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裴穆發現裴夫人隻是盯著手上的信看, 卻不拆開來，有些急切地一把拿過信就拆開了。
“哎，你……”裴夫人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謝雲煜寫給其他人的信, 隻是因為裴清和謝雲煜的書房是在一起，所以導致信放錯了位置, 剛要放到一邊, 沒想到就被裴穆給拆開了，她攔都來不及。
“怎麼了？”裴穆不解, 展信一看, 失望歎氣，“是元微的信，我還以為是阿清。”
“是寫給你的？”裴夫人一聽裴穆這語氣，鬆了口氣，不是誤拆了, 送給彆人的信就還好。
“不隻是寫給我，還是寫給你，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需和我們說。”裴穆匆匆掃了眼開頭的幾句話，臉色微沉, 有些擔心起來。
以往謝雲煜送信過來，可從來沒有過這種語氣, 莫非是京都出了什麼大事。
看屏幕的臉色不太好, 裴夫人也有些擔心, 探身和裴穆一起看起來。
隻是越是看著信上的內容，兩人的臉色都開始變得有些難看。
裴穆臉上黑壓壓一片, 拳頭捏得死緊, 要不是謝雲煜沒在他眼前，他都恨不得把謝雲煜打死。
想到自己以前還一直特彆感激謝雲煜對裴清多有照顧, 甚至覺得哪怕是自己，或許都做不到如此貼心，而現在回過頭來再看一下，裴穆感覺那些貼心就是彆有用途。
“好你個謝雲煜，我當你是兄弟，你圖謀我兒子。”裴穆咬牙切齒，如果不是葉茲這邊的是放不下，他現在就想掉頭去找謝雲煜算賬了。
隻是不能親手揍謝雲煜，卻也不妨礙裴穆寫信怒罵謝雲煜一趟。
以往要寫信的時候，哪怕是給裴清寫信，裴穆也頭疼無比，對著信能發愣很久，好半天才寫出幾行字來，換了彆人，裴穆才不管，能擠出這麼幾行字就不錯了，哪怕是麵對皇帝，裴穆說得也很簡單，不過他這簡短的彙報風格，倒是讓皇帝少看了一些字，反而對他的奏折多了幾分關注。
可是麵對裴清，裴穆本身就有些內疚，想要和他多說說，哪怕一天想不出多少，多攢幾天能說的話總多些。
可現在，裴穆奮筆疾書，隻覺想說的話都快寫不贏了，有點痛恨自己平時怎麼不多練練字，不然這想說的話都要寫不完。
一張紙飛快地寫完，裴穆又拿了第二張紙，臉氣得又黑又紅。
將心底的怒氣發泄了快一半，裴穆才算稍微冷靜了下來，才發現裴夫人似乎一直沒有出聲，扭頭看過去，就見裴夫人還拿著那封信看得認真。
“這玩意有什麼值得看的，彆汙了你眼睛。”裴穆想起信上的內容，臉上一陣扭曲，就要將信撕個粉碎，卻被裴夫人給攔住了。
“夫人？”裴穆不解。
“這信，暫時先放著吧。”裴夫人說道。
裴穆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什麼，點了點頭：“夫人說的是，這信確實要留著，不然謝雲煜掉頭不認了，連物證都沒有。”
裴夫人忍不住歎了口氣：“元微既然寫了這封信，以他的性格，你覺得他會不認嗎？不要被怒火蒙蔽了眼睛。”
裴穆沉默，長歎了一聲，頹喪地坐了下來，他是真把謝雲煜當兄弟看，不過因為自己年紀比謝雲煜大不少，加之謝雲煜身邊沒有親族，有時候也是將謝雲煜看作裴家的一分子。
尤其是當謝雲煜照顧了裴清之後，他有時候會覺得這家是一家五口，而謝雲煜是最大的大哥。
如果謝雲煜喜歡的是彆的男子，裴穆也知道謝雲煜這麼多年沒有成親，能喜歡上一個人很是難得，哪怕是男子，他也接受。
可，這個人唯獨不能是裴清。
裴穆此時的感受裴夫人如何不清楚，她比裴穆要冷靜一些，可此時也是……
“看看清兒的信吧，彆這副樣子，緩一緩，不能讓阿峻發現，不然，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裴夫人說道，裴峻的性格她清楚，和裴穆一般無二，平時倒還算得上是冷靜，可遇到裴清的事就有些衝動了。
平時還無大礙，可要是發現這個情況，裴夫人懷疑裴峻可能會放下軍務，直接去京都找謝雲煜算賬，畢竟裴峻不比裴穆，要告假還是可以的。
這要是鬨起來了，會鬨成什麼樣子裴夫人都不好說。
“娘，你和爹說什麼呢？”兩人正說話間，裴峻推門進來，有些奇怪，他在門外隱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隻是兩人說話聲音太小了，具體說什麼他還是沒有聽到。
看到裴峻進來，裴夫人迅速將手上的信藏好，回道：“沒什麼，隻是阿清的信到了，想著你什麼時候回來看，你怎麼就回來了？”
“我在軍營就聽說有人過來，我就猜是阿清送信過來，就早早回來了，反正軍營也沒什麼事了。”裴峻神情輕鬆道。
“信還沒有分好？”裴峻注意到一旁的信，有些驚訝，順手拿過就分了起來。
裴清這次的信倒是雨露均沾的，每人的份數都差不多，拿到信之後，裴峻就拿著屬於他的那份走了，因為過於迫不及待，還沒走到書房就直接拆開了，匆匆看了起來。
前麵的內容讓裴峻看得心中發軟，而最後麵的內容，則是讓他微微皺眉，對於斷袖之癖，軍中其實也不少見，畢竟軍營內都是男子，加之軍營管束嚴格，裴峻也聽過不少例子，隻不過大多都是在軍營中才如此，一旦離開軍營，這些所謂的斷袖就分開，各奔東西，少有還繼續在一起。
