17世紀的地球ol——
這個破遊戲難度將隨著您的初始降臨區域,以及初始身份卡片發生變化。
恭喜，您成功降臨了東方大銘區域，玩家難度中等。遊戲規則需要您在完成任務過程中自行領悟,請注意社會身份等級的提升，考取功名+出侯拜相可以大幅提高遊戲體驗，祝您遊戲愉快。
開局，您是位姑娘。
——玩家難度地獄。
您被拐賣了。
——玩家難度煉獄。
加油，再堅持一下，不要重開。
……
**
話說金陵哪裡好來著？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
事實證明，華貴偏僻的朱樓庭院是有的，帝王也是有的，就是最近這裡的“帝王”來的有點多。
——岩王帝君今天就到你家門口！
隱藏於金陵城外，這是最後一處人販隱匿被拐女孩們，用於教養的根據地了。
翌日早晨，一位身形挺拔、清俊端華的先生於細雨中撐著紅色油紙傘，輕緩地來到這處根據地。鐘離先生姿態優雅地象征性敲了敲朱紅色大門，以此告知裡麵
的“大戶人家”他前來打擾了。
結果裡麵看門的小廝大氣也不敢出，得知最近有不願意提供姓名的大俠清理了江南一片的人販窩點後，整個人販集團各個自危，在消息交流並不發達的時代，竟然統一進入了龜縮王八殼的境界。
“何人在外麵？”小廝尖著嗓子問道。
門外的鐘離先生偏了偏頭，隻是惜字如金，嘴唇微微地揚起，眼眸並沒有怒火，很是平靜溫柔。
下一刻，平地發出了一聲悶響——門消失了。
看門的小廝當場失業：？？！
“……啊啊啊啊啊！”
……
隻聽大門外的驚叫聲，像是被掐住嗓子的尖叫雞。
聲音被鎖進石化的喉嚨裡，難以發出，於是裡麵的老爺太太們也無從知曉。
而早晨一眾事宜照常進行。
在這一處雅致的小院中，沒有多少丫鬟婆子，裡麵皆是些被拐來的女孩。
這些女孩被拐來後，外麵有七八個強壯的成年門房守著，使得小姑娘明明千百個不願意，再憤怒剛烈也無法逃離。她們被迫認人販子做爹媽，天長地久下來後，一些女孩忘了自己的來曆，一些因為拘於禮教，即便記得來曆也不敢回家去了。
為了成為江南瘦馬流水線上成功的商品，這些女孩不隻要每日修習歌舞樂器、詩詞歌賦，還為了保證體態風流，要天天吃流食，故而姑娘們無論年齡大小，每日都被折騰的頭暈眼花，走路氣喘籲籲。
不知道攔路的門房們已經全部被石化，裡麵的姑娘們今天也是按部就班，戰戰兢兢地重複無趣的一天。
姑娘當然無從得知，現在鐘離先生正從大門緩緩踱步，背著手，岩神走過的院牆皆被碾壓成了一地塵埃，風一吹就轉瞬即逝——看來對於人類的一些騷操作，鐘離先生還是會生氣的。
同時，在院子中央，於管家太太居住的地方，一眾“女兒們”要去給“母親”請安。一名眉心生有胭脂點的小女娃，最多不超過4歲年紀，沒有奶娘、丫鬟們看扶，隻得靠自己行走的搖搖晃晃。
“蓮兒，快跟上。”發現後麵的最小女孩駐足不動了，負責照顧妹妹的大女孩就在前頭輕言細語地喊了聲。
……她不叫
蓮兒，爹爹娘親喚她英蓮。
小孩子總能聽到一些不尋常的聲音，甄英蓮好像聽到了院外看門人的慘叫聲。她疑惑地停住了腳步，咬住手指，望著白色的院牆，又被回頭的大姐姐給拽走了。
於是，被拉著往前走。
甄英蓮隨著幾名同樣被拐的姐妹們走過廊下，小女娃見園中幾盆紅花開的正妍麗，柔軟的花瓣鼓起來，相互堆在一起，如霓雲般盛放。下方生長的花萼恍若花蕊，連著葉片皆是緋紅之色，大株大株的如灌木一般地生長在花盆中，總體高度看起來比一個四歲小女娃是要高上一點。
看見喜歡的花朵，甄英蓮就不禁眼睛發亮。
距離她被拐過了六、七個月。
小孩子的記憶是難能可貴的，如今若要讓甄英蓮回憶，她隻能隱約記起原本家隔壁葫蘆寺的晚鐘聲，爹娘的麵容已經模糊，差一點就要被人販所取代。但她依舊記得上元節被拐那天看見的大紅色花燈，紅色的花燈高高掛在遊人如織的街道上，一如爹爹曾經剪下來遞給她玩的石榴花，也一如園中的大紅花朵。
