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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鐘意 槐故 101840 字 10個月前

易忱嫌棄地甩開他手,“滾。”

手機終於開機,他徑直給鐘吟撥電話。

撥了一遍,那頭沒有接。

他眉頭擰緊,沒做猶豫,又打了一遍。

鐘吟過了好久,才看到易忱打來的未接電話。

足足有四五個。

圖書館的時候,她將手機靜了音。剛剛又和林弈年在咖啡廳看書,一直沒有注意到電話。

這會,看到半小時前的未接電話,鐘吟心口突突一跳,下意識看向林弈年,幾乎以為他已經把他們的事告訴了易忱。

注意到她的視線,林弈年從電腦前抬起眼,“怎麼了?”

鐘吟手指握緊,欲言又止:“我們在一起這件事,你告訴易忱了嗎?”

林弈年安靜地看著她。一直過了幾秒,才回答:“沒有。”

鐘吟麵色微鬆,瞬間鬆了一口氣。

他將她的表情儘收眼底,收回視線,溫聲道:“但這件事,早晚都要告訴他。”

意識到林弈年可能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鐘吟忙解釋:“我明白的,隻是這件事情,我想親自和他說。”

畢竟從一開始,她的行為動機就不單純。哪怕這期間她被易忱氣到多次,上頭時也曾想在和林弈年在一起後再狠狠打他的臉。

但真到了這一天,她卻一點也不想這樣做,更希望能心平氣和地先和他通個氣。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她不想讓他太下不來台。

“可以嗎?”鐘吟又問他一遍。

林弈年微微一笑:“當然,打算什麼時候和他說?”

這件事不能拖,越早說清楚越好。

鐘吟說:“我現在就給他回電話,讓他來這裡。我和他聊一聊,可以嗎?”

[我看不在你身邊,你還挺樂不思蜀啊]

[人、呢]

[又消失了?]

[行很好]

[合著我一個人在談戀愛是吧]

[靠]

[你到底想不想我啊]

“哦喲,還打來視頻了。”表姐戲謔地挑眉,直接按了接聽。

與此同時,對麵的景象也顯現在眾人眼中。

易忱正打著哈欠靠在床頭,頭發也亂糟糟的,眯著眼還沒看清楚對麵,口中便嚷嚷出聲。

“你還知道接啊鐘吟。”

“你知道我睡不著夢裡全是——”

突然,他睜開眼,聲音戛然而止。

第 65 章 第 65 章

全場安靜。

但也隻有兩秒。

下一刻——

“哈哈哈哈哈!”

鐘吟這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表兄妹,一個個笑得毫不遮掩。

口中還興奮地嘚啵:

“夢裡怎麼啊兄弟?”

“做的什麼夢啊還孤枕難眠?”

[我到底在你心裡排幾位啊]

[打麻將都比我重要是吧]

[這麼重要的日子]

[我們一共才說幾句話啊]

[和哥哥姐姐們也好久沒見了,我得陪陪他們]

[他們要陪,我就不用了?]

[你知道我都要化成石雕了嗎]

[找個沒人的地方]

[和我視頻]

[快點]

怕嚇到她們,鐘吟沒有說實話:“沒事,就是生了病,在酒店休養了兩天。”

三人這才放下心。

keen的電話也在此時打來,語氣顯得小心翼翼,顯然馮世傑被人打到重症進icu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

而她是這件事情的最直接關係人。

那天晚上的事,可以說,包括keen在內的所有人都是規則的旁觀者。

他們大概率已經猜到她晚上要麵對的可能是什麼,但早已習以為常。更或者,還會覺得是她向上爬的好機會。

如今這個結果,他們始料未及。

“小鐘。”keen客氣地說,“最近幾天,你就好好休息吧,直播我讓彆的組先頂上。”

鐘吟笑笑,“不了總監,我周五正常上播。”

那頭錯愕。

半晌才答:“哦,好,好。”

“能把馮世傑打進icu還毫發無損,這得是什麼背景?有誰知道?”

“風聲緊得很,根本探不出。”

“這得什麼級彆了?”

茶水間裡傳來竊竊私語,梁奈指尖冰涼,直到滾燙的開水溢出才察覺,蹙眉忍痛。

她失魂落魄地從茶水間出去。

馮世傑人事不省,聯係上秘書,對麵不耐地給了她一張支票,答應的找骨髓,卻是不了了之了。

梁奈眼眶通紅,想到鐘吟,以及她背後想象的背景,一時脊背生寒,後悔不能自已。

“鐘吟,馮總問你話呢!哪個節目?”

“聚焦體壇。”她抿緊唇。

這時,電梯叮咚一聲,顯示到達樓層。鐘吟早已經一秒不想再這個密閉空間待下去,邁步出去,“馮總,副台長,我到了,先走一步。”

馮世傑抽出根煙點著,看著少女窈窕的背影,像是盯著獵物的鷹,“聚焦體壇是什麼節目?”

這節目實在太小,小到廖副台長都沒有印象,“應該是個體育新聞節目。”

“體育新聞?”馮世傑視線意有所指地移過來,吐出個煙圈,“屈才了。”

廖副台長眼珠一轉,“確實,這姑娘形象不錯,馮總您是想——”

馮世傑笑笑,“形象是不錯,但還要再聽話些。”

鐘吟疾步走出大樓,呼吸到新鮮空氣的一瞬,胸腔那種不適才將將褪去。

時節已至四月,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風吹過,斜斜打在身上。

下雨天沒有星星,夜幕漆黑,飄著薄薄的霧。

在台階下,鐘吟看到了撐傘站立的林弈年。他穿著淺色的夾克衫,滿身乾淨清澈的氣質。

鐘吟心中壓著事,話也相應地變少。

林弈年牽著她來到馬路邊,“怎麼了?”

鐘吟想了想,還是沒有將剛剛的事情說出口。兩人大眼瞪小眼。

程岸表情變幻莫測,最終歸於震驚,瞪圓著眼珠子看易忱。

“所以,”他遲疑著,“你到底是喜歡鐘女神…還是不喜歡呢?”

易忱舌尖抵了抵上顎。

那句“不喜歡”在口中繞了個圈,到底沒說出口。

“這重要麼。”他移開視線,“反正我又不會答應她。”

幾秒後。

他又補了兩個字:“暫時。”下午兩點就要集合,吃完午飯,鐘吟便回去化妝換衣服。

衣服是禮儀隊統一發放的白色旗袍。

旗袍可以說是白帆最愛的衣服之一,她的衣櫃中,各種花色布料,蘇繡蜀繡,應有儘有。

她還為女兒也置辦了各種款式的旗袍,但鐘吟一直穿不習慣,全都閒置了。

禮儀隊的服裝是均碼,鐘吟穿上卻覺束縛。

尤其是胸圍,小得喘不過氣,換了件輕薄的內衣,才堪堪舒服了些。

常規地上完妝後,鐘吟戴上配套的白色珍珠耳墜,對著鏡子左右打量一眼。

其實她的臉型並不完美,下頜角清晰明顯,不是上鏡最好看的小v臉,五官甚至還有缺陷,上嘴唇微微凸。

鐘吟不由想起小時一樁趣事。

在發現她上嘴唇有點凸後,白帆急得差點上火,急匆匆地帶她去整牙正頜,連醫生都哭笑不得,說這是完全正常的長相。

“哪有人能是完美的呢?女明星也不能啊。而且小姑娘鼻子高,鼻基底也發育得好,美人三分齙嘛,信不信,以後她的嘴唇還是讓人忘不掉的特點。”

從記憶中回神。他緩緩看她,沉啞道:“沒有。”

話出口,他自嘲扯唇。

鐘吟終於徹底放下心,從包裡拿出紙巾,抬手給他擦著臉上的雨水。

不用想也知道,馮世傑那種人渣,肯定說了讓他不好受的話。

“沒關係,”她輕聲細語地安慰,“阿忱,我們慢慢來。以後還有更多的機會。”

機會。

馮世傑最後的話倒映腦海。

他還能有機會嗎?