所以在裴峻看來，這些人所謂的愛和男女之愛不太一樣，尋歡作樂的多，真心的少，看到裴清還為這個友人如此考慮，更加覺得裴清太年輕，是被人騙了。
隻是就算是被騙了，裴峻也不忍心就這麼拆穿了對方的騙局，讓裴清難過，隻是多少還是要提醒一番。
而另一頭，裴夫人和裴穆都看到了裴清的信，齊刷刷地陷入了沉默。
要是沒有謝雲煜的信在前，他們就算看到信上的內容，大概也是和裴峻一般的想法，頂多是有些擔心裴清會不會被這個友人給帶壞，還要去信提醒謝雲煜，讓他多注意一下裴清身邊的人，可千萬要注意點。
可現在，裴清說的這個友人結合一下謝雲煜信上的內容，兩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個所謂的友人可能就是指裴清自己。
裴穆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沒有休息好，導致出現了幻覺，不然這種足夠震驚他好幾天的消息怎麼一個接一個地出現。
麵對謝雲煜的信，裴穆可以怒罵他，可麵對裴清的信，裴穆一時間真不知道要如何處置。
要把一切都怪罪到謝雲煜頭上嗎，可以倒是可以，可裴穆又很清楚，謝雲煜哪怕是喜歡上裴清，可在裴清年幼時期也不至於做出刻意引導的事，如果他真做了，那也就不是謝雲煜了。
可裴清現在確實對謝雲煜動心了，裴穆不知道該怪誰了。
“以前的信你還收著吧。”裴夫人問。
雖然裴夫人沒有說是什麼信，可裴穆卻一下子聽懂了，點點頭，很快就拿來一個大箱子，裡麵全都是裴清和謝雲煜送來的信。
裴夫人也去拿了些信來，不過他這裡就全都是裴清的信了，謝雲煜的信就有些少了，畢竟她和謝雲煜通信說的大多都是裴清的事，少了一些公務上的事。
兩人將原來的信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之前他們也這樣看過，不過那個時候是回憶一下裴清幼時的事，越看越開心，而現在則是想要找出其中不對勁的地方，比如說裴清是什麼時候開始對謝雲煜動心的，謝雲煜是什麼時候對裴清動心的。
這項工作還不能讓彆人來代勞，隻能他們自己來做，這麼折騰一番，看到大半夜的，信才看了一小半。
“行了，你去歇息吧，這些信就先放在這，明日得空了再看，不然你明日起來都要不精神了。”裴夫人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因為是深夜，也都看不出什麼，不過根據她此時的困倦來看，怕是早就超過往日睡覺的時間。
裴穆還想硬撐，隻是這也算是他往日休息的時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看著裴夫人都將信收起來了，感覺到腦子也有幾分困倦，裴穆擔心繼續看下去，本來有問題的，因為腦子不夠靈活而看不出來，也點頭同意，選擇去休息。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兩人天天熬夜看信，幾乎是將裴清獨自留在京都後的事全都看過了一遍，謝雲煜的問題沒有看出來，反而有種兩人會喜歡上對方很順理成章的感覺。
以前斷斷續續地看，也沒有往這邊想，可現在一口氣看完，兩人都感覺像是看到了一個愛情故事，隻是故事雙方主角因為關係過於親密，反而察覺不出來，隻是在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才能泄露出那麼點痕跡來。
而從信的內容看來，不光是裴清懵懂，就連謝雲煜之前也有些懵懂，摸不清自己的心思，直到前段時間才徹底摸透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們是從彆人那裡聽來的這個故事，或許會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而不是在其中挑刺，可這事落到了自家身上，裴夫人和裴穆沒辦法不挑刺。
隻是這刺也不是好挑的，兩人看完都沒有發現謝雲煜的不端舉動，或許心底是有些想法，可做是一點沒敢做。
“平日看他做事膽大無比，沒想到情愛上卻……”裴穆忍不住道，隻是話說到一半，對上裴夫人鋒銳的眼神，不敢繼續說了，這還好沒有膽大，不然他膽大一番，裴穆想到裴清的情況，那問題比現在還大。
第122章 第 122 章
好歹就算兩人現在是互相愛慕, 可都不知情，他們想要分開兩人，阻力也沒有那麼大。
“隻要讓他們分開一段時間, 這感情總歸會淡吧，到時候我再給阿清找彆家閨秀……”裴穆喃喃道。
裴夫人打斷他的話：“阿清以前的要求你也知道, 你覺得誰家閨秀符合？”
裴穆僵住, 裴清的求偶要求以一個男子的標準來說都算有點高了，更彆說女子了, 這一時間想要找合適的, 那真是找不到，不然裴夫人也不會考慮培養一個。
“況且，他們也不是沒有分開過，之前也有半年的時間，這感情淡了嗎？我看不但沒有, 反而更濃了。”裴夫人淡淡道。
從他們看的信來說，其實在分彆前，兩人，單從裴清來說, 感情還不是那麼明朗，可是這麼一分開, 反而還促進兩人感情發展, 也讓謝雲煜有點控製不住了。
