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黎應晨可以和這些逝者對話了。他們能聽懂一部分,也能回饋一部分。
……可是這有什麼用呢。黎應晨閉目沉思。或許那些未被收容的邪祟也能聽懂,她決定試一試。
正當她站起身來,身後緩緩走來一隊村人。
“呀,小仙人怎麼在這!”為首的那漢子正是鐵匠魯望,此刻笑著招呼道:“您休息的可好啊!”
黎應晨笑:“睡得可香了。”
她頓了頓,又看周圍一片死地,漆黑一片,觀之不祥,問道:“你們不在村裡做活兒慶賀,來這做什麼?”
魯望笑了:“我們就是來做活兒的。”
他嗤一下將鋤頭插入烏漆嘛黑的地裡,將一片土壤翻了個個。
在那一片爛糟的焦土下麵,是乾燥蓬鬆的新土。
“彆看舊戰場黑黢黢的,這些麥稈燒過的灰可是絕好的肥料。我們把土鬆一鬆,翻一翻,就可以播秋冬季的種子了!燒的這麼徹底,來年保準豐收。”
魯望笑著說。在他的身後,村人們招呼過了黎應晨,各自四散開去,開始做活兒了。
農時緊要,許多農民閒不下來,安全之後,馬上就要開始新一輪的耕種。
這片焦黑一片的戰場之上,再一次布滿了辛勤勞作的人們。他們唱著山歌,揮舞著鋤頭,汗水滴入焦炭之中,在土地上濺成八瓣細小的水珠。
再過幾個月,嫩綠的新芽就會頂破焦土,再一次將這裡變成生機勃勃的田野。
有許多人永遠倒在了這個長夜裡,但剩下的人會活下去,在墳崗邊上勞作,在焦黑的土地中高歌。
她不需要擔心他們。紮根在這裡的人們,自有蓬勃的生命力。
黎應晨不再打擾他們,微笑著退回了城內。
戰後的善後工作由村長婆婆來做。老太太被連苦抱著,強硬地奪走了林濟海手裡的冊子,要他滾去好好喝藥,好好休息。林濟海這幾天熬得生死不知,乍一躺下,睡得屍體一樣沉,現在都沒醒來。
沒關係。滿滿一屋子書分毫未損,就留在他的屋子裡,醒來就能看到了。
得益於他出色的組織調度,這場戰鬥的傷亡人數並不多。戰前村中人口共計七百二十四人,其中五百三十三名青壯參戰,竟然隻有四十五名犧牲者。這樣的數字雖然已經超出了一般的戰損比例,但是遠遠小於黎應晨的預料。
畢竟對手壓根不是人啊。
“多虧了林濟海的指揮,也多虧了田恕己!”白凝春說,“所有失去行動力的人都會被城牆吞下去,直接送到城內,再由醫行搬到安全的地方。有村長婆婆的醫術和仙藥,大部分人都能活下來。”
傷病者的撫恤自有人做。除去村長婆婆的撥款,薑堰做主,將自己多餘的針慷慨分了出去,幫助失去壯勞力的家庭耕種。周圍的鄰居也會幫忙。讓那些犧牲者們用生命守護下來的親人們,都能衣食無憂的過一生。
在這場戰鬥之中,要說最讓黎應晨意外的人,是白凝春。
白凝春一直活躍在救護傷員的第一線。在農家,十二歲的女孩已然不算孩童了。在危急時刻,她爆發了驚人的勇氣與創造力。
她人小,行動敏捷,主動擔任了救護行伍與戰場一線的溝通責任,穿梭在致命的屍體與黑發之間,傳遞了一次又一次至關重要的信息。
在此期間,她注意到了一件事。
“我發現了,那些被黑發捆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