而看見甄英蓮目不轉睛地盯著院內的盆景，帶隊的大姑娘拉住小妹妹揪花的祿山之爪，習以為常地笑著解釋道：“蓮兒，不可以隨便碰……這是貴客領走前頭的姐姐後，送給母親賞玩的霓裳花。傳說是古時的異種，你看那姚紅色的花蕊可以製成如水般順滑的織物，是神仙們用來做天衣的，名貴異常。”
“據說唯有飛雲商會保留了大片的霓裳花苗圃，除了他們外這世間沒人可以栽培，但貴人硬是重金買下了幾株，做納前頭姐姐的聘禮，母親看見這些霓裳花心裡高興，特地擺出來炫耀，我們可不能把花碰壞了。”
說著大女孩捏著帕子，戳了下小妹妹的腦袋。
“但是，爹爹以前會把花花剪下來給我玩的，娘親說爹爹的花也很名貴。”
甄英蓮感覺到了落差，忍不住流眼淚，小女娃眨了眨眼睛，流淚變成了嚎啕大哭。
“嗚嗚嗚，我要爹爹和娘親！”
大女孩忙勸說小妹妹這裡就是她的新家，但看著四歲的小孩子道理說不通，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像是在和命運做最後的抗爭，大女孩便隻能帶著其他妹妹們去給人販子請安，留甄英蓮一人在原地平
複心情。
“嗚嗚嗚，娘親、爹爹，你們在哪裡啊？”
小女娃抽泣不止，但她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皆被“母親”的粗使婆子盯著，所以也不敢肆無忌憚地去薅花。
明明天上出著太陽，陰冷的視線若有若無地縈繞在她身後。
甄英蓮不由得打了一寒顫，她在遠不該感到害怕的年紀，成功失去了安全感。
“姑娘，該去給夫人請安了。”
看院子的婆子麵對甄英蓮的反應，絲毫沒有憐憫之色，在小女孩的理解中，這催促的婆子已經變成了虎豹狼蟲。
“我不要假的母親，我要真的娘親！”
極度恐慌間，四歲的小女孩主觀能動性爆發，她如滑魚一樣，低頭躲開婆子漫不經心的大手，被嚇得轉頭就跑，蹬蹬跑了好幾步遠，這才被婆子逼到牆角。
“姑娘若是不聽話，我也唯有教訓姑娘懂規矩了。”
而婆子沙啞冰冷的說道，她抬起戒尺就要狠狠往下打。
“娘親救我！”
小女娃受到驚嚇。
也就是在倏忽間，婆子像是變成了一座石雕，整個小院闃然安靜。
“……唔？”躲在牆角的小女娃顫巍巍地抬起頭，前麵恐怖的“黑山老妖”婆子已經消失了。
有溫暖的手掌輕輕落在她的發旋上，來者歎了口氣，蹲下身和小女娃平視著，鎏金色眼瞳柔和無聲地看著她。隻見鐘離先生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徐然在小姑娘麵前攤開，掌中生長出一大朵紅豔豔的霓裳花。
“喜歡嗎？”鐘離先生溫和地詢問道。
祂的容貌遠超出常人，帶著仙靈的神異，又更顯得如帝王一般雍容端莊。無形無相、悠遠渾厚的磐岩神力從鐘離先生身上傳遞向四方，同大地共鳴。
一旦降臨，遵照契約，神靈便會認真地看著祂的每一位子民。
“……漂亮的大哥哥？”
紅色霓裳花在岩神掌中綻放，如果有人和岩神一樣喜歡這種花，祂會露出溫和寬舒的笑意的。
“嗯。”鐘離先生輕然點了點頭，便將花朵交給了小女娃，“我來了，莫要再哭。”
好大一朵霓裳花，幾乎可以遮住甄英蓮的還沾著淚水的麵頰了。
相傳，在上古的《璃月風土誌》殘卷中有記載，霓裳花是供奉給岩王帝君的象征之一。
孤傲清冷，開花時香氣寡淡，卻極為持久的【縹緲仙緣】更是供奉給岩神的上佳仙品。聞說霓裳花最早由仙人灌溉靈氣種植，白藏縞衣舞，顥氣霓裳呈，花朵織成的綢緞被仙人變為山澗的雲霞。隻不過比起來縹緲不定的煙雲，或許岩王帝君更喜歡最初的霓裳花可以被璃月人采摘，製成衣物，利民惠生的特點吧。