“那肯定是分開的時間還不夠長, 分開個幾年，他們指不定就沒有這個心思了。”裴穆嘴硬。
“分開幾年, 你想得倒是不錯。”裴夫人說道, 還沒等裴穆沾沾自喜，就聽裴夫人問, “那你是打算用什麼理由讓他們分開呢？兩人都在京都，要分開定然是要讓一個人遠離京都，你是想讓阿清走，還是要用什麼辦法讓謝雲煜走？”
裴穆不吭聲了，裴清來葉茲這麼一段時間，他也能看出來，若不是之前京都的流言出現，裴清指不定還不會來葉茲的，這才半年，皇帝就忍不住喊裴清回去了，想讓裴清出去待好幾年，就算裴清同意，皇帝可能也不同意。
至於說讓謝雲煜出京，對方已經是正三品的大員，隨時都能再進一步了，就算他能用裴清為理由，讓謝雲煜同意出京，可同樣，這個也是需要皇帝同意，沒有適合的理由根本不可能，可要說理由的話，總不能將兩人的感情說出來，總之就是很麻煩。
“再說，若是他們分開幾年還是互相喜歡呢，你還要繼續攔嗎？”裴夫人問道。
“這……”裴穆不敢回答了，在他看來攔了幾年還不能攔住的話，那已經不是他們能插手打斷的了。
“那，要是那時候還在一起，我……”裴穆糾結不已。
“你彆忘了元微如今多大了，再等幾年怕是就……”裴夫人說道。
裴穆的臉頓時黑了，他光是想著謝雲煜和裴清不合適，還忘了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要真分開幾年，裴清還是風華正茂，可謝雲煜就……
其實從男婚女嫁的角度來看，這點年齡差距其實不算什麼，他還看過老夫少妻，也過得還行，可換到裴清身上，他就不樂意了。
“你說阿清怎麼就不喜歡年輕點的呢？”裴穆喪氣道，他現在已經慢慢地接受了裴清喜歡男子的事。
畢竟不接受也沒有辦法，裴清的性格他清楚，隻要是認定了的事，沒有人能讓裴清改，況且他也沒有那麼足的底氣不接受。
隻是現在一想到謝雲煜的年紀，他就有幾分嫌棄了。
“年輕的，你想想阿清身邊年輕的，你覺得哪個合適？”裴穆不提還好，一提，裴夫人就更愁了。
謝雲煜在她看來是不合適，可是換成裴清身邊其他的人，裴夫人發現謝雲煜似乎還好。
沒有長輩，裴清和他在一起的話，也沒有什麼親眷說閒話，雖然裴夫人也沒有經曆過這種事，可身邊沒少聽說。
也沒有婚約妻子，還潔身自好，去掉性彆的也算是上上之選了。
裴穆盤算了下裴清在信中除去謝雲煜外，提過最後的幾個年輕人，也愁了，太子和厲王就算了，這是絕對不能沾邊了，沾上了那就不是裴家這邊不樂意的問題，而是皇帝要如何處理的問題。
之前的流言也就算了，要是真的，皇帝會如何反應不得而知，可皇帝定然是不會接受皇子為了裴清而不生子，畢竟這兩位也不是那種普通皇子，可他們要生子，裴清也不可能接受，這就是個死結。
至於其他人，比如高岩周淩，一個長孫，一個幼子，都是家中備受寵愛，家裡長輩還多，真要和裴清有感情，想在一起又是一場磨難。
這挑來挑去的，最後還是謝雲煜最適合，而且去掉身份因素，謝雲煜本身也足夠匹配裴清。
而且說真的，要是裴清真和彆人在一起了，那到時候兩邊父母家他們是住哪家呢，這也是個矛盾的地方，不管去哪家，總有一家不滿意，可是選了謝雲煜，那隻能來裴家了。
就算不能住到裴家來，那單獨開府住，也可以選擇離裴家近點的地方。
“那現在就隻能由他們了？”裴穆看向裴夫人，感覺分外憋屈，“就不能瞞著嗎？”
“我們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若是讓阿清知道我們這樣做，他會怎麼想。”
“再說，人最怕的就是有遺憾，一旦有遺憾，往後過得再順心，恐怕也會時不時地回想當初。”裴夫人歎道，“你前兩天不也時不時地說要是帶著阿清來葉茲會如何。”
裴穆不吭聲了，遺憾有多大的影響力他一清二楚，若真是這樣，想到可能會麵臨裴清的埋怨，裴穆就不敢這麼做了。
“不如就，阿清這邊我們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至於元微……”裴夫人沉吟片刻，做出決定，“你之前寫的信就照常寄出去，我再寫一封，表示阿清要是也喜歡他的話，我們就不多說什麼，可若是在一起，阿清厭了想要離開，他也不能糾纏。”
裴夫人也要考慮後麵的事，謝雲煜的性格她清楚，看似對什麼都不是很在乎的樣子，可真有一樣在乎的，是絕對不肯撒手的，可感情這事最是捉摸不定，裴清又還年輕，性子不定，就算在一起了，也可能分開，可謝雲煜真能這麼輕易地讓裴清離開。
不如就趁著現在定下，這樣這段感情結束也不會那麼難看。
聽到寄信，裴穆糾結起來，那封信是他盛怒之下寫的，有多難聽他是知道的，他自己看一遍都感覺火冒三丈，這要是讓謝雲煜看到，萬一裴清真的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會影響到兩人相處。
裴穆猶猶豫豫地說出自己的顧慮，裴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元微能寫信過來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們要是態度太好，說不定還要擔心我們是不是有詐，就這樣回吧，你也出出氣。”
