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晚些時候,黎應晨指了路,托村裡分一隊青壯,去把自己來時車隊留存的物資都搬回來,將那些曾經隨行的家丁馬夫侍女等人一並入土為安,自己去拜了兩拜。尤其是那個侍女。雖然此生無緣無分,但是她手裡拿的邪祟誌是結結實實地救了黎應晨一命。
若沒有那邪祟誌,她早已死在薑堰手下。
搬回來的一車首飾,因為過於貴重也不曉得價格,黎應晨就先塞在房裡壓箱底了。至於食水、茶葉等物,黎應晨留下一部分自用,剩下的低價在村裡發賣了,就以小麥來換。因為品質好,還都是些稀罕玩意兒,人人爭相搶購。黎應晨最終拿到了1000斤小麥的收入,剩餘的收入點共計一萬來點。
值得一提的是,這堆東西剛運回來,林濟海就以一種激動到六親不認的姿態衝了上去,如風一般卷過黎應晨麵前,撲在那兩車書上就不撒手了。黎應晨不得不生生把他從車上扯下來,才能好好談價格。她報了一個不高不低的價格,林濟海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黎應晨懷疑他根本沒仔細聽。
……什麼書簡腦袋。
林濟海把書買下來,珍而重之地好好放到了自己的書房裡,卻沒有什麼時間看。村長婆婆年事已高,威望高,但精力不濟,村裡什麼什麼都指望著他。他隻得萬般不舍地與那些書暫時告彆。
……據說離彆時哭得梨花帶雨,相當動人。
黎應晨想要再往遠處走走,看看周邊深林懸崖的具體情況,便也拖了林濟海來做向導。
這一次,他們走的稍微遠了一些。
黎應晨問他:“我一直未曾問過。你們說白成峰帶許多人去找了昆侖宮,昆侖宮到底在哪裡?”
出人意料地,林濟海指指北麵那懸崖絕壁:“在那上麵。”
黑鳳山的地形很有特色,從山下的緩坡可以沿路爬到山腰中間,來到黑鳳村所處的一片平地。但是再往上爬,卻是非常非常困難的。懸崖絕壁幾乎垂直而下,隻能看見嶙峋的石山一路聳進雲裡去。
沒有人知道黑鳳山到底有多高。
而昆侖宮,據傳就在那淩雲的山頂之上。
“這麼能爬?!”黎應晨詫異。
林濟海說:“山民已經習慣了。我們不常爬北麵的絕壁,卻經常下到東麵的懸崖裡,在峭壁上采些草藥、山珍等。白成峰去的時候帶的三十個人,個個是此道好手。直至現在,也沒有一個人墜落下來。隻是……”
隻是爬上去了,就再不知道他們去哪了。從此再沒回來過。
說話之間,二人已經走到了東麵的懸崖處。黎應晨向下望去,隻見茫茫深淵,雲霧繚繞,下麵漆黑一片,如一張漆黑巨口,吞沒一切可見之物。唯有峽間的風聲,裹著不遠處一架長長的舊木吊橋,一路吊垂著通往懸崖的彼方,隱沒在雲霧之中。在此間說話,能聽見遙遙傳來的回音。
“這下麵是哪裡?”黎應晨問。
“不清楚。這地方是個深坑,四麵皆是懸崖,繞不下去。我們最長的繩子也無法墜底。摔下去的人十死無生,沒有再活著回來過的。”林濟海說。
黎應晨微微皺眉。
這不對勁。在此地生活幾十代人的山民,對這座山應當了若指掌,怎麼卻有如此多的未解之謎。
就好像……這座山本身就是一個不可知的深淵。
黎應晨把目光移向了麵前的吊橋。
吊橋年代已久了。兩根粗大的木樁深深地插進土地中,每一寸模糊的年輪都刻著歲月的痕跡。斑駁的舊木片被麻繩拴著,吊在半空中,在風中微微搖晃著,一路伸進雲霧裡去。站在橋上,可攀附的地方,就隻有兩根小臂粗的麻繩。
一不留神,半隻腳踏錯,就會摔進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黎應晨忍不住問:“這橋……通向哪裡?”
林濟海說:“過了這橋,再行幾裡山路,可以繞到黑鳳山的背麵去。那邊有一個村子,全村姓薑。我們這邊都叫那裡薑家村。”
黎應晨猛地抬頭:“你們對薑家村了解多少?”
林濟海臉色不太好看:“薑家村做的是死人生意,總是神神叨叨的。隻是掐著廟會、趕集等時間,會以仙器來貿些糧食。我們和那邊來往並不多,尤其是在血幕爆發後,再也沒有任何聯絡了。”
死人生意嗎……薑堰曾經說她們村子做的是黑蠶紡絲相關的產業,而這黑蠶紡的綢緞能溝通陰陽,說是死人生意倒也沒錯。
“這橋也是他們那邊修造的。聽說它是薑家村下山的唯一通路。已有幾百年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