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害怕的,他想。隻是一條和他一樣孤獨的乖狗狗。
趁著林姨在三樓打掃衛生,他去廚房弄了一點燉肉,以很放鬆的姿態蹲在家門口,喂給狗子吃。
黑狗吃得呼嚕呼嚕的,看上去確實餓得不輕。沈暮雲又摸了摸它的頭,從它皮毛裡感覺到了真切的體溫,和頭頂的豔陽一樣朝氣蓬勃。
下輩子投胎當一條狗吧。他又想。
他在路邊隨意盤腿坐下,看著黑狗愉快地進食。很快,燉肉吃完了,狗滿足地舔舔嘴,重新靠過來,緊緊貼住沈暮雲的手臂,用黃色瞳孔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在渴求一個擁抱。
坐下來之後,一人一狗幾乎差不多高。
沈暮雲嘗試般的伸出手,攬住黑狗厚實的背。後者立刻開心地吐出舌頭,將腦袋靠在他的左胸處。
“抱歉,上次把你當成了幻覺。”沈暮雲閉上眼,抱著狗曬太陽,“我應該早點給你準備好吃的。”
狗嗚嗚兩聲,隔著布料舔了舔他的紅痣,然後不再動彈,安安靜靜地陪他享受寶貴的靜謐時光。
“真乖……”
沈暮雲微微低頭,在黑狗的前額印下一個吻。
黑狗似乎僵了一下,喉嚨裡發出極為急促的喘息聲,用力貼上沈暮雲的身體,狗臉上綻開了毫無攻擊力的笑容。
……
在某些傳統文化裡,黑狗是忠誠、至陽、驅邪的代名詞。
沈暮雲陪著鄰居家的狗曬了一小時太陽,感覺自己像一床潮濕沉重的被子,終於被曬乾了所有發黴的水分,重新變得輕快、溫暖、蓬鬆。
或許真的是黑狗幫他驅趕走了看不見的“邪氣”。沈暮雲不可避免地產生了這個念頭。
他站起身,目光溫和地注視著狗,而後者極度克製地回望著他,黃色瞳孔深處藏著永遠不會展示出來的狂熱與興奮,急促的呼吸也掩蓋在天氣炎熱的借口之下。
小動物總是能讓人放鬆警惕。
沈暮雲沒有察覺到異樣,反而覺得眼前的狗子看上去很聰明、很通人性,於是又伸手摸它的腦袋,自言自語般跟它說:“下次如果肚子餓了,就過來我家找我。”
狗:“汪!”
沈暮雲立刻用食指抵住狗嘴,教育道:“噓……不要叫得太大聲,旁邊還有一戶人家,他們也許會生氣。”
狗用力點頭。
沈暮雲笑,和黑狗握了握手,再以人類的方式鄭重向它道彆。狗子像是什麼都懂,就蹲坐在路邊,又用那種專注的、極通人性的視線凝望著沈暮雲,直到他重新回到家裡。
沈暮雲跟廚房裡的林姨說:“阿姨,如果鄰居家的黑狗過來,記得給它喂點好吃的。”
林姨應了一聲,笑道:“就是那條送信的大黑狗嗎?我特彆喜歡它,如果它來,我一定喂它。”
沈暮雲:“晚點我會下單一包狗糧,可以混著肉一起喂。”
林姨:“好好,我記著。”
沈暮雲又往門外看了一眼,見大黑狗還蹲在那裡,便朝它最後揮了揮手,然後迫切地大步往三樓走,幾乎稱得上急不可耐。
難以置信——他忽然有了畫畫的靈感。
那幅草圖已經卡了他整整一個禮拜,每次站在畫框前,都會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捏住他的腦子,榨乾他所有的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