當然，這些過去的仙家之事甄英蓮小姑娘也不可能知道……
又已知，爹爹和娘親給她花花玩，漂亮大哥哥也給她花花玩。
爹爹和娘親讓她感覺很安全，漂亮大哥哥也讓她感覺很安全。
所以，漂亮大哥哥等於——
“爹親！”
這孩子一定是個邏輯天才！
想通這一點後，小女娃直接喜極而泣，抓住鐘離先生的衣袂，生怕人消失了一樣，跳起來抱住岩神，狠狠將頭埋了進去。
“哇！”
鐘離先生將委屈低泣又變成嚎啕大哭的小女娃抱了起來，輕聲安慰著小姑娘。而祂身後幾名當朝皇帝派來的暗衛已經不裝了，反正瞞不住這位“仙人”，所以幾個暗衛們正在明目張膽的搬運院內被石化的人販子和打手們。
“這位大人……您……”您是來救我們的嗎？
被暗衛帶出來的姑娘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院子都是石化的惡人們，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啊！
看到此情此景，姑娘們也忍不住喜極而泣，又突然覺得前路未明，不由得迷茫了。
“我可以給諸位兩種選擇。”鐘離先生明白這些女孩的難處，他平靜地溫聲道：“欲歸者，送歸回家；不願歸家，又不知去處之人，我亦會請一人為爾等提供庇護，然去之三千裡，不可違背孤雲閣之人的意願。”
——一眾女孩都愣住了。
一些年紀較小的女孩記得父母樣貌，便選擇了回家。而剩下一些年紀較大，或者直接是被家人賣掉的女孩，選擇去了孤雲閣，跟隨那裡虎踞造反的凝光小姐搞事情。
“很好，看來諸位都決定了去向。”
鐘離先生抱著小女娃，鎏金色眸子微閃，隨著大地金光傳送，隻是呼吸的時間，麵前一眾姑娘們的身影便都已消失。
甄英蓮小姑娘驚訝到忘記了哭泣，眨了眨眼睛，不由得道：“爹親好厲害！”
——淦！這位真的是仙人！
而暗衛的首領，忍不住哭喪著臉，用最慫的語氣說出了最牛逼話：“仙、仙人大人，真君閣下，陛下有請！”
……！
第 130 章 應帝王·五
……
一片白霧之中。
話說皇帝要見仙人,結果仙人沒來——仿佛這世間從未有過仙人，隻有鴿子精才是永恒的。
而現在，皇帝開始憤怒，憤怒到極致後兩眼一閉,陷入了夢境。
……
再睜開眼後——
皇帝居然坐回了金鑾殿之上,並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愴！
他的大殿雕梁畫棟,碧瓦朱甍,飛閣流丹,玉砌雕闌,好一派的天家氣派景象，然而大殿內的核心卻是難以言喻的、無與倫比的怪異。
皇帝的頭腦陷入了一片混亂的風暴，他極目望去，大殿下烏泱泱一片群臣跪拜的背影,然而當皇帝再次檢查，他扭動了一下的腦殼,眼窩中一雙“龍目”扭動，卻驚奇地發現地麵上的臣子,都變成了“畢恭畢敬”的硬紙板。
甚至有白色的霧氣從下方徐然升起，在這個百官皆肅穆,皇權大過天的地方，皇帝突然眼前一黑——他看見白霧中出現了一隻墨色長方紙板，上麵寫著看不懂的方塊字,如驚堂木一般“啪”地打下後，眼前的紙板全部僵硬地動了起來。
隻見趴俯的臣子們緩緩抬起身，微垂著頭。它們從紙板變成了人形，又像是從紙板變成了另一種紙板，就好像整座大殿內除了陛下之外,天底下也沒有人可以配上“生而為人”了。
又由於在場的除了皇帝之外，沒有誰能配得上被當做人看，所以紙板們進行了一些達達主義的徹底解構，它們從“生而為人，我很抱歉”，轉眼就變成了“生吃個人，我很抱歉”。在數百年之後的深夜12點網抑雲音樂中，一堆紙板開始表演相互生吃對方，白霧之中，紙屑和咀嚼聲你來我往的滿天飛。
孩童、婦人、老者等一眾尖銳的哭聲衝入在場唯一活人的耳膜——