“真要這樣？”裴穆問。
裴夫人點頭。
得到裴夫人的同意後，裴穆剛才強壓下去的嘴角又翹了起來，為了裴清著想，他是不太好和謝雲煜說什麼，可既然對方也想挨一頓罵，那他就罵一罵。
至於說裴夫人會不會猜錯了裴穆不擔心這個。
看著裴穆興衝衝地離開，裴夫人無奈歎了口氣，執筆寫信，信上的內容需要她再三斟酌。
***
等回信的這些天，謝雲煜每日都要過問一遍，隻是每次都得到失望的回答。
而按照謝雲煜的推算，哪怕再晚送到，隻要路上沒有意外，這回信也應該到了，可回信一直沒來，他的心也一直是提著的。
裴清也在等信到，隻不過他就沒有謝雲煜這麼忐忑了，而等的這些天，裴清也比之前更加清楚自己的感情。
是不是愛他不清楚，但是他覺得至少也是喜歡，不然他不會時不時地就想和謝雲煜更親近一點，那種克製的疏遠有點控製不住了。
隻是沒有得到回信前，他始終不能下定決心，萬一他靠近了，那最後反而傷到了謝雲煜怎麼辦？
裴清清楚，和謝雲煜關係最好的家族就是裴家了，除去裴家外，其他家族和謝雲煜關係都算不上至交。
這談一場戀愛反而談的愛人沒有了，親朋也沒有了，那未免太坑人了，還不如先維持現狀呢。
好在過了幾天，回信終於來了。
收到回信的時候，裴清和謝雲煜正在吃飯，這也算是這段時間兩人難得還會碰麵的時候。
聽到送信的人已經到了，裴清和謝雲煜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兄長，你……”裴清注意到謝雲煜的動作，有些疑惑，這次送信沒聽說謝雲煜也送了。
“我之前寫了一封信，看你忙，就沒和你說。”謝雲煜也不好說自己是偷偷塞進去，找了個借口道。
裴清點點頭，明白了，看到裴夫人和裴穆給謝雲煜回信了，也沒有多想，而是拿著自己的那些信收好。
他倒是想快點看，可這飯還沒有吃完，也不好表現得太迫不及待了。
隻是說著慢點，裴清還是忍不住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本來和謝雲煜在飯桌上不怎麼聊天，吃飯的速度就快了不少，而現在，速度更快了一些。
裴清吃到最後都感覺自己的行為有點太明顯了，忍不住抬頭看了眼謝雲煜，發現謝雲煜的速度居然也很快，雖然動作一樣，但是頻率可比平時快多了。
他也急著去看信嗎？
裴清下意識地代入自己，忽然有些好奇謝雲煜是寫了什麼，如果是尋常的信，謝雲煜不會表現得這麼情緒外露。
隻是兩人現在還處在冷淡期，裴清也不好意思為了點好奇心就衝上去問，隻能將好奇憋在心裡。
好不容易吃完飯，裴清放下碗筷就趕緊回房看信，信是被他拿到寢室，而不是放在書房，畢竟這信的內容不好被其他人看到。
看著裴清麻溜離開的背影，謝雲煜收到信的喜悅蒙上一層陰影，幽幽歎了口氣。
第123章 第 123 章
往日看信, 謝雲煜也都是在書房看的，可今天，他也回到了寢室, 畢竟信上的內容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拆信的時候，謝雲煜的手微微顫抖, 隻是等信拿出來, 卻有些不敢打開，怕得到的回答是他不願意麵對的那個。
如果裴家一點緩和的餘地都沒有, 他會遂對方的願, 真的放下嗎？
沒有到最後一刻，謝雲煜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會做出什麼選擇來。
裴夫人和裴穆的信謝雲煜都拆開了，隻是到底先看哪封，他還不太確定，猶豫了一下, 謝雲煜還是選擇先看裴夫人的信。
說他懦弱也罷，逃避也好，起碼裴穆的信，他能猜出內容肯定是很難看的, 而裴夫人或許不至於如此。
屋內太靜了，靜到他仿佛可以聽到自己的劇烈的心跳聲, 謝雲煜深吸口氣, 展開信件。
一行一行的內容看下去, 謝雲煜微微感覺到了些異樣，以裴夫人的性格, 或許態度會好一些, 可事關裴清，也不該是這樣的回複, 除非……
看到最後，謝雲煜欣喜若狂，一陣頭暈目眩，哪怕是坐著都有些坐不穩了。
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驚喜過頭讓謝雲煜有些懷疑，這些天他經常做夢，而夢見的事也大多是看回信，隻不過大多數的回信結果都不好，而少數的回信則像是現在這般。
謝雲煜還在懷疑中，裴清就已經看完了回信，下定決心放下之前的糾結，想要追求謝雲煜。
不過決定要追人了，再想想自己之前的行動，那可是降大分的表現，可得趕緊彌補一下，於是看完信裴清就趕緊來找謝雲煜。
裴清先去了書房，發現謝雲煜不在，一問之下才知道謝雲煜也是拿著信去了寢室。
裴清本來就挺好奇信上的內容，現在看到謝雲煜這一反常態的表現，頓時更加好奇了。
“兄長，爹娘寫了什麼，讓你這麼高興？”裴清剛進屋，就看到謝雲煜高興到神情恍惚的樣子，好奇心大漲。
“沒，沒什麼……”看到裴清進來，謝雲煜下意識地將信收了起來，這信的內容還不敢讓裴清看到。
雖然很想知道信上的內容，不過裴清還是知道自己原本的來意的，將好奇壓下，為自己之前的疏離道歉。