沒有易家,他到底還算什麼。“你當天也想去?”中午吃飯時,易忱聽到她提起這個話題,一揚眉,“成啊,看我給你拿個金獎。”

鐘吟補充:“我是去工作。”

“工作?”易忱腦中轉了下,意識到什麼,放下筷子,發出一聲冷笑。

“?”

易忱沒什麼表情地盯著她看。

顯然。

他想到了某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鐘吟同樣也想到了前年冬天的十佳大學生競選。

這種活動,終究是繞不開學生會的,他在計較什麼,也顯而易見了。

得,他又過不去了。

易忱冷哼。

收回涼颼颼的視線。

鐘吟低頭老實吃菜。

算了。

讓讓他。

沒想到幾天後,鐘吟就在青媒中心的行政樓,見到了林弈年。

彼時他穿著白色的外套,牛仔褲,身姿一如既往挺拔站立,氣質更顯沉穩。

身前的老師拍了拍他肩膀:“你做事,我當然放心。”

上學期開始,林弈年便接管了整個學生會,成了主席,和他接觸過的老師,都對他讚不絕口。

老師走後,一側頭,林弈年看見了她。

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好久不見。”

鐘吟愣了愣。

這次再見林弈年,便是連那兩分的尷尬也消失殆儘,熟稔感,仿佛像是見了一個久未見麵的老友。

她也同樣回以微笑。

“是來開會?”

兩人並肩上樓。

鐘吟點頭:“對,開學例會。”

到了三樓,林弈年還要往上,衝她揮手辭彆。

“年哥,各隊伍都把參賽材料發過來,我拷進u盤了。”上到四樓,有人把u盤遞給他。

林弈年道了謝,接過。

信競比賽當天的大屏由學生會總控,需要各個團隊提前發來ppt和展示材料。

林弈年來到辦公室,將u盤和包放在桌上,剛剛站定,後麵傳來聲音。

“年哥,會議要開始了,老師讓你去主持。”

“馬上來。”

鐘吟心疼地摸摸他的臉,“走,阿忱,我們現在就回家。”

“一會我們去超市買食材,我煮火鍋給你吃,好不好?”

易忱喉結滾動一下,想抱住她,自己卻滿身的雨水。

隻能低頭,用冰涼的嘴唇吻她額頭。

“吟吟。”他喊她。

從未有過的不安和脆弱,讓他沒法控製地呢-喃出一句,“不要離開我。”

如果他堅持不下去,該怎麼辦?她會對他失望嗎?會不喜歡他嗎?

鐘吟心尖一酸,伸手捧住他臉頰。

“傻不傻,”她輕喃,“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不會。”

“怎麼樣都不會嗎?”他攥緊她手。

“你對我好就不會。”

打車回了家,一路無話。

門在身後被關上。

鐘吟還未站定,便被易忱按在了門上親。

“這周的還沒親,”他發梢的還有未乾的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流,有幾滴落在了鐘吟的鎖骨,一路往下,蜿蜒進了領口,滑進更隱秘的地方。

鐘吟臉頰微燙。

手在空氣僵了瞬息,還是抱住了他的脊背,輕輕往下撫著。

易忱的唇已經從她唇往下。

順著水珠的痕跡,從脖頸舔吻,吮出一條新的痕跡。

鐘吟抬高脖頸,渾身觸電一般,差點從喉間溢出羞人的嚶嚀。

她顫著手,要去推他頭,易忱卻像察覺不到。吻一直停在她領口,暫時無法再下移。

今天的裙子衣領不高。

她胸腔起伏著,軟綿幾乎和他呼吸纏繞。

無言的曖昧在空氣中燃燒,有什麼一觸即發。

再看向鏡子時,鐘吟突然有些想念母親。

自從上次離開後,除了拐彎抹角地讓易忱送來冬衣,白女士沒有再給她發來隻言片語。

看來這次是氣得狠了。

鬨鐘響起,提示該出門了。鐘吟摒除雜念,換上配套的高跟鞋,起身出門。

大禮堂的位置有點遠,騎車都要七八分鐘。

學校發的高跟鞋質量一般,鐘吟穿著走了幾分鐘,腳後跟就疼得不行。

她後悔沒有帶一雙備用鞋,想著要站一下午,還是決定回寢室取。

正要轉身,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車鈴聲,“鐘吟?”

鐘吟側眸,看到了騎著自行車的林弈年,心口驀然狂跳。

看清她的著裝,林弈年愣了愣,旋即恍然:“你也要去大禮堂嗎?”

“…是,”天降驚喜,鐘吟平穩聲線,“你也要去嗎?”

“嗯。”林弈年笑著點頭。

雖然還想再聊幾句,但時間緊迫,她隻能告彆:“那你先去吧,我得回寢室一趟。”

“有什麼沒拿嗎?”

鐘吟搖頭:“我換雙備用鞋。”

林弈年的視線落在她腳上。

腳後跟應該都磨紅了,鐘吟不想讓他看到,往後了退一步。

“是鞋子走路不舒服?”林弈年看向她。

程岸懵逼:“暫時?”

“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易忱低頭看手機,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後麵當然要看她表現。”

程岸若有所思,“那咱現在是叫…欲擒故縱?”

“擒你——”易忱咽下臟話,梗著脖子,“是考驗期,我在考驗她。”

“哦~”程岸恍然大悟,煞有介事道,“也是,鐘女神什麼樣式的男生沒見過,咱就要特彆一點,不能太輕易被她得到,對吧?”

他豎起大拇指:“戰略!老謀深算!”

什麼狗屁的老謀深算,顯得他一天天滿腦子情情愛愛。

易忱一把將他腦袋推開,罵道:“滾你妹的老謀深算。”

“我心情好就樂意,心情不好就不答應她,沒這些有的沒的。”

話音剛落,寢室門被人從外推開。

來人腳步輕快,如沐春風,甚至破天荒地,哼起了首甜甜的情歌。

程岸頓時被吸引注意,滿臉“你有情況”的眼神看過去,“哼什麼酸歌呢?”

宋緒心情正好,也沒和他計較,施施然地將手中的蘋果禮盒遞過來,“給你們了,不用客氣。”

又轉身將另一盒,放在了林弈年的桌上。

“發喜糖啊。”程岸酸唧唧地拋著蘋果,隨口問,“這是談上了?”

他原本隻是隨便一提,誰知下一秒,宋緒清秀的眉眼彎起來,輕輕“嗯”了句。

“我草。”程岸手沒拿穩,蘋果骨碌碌滾到了地上,他邊撿邊說,“你真談了啊?”

宋緒扶了扶眼鏡,故作淡定地說:“我今晚表白,安安答應了。”

“草了我真的草了。”程岸連連罵了幾句,“你他媽動作這麼快。”

宋緒嚴肅地說:“談戀愛這事不能拖拉。”

“聽到沒忱哥,宋老師小課堂開課了,不能拖!”程岸煞有介事地拍易忱的肩膀。

易忱麵無表情地打開他的手。

這時,林弈年也剛好回來,視線掃過幾人:“誒,都回來了?”