也就在這時，屬於盛世“禮讚陛下仁德兼備”的旁白，還有“士大夫們的之乎者也”精選從高空掉落下來，明明看不見，卻像是冰雹一樣砸向在場的每一個紙板和皇帝本人。
——這是夢嗎？
——那這夢也有一點太超乎時代了！
皇帝的喉嚨也開始“咯咯”顫抖，他開始大喊大叫，他的麵孔逐漸變得慘白：
“護駕！”
“……護駕！護駕！”
老皇帝終於蚌埠住了，他恨不得立刻衝下龍椅，一路遷都躲到沒有水母的地方去。然而遺憾的是，虛無的空間內隻有白霧高高升起，甚至具象化地朝著皇帝比了一個數百年後才會流行的國際友好手勢。
白霧：您好，淦！
皇帝：？！
昏昏欲睡、驚恐欲絕的皇帝被一大片白霧包裹到差點窒息。在霧中，於極度崩潰的情況下，他又看見了曾經的妃子、懷疑的兄弟、抄家的臣子、過世的父皇母後等一眾故人都在“情深意切”地看著他。
刹那間，一百個白霧中的麵孔露出了圍笑，眨眼間，這些麵孔也開始比起了中指——淦！
“救、救命！”
厚重的霧氣繚繞，皇帝終於不由自主地推開那些無傷大雅的手勢，他朝著天空無助地伸出了手，卻看見高空之上並不是金鑾殿，反而停落著一團白光，白光恍若一隻水母，正慵懶地垂落著觸須，在他頭頂緩慢漂浮。
這時，皇帝驟然一個激靈，昏沉的頭腦似醒非醒。他終於想起了眼前的白霧，同搶了金陵大牢的精怪非常相似。話又說了回來，他是不是剛剛派遣了暗衛，強邀仙人來他的江南行宮赴約來著？
為什麼他覺得仙人會麵見於他。
因為他是皇帝。
——富有天下不好嗎？山川和河流儘收於掌不好嗎？輕易賦予剝奪生死不好嗎？讓所有人乃至於神都敬畏他不好嗎？稱霸天下、隨心所欲不好嗎？為了永遠製霸寰宇，尋訪仙人，追求長生，並要求白霧把他的金陵大牢還回來不好嗎？！
皇帝差點沒有悲憤仰天長嘯：不知何方神聖，你TMD把朕的金陵大牢還回來啊！！！
白霧：D
話又說回來，誰人敢批判皇帝的錯，就誅他全家；何方仙人敢落了皇帝的麵子，就推了祂的神廟，燒了祂的神龕。
恍惚之中，皇帝終於在繚繞的煙雲中感受到了至高無上權利的追捧，整個人也在極度割裂的情況下，一邊驚恐，一邊飄飄欲仙了。他開始陶醉的聽著龍椅下方的臣子們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最後，皇帝的頭頂倏忽間掉落了一枚骰子，落在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
聲音。
“咣當”——0/50san，進行聆聽鑒定：1d100=50/70——成功了，成功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啊、啊……”
這位歐皇終於在夢境之中抬起了頭，老皇帝再次看見了更加巨大恐怖的東西。那依舊是一隻純白的光暈，就像是海麵漂浮的水母一樣，無數觸須溫柔地在他的天靈蓋上懸浮著，而那隻水母用身體撐起了整座金鑾殿。
“赫、赫、赫……”
空曠的大殿中隻剩下皇帝惶恐的呼吸聲。
他的慘叫聲太悲愴了，以至於白霧中的水母也終於快樂地看見了不斷掙紮的皇帝。登時水母露出了溫柔愉快的笑容，眨眼間一隻觸須便出現在了皇帝麵前，那是一名白色的人影身著銀色道袍，披著光影流轉的鶴氅，純色長發如同水母觸手一樣拖曳於地，正不知從何方冒出，緩緩朝著龍椅名為走來，實則偷襲。
“大膽！”老皇帝瞳孔地震，第一次感受到了坐上九五之尊位置後的軟弱，他虛張聲勢大喝一聲，“什麼妖孽竟然敢謀朝篡位，朕乃是真龍天子，反了你們了！”
“陛下不必驚慌，在下不才，乃是幻世遊虛真君。”水母愉快的想，他才不聽人間帝王的話，畢竟他屬於璃月的仙人，是龍龍的子民~