裴清看小說時最討厭發生誤會時沒帶嘴的人，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那就要趕緊將之前的一些誤會解開，不能讓這場誤會繼續發展下去。
起碼現在說開了，這事也就慢慢過去了，可要是拖著不說，那就會釀成心結，後續再解釋，事倍功半。
謝雲煜沒想到裴清過來是特意說這件事的，在謝雲煜看來，哪怕裴清隻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恢複之前的狀態，他就很開心。
而裴清這麼認真的態度，讓他有些沒料到。
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之前的疑問浮上心頭，謝雲煜感覺這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實，下意識看向裴清，他記得裴清曾經說過做夢是不會痛的。
“清兒？”謝雲煜聲音飄忽。
裴清忐忑地看著謝雲煜。
“你掐我一下。”謝雲煜說。
“啊？”裴清懵逼，不懂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他剛剛不是還在道歉，謝雲煜的反應怎麼就這麼不同尋常。
謝雲煜重複了一遍，在他的堅持下，裴清沒辦法，隻能掐了他一下，隻是用勁比較小，讓謝雲煜不太痛。
“我果然是在做夢。”這點虛浮的痛感落到謝雲煜身上，就讓他確定自己是在做夢了。
裴清反應過來，見謝雲煜情緒低落，也顧不得會不會讓謝雲煜痛了，趕緊再掐一下，這下痛感就清晰多了，讓謝雲煜抽了口冷氣，徹底清醒過來。
意識到自己因為狂喜過頭而鬨出了什麼笑話，謝雲煜對上裴清擔心的目光，臉上漲紅，下意識彆過頭，不想讓裴清看見自己犯傻的一麵。
他這樣的行為反而讓裴清有些心疼，裴清不知道信的內容，但是他看得出來，謝雲煜真的很在乎他之前的疏離行為，猶豫了一下，一把抱住了謝雲煜。
“清兒？”謝雲煜有些慌亂。
“兄長，我，我以後可以叫你元微嗎？”裴清本來不想這麼快的，可是謝雲煜讓他有點心疼。
而且老是喊兄長的話，對於發展感情恐怕不利，裴清不想在謝雲煜眼裡還是個弟弟。
“你想喚我什麼都可以。”謝雲煜低聲說道。
***
謝雲煜不曾想過，原來隻是被一個人喊自己的字，就會如此的甜蜜。
似乎是想把之前缺失的部分補回來，裴清一天要喊他無數遍，尤其是在家裡，更是時不時地就喊一遍。
謝府的下人看著兩位主人的關係一下子又變得如膠似漆，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更多的是慶幸。
畢竟裴清和謝雲煜關係變冷時，整個謝府都有些死氣沉沉，很是憋悶，做事都小心得不行，沒有之前的愉悅輕鬆，而現在則好多了。
兩人關係的好轉不光是裴家下人發現，京都但凡是和兩人關係好點的人都發現了這點。
“你這是遇到了什麼美事？心花怒放！”就連皇帝也注意到了謝雲煜的不同尋常，調侃道。
謝雲煜一愣，他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你這還不明顯，臉上的笑意就差溢出來了。”皇帝笑道，他也有幾分了解謝雲煜，雖說愛笑，可那些笑並不是真的傳達謝雲煜的情緒，唯獨這些天，開心的情緒極為外露。
而另外一邊，裴清也是被太子調侃，雖然裴清高興的時候也多，可前段時間情緒低沉都被太子看在眼裡，突然變得比之前還開心，怎麼會不讓太子調侃。
“遇到什麼好事了？”太子好奇。
“我看他是找到心上人了，笑得春心蕩漾的樣子。”不等裴清開口，高岩跳出來道。
周淩也看向裴清。
裴清也不想瞞著，點了點頭，這事早晚是要被人知道的，其他人或許還要晚一點，可太子和高岩周淩算是他身邊很親近的人，瞞也不好瞞。
“你真有喜歡的小娘子了，誰家的？”太子更加好奇了，要知道裴清以前可都是一副要孤寡一生的模樣，他們都為這事有些擔心，沒想到裴清這麼快就變了。
“不是小娘子。”裴清搖頭。
“那是哪家寡居的婦人？”太子誤會了，猶豫了一下問道，“這事你要考慮好，宣平侯不一定……”
“也不是寡居婦人，是男子。”裴清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男子？
這話炸得在場人都有些發蒙，龍陽斷袖他們也沒少看見，畢竟前朝男風極盛，以至於盛朝好男風的人也多。
這些人好男風也不耽誤他們娶妻生子。
可三人都清楚，裴清對感情極為認真，若是真愛男子，必然是不會娶妻生子。
太子下意識地就想勸說，可看到裴清期待得到祝福的眼神，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宣平侯怕是不會同意吧？”周淩點出最大的阻礙，哪怕以裴清的能力是可以獨立的。
“這個我試探過了，似乎還比較能接受。”裴清說。
三人愣住，宣平侯這也太開明了，不是，真的能這麼寬容嗎？
三人忍不住代入了下自己，猛地搖搖頭，這簡直不敢想。
“是誰？”高岩問道。
裴清沒有回答，在還沒有明確和謝雲煜表白之前，裴清不能將他的名字說出來，隻能解釋道：“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我肯定第一時間和你們說。”