“年哥,宋緒這小子背叛組織,”程岸咬了口蘋果,忿忿告狀,“他和鐘吟那個叫安安的室友,真談上了。”

隻是一個插曲罷了。

說了,也隻是徒增煩惱。

她搖搖頭:“可能就是太累了。”

但她知道,林弈年也絕不輕鬆。他很忙,忙得一天隻睡幾個小時,還要擠時間來接她。

“小心,有台階。”林弈年提醒她,邊低頭看手機屏幕,“叫的車還堵在路上,還需要等一下。”

鐘吟把頭靠在他肩膀,“沒關係。”

她話語中透著疲憊,林弈年心情沉下來,有些自責:“下學期,我搬出去,再買輛車送你好不好?”

鐘吟頓時瞪圓了眼睛,“你乾嘛?錢多啊?我不用。”

“但——”

話未說完,麵前停下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後車窗緩緩搖下,剛剛電梯裡的男人挑著眉,輕飄飄的視線掃過他們二人:“鐘主播,又見麵了。”

鐘吟握著林弈年的手頓時收緊,警惕地看著男人,不吭聲。

“去哪兒,”馮世傑像是看不見她的臉色,兀自道,“需要我送你們一程嗎?”

鐘吟抿唇:“不用了,謝謝。”

他摸著下巴笑了,“我也沒彆的意思,就是覺得下雨天,鐘主播還要陪著男朋友等車,實在有些可憐呢。”

鐘吟的耐心徹底消失殆儘,厭惡地看著男人傲慢的嘴臉,剛要開口,身側的林弈年替她接過話:“這位先生,我們車到了,就不勞您費心了。”

說完,他麵無表情地牽著鐘吟往後,上了車。

有點意思。

馮世傑咬著後槽牙闔上車窗,吩咐秘書:“去查查這個鐘吟。”

“是,馮少。”

上車後,林弈年垂頭,骨節分明的手無意識地瀝乾上麵的水。

氣氛有些沉悶-

鐘吟回學校的第一天,就從郭陶口中得知了林弈年曾和易忱打架的事情。

“打架?”她震驚不已。

“對,”鄭寶妮接過話,“就前天下午,在教學樓,好多人都看到了。”

見鐘吟不說話。

幾人都後知後覺,嘴巴張成個o型。

郭陶艱難地問:“不會是因為你吧?”

知道一點內情的史安安在一旁不說話。

鄭寶妮心直口快:“為什麼啊?難道你和易忱——”

一瞬間,鐘吟壓力爆棚,脫口就道:“彆說了。”

“我已經和弈年分手了。”

寢室一片死寂。

“啊”

“為什麼?”

鐘吟勉力道:“和平分手,你們彆擔心。”

她表情明顯不想說太多,易忱更是沒提一個字。

幾個室友也都靜默下來,沒有多問。

同一天,易忱回了寢室。他站在門邊挪步,幾番摸出鑰匙,又重新放下。

她坐在電腦前,易忱就在旁邊看著她操作。

肉鴿式闖關遊戲和彆的不同,選了這個路徑就沒法轉回頭重選,打出的結局自然也就千差萬彆。

鐘吟每次選擇都慎之又慎。

卻在第n次被小boss乾掉後,賭氣地把鼠標推遠。

“好討厭啊!”她玩得遊戲太少了,這類型的聞所未聞,簡直就是一竅不通。

“你們笑什麼?”

鐘吟去掐易忱,“你不教我怎麼玩嗎?”

儲成星:“你等級不夠,也沒攢到足夠的材”

易忱一個眼神橫過去,滿臉寫著“有你什麼事兒”的不耐煩。

隨即握住鐘吟的手:“我把破解版拷給你,你想怎麼玩怎麼玩。”

儲成星:“”

他不應該在這裡,應該化身boss,把你們全鯊咯。

第 66 章 第 66 章

回來沒幾天便是元宵。

顧清早早便撥來電話,讓易忱帶著鐘吟回去過節。

易忱想也不想地拒絕。

好不容易鐘吟不用上班,能和她獨處幾天,他腦子進水了才帶人回家,和他爸媽大眼瞪小眼。

再者,元宵之前,還有鐘吟的生日。

他肯定也要和她單獨過。

說起過生日這個話題時,鐘吟正躺在床上,抱著平板看綜藝,是央視舉辦的主持人大賽。

群英薈萃,佼佼者眾多,格外精彩。

沒多久,門被推開。易忱洗完澡,擦著頭發,又開始黏黏糊糊湊到她身邊。

他提起她的生日。

“媳婦兒,你想怎麼過?”

鐘吟:“都行。”

第一通沒人接聽。

鐘吟深吸口氣,繼續打。突然,身後被人拍了一下,陳哥臉色不太好,低聲和她說:“小鐘,不知道怎麼回事,易忱得罪了恒越的馮世傑,被保安帶出去了。你先和我出去。”

鐘吟臉色一變,忙點頭,焦急地隨陳哥出門。

場館另一側的出口。

馮世傑慢悠悠地從喉間吐-出一口煙圈,譏諷地打量被保安按在牆邊動彈不得的易忱。

“輕點兒,彆把我們小少爺給弄疼回家哭著找爺爺呢。”說著,他兩步上前,將煙頭扔到易忱腳邊,譏諷地笑出聲,“狂啊,現在怎麼不狂了?”

易忱看他,眼神像是看空氣。

“我們易小少爺還需要親自出來拉投資啊?”馮世傑慢悠悠地說,“我沒猜錯,這是被家裡趕出來了?”

他突然大笑出聲:“行,想做3A,想做遊戲,這有什麼難的。”

“我明天就給你批資金,要多少有多少。”

“條件很簡單,把鐘吟送到床上給我——”

話未說話,剛剛活動開手腳的易忱眼中湧現駭人的凶戾,身側的保安都差點攔不住。

馮世傑嚇了一跳,往後避一步。

又覺惱羞成怒,上前拎起易忱的領子就說:“你他-媽還敢和我橫?沒了易家你算個屁啊!你今兒就回去給你爺爺嗑一個,或者感謝自己投了個好胎,不然我現在就把你打成殘廢。”

可惜,不管他怎麼尖酸譏諷,易忱始終用那雙漆黑的眼定定盯著他看。

馮世傑被看得心裡發毛,伸手指向他,放話:“我告訴你,你不給我下跪認個錯,我看以後整個場子,誰敢越過我,給你投資一個子兒!”

“還做遊戲,你做個屁!”

說完,馮世傑輕蔑地揮揮手,吩咐:“把他給我丟出去。”

鐘吟出了場館。

外麵雨勢變大,雨珠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水坑。

“陳哥,外麵雨大,我去找他就行,你先回去吧。”鐘吟感激地看向陳哥,“今天真的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兒,”陳哥還全然不知道內情,“我能有什麼事兒,那我就送你到這裡,你去找找他,一會我再和他回個電話。”

鐘吟道完彆,撐傘走近雨幕,麵無表情地撥通電話。

還是沒人接。

林弈年解下圍巾和大衣,“開會。”

“又開會。”易忱皺眉,嘀咕了句,“這學生會有什麼好乾的。”

林弈年動作微頓。

沒吭聲,半晌,才繼續將衣服掛起。

突然,他視線停頓在桌麵的快遞盒,“這是什麼?”

“那個,”易忱側過頭,抬手摸了摸鼻子,“你上次不說,很想要這款psv嗎,但絕版了,我讓我堂哥從國外——”

話未說完,便被林弈年打斷:“為什麼好端端的送我遊戲機?”