“就讓在下，助力陛下從夢中清醒吧……”萬惡的觸須挑眉笑道，隨即畢恭畢敬地上供了一團密密麻麻的小字。
皇帝定睛一看，那黃色綢緞上居然正大光明地寫著：【打折出售：河圖洛書、無字天書、麒麟、鳳凰、獬豸、靈龜、龍馬、白魚、丹鯉、白蛇（代斬）、嘉禾（九穗）、瑞麥（三岐）、獨眼石人（代埋代挖）、黃帛絹書（代塞魚腹）、黃鳥之旗。】
【水母代理：寫勸進表、學狐狸叫、傳衣帶詔、立禪讓壇、代放祥雲（七彩）、製訂讖言（包傳播講解）、附會地名、觀星、望氣、測字、瞎雞兒編撰族譜（上可溯至璃月時代）】①
皇帝：？？！
朕何錯之有，愛卿為何要造反？！
“抱歉，拿錯了。”幻世遊虛真君湊近瞅了一眼，迅速將皇帝手上的綢緞換成另外一匹，攤開隻見上麵寫著一首毫無文采可言的小詩。
小詩有板有眼地雲道：【魚問臥石水
，臥石答沙壁。】（餘問我是誰，我是大傻逼）
老皇帝默默轉頭，瑟瑟發抖地看著湊過來的妖道，眼中都是清澈的癡愚：“你、你想要朕做什麼？”
水母言語謙遜，溫柔可親，老亞撒西的輕聲道：“隻要陛下高聲誦讀這道通關口令，便可以從我的塵歌壺內出去了。”
水母怕是不嫌事態惡劣，又鄭重其事地抬起頭，露出了標準笑顏：“嘻嘻。”
老皇帝：“%￥#%￥……”
在空曠的大殿上，中年男子第一次失去了身份帶來的特權，於極度驚恐情況下，開始大聲朗讀起妖道的指定“通關文牒”。
“暗梅幽聞花（俺沒有文化），臥枝傷恨底（我智商很低），遙問臥似水（要問我是誰），意透達春綠（一頭大蠢驢）！”
水母抱膝坐在大殿地板上，開始以驚歎的眼神欣賞陛下發出歇斯底裡的呐喊聲。以此也代表了未來幾十年內，水母和皇帝關於搶奪天底下牢房的極限拉扯，正在緩緩拉開序幕。
夢境之中，皇帝終於瘋了。
他氣運丹田，他雙手高舉，他破防大叫起來：“岸似綠（俺是驢），岸似透綠（俺是頭驢），岸似達春綠（俺是大蠢驢）！！！”
“啪啪啪啪！”水母激動地鼓起了掌，熱淚盈眶站起來喊安可。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整座金鑾殿唯有皇帝大喊“俺是驢”的呼喚聲，以及水母興高采烈地證明“皇帝真的是驢”的煽風點火聲，終於大殿上空撕開了一道鎏金色的通道，通道內出現了清淺的龍吟聲，帝君龍身的磷光閃爍，隻是一片玄黃色調的龍鱗便可以覆蓋整座金鑾大殿。
“啊啊啊啊啊！！！！”
老皇帝抬頭隻看見了一枚巨大的龍睛正無奈地注視著他，在巨物恐懼症的迫害下，老皇帝的一張老臉由青轉白，慘白到極致後，終於精神崩潰，於夢中也徹底昏了過去。
水母想，這位皇帝真過分，典型的葉公好龍，看見漂亮的師祖居然暈倒了——沒出息的東西，給你邦邦兩拳！
但他不一樣，水母表示他的XP就長在地球一般大的不可名狀龍龍身上~
“……旅者。”
巨大的龍龍歪頭略微沉吟了一聲，暫且不提這位在幻夢中大喊“我係傻X”，並引來仙人們關注的皇帝是被祂補刀嚇昏的。漂亮的帝君龍在白霧中舒展修長堅韌的身姿，終於將身型調整到一個合適的大小從金鑾殿的破洞中飄然落下後，帝君掃了掃祂的祥雲小尾巴，慢條斯理地將進入水母夢境的人類皇帝給推了出去。
“莫要頑皮。”
帝君對祂座下的孩子們都有一定的濾鏡，於是龍龍認真地想，旅者是有一點“精致的淘氣”在身上的。
水母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隨後，帝君以貴氣醇和的聲音表示道，祂的文火慢燉醃篤鮮終於做好了。於是，帝君如同一位老父親一樣，低頭詢問旅者是否要回家吃飯。
龍龍晃動著犄角，表示幾位仙人都來了……
反正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