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沈丁準時穿好衣服出現在他麵前。
因為太著急,他的臉和頭發都還是濕的,T恤也被弄濕了一片,緊緊貼在腹部,勾勒出腹肌的形狀。
“你還好嗎?”沈丁微微彎腰,盯著他的臉,“前輩,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是不是有些膽小,不太敢一個人待在陌生的空間裡?上次在畫展上我也看到你頻頻往人多的地方走……對不起,剛才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我應該在你來之前早點洗的,讓你等了這麼久。”
他喋喋不休的話語讓沈暮雲感覺好多了。
“不用不好意思的,前輩,我絕不會對你有看法,也不會隨便跟彆人說你的隱私。你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跟我說,比如想讓我洗更快一點,或者想讓我哪裡都不去,我會像潘多拉魔盒一樣無條件滿足你的心願!真的!”
沈暮雲又偷偷看了一眼掛畫。
奇怪。
沈丁一回到他身邊,紊亂的精神似乎一下就鎮定起來了,他現在可以百分百確定,畫隻是畫,沒有眼睛,沒有視線,更沒有無形的蜘蛛網。
剛才到底在害怕什麼啊……他迷茫地想。
“前輩?雲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沈丁在他眼前晃晃手。
沈暮雲很快回過神,對上像小狗一樣純粹又熱情的眼睛,心中越發內疚和尷尬,低聲道:“抱歉,是的,我……是有一點膽小。”
“你應該直接告訴我,”沈丁很認真地跟他說,“接下來的時間,我會每時每刻待在你身邊。”
沈暮雲感到很羞恥,他竟然在比自己小好幾歲的人麵前像小孩子一樣情緒失控。
他有些生硬地轉移話題:“謝謝。先吹乾頭發吧,小心著涼。”
沈丁點點頭,沒有去浴室裡吹,而是把吹風拿到房間裡,就坐在沈暮雲不遠處吹。
他絲毫不覺得沈暮雲的行為有什麼不對,依舊毫無陰霾地看著他笑,在吹風的嗡嗡聲中大聲道:“等會我給你看我最近的最喜歡的一幅畫!看完差不多也到飯點了,我們去吃餛飩,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餛飩店。”
他們今天相約,就是為了聊畫。
沈暮雲點頭:“好。”
沈丁的笑容更加燦爛。沈暮雲看著他,緊繃的肩膀慢慢鬆懈下來,也跟著露出一點笑意,大約是被他蓬勃的生命力所感染。
沈丁吹乾頭發,又去了一趟畫廊,很快抱上來一幅還沒有乾透的油畫。
他的耳朵莫名又紅了,有些緊張地把畫展示給沈暮雲看:“看看我這幅,怎麼樣?”
兩人都站在窗戶邊,幾乎湊在一起,齊齊打量沈丁的新作。
這一幅也是人像。
畫中的年輕男人靠在椅子裡,手中拿著還在往下滴顏料的畫筆,頭微微歪著,似乎睡著了。
風把他的頭發吹得擺動,陽光以俊秀的鼻梁做分界線,在他的臉上留下冷暖兩種色調。
沈暮雲的瞳孔微微收縮,不知不覺中屏住了呼吸,連畫中主角是他本人這件事都徹底忽略,隻是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畫,甚至忍不住伸出手,繞到畫的背後,摸了一下畫布。
熟悉的粗糙質感……
但沈丁的用色已經細膩到讓他誤以為畫布是溫熱的人類皮膚。
沈暮雲發出驚歎,湊得更近,一寸寸仔細地打量,試圖從過分細膩的畫作裡辨認出筆觸,可無論怎麼看,這幅畫都像是直接從畫布浮出來的,既沒有顏料的厚度,也找不出作畫的痕跡,顏色融得渾然一體。
哪怕是最頂尖的超寫實主義流派大師,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也多多少少能看出筆觸痕跡,畢竟顏料最終會乾涸。
沈暮雲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