他很少打斷人說話,易忱怔了怔,“想送就送了,你收著就是。”

林弈年視線停在桌上的快遞盒,從喉間輕輕重複:“想送就送了。”

易忱沒聽清,“什麼?”

林弈年坐下,將快遞盒放到一邊,沒拆開,“多少錢,我給你。”

“不用。”易忱擺手。

“無功不受祿,”林弈年抬眼,“還是說,你有什麼必須要送的理由?”有什麼隱隱失控,使得她抬高嗓音:“你這樣到底是想乾什麼?”

“你不知道我已經林弈年在一起,我們絕無可能嗎?”

“你這樣真的很掉價,”她幾乎口不擇言,“彆來煩我了可以嗎?”

鐘吟一股腦說完,眼睜睜看著易忱僵立著,眼眸從明亮到暗淡。

他臉上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但肢體反應卻騙不了人。

一動不動的。

鐘吟鼻子一酸,完全沒法再對峙下去,隻想落荒而逃。

突然,頭頂又傳來“咚”一聲巨響。

這聲響不同尋常。

鐘吟愣了下,抬頭去看。

沒有看見這一瞬間,易忱臉色驟變。

“轟”一聲。

頭頂大片水泥砸落。好像一副秋後算賬的模樣。

原以為他要興師動眾地和她掰扯一通,鐘吟已經做好嚴陣以待的準備。

易忱卻沒有如她想象般開口。

他站在台階下,仰頭看著她,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專注認真。

人群幾乎散儘,四周靜謐無聲,唯有不遠處南操場時不時的打球和喝彩聲。

這時,遠處的鐘樓響起整點播報的鐘聲,天邊火燒雲瑰麗明媚,明天又將是個好天氣。

春風習習拂過,送來花壇各式花草芬芳香氣,吹過易忱細碎的額發,他終於開口說話:

“下午等你消息時,我五堂哥出主意說,我應該和你正式表個白。”

“但我沒喜歡過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喜歡一個人。”

“我在你麵前已經丟儘了臉,”他視線垂落,“我的表白早就沒了它的意義。”

“但我還是想說一句,”他停頓,目光深刻描摹她眉眼,“鐘吟,我喜歡你。”

“我是真的。想和你談戀愛。”

“就在現在。”

久久。

鐘吟看著他,輕輕眨動一下酸澀的眼睛。

怎麼會沒意義呢。鐘吟看到了靠在柱子旁,低頭等候的易忱。

他也沒玩手機,就對著不知道哪個點兒發呆。察覺到什麼,他抬起眼,朝她看來。

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過來牽她的手,欠欠一挑眉:“看你對象看呆了?”

鐘吟仔細打量他。

滿腹疑問暫時沒說出口,她轉開視線:“先走吧。”

鐘吟心中壓著事,隻想快些回家問清楚,走得也比以往快了許多。

她的手被易忱攥住,他慢悠悠道:“走慢點兒,等等你對象。”

從這回家走路也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眼看易忱又要招車,鐘吟喊住他:“今天不算熱,走回去吧。”

易忱盯她看了好幾秒。

“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臉再說這話?” 他看她麵上妝容都快掩飾不住的疲憊,“和我你逞什麼強?”

正說著話,他伸手招來一輛車,牽著她就坐上車。“弈年。”眾多滋味襲上心頭,鐘吟嗓音帶著鼻音。

林弈年心一軟,“怎麼了?”

“我”鐘吟聲音低下來,吞吞吐吐,“想見你。”

“還有幾天就開學了。”林弈年溫柔地說,“在學校,你想什麼時候見我,就什麼時候,好嗎?”

鐘吟悶悶嗯了聲。

一時沒人再說話。

突然,林弈年喚她:“吟吟,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什麼都瞞不過他。

鐘吟收緊手指,猶豫半晌,還是說:“我和易忱他以後不聯係了。”

她話隻說了一半,但顯然,林弈年聽明白了。嗓音徐徐傳來:“吟吟,作為你的男朋友,要是說一點也不在意你和阿忱的關係,是假的。”

“但這點在意,還不足以讓我看你難過,也要為了我去和阿忱絕交。”

“因為我相信你。”

聽著他的話,鐘吟手指收緊,心間像是被檸檬汁浸潤般,酸酸澀澀。

她張了張口,卻再無法坦白。他的事業方麵,她也總是愛莫能助。

“阿忱,你覺得我該去主持綜藝嗎?”

晚上,鐘吟洗完澡,來到廳前,主動找易忱商量起這件事。

易忱眉梢動了動:“什麼綜藝?”

鐘吟報了個檸檬台耳熟能詳的綜藝名,“不是常駐的,飛行幾期。”

易忱見他媽看過。會來很多明星嘉賓。

很多男明星。

“阿忱?”她喚他。

不想。

不想她去。

易忱收緊手,臉色還是漫不經心:“想去就去。”

鐘吟頭靠在他肩膀,若有所思地說:“可我還是更想做新聞。”

易忱眉目緩緩放鬆。“他爸,鳳凰男,年輕時候做遊戲把家底賠光,和他媽一對怨侶,現在還在外邊彩旗飄飄,他媽怨天尤人半輩子,可指望這一個兒子去攀市長家的女兒青雲直上…”

“彆說了,”鐘吟哽咽著,“媽你彆說了。”

她不明白,隻是談戀愛。

她隻是談了一個戀愛而已。

她的人生,就真的沒有一點點自主權嗎?

而且,林弈年明明是這樣好的人,僅僅是因為不能選擇的家庭,就被母親毫不留情地否認指責。

白帆同樣心疼地看著她,伸手要去擦掉她的眼淚,被鐘吟躲過。

她搖著頭後退。

突然崩潰地轉身,衝向玄關,打開門,不顧身後的呼喊,衝了出去。

電梯正好趕上。

她用力按著,關上門。

鐘正欽要去追,轉頭,白帆捂著胸口坐下,犯了哮喘。

他焦頭爛額,忙去拿藥,喂妻子吃下去。

“吟吟跑哪去了?!”剛緩下來,白帆便去扯鐘正欽的袖子,“你快去給她打電話,讓她快點回來,這麼晚了,外麵多冷多不安全!”

“已經打了,你冷靜點,”鐘正欽歎口氣,輕拍著她的脊背,另隻手撥通女兒的號碼。

誰知下一秒。

鐘吟看他手中的plus碗。

好像醬油倒多了點,顏色不太好看,但看起來好歹能入口。

不過——

“你煮這麼多?吃得完嗎?”她問。

易忱摸摸鼻子:“給你也煮了點。”

鐘吟想說她已經吃過,但轉念一想,畢竟是少爺第一次下廚,還是要給個麵子以資鼓勵的。

於是她點點頭:“那我從你這裡夾出來一點。”

“不用。”易忱甕聲翁氣地指向廚房,“鍋裡還有。”

“啊?”鐘吟懵了,起身去看。

還有半鍋。

她不可思議:“你到底煮了多少啊?”

“我不太清楚量,”易忱放下碗,“就下了一半。”

鐘吟:“…我隻能幫你消滅一點點。”

兩人一大一小兩個碗,並排坐著。

鐘吟要舉筷時,被易忱叫住,他幽幽看著她:“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啊?