太子和周淩都有幾分好奇，他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裴清心動，而高岩則顯得和平時比多了幾分莫名的沉默。
太子沒有發現，周淩倒是注意到了，不時地看高岩一眼。
從東宮出來，周淩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你是猜到了是誰嗎？”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的，可高岩清楚周淩是在說什麼，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眼看高岩要說出名字來，周淩趕緊攔住他道：“行了，這事你就彆說了，裴清不想讓我們知道，這事也算是個秘密了，你猜到就猜到了，彆和其他人說。”
“我不會，隻是這個人選……”高岩歎氣，臉上難得掛著愁容，在高岩看來裴清明明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怎麼就偏偏選了謝雲煜。
謝雲煜其實也不是不好，可在他看來，總歸是和裴清不太合適，隻是要說到具體的理由，高岩感覺有很多，可又說不出什麼有說服力的理由，隻能歎氣。
高岩雖然沒有說什麼，可從他的表現，周淩就看出裴清喜歡的這個人身份大概是有點麻煩，哪怕理智告訴自己不要猜，可腦子卻下意識轉了起來，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疑的對象。
周淩微微抽氣，發現事情麻煩了。
“你，猜出來了？”高岩聽到周淩的動靜，神情僵硬。
不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啊，怎麼周淩就猜到。
“你表現得太明顯了。”周淩無奈承認。
高岩沉默了好一會，然後忍不住問起周淩的看法，畢竟這事就他一個人猜到，那他還能憋著，可現在，高岩就想聽聽周淩的意見。
“裴清運氣真好。”周淩感歎了一句。
“運氣好？”高岩沒聽懂。
“你覺得裴清和謝大人之前算是什麼關係？”周淩問。
“長兄和幼弟？”高岩試探道。
“以謝大人和宣平侯的關係，裴清其實該稱呼他一聲叔伯的，隻是裴清一直喊兄長，在外人看來那就是兄長。”周淩淡淡道。
高岩猛地反應過來，若真是叔侄，哪怕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叔侄，外人也很難接受，非議會很多，可兄弟關係的話，不少好男風的人都是假借兄弟名義，裴清和謝雲煜在裡麵也不算起眼了。
第124章 第 124 章
時間一天天過去。
謝雲煜這些日子隻覺身處雲端, 一切事情都是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按他之前的策劃，既然已經和裴清近了一步，那自然是要更近一步的, 可如今他卻有些膽怯，生怕破壞了如今來之不易的美好局麵。
隻是理智是一回事, 可真正做起來又是一回事了。
每次和裴清分開時都告誡自己要小心克製, 不要太過衝動，可一旦和裴清同處一室, 又突破了自己先前的限製。
不過說是限製或許也算不上, 畢竟他們以前也是如此親密，而今隻不過是在親密中多出了幾分曖昧來。
想到裴清，謝雲煜臉上的笑意不自覺又加深了，以至於連裴清走近都沒有發現，還是過了一會才發覺身邊有人, 一抬頭就看到裴清背著雙手站在他麵前。
“清兒！”謝雲煜唇角弧度更大，眼神熱烈，他注意到裴清背在身後的手，心底剛有了一些好奇, 還沒有來得及猜測，就看到一捧鮮紅的花束被舉到他麵前來。
“這是……”謝雲煜愣愣地看著裴清舉到麵前花束, 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禮物。”裴清眼神飄忽, 不敢說太多字, 就怕自己因為緊張而結巴了。
這麼些天下來，裴清是感覺到自己和謝雲煜的關係更進一步了, 但是到了現在似乎陷入了一個平台期, 就好像怎麼都沒有辦法越過去。
裴清仔細思考了一下，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下意識地將他和謝雲煜當成了初次動心，需要培養感情的情侶，可說實話，就是一般的情侶相處時間都沒有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長，所以他們現在需要的不是細水長流的發展，而是一次衝擊。
不然裴清真擔心這樣繼續細水長流下去，豈不是愛情在朦朧中又發展成了親情，那豈不是進一步又退一步了。
這點裴清不能接受，所以裴清決定主動出擊。
至於說出擊第一步乾什麼，直接表白有點太突然，先送禮物最好。
送禮物的話，裴清其實也不太懂要送什麼禮物，隻是看到鮮花後，就想到了送花這一招，悄悄地暗示一下。
這招能在現代被那麼多人使用，應該是很有效果的，而剛好，裴清也學過一點簡單的插花，做一束花束對他來說還不算太難。
