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是太想什麼都抓住,最後受累的還是自己,既然已經選擇一條路,就專心走唄。”
許赴逸在陸驚嶼四歲的時候給他啟蒙小提琴,之後一教就是十幾年,隻是和拉大提琴相比,陸驚嶼小提琴就遜色多了。
許蘊珠發現他在大提琴方麵的天賦後,怕他學其他的分心,就把他小提琴和鋼琴停了。
後來還是陸驚嶼用實力換取學小提琴的機會,許蘊珠後來見他學有餘力,又讓他一起學鋼琴,隻是這些都隻是業餘的,大提琴才是主要的。
一旦要演奏或者要參加比賽,陸驚嶼就要把其他能他產生乾擾的物品排出他和大提琴的生活。
大提琴和小提琴對陸驚嶼來說異曲同工,他學了十多年,家裡還有個專門教小提琴的外公,就算缺點天賦,應付一些場合也是綽綽有餘。
“我明白,不會耽誤正事。”陸驚嶼摸著小提琴,應答外公的話。
“你真的要去參加那個什麼亂七八糟的音樂節目?”
“去體驗一下,不簽約的話,最多止步十強就退回來了。”
“哎,這些節目裡的關係亂七八糟的,名聲也不好,我是怕你吃虧,”許赴逸的擔心是不無道理,一個大提琴古典樂演奏家去參加音樂選秀節目,要是讓教過他的那些老師知道,首先就難以置信,隨後痛心疾首,最後不理他。
而且去年他剛拿了國際音樂比賽大提琴組亞軍,本就受人矚目,要是音樂界搞古典樂那些人知道了,大部分會說他飄了、目光短淺、傷仲永。少部分對他有期待的,從此以後會給他貼上一個不務正業的標簽,以後想扭轉形象,就難了。
一個領域又一個領域的規則,排外和維護都是圈裡的無意識行為。
而這些也是為什麼陸驚嶼參加海選時要作那副裝扮的原因,現在資訊太過發達,一點小事就被互聯網放大數倍,然後成為某些營銷號博人眼球的視頻內容,成為不明真相觀眾批判的對象。
“我知道,我又不是一直參加節目,你看以往那些人,比賽時成為大眾每天晚上八點最關心的人,但隻要pk失敗,離開舞台,就會成為曆史,除了極少極少人還記得ta,誰會關心那個人到底是乾什麼的。”
許赴逸搖搖頭,他不喜歡上網,還保留著以前的老習慣,看紙質報紙,晚上定時看新聞聯播,也不懂為什麼現在人的喜歡和遺忘怎麼那麼快,對他來說,一件事如果足夠喜歡和足夠重要,那他就願意花時間了解,然後用一輩子記住。
就如同他對陸驚嶼的外婆邊繡那樣。
陸驚嶼也說不清楚,所以沉默,
許赴逸不執著於答案,拿起琴盒裡小提琴,目光一寸寸從它身上掃過,最後拿起琴弓,擺好姿勢,拉了一曲巴赫的作品,陸驚嶼安靜聽外公個人獨奏。
小提琴音色沒有大提琴那麼低沉厚重,有著獨屬於它的高亢和清亮。
“你試試。”
許赴逸將小提琴遞給陸驚嶼,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
一整天陸驚嶼都在外公這裡上課,直到下午五點,陸驚嶼為了避免像昨天一樣遲到,提前一個小時出發,早十分鐘到了和虞司約好的餐廳。
隻是他進餐廳,被服務員引著到包間後,才發現虞司已經到了,並且裡麵不隻虞司一個人。
“這是?”
陸驚嶼看到坐在虞司身邊的女孩時,就已經知道今天這頓飯的用意了。
“陸驚嶼?!”
虞司看見陸驚嶼比陸驚嶼看到虞寧神情還要震驚多了。
“你原來長這樣啊!"
“小司,”暗含警告的聲音讓虞司收斂了幾分,轉身向陸驚嶼介紹包間裡的人,“驚嶼,這是我爸媽和我妹妹……”
“爸媽,這就是在地鐵上救我的人,”
虞司話還沒有說完,坐在他旁邊的虞寧就激動跳起來了,眼眶裡迅速聚集眼淚,哽咽道:“就是他……就是他……救的…我,”虞寧說著說著哭得稀裡嘩啦,
陸驚嶼站在桌邊,對這樣的場景有些無措,
怎麼就哭了,要說什麼!陸驚嶼腦中響起警報。
世界那麼大,中海那麼小,地鐵上的事就相忘於江湖吧。
“寧寧,乖啊,彆想了,爸爸媽媽在呢。”虞母快速走到虞寧身邊拍著她背小聲安慰,同時眼紅迅速紅了,“陸同學,不好意思,寧寧自從那天受了驚嚇之後,一直沒好。當時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寧寧……寧寧恐怕凶多吉少。”
見虞母也哭了,陸驚嶼更加僵硬和茫然了。
“彆哭,舉手之勞,當時就算沒有我,車廂了裡的人也會出手相助,”
陸驚嶼僵硬地安慰兩句,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彆人。
他父親過世時他十歲,許蘊珠當時也很難過,但不想讓他看到,就讓父親戰友把他接走照顧幾天,等他哭喊著要回來時,許蘊珠似乎又恢複了她堅韌自強的軍搜生活,除了時不時望著某個地方流淚。
陸驚嶼短短幾日迅速成長起來,變得事事聽母親的話,晚上要按時回家,準時練琴,不讓母親費心。
成為一個優秀的小孩,讓母親開心,成了那時他的心願。
他的安慰沉默又乖巧,不用過多語言表述。
而這個場麵,明顯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僵硬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