“剛剛說好的,”他盯著她不放,“獎勵。”

鐘吟將他脖頸按下,親了一口,“好了,獎勵。”

“就這啊。”易忱輕哼,明顯不滿足。

手掌按住她後腦,舌尖就要往裡探。鐘吟受不住他的孟浪,捏住他後腰,掐了下,“不許鬨,吃飯。”

他被掐得渾身一激靈,也顧不得親了,手按住她:“彆隨便碰我腰。”

“我還碰不得你了?”鐘吟倒覺得手感不錯,手指還要作亂。

再摸下去要出事,易忱僵硬著,不敢再親近。

鐘吟也收回手,“先吃麵。”

出乎意料,雖然賣相一般,雞蛋也都碎了,但味道竟還可以。

鐘吟根本不餓。

但小口吃著,竟也慢慢品出滋味。

碗中的麵被她一點點消滅。

突然。

身側傳來“哢嚓”一聲。鐘吟對鏡頭很敏感,抬頭就看去。

但易忱已經眼疾手快收起手機,沒什麼表情,好像什麼也沒發生般。

鐘吟平靜伸出手,“拿來。”

“我沒拍到。”他不給。

少女心事,一朝得償所願。

卻再次被母親三言兩句擊碎,被按著腦袋,逼她做出選擇。

仿佛又回到當年無法發出聲音的日子。

鐘吟突然捂住眼睛,淚如雨下。

就在這時。

一件大衣從天而降,披頭蓋在她肩膀,暖意將她圍繞。

模糊的視線中,來人的麵容逐漸清晰。

他是跑來的,額頭上甚至有細密的汗珠,胸膛起伏著,還在不住地喘著氣。

鐘吟睜著通紅的眼和他對視,嗡動著唇:“易忱?”

易忱視線凝在她麵上,張了張唇,沒說話。

放在身側的右手笨拙地抬起,想要替她擦去眼淚。

她一愣,下意識閃躲開。

那顆淚珠滑過臉頰,落在他虎口。

他手僵在空中,被寒風吹得冰涼。

握成拳,垂下。

心口悶悶地疼著。

如春日連綿不絕的雨砸落,又似秋風卷起的落葉飄零。

他抬起眉梢,望向她。

她雙眸如被水浸透,哭的這樣難過。

垂下眼瞼:“那就繼續做新聞。”

“但綜藝曝光多一些,更容易出名。”鐘吟糾結來去,還是起身,“我問問我爸媽。”

易忱看著她起身去拿手機打電話,漆瞳落在她背影。

胸腔發悶,隱秘的情緒滋生。

他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

她有更好的去處,有更多的曝光。

他應該為她高興才對。

為什麼不開心。為什麼不開心。

你他媽倒是開心點兒啊,拉著個臉給誰看?

易忱頭後仰,手背蓋住臉,長吐口氣。

“我想好了,我還是繼續做新聞。”鐘吟打完電話,轉身看他,“爸爸讓我慢慢來,一步一個腳印的——阿忱?”

易忱回神。

“你怎麼了?”鐘吟擔憂地看他,伸手去摸他的臉,“還在因為上次的事不開心嗎?”

“沒。”易忱倉促搖頭,“沒有。”

他蓋上電腦,言不由衷,“你做什麼都行,我都支持你。”

真他媽虛偽,他在心中罵。

鐘吟還是看著他,眾多想說的話湧在口中,卻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阿忱,”最終,她抱住易忱的脖子,低頭安撫地親了親他臉頰,“那我們一起加油。”

接下來一周,鐘吟幾乎忙成了陀螺。頭一次,她被安排在中午的黃金時段,播報了一期午間新聞。

在麵對易忱那雙熾熱的眼眸時,她當真沒有一絲觸動嗎?

急急忙忙和他劃開距離,更多的,難道不是為了她自己安心?

“不,我就是不想再和他聯係了。”鐘吟很刻意地說,“我不喜歡他。”

那頭有幾秒的安靜,最終說:“吟吟,你的決定,我都會支持。”

“所以,你會相信我嗎?”

“我當然信你。”

“但我其實,”他嗓音很輕,“我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

“不,”鐘吟喉間哽著:“你一直是你。”

“吟吟,我可以繼續走專業,做遊——”他似乎還要再說,冷不丁的,那頭傳來一道犀利的女聲,“弈年,隨我去一趟陳家,你上次把子儀一人丟下”

“抱歉。”林弈年手下意識擋住聽筒,隔絕住聲音。

鐘吟剛剛提起的心又緩緩下沉。

心中空落。

對這段感情的不安感幾乎將她席卷。

“沒事,你先去忙。”最終,她輕聲說,“回頭再說。”

林弈年看著黑下來的屏幕,幾不可見地歎口氣,看向再次不打一聲招呼便推門而入的鄭雪雁。

有些無力地說:“我還在打電話。”

鄭雪雁置若罔聞地邁步進來,“你上次為了鐘吟,把子儀一人丟在浦東,我給她打電話她都不接。走,我們現在就去陳家,子儀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哄哄就好了。”

林弈年沒有吭聲。

兩人間的氛圍隱隱沉悶,一路無話回到家。

鐘吟放下包,接過易忱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

狀似不經意地問:“你今天去哪裡了?”

易忱動作微頓。

“或者我換個問法,”鐘吟說,“你白天都在做什麼?”

“怎麼,”易忱手指胡亂把玩著手機,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查崗啊。”

鐘吟“砰”放下水杯。

氛圍一瞬間凝滯。易忱指尖頓住,餘光打量她。

“最近沒什麼事兒,在家閒著也是閒著,”話在舌尖轉了一圈,輕描淡寫道,“去網吧玩了幾天。”

“你去網吧玩遊戲?”

易忱垂下頭。

鐘吟點點頭,冷不丁又問:“你最近有沒有做什麼新奇的小遊戲嗎?給我看看。”

“…沒做。”

“你有空玩沒空做?”

易忱不語。

“還有,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錢?告訴我。”

易忱唇線抿緊,更是一句話不說了。

他一副做錯事般的神情,讓鐘吟心軟下來。她上前,坐在他身側:“阿忱,為什麼不告訴我?”

“嗯?你有困難,心裡有情緒,為什麼不和我交流?”

“我自己有生活費有工資,怎麼就需要你全權包攬費用啦?”

“而且,你才二十歲,困難隻是一時的,何必逼自己這麼緊?”

這世上最寶貴的,不過是一顆赤忱純粹的真心。

她身邊的人來來往往。

卻從沒人能給她這樣一顆真心。

隻有易忱而已。

這一刻,鐘吟突然覺得,那些紛擾的流言,世俗,好像都沒那麼重要了。

有人的枝葉隻是短暫的交叉,而她和易忱的命運,早已經緊密地糾纏在一起。

見她遲遲不回答,易忱手指收緊,“我答應你,你要是怕彆人多嘴,我就不對外說,我們地下——”

下一秒。

他的話卡在喉間,因為站在高他兩級階梯的鐘吟彎下腰,雙手捧住他臉。

長長的發絲有幾縷掃過臉頰,他也染上梔子的香氣。

她眼中溫柔,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他唇上。

易忱瞳孔發顫,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前車之鑒卻很快讓他清醒,咬牙:“我是認真的,我不想這麼不清不楚和你——”

她輕輕笑了,又低頭,繾綣地親他一下。

易忱眸光晃動著偏過頭,啞聲:“鐘吟,你彆再玩我了。”

“笨蛋。”

鐘吟紅著眼眶罵他。

她從階梯走下,第一次主動抱住他,將頭埋進他懷裡。

灰塵滿目。

但鐘吟已經被人緊緊護在懷裡,後腦被一隻手護住,渾身上下沒有感到一絲痛楚。

男生渾身溫度滾燙,呼吸沉沉打在她頸側。

睜開眼。

她被易忱護在懷裡,少年擰眉強忍痛意,黑眸緊張地凝視她,“有事沒?”