隻不過現代可以選擇的花卉種類比較多，也好收集，可在大盛，那些經典的花卉要麼沒有，要麼不好找，所以裴清還要從頭開始設計一捧花束，這樣折騰下來就有點麻煩了。
不過這點麻煩在看到謝雲煜驚喜的樣子時，就成了滿滿的成就感。
“給我的？”謝雲煜問。
裴清點點頭。
謝雲煜看著花束，有些僵硬地接過，低聲道：“很漂亮，我很喜歡。”
裴清不知道裴清送花是不是他猜測的那個含義，他有心想問，可又不敢問，萬一是他誤會了呢。
花束被捧在身前，花香四溢，謝雲煜卻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而是用眼角餘光不時地看向裴清。
裴清送完花似乎也有些緊張，都沒有往日的活躍了，目光也不敢朝他看過來。
謝雲煜下意識捏緊手掌，忽然感覺到手心的異物，想起來手上還拿著花，頓時不敢用力，就怕捏壞了花束，隻是眼神卻有些掩飾不住的激蕩。
他真的還要再退縮下去嗎？
謝雲煜忽然感覺自己之前的舉動有些怯弱了，因為害怕得不到完美的結果，從而不敢開始，卻讓裴清先主動，這樣的畏縮在之前，謝雲煜還能找到解釋，可在收到裴清送出的花束，他已經有些厭惡畏縮的自己。
回到府上，裴清已經緩解好了緊張情緒，正要和謝雲煜說些什麼，就先聽到謝雲煜沉聲說：“清兒，你明日有空嗎，我……”
“有空有空。”裴清敏銳地察覺到情況似乎有變，還不等謝雲煜說完就直接道。
至於說明天似乎還需要去崇文館，那不管了，到時候請假一天也是可以的。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謝雲煜沒想到裴清回答得這麼快，愣了一下才繼續道。
本來還等著裴清問他去哪裡，想著要怎麼讓裴清先彆問，誰知裴清聽他說完，確定他不會再說什麼，就繼續說彆的話題了，讓謝雲煜失笑。
其實裴清不是不好奇，但是謝雲煜的表現很明顯就說明這個地方有點特殊，反正明天就能去，何必現在就問呢。
***
次日，裴清跟著謝雲煜坐上馬車，朝著目的地而去。
裴清發現這次的目的地離謝府居然有些遠，馬車走了快兩個時辰才到，具體是哪裡裴清也不太清楚，這時候也沒有什麼地圖導航，不過裴清覺得這裡還是在京都，應該沒有離開太遠。
從馬車裡出來，裴清發現眼前是一座大宅，不過從外麵看來，顯得有幾分破舊，像是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謝雲煜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宅子，微微閉眼，平複心情，牽上裴清的手朝裡走去，邊走一邊給裴清講述了一個故事。
單純美麗的浣衣女和世家大族謝家的公子偶遇，以為自己是遇到了愛情，被納為妾室才知道如意郎君其實早有正妻。
隻是世家公子後宅女子眾多，浣衣女也不過是其中平平無奇的一員，逐漸失寵，好在而後誕下一子，因為世家公子一直無子，對於這個兒子很是喜愛，便又對浣衣女有了幾分不一般，讓浣衣女以為自己還是與眾不同。
可好景不長，其他妾室也接連誕下子嗣，世家公子的注意力也漸漸分散，而在浣衣女看來，卻是兒子不爭氣，不夠優秀，才讓郎君沒有再看他。
為了讓郎君的目光重新落到自己身上，浣衣女逐漸變得偏執起來，對兒子要求越來越嚴格，以求郎君注意，甚至在發現兒子生病受傷會惹來郎君的注意，更是時不時地就讓兒子出點意外，好讓郎君來小院一坐。
裴清有點擔心地抓緊了謝雲煜的手，他從來都沒想過謝雲煜的過去居然是這樣的。
儘管謝雲煜並沒有說這個兒子是誰，但是能讓他這時候說出來，並且還說得這麼仔細，裴清覺得他想猜不出都難。
“我沒事，這些事都過去很久很久了，若不是這次回來，我怕是都要想不起來了。”謝雲煜輕聲道。
“撒謊。”裴清悶悶道。
“沒有撒謊，我是說真的。”謝雲煜的思緒從過往中抽出，有些不解。
“你連你平時坐在哪裡讀書，在哪裡玩都記得清清楚楚的，這還算想不起來。”裴清指著麵前長滿雜草的院子道。
謝雲煜沉默了一瞬，他是真覺得自己快想不起來，隻是不曾想這些記憶全都壓在心底深處，如今才翻騰而起。
“就沒有快樂點的事嗎？”裴清問，想要轉移謝雲煜的注意力。
快樂的事？
謝雲煜想了想，拉著裴清到了一個小池塘，說道：“得了休息時間，就可以偷偷地在這裡看會魚，我一直很想把那些魚釣上來，隻是不能罷了。”
畢竟在府上釣魚有些失禮了，可出去釣魚，換做彆家的小孩子，可能還有家中長輩帶著去，可他作為庶長子，身份尷尬，謝家人不太樂意搭理他，至於母家人，也不太可能進謝府來。
而後等他從謝府離開，才知道母家人早已因為戰亂流離失所，不知所終了。
裴清聽謝雲煜這麼說，忍不住有點憐愛他，下意識哄他：“那等我們出去，就去買個魚竿，然後回來釣魚，要是你現在不喜歡在這裡釣魚，那我們就去彆的地方。”
“清兒，你這樣哄我，很容易把我慣壞的。”謝雲煜沉聲道。
“這算什麼寵，你自己也可以做到啊，我隻是提出來了。”裴清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多寵謝雲煜，謝雲煜剛剛都表現出那麼遺憾了，自己要是還不滿足，那真的是喜歡謝雲煜嗎？