一整塊水泥,大半砸到了他的脊背和後腦。

一時間,鐘吟臉色慘白無比,顫抖著手,去碰他脖子後流下來的血。

觸目驚心。

語無倫次:“易忱,你,你怎麼樣?有沒有事?醫院,我們去醫院。”

周圍經過的同學都嚇壞了,看著天花板脫落的牆皮,不敢上前。

樓上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是裝修的工人:“出事了!牆皮砸到學生了!”

確定鐘吟沒什麼事,易忱才緩緩鬆開手,沒什麼表情地擦去流到脖頸的血。

他腦後一陣悶疼,胃裡翻滾著,眼前也天旋地轉,麵上卻不顯分毫。

他遲疑地抬手,想要擦她通紅的眼角,又頓在空中,滿不在乎地說:“你哭什麼,一點皮外傷。”

鐘吟幾乎要崩潰了,“你彆逞強了!”她看向周圍,“你們快送他去醫院,快去醫院啊!”

眾人終於反應過來。

“快點!”

“叫救護車!”

“我…”易忱喉結動了下,看了看四周,又將後麵的話咽回去,“出去說吧。”

林弈年沒有動,聲線還是平和的:“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說嗎?”

饒是再遲鈍,此時也感覺出不對來。程岸視線來回掃視,突然誇張地哎呀一聲,摸摸肚子,起身拖起宋緒,“好餓啊,走緒兒,咱出門買飯吧。”

宋緒也反應過來,哦了聲,兩人匆匆離開。

門在身後關上。

寢室頓時安靜到落針可聞。

到這時,易忱張了張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他根本不在乎這什麼十佳評選?聽起來太虛偽,也實在惡心人。

索性單刀直入:“還是那句話,咱們是兄弟,有什麼我就攤開說了。”

“我知道你對這些評獎評優什麼的挺看重的,我也沒想到這次是這樣的結果。送遊戲機也是怕你心裡落差,想你心情好點兒。”

易忱一股腦說完,林弈年也沒吭聲。

他頓時有些急:“你有什麼話也彆憋著,咱們把話說清,不把事情過夜。”

到此時,林弈年終於有所反應,很低地說:“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嗎?”

易忱擰眉:“你說什麼?”

“沒什麼。”

林弈年臉上的怔鬆之色褪去,“我隻有一個困惑。”

“嗯?”

“你之前說,對這些形式主義的榮譽不感興趣,那為什麼要報名?”

易忱舌尖抵了下上顎,話在口中繞了一圈。

終是實話道:“是我家裡人讓我報的。”

心中的擔憂和焦躁灼燒,她無措地沿著場館外圍尋找。

繞過前廣場,來到後門。

終於,鐘吟停住腳步。看到了走在雨幕裡,渾身濕透的易忱。

神色怔忪著,雨水一滴滴從他下頜往下落。

他卻毫無反應。

“易忱!”鐘吟心揪緊,跑著朝他靠近。

易忱終於有了反應。

他也看到了她,漆黑的眼眸晃動一下,又快速低下頭。

眼睫垂下,顯得狼狽無措。

[你說我哥最近的經濟狀況?]

[過年了,他收了不少紅包]

[最近半年還省吃儉用,攢了不少吧]

轉身對上林弈年冷冽的眉眼時,心中罵了一聲。

臉上還是露出笑:“年哥,我沒做什麼,我就是看看易忱他們做的——”

林弈年打斷他:“拿來。”

閆皓心中不甘:“我真的隻是”

林弈年眉目沉冷,“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他少有地展露出這般強勢的姿態,鋪天蓋地的壓迫感。閆皓冷臉,緩緩拔下U盤,遞出去的瞬間,又覺憋悶地站起身:“林弈年,你他媽真能忍啊!我都替你憋屈!”

“他什麼都要處處壓你一頭,搶你評優,還搶你女人!”閆皓踹了腳旁邊的椅子,“現在還想美美創業開公司?什麼好處都給他占了?有這麼好的事兒嗎?!”

“真是草了,”他冷笑,“老子早就說過要讓他好看,這次就讓他出個大醜,沒有證據,誰能證明是我們乾的?”

閆皓眼中顯出層層疊疊的陰翳,看向林弈年:“年哥,你和不和我一起乾?”

第 67 章 第 67 章

天色微沉,正到了傍晚。

下午沒有課,三人到了景城國際做收尾的優化工作。

“這我隔壁A大的學弟。”劉信煒托腮對著電腦,指了指聊天框,“他們團隊做的CAG卡牌遊戲,三個月已經上線了,賺了這個數。”

他比劃了個手勢。

儲成星:“五萬?”

劉信煒:“五十萬。”

儲成星靠了聲。

又轉頭,眯了眯眼,朝屏幕上的聊天記錄掃一眼。

“挺狂啊,”他冷笑,“吹什麼牛逼,還自詡金獎預備役。”

“不能這麼說,”劉信煒扶了扶眼鏡,“人家也確實有實力,遊戲我玩過,可玩性很強。”

儲成星哼一聲,轉而去看易忱。

被人示威到臉上,這家夥竟沒一點就炸,淡定地看著屏幕,手指滑動鼠標。

“易忱,你啞巴了?就劉哥這師弟,已經舞咱臉上了。”

易忱眼皮都懶得抬:“你幼不幼稚。”

“……”

行。

就你他媽沉穩。

說話間,易忱低頭看了眼時間,闔上電腦。

儲成星:“你乾嘛去。”

易忱:“上課。”

上周教授出去研學,缺的課在這周補上,白天沒教室排,安排在了晚上。

儲成星隨之起身:“那我們也回去了。”

但寢室全都沒人,他一人待著也沒意思,還不如跟著去湊湊熱鬨,便又一路隨易忱進了教室。

易忱煩得不行:“你跟蹤狂啊。”

儲成星打哈欠:“回去閒著也是閒著。”

還不如過來礙眼。

兩人杵著門口,突然,後頭傳來腳步聲,一聽就來者不善:“好狗還不擋道,不知道讓一讓嗎?”

儲成星莫名其妙,側身讓出位置,看向來人:“兄弟,有話不能好好說”

話沒說完,他的肩膀被重重撞一下。

閆皓擦著他便走進門,陰翳的眼神掃過易忱,低咒一句:“傻逼。”

儲成星:?

他開始冒火,伸手就去推閆皓的肩膀:“喂,你什麼意思啊?”

易忱按住他手:“少惹事。”

儲成星驚悚地看他:“不是易忱,你現在這麼慫”

“你懂個屁,”易忱臉色淡淡,拽著他就進了門,散漫道,“人穿十厘米增高鞋,你還敢推他?摔骨折了你賠啊?”

“……”

還得是你。

儲成星閉上嘴。

一旁的閆皓氣得臉上肌肉都在抖。

那次後,他就一直咽不下那口氣,但這兩年,他眼睜睜看他泡女神,評獎評優,還他媽拉到了投資開公司。憑什麼?

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栽個大跟頭,還被林弈年製止。

他怎麼誘導,怎麼哄騙,甚至是威脅,林弈年都沒鬆口。

新仇舊恨同時湧現,閆皓簡直憋屈得不行。

他失了理智,紅著眼,上前一步就要去打人。

易忱看他的動作,表情都沒變,低頭鬆袖口,視線冷冽地看向他。

倒也真沒那麼慫,連這傻逼都不敢惹。

眼看著矛盾一觸即發,閆皓蓄勢待發就要衝過來時,他突然往前一栽。

徑直倒下去,摔了個跟頭。

易忱歪頭:“倒也不用行這麼大禮。”

抬眼一看。

儲成星正站在後頭,鬆開腳,無辜地看了眼被他踩掉的鞋子。

彎下腰:“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就是看看你的鞋,沒有惡意。”

他口中驚歎:“還真有這麼高的鞋啊。”

“……”

這處的動靜引來不少人圍觀,傳來陣陣笑聲和唏噓。

這時,林弈年替老師拿資料過來,一進門就看到了這般情境,蹙眉:“又怎麼了。”

“年哥,這可真的和我們沒關係!”儲成星眨巴眼睛,應得最快,“他自己就突然摔倒了,要給易忱拜個年,莫名其妙的。”

閆皓臉色青黑地站起身,氣到眼前一陣陣發黑,立刻就要去揪儲成星的衣領:“你他媽——”

林弈年掃過去,平靜道:“閆皓,這裡是教室,你再鬨事就出去。”

“我沒鬨事!”閆皓抬高聲音,氣急敗壞指向他們三人,“好好好,你們一丘之貉是吧?”

他手一個個指過,最後到林弈年:“還有你這個懦夫,女人都被兄弟撬了還忍氣吞聲呢,這次機會你不要,我看你得後悔一輩——”

“這是在鬨什麼?”氣氛焦灼間,教授拎著包走到門外,皺眉打量著幾人。

最後看向林弈年。他最欣賞和熟悉的學生也是他,基本是無條件偏愛。

有人和他起衝突,那必然是那人不對。

教授想都沒想,朝閆皓看一眼,冷冷道:“不想上我的課可以離開。”

閆皓頓時啞火,慫得一言不發。

眼看著老師往講台去,儲成星也毫不把自己當外人,朝著程岸的方向就走過去。

走在最後的易忱朝林弈年看一眼,神色停頓。

後者淡淡回視一眼:“去上課吧。”

後排座位上,程岸笑得整個人肩膀都在顫,視線時不時朝閆皓的方向瞟。

“你這操作牛啊,”他拍著儲成星的肩膀,“給他氣得半死。”

“比起易忱還是差一點。”儲成星嘀咕,好奇地問,“不過,這十厘米增高鞋是什麼梗啊?他怎麼氣成這樣?”

“噗。”程岸壓著上樣的嘴,生怕一不小心笑出聲,和他耳語,“這是鐘吟說的。”

儲成星更好奇了:“怎麼說怎麼說?”

程岸便一五一十說了整件事來龍去脈:“閆皓確實不是個東西,給鐘吟散播不少謠言。”

“操。”儲成星氣得踢一腳地麵,“我剛剛就該給他一拳,這矮子就是閆皓啊,還不知道有沒有我學姐高呢。”

他高中逛論壇就逛到過,當時就覺得這家夥是個傻逼,沒想到這就是本尊。

真是隻癩蛤蟆,和他比,易忱都不知道清新多少倍。

“他都不知道被打多少次了,”程岸捂嘴笑,“忱哥打過一次,還有原本體院那個籃球隊長。他也追過鐘吟。”

儲成星托腮,眼朝易忱瞟一眼,輕哼:“學姐這麼好這麼漂亮,誰不想追。”

心中嘀咕,她要是沒男朋友,他也追好吧。

提到鐘吟,易忱的眼睛就放起了哨,儲成星話音剛落,他便一腳踹過來:“要你說。”

這動靜不大,但在上課的教室裡,便顯得突兀。

教授心情本就不好,這會瞄到惹事的後排這幾人還在嘀嘀咕咕,不滿嗬斥:“你們幾個再說話就出去。”

儲成星閉上嘴。

冗長的課程終於結束,下課鈴一響,人群魚貫而出。

“餓了,去吃夜宵不?”儲成星問他們。

程岸:“走啊,正巧我又想吃炒飯。”

宋緒舉手:“我也去。”

“忱哥你去不?”

易忱已經收拾好包,他往前眺,朝著林弈年方向看去,又側頭看儲成星:“剛剛那傻逼和林弈年說的話,你還記不記得?”

“啊?什麼話?”儲成星撓撓頭,“說你撬”

他學聰明了,頓時閉上嘴。

問他也是白問。

易忱抬步就追著林弈年的方向去:“我不餓,你們去。”

“誒。”儲成星奇怪。

但肚子叫一聲,他還是沒跟上去:“算了,還是去吃夜宵吧。”

易忱一路走出教室。

林弈年正要去辦公室歸還多媒體設備,聽到腳步,他轉過頭,看了眼易忱,又沒什麼意外地往前走:“要和我說什麼。”

“剛剛閆皓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易忱大步上前,和他並肩。

林弈年淡淡道:“那種話你非要我重複?”

“彆裝,你知道我不說是這個。”易忱冷哼,“他是不是找你說什麼了?”

林弈年腳步略停:“你想知道什麼?”

“我知道他看我不爽,沒安好心,如果在你麵前說什麼,你彆往心裡去。”

“你就是要說這個?”林弈年問他,

又幾不可見地搖搖頭,有些好笑:“你還是多管管自己吧,彆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易忱要說的當然也不止那些。

“所以他喊過你一起坑我唄。”他撩起眼瞼,眼中黑白分明,竟是直接打起了直球,把話給攤開了說。

林弈年朝他看一眼,倒是對他有了些許新的認知。

很多時候,易忱總是對什麼事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因為想要的總是唾手可得,他人的情緒和態度便也就無關緊要,這也並不代表他真的傻。

閆皓隻是漏了半句嘴,他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多番思緒轉過,林弈年不答反問:“你覺得我也會坑你?”

易忱:“我可沒這麼說。”

“是有這個可能,”林弈年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你要小心點。”

“喂。”易忱被他陰陽怪氣的態度氣笑。

林弈年這人,裝起來的時候是個可氣的老好人,不裝的時候倒是挺有意思,渾身隱隱約約的尖刺,紮人的很。

“我知道你不會。”他也沒再跟上去,揚聲,“你還沒這麼沒品。”

林弈年手隨便抬了下,算是回應。

易忱也快速收視線。

哼。

他也早不想裝了。

他就是多看林弈年一眼都酸得不行,恨不得把他的記憶也一鍵刪除。

要真有什麼失憶藥水,他一定給他和鐘吟一起灌進去-

一眨眼,來到周末,也就是信競大賽的舉辦日。

早上,鐘吟提前半小時到達了會場,戴著工作牌,幫忙做場務。

她同樣在後台見到了林弈年,因為負責比賽的開場,他穿著白襯衫,挺拔站立人群。

這場在S大舉辦的全國性競賽,都由他一人總控。可以見,校領導對他的能力有多放心。

場務工作還有其他人,鐘吟便也出了後台,去會場拍照,回頭還要寫新聞稿。

今天來的人很多,各高校都有,群英薈萃。

鐘吟站在後門,舉著手機調角度拍照。

腰突然被人從後攬住,來人身上帶有熟悉的氣息,嗓音也一如既往的混:“一會記得給我拍帥點兒。”

鐘吟拿下他的手,不太自在地朝周圍看一眼:“知道。”

她朝一旁的儲成星和劉信煒點點頭,打氣:“今天加油。”

“我倆不上台,”儲成星聳肩,“易忱上。”

鐘吟看向劉信煒:“劉哥呢,你怎麼不上?”