“清兒，我……”站在池塘邊，謝雲煜感覺心跳飛快，側頭看向裴清。
裴清此時正盯著池塘仔細地看著，像是在觀察裡麵還有沒有魚，隻是這池塘多少年沒有人收拾，裡麵長滿了水草，落葉雜物也多，以至於裴清盯著看了好一會才看到了幾條小魚的身影，不過這魚應該是原來觀賞魚的後代，看著比外麵的魚要漂亮一些。
隻可惜因為沒有人喂食，水也算不上是活水，隻有一些小魚，而沒有大魚。
聽到謝雲煜的話，裴清轉頭看了過去，眼神認真。
“清兒，我愛你，你願意和我共度一生嗎？”謝雲煜說道，聲音微微發顫。
裴清愣了一下，他本來還以為是要自己告白的，沒想到謝雲煜的速度比他快了一步。
裴清這愣一下的工夫，就讓謝雲煜整個人像是要從雲端墜落一般，臉色飛快地變白了，裴清趕緊大聲應道：“我當然願意。”
謝雲煜沒有去問什麼是不是真的，在這個時候他不想去想後麵的事，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後緊緊抱住了裴清。
其實謝雲煜這次帶著裴清來謝府，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和裴清告白，他說起小時候的經曆也不是想讓裴清心疼他，而是試探性地告訴裴清，他或許會和他的母親一樣，對於愛情極為貪婪，一旦占有了對方，就絕不肯撒手。
謝雲煜以前還覺得自己不會和母親這般，可愛上裴清後，他發現自己其實是繼承那種對愛的貪婪
這也是謝雲煜之前一直猶豫的原因，在沒有和裴清戳破關係時，他還可以克製，可以忍耐，可一旦真的在一起了，他擔心自己會傷害到裴清。
第125章 第 125 章
隻是如今他已經說出來了, 謝雲煜也不願意再退縮。
至於他的貪婪，謝雲煜想起裴夫人寄來信上的內容，閉上眼睛, 他怎麼會舍得傷害裴清，哪怕這段戀情或許沒有好結果, 可能和裴清在一起, 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而之後會如何，謝雲煜不願意去想, 他會竭儘全力地維持這份感情, 可若是裴清想分開，他也不會做什麼傷害對方的事。
裴清怎麼都想不到，謝雲煜這頭才表白完，那頭就已經想好了戀情結束的事。
感覺謝雲煜抱的很緊，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裴清小小地溜了一下號。
剛才踏進這舊謝府，裴清還覺得裡麵太荒涼，因為太久沒有人住，帶著絲絲涼意, 而現在看來剛剛好，不涼快, 這麼抱在一起還有點熱。
隻是這麼抱在一起還挺……
裴清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以往明明和謝雲煜也很親密, 但是這樣的長時間的親密接觸還是頭一遭，裴清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皮膚饑渴症, 一邊懷疑, 一邊忍不住腦袋蹭了蹭謝雲煜。
謝雲煜抱了這麼久，擔心裴清可能不太適應, 正要鬆手，被裴清這麼一蹭頓時不動了，看向裴清的眼神卻比之前還要柔軟了些，心底積壓的那些陰鬱一掃而空。
過了好一會裴清才鬆開手，不過不抱歸不抱，牽手還是要牽手的。
隻是沒有說開前，牽手那真就是單純的牽手，而現在，裴清牽著手，還時不時地左摸摸右摸摸，像是要在謝雲煜手上找出花來似的，謝雲煜也任由他動作。
謝雲煜帶著裴清在舊謝府內轉了一圈，其實謝雲煜本意是想帶著裴清走的，畢竟這裡也沒什麼好看的，真想看也是要好好修整一番，才好讓裴清過來。
隻是裴清缺讓謝雲煜帶著他多看看，覺得要是修整了就沒有現在的意思，這一修整肯定就將原來的痕跡儘數抹去，雖然這裡的回憶有不少壞的，可終歸是謝雲煜幼年生活了那麼久的地方，每一處都是記憶。
毀掉固然容易，可想要再看看卻難了。
謝雲煜雖然覺得自己不會懷念這裡的生活，可聽裴清這般說，卻也沒有反駁什麼，他清楚這是裴清對他愛的表示。
而帶著裴清轉了一圈，順帶跟著裴清的問題回憶了一番過去的生活，謝雲煜發現去掉母親對他的影響，其實當年在謝府的生活也是有不少快樂的記憶點，隻是這些快樂都被其他記憶壓住，讓他無法回憶起來。
而如今和裴清說完了往事，塵埃落儘再回頭看來，卻能找到那些閃光的記憶點。
裴清能清晰感受到謝雲煜提起往事的情緒越發的平和，唇角微微翹起，童年對人的影響很大，他沒有辦法乾涉謝雲煜幼年時期的事，但是現在，他能幫謝雲煜在童年裡找出一些快樂的事來。
或許這些快樂的事不足以和難過的事相比，可今天的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謝雲煜的印象定然會很深刻，而在今天再重溫一遍童年往事，這些事就蒙上了一層美好的光環，應該可以讓謝雲煜好過一些。
裴清陪著謝雲煜轉了一圈，最後回到了最開始的小院子，而這次看到小院子，謝雲煜的態度就平和了許多。
謝雲煜確實釋懷了不少，對於幼年的艱難，謝雲煜感覺或許是對他遇見裴清的考驗，若不是幼年如此，他怕是不會和裴家遇見，也不會和裴清相見，甚至還可能在謝家的安排下娶妻生子，那就算他再見到裴清，怕是也沒有資格做什麼了。