劉信煒不好意思地撓撓臉:“我有些緊張。”

“你呢。”鐘吟朝儲成星抬下巴。

儲成星打哈欠:“我也緊張。”

其實就是懶。

“怎麼,”易忱捏她手指,意味不明哼了聲,“你不滿意我上啊?”

鐘吟是記得他在台上的從容和自信的,意氣風發。便也順著誇一嘴:“對啊,太帥了,被人拐跑了怎麼辦。”

這話聽得易忱可是神采飛揚,眉宇間的得意都藏不住了。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那你放心,我就跟你跑。”

“行了。”鐘吟不和他嘴炮,將人推開,“還有二十分鐘要開始了,你們快坐過去吧。”

“那我們走了,”儲成星擺擺手,“學姐,等我們拿獎~”

易忱走在最後,還捏了捏她的手指,一副誌在必得語氣:“等你對象把獎杯帶回來,給你扔著玩兒。”

真是狂到沒邊。

“這是你說的啊,”鐘吟搖搖頭,竟也順著說了句,“拿不到彆回家。”

“那拿到了你給我——”

知道他又沒想什麼好東西,鐘吟立刻推他:“彆囉嗦了,快走!”

易忱看她好幾眼,才不情不願挪著步子往前去座位。

鐘吟便繼續拍場景做新聞稿素材。

不多時,林弈年從後台出來。兩人視線對上,互相點頭打了個招呼。

“這次他們的作品是一直在做的遊戲?”

鐘吟點頭,笑著說:“對,玩法還挺複雜,我都不太會。”

林弈年收回視線,望向座位,目光停頓著,神情思索,略有些怔忪。

易忱他們坐得比較靠前,三人都穿了襯衫,比以往更有精神氣。

不知在聊什麼,儲成星眉飛色舞,一副獎杯已經儘在囊中的表情。劉信煒也笑眯眯地扶著眼鏡,兩人中間的易忱嘴角翹著,還是那副懶散放鬆的模樣,好像沒什麼事能讓他緊張。

三人都同樣意氣風發,滿身熱烈。

似乎察覺到什麼,易忱倏地扭頭,朝他們的方向看來。

表情頓著,笑意也消失了,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模樣像是下一秒就要衝過來。

林弈年挑了下眉:“他還一直都這樣?”

鐘吟默默點頭:“嗯。”

“倒也是他。”他笑一聲,“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台上。”

見他倆分開,易忱才扭回頭,隻是唇角壓著,也不笑了。不知身側的儲成星說了什麼,他還將人懟了一頓。

沒多久,到了時間,林弈年上台,做了開場白,介紹了評委席。

這場全國性的比賽,來了不少業內有名有姓的大佬,各個聲名赫赫,場內一時有些沸騰。

幾個流程後,比賽開始。

易忱抽簽抽到個不錯的位次,排在中間靠前一點,正是黃金時間。

前麵的團隊都是佼佼者,作品涉及醫療,新能源,環保,想法構思都不錯,交出來的作品也都精細打磨。

連儲成星都不得不喟歎幾句牛逼。

在前兩個隊伍上台時,易忱便起身,跟著指引去了後台。

他款步進去,正和站在操控室門邊的林弈年對上視線。

冷不丁看到他,易忱便想起他剛剛和鐘吟站在那,不知嘀嘀咕咕說了什麼。

略微不爽,便也懶得再裝,一副愛搭不理的神情。

可惜,林弈年看起來也並不怎麼想開口。

易忱憋了半天,終於沒忍住:“你倆剛剛說什麼呢。”

林弈年抬眼,瞥他一眼,隻說了三個字,差點沒把易忱氣死。

“敘舊呢。”

易忱:“……”

偏偏這火能和任何人撒,就是沒法理直氣壯和林弈年撒。

林弈年抱臂,嘲諷看他:“你能稍微分點情緒在比賽上嗎?”

易忱朝台上看一眼,還是那副悠閒的模樣:“什麼情緒?緊張?”

他聳肩,嗤一聲:“緊張有屁用。和台上那個一樣結結巴巴半天?”

安靜兩秒。

林弈年手突然癢得不行。

在撕掉了所有偽裝後,再和易忱說話,是真的恨不得給他來上兩拳。

絕對的自信和自負,過於穩定的內核。

稍微有點得失心的在他身邊,都得被他這模樣逼瘋。

兩人一言一語地打著機鋒。

直到上一位說滿五分鐘下台,將話筒遞給林弈年,他微笑頷首。

“到你了。”林弈年朝易忱看去。

易忱順勢去接話筒,漫不經心道了句“謝了”後,一時沒拿動話筒。

他看林弈年一眼。

後者唇張了張,眉眼間神色變化。像是又回到幾年前,兩人共同接過獎杯時的鋒芒。

林弈年開口,對他說出四個字:“未來似錦。”

易忱稍愣。

幾秒後,輕輕一揚眉。

“前程萬裡。”

第六十八掌

掌聲之後,現場安靜下來。

鐘吟站在講台中央的正後方,舉起手機,按下攝影。

視線卻一時沒法投在手機屏幕。

她抬目,望向大禮堂講堂。易忱身著挺括的襯衫,衣領解開兩顆,梳著背頭,那頭蓬鬆柔軟的發絲梳到了腦後。

五官英挺,相比前年那次,少了青澀稚嫩,更顯成熟沉著,他對著台下鞠一躬,掀起眉眼。

兩人隔著人海對視上。

易忱唇角翹了下。

不過瞬息,他挪開眼。

又是那副胸有成竹的姿態,滿身從容沉著。

手點鼠標。

大屏跳轉,屬於《幻世》的遊戲畫麵躍進眾人眼中。

是一段實機展示。

恢弘的畫風,流暢的畫麵,震撼的配樂,一幀幀清晰入眼。

台下發出低低的嘩然聲,有幾句進入鐘吟的耳邊。

“我靠,這流暢度,他媽是來炫技的吧?”

“這幾幀我都不敢想要多少錢。”

“我隻能說一句,牛逼。”

台下不一的反應都沒有入易忱的眼,他依舊不緊不慢,滑動鼠標,聲音清晰傳於場內每個人耳邊。

他在介紹遊戲所用技術,賣點,設計,以及麵向的用戶市場。

邏輯清晰,鞭辟入裡。

當然,易忱也沒忘記來這裡的目的。

做結語時,他正麵台下,款款說:“工業化生產,精細化運營,是現在遊戲業避無可避的趨勢。”

“但國內應該有一批用心做遊戲的人。”

“我們團隊的優勢便是年輕,”他點了點自己的腦子,“還有這個。”

“大浪淘沙,市場會留下真正的金子。”

“我們有自信,成為被留下的那一批。”

這番話實在狂妄,卻也的確是易忱說的出來的。

少年曾許淩雲誌,誓做天下第一流。

台下掌聲陣陣。

鐘吟眼中光芒閃爍,看著易忱緩緩躬身,眉眼間的張揚明晰。

她笑著,隨著眾人一起鼓掌。

中午,比賽結束,結果還需要綜合評判後,下周再出。

一出場,儲成星便雀躍地提出要出去聚餐慶祝,劉信煒拍拍他肩:“等結果出來也不遲。”

儲成星抬頭挺胸,顯得尤其自信:“這不早就板上釘釘了?”

“少半路開香檳。”易忱直接往前走。

他低頭看手機,朝鐘吟定位的方向走去。

鐘吟在禮堂東門等他們。看到易忱回消息說到了,她抬目,和他對上視線。

儲成星還沒放棄聚餐的念頭,躍躍欲試:“學姐去吃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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